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柒跟在她身后,紧张的问:“姜姐,咱们这么干,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现在骑虎难下了,别想太多,怕也没用。那边儿还等着用呢,趁着现在天黑,刚好出去…”脱下了白大褂之后的姜玲,穿了一身儿职业的套裙儿,一身丰腴的身段将裙子绷得鼓囊囊全是肉。一句话说完,起伏的肉节子都不相信她不怕。

宝柒在心里嘲笑。

一辆汽车早就停在外面等候了。

上了车,两个女人稍稍有些沉默和尴尬,气氛持续凝重。

姜玲最先打破寂静,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是为了缓解心里的违和感。

“小七,你现在还处着吧?”

处着?宝柒‘嗯’着反问一句,一时半会儿没有明白过来。扭过头时,看到她的脸色才恍然大悟,意思是问她是不是处女?故意娇羞的微一低头,她小声又‘嗯’了一下,不过这声儿‘嗯’比上一声更低了几分。

一嗯完,她心里无比佩服自己的伪装能力了!

五年前都没了,还敢大言不惭处呢!

姜玲对她现在的样子比较满意,听话又懂事儿的姑娘合作起来容易多了。远离了魅香之后,她的心里的压力更小了,不由得有了打趣儿的精神。

“小七,咱们头儿可是少女的梦中情人哦。你啊,今儿晚上是赚到了!”

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头,宝柒揶揄反问:“姜姐,你该不会是怪我抢了你的好事儿吧?”

年仅四十的姜玲,闻言,竟然情不自禁的脸红了一下,意识飘了一下。转而,再想到冷枭平素里板着脸生人忽近的冷峻样子,不由得又打了一下冷战:“呸,说什么呢?我孩子都十几岁了,又不是犯花痴的小姑娘,有你帮我,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盯着她不动格的眼睛,宝柒心里再次嘲讽,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笑:“不对劲儿,我怎么感觉你很后悔呢?”

“鬼丫头,就会耍贫嘴,我哪儿有啊?”姜玲满脸都是‘呸呸呸’的神色,瞪着眼睛作势就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把,手还没有收回来,又偷摸着瞟了一眼儿前面的司机,小声儿在她耳边问:“小七,小赵说头儿…嗯,是不是真的?多大?”

宝柒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小赵还真宣传人家的大鸟去了?

握住拳头,她快速咳了几声儿,又撇着嘴看她。

“下次有机会,你自己看。”

“得了吧?机会。”姜玲眼睛斜过去,白她一下,突然叹了一口气,似乎感触良多:“小七,你别看我在这儿开玩笑挺轻松,其实心里怪糟乱的。不过,虽然咱们这事儿干得不太厚道吧,不过老爷子也不是起得啥坏心眼儿,毕竟是自己儿子,要不然逼得没法儿,能有这损招儿么?”

“嗯…”宝柒长声悠悠。

“你说咱头儿吧,好好一个爷们儿,高壮威风男人气十足,干嘛会喜欢男人呢?”

“喜欢男人?”宝柒吃惊的盯着她,差点儿没有合拢嘴:“老头子说的?”

“可不是么?要不是老头子说的,我能相信吗?其实我也不光为了自己,我想啊,以后就算头儿知道了,等他回过味儿来了,孩子抱在手心里了,能满地儿跑着打酱油了,说不定还会感谢我呢?…我就当成是做好事儿罢了。”

怪异的点了点头,宝柒哦了一声儿。

心下腹诽,要不是老爷子许她大队长的位置,她能这么‘好心’?

人啊,对自己的心都不实诚。

不管做了多么坏的事儿,都得为自己的良心寻一个借口,要不然就过不去那道坎儿。

她沉默着,姜玲心里犯堵,又在絮叨:“小七你啊,刚刚参加工作还不太懂。在这机关里面混吧,为难!上头个个儿都是爷,左右都是我得罪不起的。我哪儿敢拒绝啊?万一不小心把领导得罪了,日子可就难过了。上有老的,下有小的,一家子人都等着我养活呢。我男人又是一个不争气的,整天就知道赌钱,家里的房子都被他输出去了,虽然我的津贴不少,可是哪经得住他那么折腾啊…”

“喔…”静静听着,宝柒偶尔插一句。

要生活,谁又不惨?谁的日子又好过呢?

