按照正常人的情绪来推论,在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一个人如果心虚,必定会露出不自然的面色来。

果然,虹姐看到是她,面色变了变,轻叫一声儿,一张大嘴张开着,犹如见鬼。

而原本只是侧对着她的游念汐,身体微顿,像是吃了一惊地转过脸来,看到是她,面上反而浮现出一丝笑容。或者说,更像是一种惊喜,“小七?!是好巧啊,咦,你怎么也在这儿?!”

宝柒心下有了计较,淡淡地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笑着反问。

“你又怎么会在这儿呢?”

“我?!”微微愣了愣,游念汐恍然大悟地笑,“我在这儿来买点儿东西。”

废话不是?在超市里不是买东西,还能是干嘛?

可问题就是,这一个超市是离帝景山庄最近的一个超市,而游念汐居住的二0三军工宿舍和现在的方向简直就是南辕北辙。试想想,如果不是脑子抽了,谁会没事儿穿越大半个京都城,跑到这个超市来买东西?!

游念汐脑子自然没有抽掉,她是在撒谎。

不过,因为宝柒自己按照正常的逻辑,也不太可能出现在这个超市。所以,她心里的怀疑就不好意思直接在台面上给她抖出来了。

要不然,她自己能来,人家游念汐为啥不能来?

转而一想,她挑了挑眉头,直接将话题插入了另一个问题的重心。

“小姨,原来你和虹姐是认识的?”

“虹姐?!”喃喃自语,游念汐皱了皱眉,“谁是虹姐呀?”

宝柒轻笑,没有回答她。若有所指的目光,转向了她旁边一直目瞪口呆发愣的虹姐。

虹姐有些手足无措,表情明显不自在,“哦,我,我就是虹姐!呵…”自我介绍完,她尴尬的面色,却像是缓和了下来,又上前两步面对着宝柒,言语间颇有些踌躇。

“没有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宝小姐。刚才,真是吓了我好大一跳。”

脸色凉了凉,宝柒掠过她的窘迫的脸,“看见我,你吓什么吓?大白天的!”

“宝小姐,我,我是这样的…”虹姐越说越不明白了,越发慌乱起来。

目光微闪,游念汐跟就笑了起来,“呵呵,小七,我和这个大姐的确不认识。原来她叫虹姐啊。瞧我,刚才都忘记了问名字。是这样的,我刚才进超市的时候,摸东西时不小心把钱包给掉了出来。她捡到了,赶紧追过来还给我。这不,她说给点钱感谢她,她还非不要…”

“是,是啊…我,我不能占这种小便宜…”支支吾吾,虹姐像是舒了一口气,附合着说。

游念汐看看她,笑容更开了:“小七,你瞧我这人吧都这么大了,还犯这种低级错识,太疏忽大意了。虹姐真是个大好人…”

嗤!宝柒心里暗骂。

编吧,编!继续编——

要说别人疏忽大意她还相信,但游念汐这个人她实在太了解不过了。当初在冷宅居住的时候,她都快成半个管家了,家里事无巨细她都操持得清楚明白。大到家装,小到她每个月的月经啥时候来,这个女人都知道,还会说自己疏忽大意?大白天掉钱包!?

靠!再且说了,虹姐捡到钱包,现在都拾金不昧了?

谁会相信?!

见宝柒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发笑,游念汐像是完全没有觉得异常,神态自然地反过来问她,“对了哦小七,你跟虹姐…呵,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呀?”

多么无辜纯粹的眼神儿!

到打一把,反将一军,游念汐玩得炉火纯青。

宝柒甚至觉得,这个心思沉重的女人其实什么都明白,包括她和冷枭的关系。

不过,既然她不拆穿,她也只是看着她笑。

片刻,她的笑容又转向了虹姐,笑得眉眼都弯了,揶揄的语气里,夹带着促狭的意味儿:“是啊,我认识她。不过,还真是没有看出来,虹姐,你还有这么高尚的品质…啧啧,我到是小瞧你了!”

