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柒。”冷枭急得快爆炸了。

再次用鼻子拱它一下,宝柒拉开被子喘了口气儿,认真的盯着他动情的冷峻脸孔:“二叔,你必须答应我,不管什么事儿都不许瞒我,一会儿完事都得告诉我,我才要去爱它。要不然…拉倒!”

牙齿一咬,冷枭额头上的青筋,一阵突突…

要知道,男人在这样儿的关键时刻,就算说出来的话,都不可能当得了真——不过,不包括冷枭。他不会轻易对宝柒承认,尤其是他不一定可以做到的承诺。因此,他哪怕急得牙根痒痒,也没有答应,而是揪着她的头发,低声骂了出来。

“操!宝柒,你真是一个缺德玩意儿。”

“哼,答不答应,不答应我不爽!”

对啊,她不爽了,他的福利还能有么?

可怜的冷大首长,兴致勃勃地去洗白白了,一回来就遇到了这种悲催的事儿,而且还是把他搞得不上不下的当儿,他能舒服么?心潮起伏,他的喉咙咽了又咽,微眯着眼睛看她,一个字软了不少。

“宝柒,乖,给我。”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宝柒的身体便飞快地从被子里窜了出来。

“我不来了!”

一张冷脸顿时敛了下来,在这样的时候她说不来了,他简直想直接掐死了她。眼睛瞪了她好几秒,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小丫头不是在和他开玩笑,而是她真的不想做了…一点一点地咬紧牙关,他的声音冷沉了下去。

“宝柒,你在找抽?”

找抽?

轻声哼了一下,宝柒的双手抱着后颈,十分不愉地瞥着他,整个人索性靠在床头上去了,声音比他还凉:“二叔,我不喜欢别人拿我当傻子…”

冷枭诧异于她的举动,伸手过来抚了一下她的脸蛋儿,喟叹着轻咳了一下,“谁说你傻了?”

疑惑地敛着冷眉,冷枭探出手去贴上她的额头,“你发烧?”

敢情这男人以为她在开玩笑啊?

一把挥开他的手,宝柒俏脸儿稍稍有些红,不过却绷紧了眉头。

“二叔,我是认真的你明白吗?你为什么啥事儿都喜欢瞒着我?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就把我一个人当傻子似的蒙在鼓里,有意思么?”

“老子瞒你…什么了?”这会儿的冷大首长,着急的是下面。

噘了一下嘴,宝柒的唇边儿绽放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反手侧过来搂了他的腰,目光直视着炯炯有神:“你啊,瞒着我的事儿可就多了。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提醒你一下好了。从方惟九的事情开始,然后到赵先生那里的事儿,然后又是姓闵的事儿…还有你今天去了一整天,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对不对?”

宝柒不笨。

之后没有意识到,并不代表不知情。

就这番话里,至少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然而,不笨的宝柒遇上了太过聪明的冷枭,她那点儿小理智在有的时候,一比较就有点儿相形见拙了。

严肃地板正着冷脸,冷枭点头就冒出一个字。

宝柒轻哼着歪了歪嘴,死死瞪着他,咬牙切齿,“果不其然…说!”

低下头来,冷枭抬手拂开她额头的头发,冷沉沉地锁定了她的眼睛,一句话,说得有些迟疑。

“不能告诉你。”

看着他还泛着情丶欲之色的俊脸儿,她突然觉得自己非常的悲催。更知道,不知不觉,自己又被这个不动声色的大忽悠给忽悠了。人么,都是有尊严和自尊心的,她在屡屡被迫顺着他的思绪走时,一开始不觉得,而现在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无用,无能,无力,更惊觉再这么下去失去自我下去,早晚得被男人给一脚踹飞,然后打着铺盖卷儿走人,失恋外加失业…

宝柒说,女人啊,不能完全依靠男人。

她认可,女人不能失去自我。

就在她还没有想明白这个点儿的时候,冷枭的身体已经再次压了过来,捧起她的脸蛋儿,就要让她继续刚才未完的动作。

换了平时,宝柒也就顺承了他的节奏。可这会儿她满脑子纠结,哪里有心理去做那事儿啊?将头从他手里解放了出来,她扣紧了他的手,小声儿又执着的问:“二叔,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吗?”