她不是圣母玛丽亚,关照不了那么多的人。

这事儿二叔迟早得办她,到时候,尽管她有再多的理由,还是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汽车一路开到了苏市生殖中心医院才停了下来。

宝柒紧跟着姜玲的脚步,直接上了七楼。出来接待她们的中年女医生看上去非常着急,一看到姜玲出现就直嚷嚷:“哎哟喂,总算是来了!你啊,可等死我了。我这边儿都准备好了,就欠你的东风!”

“不好意思,久等了!”点一下头,姜玲走在了前面。她的话里有歉意,语气却没有丝毫的歉意。她作为红刺细疗队的一个副队长,在外面的时候,其实还是挺傲气的,完全没有了刚才对宝柒诉苦时的颓然。

言词之间,宝柒判断这个生殖中心的中年女医生好像并不知情,只是被托了来为那个女人做人工授精的医生。不过,她之前好像就和姜玲是认识的,两个人一路从走廊往手术室去,聊着授精的话题。

脸上戴着一个大大的口罩,宝柒托着那个装精的小容器,没有引起人家的注意。当然,对于她这样初出茅庐的年轻女医生,大多数都会自然而然的认为是姜玲的助手,自然不会将她放在眼睛里。

一步步靠近,宝柒心下有些激动。

她就想知道,冷老头子找到的那个自愿为冷枭生育的女人到底会是谁?

进入手术室的第一层房门,前方的姜玲突然停了下来。

一转身,伸出手来:“小七,给我吧,你在外面等我。”

“姜姐,我能跟着你进去学习学习,观摩一下么?”硬撑着笑脸,宝柒故意咂舌,满脸摆着好奇劲儿。

好笑的瞪她一眼,姜玲有些顾及里面的女人,小声儿压着嗓子,说:“那有什么好看的,就是把这玩意儿送入宫腔就算完事儿了…”

“送进去,就一定能怀上么?”

旁边的中年女医生闻言笑了,一边洗手换鞋套手术服,一边解释说:“那可不一定,人工授精的成功率其实并不算太高。不过现在受孕方的卵泡成熟,机率会大一点,50,左右吧。但我们会先冷冻保存一部分精源,如果没有怀上,再取卵细胞进行培育…”

“哦哦哦…”一副受教的样子,宝柒笑眯眯的直点头,眼神儿直往里面观望。

可是,里面手术室的门是紧闭着的,她哪里又能看得到呢?

到底是谁?到底是哪个女人?心里像有一只猫儿在挠动!

然而,她不能做得太过火,既然人家不让她进去,她还是只能在这儿等了。

她心里非常清楚,不管那个女人是谁,早晚她都得显形的。

因为她还真心不相信,那个女人就仅仅只是满足于怀一个胎,而没有别的什么打算,不准备母凭子贵谁他妈乐意这么干啊?

一眯眼,她眉目满是邪气儿!

等着瞧吧,好戏还在后面!

宝柒走后,冷枭总算是缓过了那股药劲儿了。

进入浴室里洗了一个战斗澡出来,他身上轻松了不少。拧着冷眉略一寻思,他就掏出了手机,直接拔给了陈黑狗,几个字出口,冷气儿顺着电话线就卷了过去。

“陈黑狗,过来。”

交流大会的组委会为随从人员们另外安排了住所,住所离冷枭不远,挂断电话不过三四分钟的时间,陈黑狗就满头是汗急喘吁吁的跑了上来。刚才在电话里,他家老大森寒得宛如腊月冰天的语气儿,足够让一年四季都伴着他的狗子哥知道厉害了。

顿时间,他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推开房间门,他还没有来得及迈进去,就看到了门边儿软倒着的一个光裸小姑娘,倒吸了一口凉气,吓了一大跳,赶紧别开了脸不去看,黑脸胀得通红。

“哎呀妈…首长,你这是,你这是…”

余下的话他说不出来,冷枭也没有给他时间说。须臾之后,他冷得冰棱子般的低沉声音就落入了陈黑狗的耳朵里,低沉里带着药没散透的沙哑,不过,他丝毫不提其它,单单就只是问了他一句话。

“狗子,长得好看么?”