一听这话,虹姐的脸上立马胀红,又羞又急,那张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僵硬之下更加失去色调,整个人看上去,如同面部神经不协调一般无比怪异。

但是,她却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充分的理由。

感叹着,她说:“宝小姐,当年的事儿都是我不好。我…后来吧,我为这件事受到教训了,坐了几年牢,前几天,才刚刚放出来。在监狱里,教官们感化了我,我现在是诚心要做个好人的。所以,我捡到别人的钱包,肯定是要还的呀!”

轻轻‘哦’了一下,宝柒看着她不停闪烁的目光,心里暗暗冷笑。

装得真特么像!故事也编得真圆…当她宝柒是三岁小孩儿了?

虽然她们俩的话,天衣无缝得几乎没有任何破绽,不过还真不足以消掉她的怀疑。从幼年时期就单独在外生活的宝柒,心思本就比寻常人更纤细和敏感。而此时,从第一眼看到游念汐就说不出来的那种怪异感觉,现在又加深了几分。

淡淡地睨游念汐一眼,宝柒不露声色的捋了捋头发,嘴唇微微上翘,对虹姐说。

“原来这样啊,那恭喜你改造成功了。”

“谢谢,应该的…应该的…谢谢!”来回拽着衣角,虹姐的表现实在太不如人意了。

相比于她的紧张,游念汐的态度和表情,实在沉静得让宝柒佩服。

她现在的样子和五年前比较没有太大的变化,低眉顺目,柔弱万风,尽管现在的她不管是工作和身份都不可同日而语,可是那份儿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谦卑,以及见到冷家人就示弱的样子没有半点改变。

真不简单,看来,人不可貌像。

不过现在这情况睛,她知道再和她俩说下去,也套不出什么话来了。于是,紧了紧手里牵着的小雨点儿,她平心静气的笑笑,淡然地说,“那就这样吧,我东西买好了,小姨,那我先走了!”

“小七——”微笑着叫住她,游念汐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望向她身下的小不点儿,接下来的话里要表达的意思就明显了,“这个小丫头是你的…”

既然敢牵着小雨点儿出来,宝柒自然就不怕被人询问。

摸了摸小雨点儿的头,她笑眯眯地接着说,“我女儿。”

“啊?!这样啊!表姐她知道吗?”像是又吃了一惊,游念汐拧了拧眉头,沉下了脸色来,瞧上去,那样子摆明了是在为她担心。

“还不知道。当然,你可以告诉她。”宝柒轻笑,不软不硬地就顶了回去。

这话算不得是敷衍。

她没有主动和宝妈说起小雨点儿的事,主要是怕她唠叨。有些事情说得越多,就错得越多,容易出纰漏。至于,游念汐说或者不说,对她来说毫无影响。

就算她说了,宝妈也不会相信。

如果她要真能生出个女儿来,宝妈指不定还得大大高兴一回呢。

腼腆着脸,游念汐始终保持着微垂三分的脑袋,终于略微往上抬了抬,友善的笑容里分辨不出究竟有多少真诚的成份,“小七,你别误会,我就是好奇问问…你的私事儿,我是不会到处说的。你放心吧。”

未婚生育,的确算是私事儿。

宝柒眯了眯眼,低笑一声:“那就得多谢小姨替我保密了!说起来还真是惭愧,这些年我还真是不孝顺,幸亏有你替我照顾我妈的身体,还替她分担工作。当年的事儿吧,都是我小不懂事,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妈能得到小姨你这样儿又有能力,又忠心的人做助手,真是她的福份!”

心里越是防范一个人,越是要把她捧得高吹得牛,才能扫除她对自己的戒备。

这是宝柒的处世哲学。对自己人的时候,不用装,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面对外人的时候,就得多留一个心眼了。

扶了扶额头,游念汐有些怅然地笑:“呵呵,小七,你说笑了,能跟着表姐做事儿,是我的福份才对。表姐她待人极好,在公司里的声誉也很高,公司里的人大多都是跟我是一样的,打心眼儿里服从她的领导。不仅仅是为了报恩,她这个人本身也值得我为她卖命的!”