冷枭正急得老二发火,黑眸望到她眼睛里的时候,便有了一丝不愉。

“该知道的,我会让你知道。”

狠狠揪了一下手心,宝柒觉得自个儿现在特别的傻。掀起唇角来,她笑了:“我猜,你又想说告诉我说,无知才会幸福,对吧?”

冷枭沉眸,抚着她的脸颊,哑声儿说:“对。”

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宝柒再次咧着嘴冲他笑,“所以二叔,你对我的定位就是…一个什么都不需要知道的傻子,一个什么都不需要懂得的花瓶,唯一的作用就是…替你暖床就行,对吗?”

冷枭低喝一声儿,面色黑沉又冷冽,抿紧了唇看着她。

见到他生气了的样子,宝柒还是在笑。一秒后,她像只妖精似的继续趴了过去,附在他的胸膛上,一张小脸儿磨蹭着凑到他的耳畔,小声儿地挤兑他。

“其实我想说…二叔,你要的是一个充气娃娃吧?”

“胡扯!你哪根筋抽了。”捏了她一把,冷枭脸色更难看了。

宝柒直起身来,目光直勾勾看着他,“你看,急了吧?算了,不说这头了。二叔,你准备啥时候让我回部队,再有一个月我的产假就该完了吧?”

冷冷瞥她一眼,冷枭急得心肝火旺,憋着气拉她的头。

“不说这个,先给我…”

“不!你不说明白,我不做!”宝柒死命挣扎脑袋,不愿意了。

刚才还热火朝天的气氛,顿时又沉闷了下来。

冷枭的目光暗了下去,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嘴里硬飙出几个字儿来:“傻妞儿,别闹了,乖乖的。”

嗫嚅一下唇,宝柒半晌儿才微笑着回应。

“二叔,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傻子吧?经常把事儿给弄糟蹋不说,还有,对于你的事业,你的追求,你的理想,不说一点儿,半点儿忙都帮不上。我突然觉得,我做人太失败了…”

一双有力的手臂钳住了她的腰,男人托起她的脑袋来,强势迫她与自己对视了着。你看我,我看你,两个人的目光都颇为复杂,连带着许多的负面情绪都上来了。

宝柒是认真的。

看着他的眼睛,她在无可奈何地叹气儿。

“二叔,或许在你的心里,我没有能力为你做什么…不过你不要忘了,我也是一名红刺的特种兵。…我承认,其实我没有啥大的追求,我也可以甘愿做一辈子的家庭主妇。但是二叔,我不想做一个全透明的女人,一个对世界一无所知的女人。整天只生活在你为我撑起的这片天空里。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像只木偶一样,只需着等着你替我安排好,而我,就像一只小哈巴狗,除了和你睡觉,啥事儿做不了…”

“宝柒…?”

冷枭心里抽气了一声,皱了眉头有些疑惑:“你就是这么想的?”

“我也不会愿意这么想。可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让我不得不这么想,你觉得呢?…其实,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你懂吗?感情必须是相互给予才能平衡的。”腰被他钳住了,宝柒想换一个姿势没成功,话说得并有些瓮声瓮气,还带着点儿淡淡的委屈。

轻抚她的脸,冷枭声音冷沉:“宝柒,我没那意思。”

“没有么?”牵着唇儿笑了笑,宝柒的目光专注地盯他:“那么你告诉我,我现在能做什么?你有没有打算再放我回部队?”

