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你下班了吗?”

“快了。伯母你有什么事吗?”电话都打到她的办公室了,一定就是有事了。郁九九心里的反应是厉惜找她和云长安回去吃饭。

厉惜笑了笑,“说有事也有事,说没事也没事,伯母没有打扰到你工作吧?”

“没有。伯母你说吧。”

“听说你去了美国,是吧?”

郁九九道,“嗯。”

“那个……就是关于我们家江晚的事……你问了吗?”

郁九九想起来,请度若飞回国的事她一早就告诉云长安了,度若飞近段时间不会回国,难道他没有告诉他的父母吗?

“问了。”

厉惜已经猜到结果不容乐观,不然她不会几天都不跟她说,“是不是没有找到人?”

“不是。那个神经内科的博士是我哥的好朋友,我见到他了。只是近段时间若飞哥没有时间回国,他答应了等手里的研究告一段落会给我电话,到时回国为江晚检查。”

厉惜看到了一线希望,“真的吗?”

“嗯。”

“会不会是敷衍的话呀?九九啊,你可别骗伯母啊,伯母的心受不住欺骗。”

“伯母,没有骗你,若飞哥肯定会回国的。”

厉惜叹了一口气,“说是会回,可谁晓得他到底什么时候忙完呢?”

“伯母你别担心,若飞哥的老婆在国内,他一定会回的。我保证。”

“嗯。好吧,有希望总好过没希望。九九啊,多谢你啊。”

郁九九笑道,“伯母你太客气了。”

“伯母也没有别的什么事,你忙吧。啊。”

“嗯。伯母再见。”

厉惜想到裴珮也在云氏工作,按照现在的职位,她比郁九九要低很多,联想到裴珮看望她时说的话,不由得再说了几句话。

“九九啊。”

“嗯,我在听。”

“安安呢,是个很优秀的人。只要是优秀的男人,就肯定会被人看上。你能看上,别的女人也能,当然啊,我可不是说要安安接受每一个看上他的人,我只是想说,他呢,不可能只有你一个朋友对不对。伯母看得出,你是个很大方的女孩子,你一定会处理好和所有的人的关系,对吧。”

忽然被厉惜说了这么一段话,郁九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厉惜这样说。

“伯母,我不是太明白你的话。”

“安安需要朋友,伯母希望你能和他的每一个朋友都好好相处,可以答应伯母吗?”

厉惜说话的口气很温和,郁九九连想辩驳都没力气,仿佛她只要开口争辩是她的错,立马变成妒妇。她再笨,也反应过来厉惜嘴里说的‘安安的朋友’是谁了。

“伯母你别担心,我们很好。”

“嗯。你是个乖孩子,伯母知道。”

放下电话之后,郁九九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传出她不是郁夫达亲生孩子的人了。

裴珮!

虽然怀疑她显得自己小气,但是并非没有可能。她亲口告诉了厉惜自己的身世,厉惜肯定认识重阳的发小,裴珮回国能找云长安帮忙,难保不会去看望他的父母。她喜欢云长安,就肯定不会太喜欢自己,见重阳父母的时候聊天聊到她也就不奇怪了。

*

下班的时候,郁九九将最后一封邮件发给云长安后,关机,下班。不等他一起便自己回了家。就因为这样一件情侣之间的小矛盾,公司里衍生出了新的八卦。看到郁九九独自下班的同事私下传开了各种消息,有说郁九九和云长安分手的,也有说他们之间在冷战的,还有说郁九九在‘逼宫’云长安要结婚上位成正牌老板娘的……

仅仅只是因为他们看到郁九九一个人打车下班。

郁九九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云长安回家了。

她没叫他,他走到她的身边看了她一眼,大概也觉得自己没错,没说什么便转身走开了。

吃完饭,云长安到书房里看书,郁九九到阳台上踢踢腿下下腰松着筋骨,两人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郁九九才劈叉不久,以为云长安会接,没想到他没出来。铃声快结束了,郁九九走进去接了电话。

“喂。”

“九九。”

听见裴珮的声音,郁九九镇定了一下,“嗯。重阳在书房里忙,我去帮你叫他。”

“不用。我没什么事,你接电话也可以。”

郁九九没说话,不知道说什么。

“你和安安他……没事吧?”