“…卖命?!噗!小姨,你说得太严重了吧?上个班儿罢了,怎么都扯上卖命了?你们的工作很危险么?”

愣了愣,游念汐被她揪住字眼噎住,一时半会儿说不上话来。

而宝柒也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不吭声。

旁边,被忽略了许久的虹姐,手足有些不会摆放了,刚才她张了好几次嘴都没有插得上话。见两个人停了下来,赶紧接口想溜:“宝小姐,你们聊啊。我还得买点东西去,这样,我就先走了。”

勾起嘴角,宝柒挥手:“虹姐再见,祝你好运,还能再捡一个钱包。”

虹姐愕然,脸不自然地僵了僵,冷汗爬上了脊梁,不自在的说:“哪能有那么好的…?不,不是,还是不要捡到得好。”

说话间,语无伦次!

“呵呵,是啊,钱包这东西还真是没有人会轻易掉得出来的。不过呀,我到是听人说过,有时候捡到钱包什么的,都是高级的骗术,你们可千万要小心点儿啊?不要轻易上当。”宝柒痞痞地说笑着,突然,又猛地转过头去看游念汐:“你说是吧?小姨?!”

“对,我也听人说过!”游念汐面上淡然,她怎么好回答不是呢?

“呵呵…是啊是啊!”干笑了两声儿,宝柒声音一挑高,顿了顿,见虹姐还傻愣着杵在那儿,面色又沉了下来,一下子收敛了笑意,冷冷地看着她。

“虹姐,你不是要买东西去么?!怎么还不走啊!你该不会是又后悔了吧?是不是想我小姨再给你点儿捡钱包的‘辛苦费’?”

刚才还笑容可掬的一个女子,突然之间沉下脸来说话,一张漂亮的脸蛋儿上阴阴沉沉的,样子严厉得有些让人琢磨不透。虹姐想到冷枭的手段,顿时面如土灰。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游念汐神态自若的脸,扭曲的扯着唇角尴尬地笑了笑,灰溜溜的走了。

看着她仓促离开的背影,宝柒面色不变,唇角却是又勾了起来。

“小姨,这种人啊,你还是要小心点儿。毕竟人心隔肚皮嘛,对不对?”

“呵呵,小七,你多虑了。我的生活圈子蛮简单的,身上又没有什么钱,别人犯不着来害我的。到是你…哦,对,我听表姐说你当兵去了,部队的生活挺辛苦的吧?一定要多注意身体。”淡淡地把话题岔开,游念汐的关心,听上去真心实意。

“嗯嗯,我会的。”

诡异地杵在原地又唠了几句,游念汐始终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对她嘘寒问暖,还不时笑呵呵地去逗小雨点儿。宝柒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应合,和往常的她也并无多大的区别,一脸的笑语靥靥。

宝柒没有什么东西可买,她先离开超市的,临走和游念汐道别的时候,她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的情绪已经可以随便收放自如了。哪怕对游念汐没有半点儿笑意,却可以伪装出无比真诚的笑容来。

人啊,都在变!

从超市出来,看到倚在门口等她的陈黑狗时,她脑子里激灵一下,突然升腾起一种想法——

“宝柒同志,你可算是出来了?我都快要站成冰棍了!”陈黑狗痞笑着迎了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小雨点,一把抱起来就往停车场走。

“怎么不去里面等?”

这个天儿,外面是挺冻的。

宝柒觉得这家伙真是一个实心眼,跨进去几步就是暖气,他竟然都没有挪过步了。

“我怕错过你,回去首长会扒我皮!”说笑着,陈黑狗不以为意地拉开了汽车后座的车门,先放好了小雨点儿,等她上车之后才关妥了门绕到前面的驾驶室去。

“狗子哥,等等——”使了个眼色,宝柒示意他不要发动汽车。

然后,在他狐疑的注视下,她不疾不徐地问,目光里带着一抹诡异的兴奋。

“狗子哥,你的跟踪技术怎么样?”