果然…她猜对了。

冷枭回答不上来了。沉吟了几秒,他低了头去,又耐心十足地吻她的唇,“好好跟着我,就是你要做的。”

“二叔,这不公平。”

“很公平。”

有些事儿吧,就是不能琢磨。越琢磨她的心里就越难受,越是难受就越是觉得纠结,觉得这男人的大男子主义越来越毁天灭地了。

看着他认真的脸孔,宝柒觉得有些气闷。一种附属物般的窒息感,让她心里横了起来。放开他的腰,她背过身去,不再搭理他了。不过几秒,男人的手又从腰间伸了过来,强势地将她的身体带了过去,紧紧倚靠在他的怀里。

两个人贴在一起,她不吭声儿,他也没有说话。

她的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或许冷枭不太明白女人为什么非要闹独立,闹民丶主,闹自强,闹一个女人也得头顶半边天。不过他却相当明白自己的态度好像伤害了他的小东西。因此,在他静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再次凑到了她的耳朵根上,舔一下她的耳珠子,示好说。

“过一段儿,我带你去钓鱼,散散心。”

宝柒懂得他的意思,笑了笑没有抗拒他的亲热,声音却细软得有些发散,“二叔,我今年二十四岁了,不是十八岁。”

“就算你四十二岁,还得归我管。”

揽着他气嘟嘟的姑娘,冷大首长眉头锁得死紧,欲气未消之下,他不想再她继续讨论这个不太友好的话题了,重新拉开裹在她身上的被子,他重拾起了洗澡那时候的急切心思,半阖着眼睛望向她,“七,还硬朗着,快给消消火。”

“自己解决!”

闷闷地说完,宝柒停顿了两秒,猛地又翻身过去,两只手肘撑着他的脖子,专注的眼神儿里,又滑拉出着一抹期许:“首长,我琢磨过了,我不能这样搞特殊。再过一个半月,我就销假回部队上班…对了,红刺的女兵们生育,都是这样的吧?!嗯?”

每次她叫首长的时候,就是心里不悦的时候。

冷枭现在不想和她争执,冷瞥她一下,“在家里不好吗?”

“好。除非你答应我…什么都告诉我。”

拉开她的手臂,冷枭盯着她没有说话。

不过,他的状态也可以称之为生气。

见状,宝柒的面色也难看了几分。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女上男下的姿态僵持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讲话。最终,宝柒舔一下干涩的唇,正色地告诉他说:“二叔,我只是不想做花瓶。”

抬起头来,冷枭不假辞色:“别犟,宝柒。”

心里一沉。

宝柒绷着一张凉透了的粉脸,看着他严肃的样子,突然发现自己的人生有点悲催…敢情这男人一直把她当一只小宠物在养着呢?要不然,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他爱她。难道真的就像游念汐曾经说过的那样——对于冷枭这样的男人,他上了谁,就会和谁过,这是他的责任,与爱无关。

她,只是他的将就么?

咽了咽口水,她点了点头:“行,我懂了。”

感觉到小丫头的气息不对,不善于安慰人的冷枭坐了起来,侧过身去盯着她的双目有些失神:“你想多了宝柒,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

一切,都是男人的事儿。

看了他一眼,宝柒推他的手:“知道了,睡吧。”

“睡?!”

见这个小女人真的就自顾自地睡去了,完全不管他现在一直雄姿英发着杵在那里的小兄弟。狠狠磨了一下牙,一方面他觉得和女人扯不清楚,另一方面,冷枭生性不喜欢解释和争辩。冷眸盯着她转过去的脊背,突然间,他心里的沮丧感上升到了极点,忍耐力也几乎到达了极限。

第一次,他感觉到深深的沮丧和难堪。

这是一种,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情绪。

他的女人就这么做了一半,便丢下他不管了?对于他这样向来高高在上受人景仰的男人来说,多伤自尊心啊?再联想到她刚才对自己的看法,他的怒火顿时便烧了心。

“宝柒。老子今天和你没完。”

没完,什么…?