抹了抹脑门儿,陈黑狗傻乎乎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更不敢拿眼睛去瞄地下白嫩嫩的女人,斟酌着语气,支支吾吾的说:“好,好看。”

冷唇拒出一条生硬的直线来,冷枭撑着床站了起来,慢慢儿走到了他的身边儿,大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眉梢一挑,沉声命令,“你的了!”

他的?!呀…啊…

一股凉气儿从陈黑狗的脚底板儿窜了上来,他哀叫了一声儿,胀红着脸儿,直抹脑门儿上的冷汗:“头儿,别拿我开玩笑了呗,这个…这个不太好吧?我是军人!她,她是谁啊?”

“你问老子?”冷哼一声,枭爷盯着陈黑狗,带着审视的视线锁定了他完全懵懂的脸,一秒后,大掌抬起直拍在他后脑勺儿上,硬绑绑的冷声说:“我他妈还想问你呢!”

“头儿,我,我…真不知道啊!”哭丧着脸,陈黑狗委屈得一脸都是惶惶然。他跟着冷枭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作为首长的亲卫兵荣誉感自然和普通军人不同。虽然他现在的军衔只是一个三期士官,可是在部队里不管走到哪里,享受到的待遇可是比一般的干部要好得多。

而且,能做冷枭的司机,一直以来都是让他觉得非常值得骄傲的东西,每次给家里打电话,都会提到首长怎么对他好,老父老母也总是嘱咐一定要在部队里好好干,混出个人样儿来。

这么多个年头儿了,首长从来没有用过这种疏离的语气和他说过话。

一种审视的,怀疑的,不信任的,甚至是一种憎恨的语气…

耷拉着脑袋,他偏过脸,看到首长搭在自己肩膀的手骨关节上全是没有包扎的伤痕。那些伤虽然没有再流血,可是一看便知道是新鲜的,不久之前才造成的。

心里狠狠揪了一下,陈黑狗方方正正的脸上带着一股难受,拳手捏紧,语气带着哽咽,“头儿,你的手怎么了?谁干的,我宰了他!”

冷枭阴鸷的目光逼视着他,冷冷三个字,又是反问:“不是你?”

陈黑狗瞪大了眼睛,几秒后又耷拉下头:“头儿,你不信任我了?”

冷枭个头比他高,低下半个头,仔细打量他:“你还值得信吗?”

脖子哽咽了,陈黑狗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心底一点点下沉。虽然他的脸上,现在半点儿危险的气息都没有,可实际上,远远高于他记忆中冷枭发火时的危险系数。

一想到冷枭不再信任他了,他心肝儿膈应得慌,觉得这事儿比什么大事情都让他难受。

陈黑狗不是个笨蛋,现在进了这么久,他多少能猜得出来发生什么事儿了。低垂着脑袋,他站直了身子板儿,后背紧紧贴着门,“首长,这个女人真不是我弄来的。我,我真的不认识她。”

退开两步,冷枭撑着还有一些发胀的头,声音沙哑低沉。

“今天晚上,你对我做过什么?”

仔细回想着今天晚上的情况,陈黑狗人虽然粗线条,不过记忆力还是蛮好。

“我给你端了一杯水,其实啥也没干过…”

“水里有什么?”冷气灼人的黑眸逼视着陈黑狗,冷枭低沉的声音里,蕴藏着随时有可能爆发出来的无力怒意,声音却冷得直透骨髓:“说实话!”

眼圈儿红了又红,陈黑狗快要被空气里加强的冷气儿逼出心脏病来了。

“头儿,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事儿,您就抽我,狠狠的抽我…可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啊?”

转过身去,冷枭背对着他,一只手插进裤兜儿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声说:“把她带下去,回京都你就给老子下队里去。”

“首长——”陈黑狗急了。

下队里去的意思很明显了,冷枭不想再要他做自己的司机了。陈黑狗颓然的盯着他的后背,眼眶一热,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落。

他了解冷枭,更知道干首长司机的规矩。对于冷枭这样地位的人来说,对于身边亲兵的要求会特别的高,而‘衷心’两个字,往往比什么能力都来得重要,因为他们会完全接触到他的私生活,甚至他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亲兵的耳朵。

因此,不管他有没有做过什么,只要冷枭怀疑上他了…

哪怕仅仅只是怀疑,他也容不下自己了。

使劲儿撇着嘴抽泣着,陈黑狗堂堂一个大小伙子,哭得泣不成声儿,垂下了脑袋啜着气儿。

“首长,你不要我,就让我复员回家吧!我没脸呆了!”