跟踪?!

一听她这话,陈黑狗心知有异,赶紧敛起笑容,认真了起来。

“怎么了,发生啥事儿了?跟踪谁?”

正在这时候,游念汐出来了,手里提了一大包东西,走向了停车场的另一边儿,上了一辆她代步用的菠萝车,文静的样子看上去绝对无公害。

停车场很大,他们这辆车,游念汐应该不会认识才对。

宝柒努了努嘴,目光微闪,小声说:“偷偷跟着她。”

陈黑狗跟在冷枭身边的时间不短,自然是认得游念汐的。微微张嘴‘啊’了一下,瞧了瞧宝柒的面色不像是在开玩笑,赶紧发动了汽车引擎,等游念汐的车屁股离开了停车场,就慢慢地驶了出去。

“要不要汇报首长?!”

“先跟上去——,千万不要让她发现。”

“你就放心吧,看不起我,你也该信任首长的眼光。”

见他说得有点憋屈,宝柒笑了:“甭扯了,你要是把她跟丢了,那就打脸了啊!”

目光注视着前方,陈黑狗脸上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如果真跟丢了,那才该恭喜你。”

“这话怎么说的?”宝柒的眼睛也死死盯着前方游念汐的坐驾。

轻轻咳了咳,陈黑狗同志脸上的光芒,有着所有红刺特种兵的自信,“在我手里跟丢的,只有一个解释——对方要不是我的同行,那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

看了看他的后脑勺,宝柒觉得这话到是在理,“行,你牛掰!现在就看你的啦…”

接下来,宝柒神经有些紧张,没有再和陈黑狗玩嘴皮子分散他的注意力。

其实,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怀疑游念汐这个人有问题,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更多的是来源于女人的第六感。而且这么多年了,也总是挥之不去。她不知道说给冷枭听他会不会相信,但就是始终压不下去。

因此,她跟着游念汐的目的,就是想要看看她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买东西。

第一次跟踪别人,过程么,慌乱,紧张,兴奋,刺激…

可是,结果却令她无比的恼火和失望。

陈黑狗自然没有跟丢游念汐,问题关键在乎游念汐还真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做。从超市出发,她在穿越了无数个十字路口之后,径直往二0三军工集团的宿舍而去,中途没有逗留,更没有半点可疑的迹象。

直到看到她的车影驶入了职工宿舍的小区,陈黑狗才远远的停了下来,疑惑地问。

“她没啥问题呀,你怎么了?”

“没什么,跟踪好玩呗!”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宝柒一个冷哼,目光望着小区大门,久久都没有收得回来。

当然,这件事情,她现在不想和陈黑狗解释。主要原因是她怕说出来,他会觉得她是神经病。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哪儿会有那么多的坏人。她总不能说,因为别人超市选得不对,就大老远去跟踪吧?!毕竟人家要选择哪个超市买东西,全凭自由。即便再解释不通,但她没有证据和理由排除这种可能性。

难道,真的只是她太敏感了吗?

算了吧,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不会透风的墙。

是人是鬼,总归是要暴露出来的。

傍晚的时候,天上又飘起雪花来。

宝柒寻思着反正元旦是放假,好不容易得来的时间休息,她就不想去部队观看汇演,凑那份儿热闹了。何况,心里还有点儿膈应文工团那个有着小梨涡的漂亮叶队长。

窝在家里和小雨点儿玩了一会儿,手机就接到了好几条新年的祝福短信。

她的朋友不多,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

一一回复了短信过去,她想了想,最后又特地拨通了电话给褚飞。电话里,嬉皮笑脸地和他扯几句关于他和阿硕的闲话,就应他的要求,把电话递给了沉默的小雨点儿。

“诺,小乖乖,爹地有话要给你说。记得,给爹地说…新,年,快,乐!”