男人阴恻恻的声音,骇了宝柒一大跳。

她转过头来,直接就对上了他阴戾的眼睛。

眸底,有着如撒旦般残酷的火焰。

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冷枭。一个在她面前刻意掩藏了锋芒的冷枭。

就在瞬息之间,宝柒觉得自己再次见到了六年前那个——不对,比六年前还要狠戾的冷枭。接下来,在他狂风卷乌云一般的气势和动作里,她小小的哆嗦了一下,便开始手足并用地乱踢乱打了起来。

然而,男人的力气又岂是她三脚猫功夫可比的?一小会工夫,她那点小本领就压根儿没有用了。不能反抗,不能拒绝的她,只能被迫地张了嘴,像个可怜的小动物般呜呜着嘴任由他在里面为所欲为,连一点垂死挣扎的本事都没有。

——男人对你好的时候,你什么都是。

——男人一旦对你不好了,你并什么都不是。

宝妈的话再次入脑,她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冷枭。

冷枭也在看着她,心里有些抽抽。可是他这会儿忍不住了,所有有效的自抑力都在他接触到女人那软柔与滑细的刹那彻底崩塌了。他想要她,想深深的要她,现在的他觉得自己仅仅只一只雄性动物,靠着性的本能和占有来征服他的女人。

一双眼睛有些赤红,他钳住她的下巴,闷闷低哼一声仰起了头…

悍戾,蛮横,他让粗莽化身为剑,带给她一阵暴风骤雨!

男人的喘气,女人的呜咽…

事儿毕,当他的小女人彻底不再理会他的时候,冷枭才终于知道——快活,也是要负出代价的。

宝柒和冷枭闹别扭了!

这次是整个年度的第一次大暴雨。

都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合’,而他们两个呢?吵架开始于床,却没有收尾于床。第二天起床,宝柒仔细回想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和二叔就闹掰了呢?差不多有大半年的时候她和冷枭之间没有闹过矛盾,没有红过脸了。虽说夫妻夫妻,不争吵不闹腾长久不了,但她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不愉快的一次经历。

人的念头,正如牛角尖,往往就钻在那么一点儿上。

实事上,她第二日细细回想后,火气便下去了不少。然而,这些日子来,总是冷枭哄惯了她,这一次明明他做了这种事儿,却反常地没有来哄,早早地起床洗漱便出门走了。

宝柒觉得不太习惯。

心里又多少有点儿拉不下面儿。

所谓夫妻,所谓婚姻…

这两个词儿,对于现在的宝柒来说,还是新手上路,需要多多磨合。作为新手的她,更不知道个中的哲学和个中的真理。天长日久的相处和恋爱时的你侬我侬不同,在少了激情,多了平淡之后,两个人要怎么才能好好地相处下去呢?——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宝柒的个性,不管做啥事儿,都不太喜欢拐弯儿,直接了当的来。而冷枭的性子,又凡事喜欢闷在肚子里。本来不闹别扭的时候,他的话还要稍稍多一点儿,这么一闹别扭,他彻底成了一只闷葫芦,一句话都不同她说了。

男人和女人之间,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在某些方面不能达成共识。宝柒和冷枭这对儿小夫妻,闹不懂究竟是在为尊严,还是在为理由而战,反正稀里糊涂就这么冷战了起来。

不得不说,本来夫妻吵架,床事儿很大程度上是一种美妙的调和剂。然而,因为宝柒身子的不太方便,更因为冷枭强迫她口了这么一次,这剂夫妻矛盾的必备良药便入不了口了。缺少了肢体纠缠时的激烈燃烧,两个人的感情再深,一旦刻意回避,在勾通上面,都像是少了点儿什么成分。

第一天,静默。

第二天,继续静默。

一连三天,冷枭一回家除了看大鸟和小鸟,就将自个儿关在书房里不知道在捣腾些什么,都是深夜在等宝柒入睡后才回房间。等她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除了从枕头上明显的压痕能看到他曾经在身边睡过之外,那感觉,她像是压根儿就没有见过他似的。

她心里恨恨地咬牙,果然婚姻是一座大坟墓啊。他现在都懒得搭理她了,将来长长的一生,她总会犯点儿毛病,他也会一直这样和她冷战下去么?!为了搞清楚他在做什么,她偷偷站在书房外面瞅过。

书房里的男人总是咬着一只只香烟,对着电脑拼着命地在噼噼啪啪地敲打,眉头拧得很紧,五官轮廓比任何时候都要阴沉。

一天回家,就是在玩电脑么?