脊背僵硬着,冷枭抽出插在裤兜里的手,再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看他,拧着的眉头竖成了一团,瞪着他就是两个字,“没出息。”

“首长…”陈黑狗委屈啊,哭得呜呜的…

“是…”

抹着眼睛,再难受陈黑狗也不能违令,俯在墙上抽泣了几下,他捞起地上的小姑娘就准备出门儿,冷枭却突然从背后喊住了他:“狗子!”

心里一喜,陈黑狗赶紧转过头来,盯着他一双冷意的眼睛,鼻腔抽泣得更厉害了,“首长…”

睨着他,冷枭意味儿不明的命令:“哭大声点!”

“啊!呜?”吸了吸鼻子,陈黑狗不明所以。

“你背叛了我,狗子。”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陈黑狗急得两排牙齿直磨,哭声儿直颤。

“对了,就是这样哭!去吧!”冷枭看着这小子被逼急了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

事实上,经过他的观察和分析,他现在已经基本能够确定陈黑狗是无辜的了。那杯水里的药物应该是在之前就放好了的。换了别人或许奇怪,可是那个是他亲爹就半点不奇怪了。他多么了解他的生活习性?提前在杯子里放药实在是太容易了。

不过,现在不是为陈黑狗洗清白的时候。

既然他要配合宝柒演戏,那就干脆装着不知情好了。

只有把这罪落在陈黑狗的头上,老头子才不会怀疑他。

至于陈黑狗么下队里去锻炼一下也好,久不在基层锻炼,脑子都快要迟钝得锈掉了,着了人家的道儿,也完会不知道。等这件事儿过去,再招他回来。

现在,父子俩斗法,就看谁能绷住。

宝柒在翌日凌晨就和姜玲一起返京了。

顺利完成了任务,还完成得神不知鬼不觉,姜玲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而正因为有了苏市之行,宝柒和她之间的关系微妙了起来,似乎无端端的就又拉近了许多。

人性如此,没有办法。

一起干过坏事儿的人之间,一般都会成为好朋友。因为互相都有把柄牵制在对方的手中,一根绳上的蚂蚱当然比起常人会更亲近几分。至少在姜玲看来,宝柒这个姑娘心灵通透,已经是她的贴心豆瓣了,绝对不可能轻易出卖她的。要不然,那件黑暗底下干的事情爆光出来,就是大家都完蛋。

接下来的两天,宝柒在医疗队里时不时都能见到姜玲的阳光灿烂的笑脸,让她不由得想,会不会是好事儿将近了,医疗队长有希望了?如果她做了队长,周益又往哪儿安排?

瞧着这位大姐眉开眼笑的脸,她不由得恶味趣儿的猜测,等冷枭收拾她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脸色?

唯一让宝柒有些不自在的是姜玲的另一位贴心豆瓣——小赵。

以前在队里遇见或者一起值班都有说有笑的,此番苏市之行回来,小赵每每看到宝柒时的目光都好像有点儿不同了,好像随时都在提醒她和冷枭在房里那一幕似的。目光稍顿,待她注视他时却又转开,怎么看怎么别扭,搞得宝柒觉得自己才是做贼的那一个。

两天时间,过得很快。

第三天,冷枭回来了。

到京都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飞机一落地,他没有回红刺总部,直接就回了家。等宝柒带着小雨点儿从褚飞那里回来的时候,就见到他黑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钱没还一样。就连看着她和小雨点儿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一张冷冰冰的面孔让宝柒错愕不已。

吃炸药了么?

冷枭在生气,宝柒看出来了。

至于在生什么气,她大概猜测得出还是因为苏市那晚的幺蛾子。虽然他同意了她的做法,可是她却变相的阻止了他马上收拾那些个阴他的人,他心里堵着的火气儿没有地方发泄,又怎么能落得下去那块儿大石头?