为了让小丫头听懂并且照着说,她故意把新年快乐四个字的语速放得极慢。

在这件事情上,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觉得对不住褚飞。

毕竟领养这个孩子,其实更多的是褚飞和阿硕的主意。他俩在一起过日子,这辈子同样也不可能有孩子的,当年说来说去,三个人就一起领养了小雨点儿,之所以对外声称是她和褚飞的,主要是为了给小雨点儿一个正常,健康和稳定的家庭结构。

“爹地…新…年…快…乐…”乖乖地接过电话放到耳朵根,小丫头依葫芦画瓢,一字一句的对电话里的褚飞说着,脸蛋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她的病情明显已经有了进步。

不知道电话里的褚飞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小丫头没有把电话挪开耳朵半分,偶尔还蹙一蹙小眉头,一副小大人似的模样儿,像是不耐烦又不得不忍受着,瞅得宝柒格外舒心。

真是个乖孩子!

女性化气质出众的小飞飞,好不容易和闺女说话,抱起电话就不放手。一通电话打下来,说了老长的时间。等他挂掉电话时,这部已经接近老年迟暮状态的小粉儿,整个机身都发烫了起来。

“小雨点儿,爹地和你说什么呢?!”摸着小丫头的脸,她诱导着和她聊天。几乎就在她话落的同一时间,小粉机再次叫唤了起来。

她瞧了瞧电话,接了起来——

“和谁讲电话这么久?”隔着看不见摸不着的空中电波,男人凌厉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淡淡的不愠。宝柒噎了噎,明知道他心里会不爽,可是想象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张冷峻又嫉恨的俊脸儿,偏偏就要在他的火上烧油,非得让他更不爽。

“哦,我家小雨点儿他爹地…小飞飞!”

她知道,冷枭最讨厌她和褚飞肉麻地互叫‘小飞飞’和‘小七七’了。

每次听到,他就蹙眉头。

而现在,想象着他在电话那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冷样子,昨晚上无奈被捆绑式按摩欺负过的宝姑娘,心里果断地大为爽快。

这一次,约摸过了十来秒,男人冷到了冰点的声音才又再次传了过来,仿佛融和了一种冰质的性感,透过电话线,格外的好听,“晚会要开始了,让陈黑狗送你过来。”

“不去!我去干嘛呀?!又没有文工团的帅哥让我泡。首长大人,你玩就好了啊。人家叶队长今儿晚上一定会为你准备精彩节目的。就这样,古…拜…”

“宝柒。”男人唤住了她,不知道有没有生气,不过却没有勉强她过去看节目,须臾之后又补充说道:“记得在家里跑跑步。”

好不容易放三天假,还跑步?!

宝柒心里不爽!

咬了咬下唇,她双眼里含着幽怨,声音软糯又悲催:“四号开始,我就要进行残酷的训练了…这几天就饶了我吧啊!”

“我会让陈黑狗监督你。”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冷枭淡淡地说。

训练之后的肌肉疼痛,一旦停下来,会更难受!

所以,训练开始就不能停。

隔着手机,宝柒差点儿石化了!

臭男人,到底有没有心的啊,就知道欺负她,她又不想做世界冠军,干嘛啊这是!

放假都没有一个清净!

暗暗咬着牙恶,她正想狠狠揍他几拳,再押着他跑十公里,不对,跑二十公里,三十公里,不许喝水,不许停下来,停一步就用大铁锤敲他,敲他的脑袋,敲他的小鸟…

哼哼,脑子里恨恨地想着各种各样折磨他的方法,她不愉的心情又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冲。然后,冲着电话那端的男人轻轻嗤了一声儿,她就娇滴滴地甜笑了起来。

“首长大人,我都听你的!跑步就跑步嘛…不过,今儿晚上我还睡客房。而且,你也不准再给我‘按摩’什么,行不行?”

男人冷冷哼了哼,语气还是一贯的冰冷,但声线却是柔和了几分。

“你觉得可能么?”

“我觉得…我觉得你就是一个王八蛋!冷枭,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倒抽一口气儿,她拔高了声音,恨恨地骂了几句,一下就把手机盖儿给翻了下来!

直接,挂断!