郁九九愣了,她消息是不是也太灵通了一点。他们就今天闹了一点小矛盾,如果说左念看出来了她不奇怪,毕竟同层办公,离得不算远,看到她自己一个人吃饭下班可能会多想。但她是怎么知道的?

“没事啊,怎么了?”

“啊,我刚才听到几个同事说你下班是一个人打车回家的,怕和安安吵架了。你们真的还好吗?”

郁九九笑道,“那个啊,今晚晚上他想喝汤,可是工作还有些没忙完,我走先一步回家熬汤。”

郁九九暗道,自己撒谎连草稿都不用也是越来越厉害了。

“原来是这样啊。没事就好。公司里有些同事嘴巴真的太……我就说嘛,你们感情那么好,怎么会吵架。”

郁九九笑笑,“我们没事。不过,不晓得云氏哪一个人可能会有事。”

“怎么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珮,公司里最近在传说我不是郁夫达的亲生女儿,这件事你听说了吧。”

裴珮干干的笑了下,“这个……是啊,听说了。九九你别往心里去,职场嘛,八卦自然少不了,过几天就没事了。”

“我没事。不管传说真假,都影响不到我分毫。但是,那个放出这样消息的人,恐怕有麻烦了。”

“为什么啊?”

“我哥曾经在家族聚会上就说过,任何人,包括郁家内部的人都不得讨论我身世的事,若是被他听见,呵,我哥那人做事的手段有点狠。”郁九九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最开始是谁说出来,希望她好运。”

裴珮愣了愣,“都是云氏内部员工随便乱说的,你哥肯定听不到的。”

“希望如此。”

裴珮笑声很轻快,缓和着两人之间微微有点尴尬的气氛,“我发现九九你还挺强势的。”

“强势吗?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在背后算计我。有什么心思,直接冲我来,明面上竞争,输我也输得心服口服。若是背地里做些事,我会双倍奉还。”

郁九九一直用很认真的口气说话,裴珮再笨也听出了她的画外音。

“你是在警告我吗?”裴珮问。

“你怎么理解我不管,只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裴珮冷笑一记,“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我的意思。你若是要和我撕破脸,为难的可是安安。”

“你不用搬重阳出来捆绑我,你是他的朋友,我是他的女朋友,若是我们真撕破脸,你觉得他护的会是谁?再说了,就算是发小又如何,难道你能让他变得不讲理吗?”

“你真自信。”

“我不是自信,而是我知道我家重阳非常不喜欢有人在公司里乱传八卦。”郁九九笑了下,“裴珮,我都能猜到的事,你认为他会猜不到吗?又或者说,你认为一个与他同床共枕甚至要为他生儿育女的人还比不上一个女性朋友?”

裴珮气得一声,“你!”

“不要再耍什么花样,我不是逆来顺受的兔子!”

☆、我自横刀向天笑,笑完我就去睡觉 35

(“不要再耍什么花样,我不是逆来顺受的兔子!”)

裴珮不是刚出社会的小女孩,郁九九的话虽然让她惊讶,却没有让她打消争取云长安的心。只是,她发现她不是娇小姐,也确实不是让人欺负的小白兔,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她现在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逼急了恐怕真的会坏事,不能拆散安安和她不说,还会促进他们感情的发展。

“耍花样?”裴珮像是听到从没听过的笑话,笑道,“九九,我承认确实很喜欢安安,但是你说的耍花样我却不能认同。难道说关心自己的朋友也叫耍花样吗?又或者,你认为住到安安家楼下就是耍花样?”

郁九九相信裴珮在电话那端的笑容一定很好看,但是她也很不客气的觉得她的笑声听起来很刺耳夥。

“呵呵,房子买在哪儿是个人选择,我花钱当然想买到最好的房子,安安觉得君园好,别人也觉得君园好,难道我就不能觉得君园好吗?质量过硬的楼盘只要有钱,谁都能买,不是只有你们能住。虽然我是从别人手中买来的,可人家愿意卖出来,我怎么就不能买了?你看不惯我住到君园,大可搬家,我又不会阻拦你。如果你觉得我的关心让你感觉很碍眼,可以告诉安安,让他远离我,断绝跟我的关系呀,既然你那么了解他,就试试让他不要我这个朋友啊。”

郁九九安静的听着裴珮的话,内心对她本就不太多的好印象直线下降,如果争执起来,太跌身价了。而且,云长安在书房里,裴珮在那边说什么都只有她听到,而她若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字眼很可能云长安全听了去。