这事儿吧,说到底并不是男人那样的性格做的,男人和女人不同,遇上这种极度憋屈的事儿,没有直接把人揪出来给宰了,还陪着她玩什么人,确实不容易。

得!

一见此状,宝柒立马乖顺了许多!

除了顺着他的毛抚,还能对着干么?

又是替他拿家居服换,又是笑着逗他开心,晚上甚至还亲自下厨做了两个小菜哄他乐呵。简直可以称得贤妻良母,服务周倒热情了。然而,即便如此,男人的冷脸还是没有热得起来。

纠结了!到底咋回事儿?

宝柒这个姑娘吧其实挺会哄男人的,但是现在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哄他了。第二天把小雨点儿送走,他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像是完全和自己无关一样,搞得宝柒摸不着头脑。

又过了两天之后,宝柒发现男人似乎更低沉了,本来平时就少话的他,现在见着面就更说不上两句话了。没事儿就闷闷不乐的端着黑着脸在那儿发闷,她左哄右哄不得劲儿,索性也就不哄他了,由着他自个儿去低沉,等过几天气消了再说。

她知道,小时候的自闭症对冷枭的心理肯定是有一定影响的。既然他现在不肯和她谈什么,她就不好再去添乱子,就等着收拾冷老头子的时候能让他爽一下。

于是乎,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各做各的工作,生活得别别扭扭的。

最让宝柒感觉到奇怪的事儿是,一直以来上了床就迫不急待狼气森森的男人,突然之间似乎就偃旗息鼓了。算上去他回京已经一个多星期竟然都没有碰她一下。对普通夫妻来说这事儿挺正常,换到枭爷的脑袋上就是不得了的天大事情。

往日里,三天不闻肉味儿他都得主动找茬,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宝柒真真儿搞不懂了。

说他真生气了吧,他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每天晚上还照旧抱着她睡觉,虽然不怎么跟她说话,不过却总在她闭上眼睛之后盯着她瞧,一张冷峻的脸,深沉得让她无法琢磨。

说他没有在生气吧,时不时在沉默的目光里又会冒出一点火星子来。她还听说,这几天在部队里,他已经压不住火儿连续发了几通大脾气,差点儿没有把行政楼的人给吓死。

在她面前,他淡定的去部队,淡定的工作,淡定的回家,淡定的上床,淡定的吃饭,淡定的洗澡。

其实一切都没有变化。

可是,宝柒却明显的感觉得到,他有什么变化。

这一种变化,不是生理上的,而是他心里上的。因为每天晚上他抱着她的时候,她都能够感觉得到他下面硬绷得能撑天,却完全无视她的主动挑逗,一如既往的冷冽和淡定,死活都不肯做。

嫌弃她了?

家庭冷暴力,宝柒觉得自个儿快要抓狂了!

这一日,吃完晚饭,冷枭再次淡定的上了楼,直接就去了书房。

宝柒站在楼梯的拐角处,拿眼神儿瞄着他,目光落在他面无表情的俊脸上,非常不淡定的叹了一口长气儿,心情简直郁卒到了极点。

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的竹编藤椅上,她盯着一层玻璃窗户想着办法。

晚上十点,她洗完了澡见他还没有回屋,终于憋不出火儿了。本来她的脾气就不太好,这些天算是挺依着他的了,于是乎,她烦躁了。搞什么飞机啊,整天拽得跟个大老爷似的,又不是她惹到他了。先礼后兵是她一贯的政策方针,可是被男人活生生冷落了这么几天后,她爆发了。

吸着大拖鞋,她啪嗒啪嗒的去了书房。

重重的敲门声里,冷枭抬起头来,微眯着眼睛看她。

眉儿弯了一弯,宝柒火冲冲的叉着腰走过去,忍了又忍还是没有直接发火儿,委婉的问:“二叔,你很忙吗?”

“嗯?怎么了?”

“有没有时间谈一下?”

男人眯眼看着她,不回答。

又是不说话,宝柒急了:“丫这些天到底有啥事儿啊?心里不舒坦,还是我惹着你了?”

抿了抿嘴唇,男人声音低低的,“没有。”

没有?没有才怪了!