玩游戏?网恋?还是找美女裸丶聊?

丫到底在搞哪一样?

心里七上八下,她想进去来着,可是每次他抬头来看她的时候,都没有像往常那么伸手让她过去。于是乎,她就又打消了自个儿进去热脸贴冷屁股的念头。

自己跟自己挤兑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诡异的到达了历史性的冰点,就连去看大鸟和小鸟,都像约好了一般不会同时过去。鸟巢里的众人似乎都嗅到了空气里的某种不对劲儿,格桑心若几次欲言又止都咽了回去。只有小小的奶包子大鸟少爷和小鸟少爷,依旧啥都不知道的欢快成长着。一个天天乐着,一个天天闷着,哪里会想到他们家的闷骚老爸和糊涂老妈正在置气儿呢?

的确,冷枭是闷骚的。

而宝柒么,偶尔也是糊涂的。

一直到四天,周末。

这天冷枭没有出门,一大早起来就和电脑耗上了。

吃过早饭,宝柒接到了小结巴的电话。大喜的事儿。小结巴今天休假,准备约她一起去水晶之恋看婚纱,那妞儿想趁自己的肚子还没有太出怀,先把婚礼给办了。当然,江大志也是这么个意思。

在这儿之间,江大志拿出了所有的积蓄,王家父母又支助了一点,他俩在京都市按揭了一套二居室的房子,还准备让宝柒过去参谋参谋。

姐妹有事儿,宝柒自然义不容辞。

可是,心里寻思着冷大首长的万年冰川脸,被他奴役惯了的宝柒同志又不太敢自作主张出门儿了,左思右想,在书房门口至少徘徊了好几圈儿之后,她终于敲门了几天来的第一次房门,乖乖地准备汇报。

“你…在忙吗?”

“进来吧。”

冷枭冷眸扫向她,抬下摁灭了电脑的显示幕。抬起眼皮儿望她的时候,眼睛里有一抹红血丝,一看就是晚上没有休息好。然而,宝柒本来想关心他的话,在看到他摁掉显示器的动作时,又活生生咽了回去。

心尖又被刺了一下。这种被他当贼防一般的感觉,不太好。

夫妻,不该互相信任么?

这么一想,她进来时准备跟他和解的心思烧灭了,凉着嗓子小声儿说:“那个…我有点儿事,出去一下。”实事上,从她坐月子到现在,就满月宴那天她出过一次鸟巢。

眸色微沉,冷枭抬起双肘撑在桌面上,看她时的目光深邃而复杂。不过,他什么也没有多问,直接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去吧,注意安全。”

他没有不高兴,也没有高兴…什么情绪也没有,平淡得像陌路夫妻。

磨一下牙,宝柒的脚步挪动了一下,笑眯眯地冲他挥手。

“那行,我先走了。再见。”

这样正二八经的说话,在两个人之间是极为少见的。往常两个人要凑在一堆儿,不是抱着搂着便是腻乎着,哪儿舍得这么对待彼此啊?默默的怨怼着,在走出书房的时候,宝柒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没有完全瘦下去的身体,心里暗暗地发出一声儿叹息。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相敬如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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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征得了范铁的同意,并且保证他一会儿就来接人之后,宝柒在和小结巴去看水晶之恋看婚纱时,还顺便带上了尚未完全康复的年小井。目的是为了让她多多地接触社会,感觉社会的生活气息,以便早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比起上次在鸟巢的见面儿,小井的状态明显好了一切。虽然进步不太明显,但是,至少对于宝柒和小结巴两个人,她的脸上不再有明显的排斥。尤其在哥哥再一次告诉她说,这两个姑娘是她最好的好朋友后,她并愉快地接受了她们的邀请,一起跟去了小结巴和人约好的婚纱店。