想象着那个男人被她骂了又得不到还嘴,只能一个人在那边儿死死纠结的小样儿,她就哧哧笑了起来,心里舒坦得不行。这种独有的自我安慰式调节功能,一向是她乐观向上的源动力。

好吧,爽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慵懒地躺倒在沙发上,抱过一直沉默的小雨点儿来,和她说着,玩着,乐着,心里一直在猜测着男人脸色的难看程度,脸上的笑容,越发显得娇俏。

真是活该!

谁让他那么对待自己的,忒狠的男人!

无声的笑着,她眼睛越来越弯了。这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来,刚才和他说话太过急切,她甚至都忘了告诉他关于今天见到游念汐和虹姐的那件事情来。

一想起这件事儿,她舒坦的心情又降下去几分。

游念汐!

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呢?真的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么,生活圈子非常简单?!

手里把玩着小雨点儿的发辫儿,默默地念叨着这件事情,她心下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惶惑。略略思考一下,她猜测冷枭这会儿应该是在忙着,于是,又不想再给他打电话过去专程说这事儿了。

反正他晚上要回来的,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可是,游念汐那一副温顺和谦卑的笑容,总是不时的在她脑子里飘来荡去,一会儿变成了呲牙咧嘴的冷笑,一会儿又变成了狼牙森森的暗影。

嗷呜,烦啊!

心里莫名其妙有些慌慌的,特别不好的预感。

游念汐…虹姐…闵婧…叶美美…叶丽丽…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直到小雨点儿已经睡下了之后,她躺在了大床上辗转反侧了好几圈儿,还被这几个人的名字折磨着。像是魔怔了一般,怎么都控制不了她们在脑子里回旋。这种抛之不去的诡异感,不知不觉就像叶美美死亡时的样子,又开始袭向了她,放大的脸,青白的脸,乌紫的唇,恐怖的面色…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看了一场恐怖片儿。

身上发瘆,脊背发凉…

小身板儿抖了一下,她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望着空荡荡的主卧室,觉得今天晚上它像是变得更大了。

明明知道其实听不见,她却觉得好像窗外有着呼呼的风声…

一种,濒临黑暗的感觉,将她的心思,琢磨得越来越远。

她记得,在她来到帝景山庄之前,虹姐在这儿是住了好几年的。一个帮佣了冷枭几年的老佣人了,冷枭待她又不薄,工作非常的轻松,薪水领得又多。而且几年时间的下来,难道她对冷枭的为人就没有半点了解么?她真的会为了钱敢出卖了他,把他俩的事情告诉闵姐么?

有钱能使鬼推磨是没错,可是如果生命和金钱比起来,又得另当别论了!

沉浮啊沉浮!心神一直在沉浮之中乱成了一团麻。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越想越觉得乱糟,她心思更加难安了起来——

乱乱的!一种莫名其妙的乱!

她真希望自己有一双天眼或者洞悉人心的力量,那该多好呀。

为了安定心神入睡,最终,她还是不得不从床上盘着腿儿坐了起来,心里默念着《金篆玉函》上的口诀,慢慢的,形态如同老僧入定!

红刺特战队多功能大厅里,此时张灯结彩,繁花似锦,台上载歌载舞,台下的官兵们欢聚一堂无不欢欣鼓舞,掌声雷动。

这里,正在隆重的举行迎接新年的联欢汇演。

往年部队组织的各种晚会,冷枭基本上都不参加。但是今年确实不同,不管他想看或者不敢看,作为红刺的首领他都必须得出席一下。因为联欢汇演之前的领导讲话非他不可。而这个对于下属的官兵来说,都是拉近彼此距离和鼓舞士气的难得契机。

鲜花与掌声,虽然不太适合他。但是对于普通战士来说,却也总能带动起来无限的激情。

联欢晚会的帷幕拉开了。

他大约坐了十来分钟就没劲儿了,一个人退出来绕进了旁边的偏厅里。

偏厅现在最是清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文工团的演职人员有专门的接待后台,而今天晚上,所有的部队官员们,除了在值班站哨的基本都在礼堂里看演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