三两步过去,宝柒撑着办公桌的边沿‘啪’一下就坐了上去,拂开他的手,面对面的看着他,她斜睨的眼神儿带着挑衅的意味儿。

“说吧,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如果不爽我在这儿,我立马就走,成了吧?不打扰你。要是咱俩实在过不下去了,结婚证儿拿来,明儿就去离婚,咱俩一拍两散,各人过各人的清净日子。”

心里一揪,冷枭愣愣看她,冷哼:“不离。”

两个字说得又呆又萌,又冷又酷,搞得宝柒哭笑不得。看着男人这个样子,她摸不着他线条的同时,心却是一下子就又软了下来,无奈的望了望天花板,好半晌儿,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话。

不过,心一软了,声音就硬不了。

“行吧,不离婚也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句话说出口,她话里责怪的味道没有了,多了几分小女儿的娇嗔。

冷枭的眉头一直是拧着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一伸手就将人给捉进了自个儿的怀里。

宝柒万分纠结,“还是不说话呢?是不是要搞家庭冷暴力?”

“没有。”冷枭目光沉了沉。

“…要被你膈应死了,大闷葫芦,有事儿就说!”

“没事!”冷冷的两个字说完,冷枭直接将脑袋放到了她的颈窝儿里,将她圈在办公桌上不放,一如既往的低沉声里,好像藏着什么事儿不愿意说出来一样,闷得有些呆。

宝柒真恨不得抽他:“冷枭,我们是夫妻么?”

“即便是夫妻,那你有啥事儿,为干什么不乐意告诉我?”

略略沉默了两秒,冷枭抬起头来看她,突然烦躁的扯了一下自个儿短短的寸发,冷着嗓子发火儿:“老子说不出口。”

“哼,说不出口也得说。”宝柒怒了,吸一口气儿又忍了下来,“快说,不说,我立马就打包走,你怎么拦都是没有用的,你知道我的性子,不要逼我。”

对付这个闷骚的男人,她目前只剩下唯一的招儿了,除此之外啥法儿都不顶用。丫闷劲儿上来的时候,真是闷得能顶了一个肺得。闷骚男人,突然之间只闷不骚了,得多么膈应人啊。

动了动嘴皮儿,冷枭目光冷沉冷沉的,突然张开手紧拥着她。

咦?宝柒就讷了闷儿了,推他的脑袋:“说,做了啥事儿,对不起我啊!”

冷枭眉头跳了跳,睨着她瞅了老半天,终于还是闷声闷气的说了。

结果一说出来,简直吓死人了!男人闷着脑袋想了这么多天,究竟为了啥事儿?这事儿还得从苏市说起,原来他介意上自己了,因为他那天中了药被一个小姑娘给摸了,心里始终没有落下去。虽然宝柒不知道,但他左想右想不是一个事儿,老实交待吧又怕她生气,不交待吧又过不了自己心理的关。

于是乎,这男人就这样了。

其实,他并不是在生宝柒的气,而是在气他自己。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一把推开她,反而让她有机可趁了。虽然他知道自己中了药,可是他更知道,其实完全是有可能在她扑过来就推开的。

说到底,他不能原谅自己了。

瞧这事儿闹得,宝柒又好气又笑。

她实在想不明白,一副冷酷外表之下的冷枭为什么会有这么恶搞的念头,竟然还和自己赌上气儿了?这种传统得近乎高度洁癖的性格,要是当今社会的男人们但凡有了那么十分之一,多少家庭都不会因为婚外恋而陷入破裂的边缘了。

故意板着脸,她瞪着他不说话。

冷枭目光再次黯然了。

一见他又纠结上了,想到这个孩子的自闭症,宝柒忍不住又叹了一声儿。

抱着他的脑袋,掰着他的冷脸儿,她严肃的样子自己都不免好笑,觉得像极了一个幼儿园老师在哄小朋友,“乖啦,我不怪你,毕竟那种情况之下,正常男人都会有那样的反应的。其实这个吧,算不得对妻子不忠的!毕竟你又没有真怎么了她,何况又不是你主动的,别和自己过不去。”

“你不生气?”冷枭拧眉头,盯着她的眼睛。

宝柒坐在办公桌上比他高,微低头盯他的冷脸儿,“生气啊,我当然生气。因此,不能再有第二次了。嗯,就这样儿吧,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好不好?”

“真的?”冷枭再次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