只不过,宝柒没有想到,三个女人准备去看婚纱,到地儿的时候,竟然演变成了四个女人一路走。

多出来的女人,正是小结巴的老妈赵女士。

爱女心切,护犊情深每一个母亲身上都有,而赵女士这个儿吧,正是母亲中的战斗机。她恨不得时时刻刻给自家女儿把守着人际关系的门户。

按小结巴的意思,婚纱反正只穿一次,买婚纱不如租婚纱实在。可是她妈赵女士不同意了,好说歹说都不行,非和她拧上了不可,要她必须买一件真正属于自己的婚纱。还说在她结婚的那个年代,没有机会穿婚纱所以才有了遗憾。而结婚,对于女人来说一辈子就一次,绝对不能穿别人用过的。

小结巴嘟着小嘴儿,没有反驳她母亲。

在婚纱店里,当宝柒看着细心为女儿选购婚纱,不停挑剔设计的赵女士时,鼻尖涩着酸了又酸。尽管她命令自己不要多想,但她保持的微笑还是稍稍有些僵硬。

看到赵女士慈祥的笑容,她真的想宝妈了。

很想很想,她的妈妈。

如果她还在,她也会为女儿选婚纱吧?

如果她还在,当她和二叔闹别扭的时候,她一定会小心翼翼地跑过来,一边儿指责她不会伺候男人,一边儿给她各种支招怎么对付男人。

人生失去了妈这个角色的宝柒,在这一刻觉得非常的孤单。

结巴妹有赵妈,小井有年妈…就她没有了。

在五光十色的婚纱面前,几个女人看得有些眼花缭乱,宝柒告诉自己眼睛里面的湿润,完全是因为婚纱太过耀眼而造成的。旁边的小井,样子看上去比结巴妹还要开心,瞪着一双眼睛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容来,她指着公主款,指着蓬裙款,指着王后款,不停地向宝柒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幸福得让宝柒心酸。

难道真的…无知才最幸福么?

在店员卖力的介绍声里,宝柒的心情一直很沉重。

沉重之后,她趁着小结巴在店员引导下,一次又一次去试婚纱的时候,带着玩累了的小井坐到店里提供的沙发上,问了满带笑容赵女士一个已经纠结了她许久的问题。

“赵妈,我有个事儿吧,一直想问问你。”

呵呵直笑着,赵女士的目光追随着女儿,闻言才稍稍侧转过头来看向她,“什么事儿?七七…有事你说呗,瞧这孩子。”

宝柒微微一笑,“我想问你有方惟九的消息吗?”

赵女士一愣。

她像是完全没想到宝柒会突然提起方惟九,沉默了好几秒,才叹息着摇了摇头,“这个孩子自从出国治疗就一直没有回来过,也没有带消息过来。他爸爸也是跟着他一起过去了,好久都没有跟我们联系了。”

心里微微一动,宝柒再次起了疑惑。

姨妈,会几大个月不联系么?

这么一迟疑,有一件事儿更诡异的事儿,便在她的脑子里绞合上了。

方惟九曾经在他就读的小学操场上告诉过她,他妈是一位日英混血的女人,在他出生后不久就因为文革远去了日本。而那次她在锦城的时候,小结巴分明在QQ上对她说,方惟九的妈妈是她的姨妈,在方惟九出生的时候,姨妈就死了。

两个人的说法有出入…

而且,小结巴的母亲赵女士,很明显是中国人。

或者…

略皱的眉头展开了,她挽住赵女士的手,亲热地笑着问:“赵妈,我想问你哦,你有日本血统么?”

面色稍变,赵女士竖了眉头:“七七,你到底想问什么?”

赵女士到底是一名大学教授,虽然她这会儿被慈母的名词给俘虏了,知识人惯有的逻辑思维能力却没有欠缺半分。何况,这事儿直接指向了她。

小小怔了一下,在睿智的老辈儿面前,宝柒绝对不撒谎。想了想,她索性将这个矛盾点儿向赵女士和盘托了出来,说完才歪着头,小心地继续问:“赵妈你说这事儿奇怪吧?呵呵,我一直不知道他们表兄妹两个,哪一个说得才是实事啊。”

稍稍迟疑了一下,赵女士笑了。

“其实,两个都对。”

“啊,都对?”宝柒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