“我相信好的爱情是让对方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感受到的是幸福和开心。我不会要求更不会强迫重阳做他不喜欢做的事,如果你做得过份,根本不需要我开口,他自己会为我们的爱情负责。如果你想激怒我去找他吵架,不用动这样的心思,我郁九九在乎的人一双手能数过来,不会把枪口对准自己爱的人。”

“而你,用你的爱情来绑架别人的平静生活,还自以为多么深情,却不晓得你的行为其实是在伤害人。如果他喜欢你,就算出现十个郁九九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女朋友。如果他不喜欢,就算没有我郁九九,他也不会成为你的男朋友。我很肯定,你在他那儿找不到突破口,你挖不走我的男人,才会费尽心思的打我的主意。”

郁九九的口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裴珮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任何一个外人都不可能让我们分手,除非我郁九九自己不要这份感情了。”

“既然你这么自信,就不要害怕我的出现,对吗?”

“是不怕。只是想让你传达给那位在公司里不停爆出各种八卦的人一句,在职场管不住自己嘴的人,到最后一定会吃亏。”

裴珮笑,“公司每天八卦那么多,我不知道要找谁传达我们郁总助的警告。啊,想起来了,找不到人我也得传达,明天我就会告诉财务部的人,让大家都不要再议论我们的郁总助了,想必大家应该会听我一个小主任助理的话吧。因为如果不听,就很可能像李钰她们三个一个,莫名其妙的被人fire。”

裴珮很不屑的冷笑了两声,“郁九九,你怀疑我耍花样在背后做小动作,你又何尝不是呢?说得我很不入流,你又有多清高?李钰她们不过是说了几句言论自由的话,就惹得你不高兴,背后连理由都不给的让她们卷铺盖走人。怎么,总助就了不得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做了还不敢承认,你也是个人物。何必弄的好像我们不是一路人,为了留住安安在身边,你的手段也不怎么光明。你能炒李钰几人的鱿鱼,足以说明你的心眼多小,我虽然不敢大言不惭的说了解安安十分,但他也晓得他非常不喜欢小心眼的人。你用了七年的暗恋才把他追到手,就肯定他一定会跟你白头偕老吗?七年,呵呵,说不准安安也只是同情你的付出,被感动的爱情叫施舍,而不是法子内心的爱。”

裴珮的话很刺激人,但郁九九努力让自己不动气,跟她生气只会让她更得意,认为自己配不上重阳。

“姑且不说重阳对我的爱情是不是施舍。假设是施舍,可你连他的施舍都没有,不是比我更可怜吗?”

“我是不屑。如果我愿意,十多年前他就是我的人,没有你的今日。”

“你也说了是如果。”

“当年他能喜欢我,而今未必就不能再次喜欢。”

郁九九笑了,“那么你就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让他再次喜欢上你吧,如果你能从我的身边带走他,这个男人我白送你,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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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挂掉电话,郁九九呼了一口气。话,随便怎么说,为了争一口气,说得再强势都没关系。可事情会不会按照她希望的发展,谁晓得呢。一直努力维持和裴珮之间的平和,不想重阳为难,不想让他妈妈觉得她不容人,可没想到自己还是把事情变得糟糕了。电话结束,她和裴珮就彻底不可能当朋友了,连普通朋友都没戏,彼此不喜欢的两个女人,不管是裴珮还是她,都不想虚伪的去喜欢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还怎么和平相处呢。

“哎……”

“说出口的话就别想了。”

云长安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郁九九的身后,吓了她一跳,连忙转身惊恐的看着他。他听到了多少?

郁九九和云长安对视了片刻,想道歉,可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我去洗澡休息了。”

说完,郁九九走过云长安的身边,几步之后停下脚步,背对着他。

“你能不假思索的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问。”

“你给我的爱情,是可怜我喜欢你七年的施舍吗?”

“不是。”

郁九九再没说什么,走进了卧室。

*

晚上云长安上.床的时候,郁九九是醒着的。他听到了她和裴珮说的话,可并没有说她做的对还是不对,沉默的反应让她猜不准他到底怎么想的。她没有和他吵过架,也没有在他的面前跟别人吵过,虽然很想主动跟他说话和好,可找不到话题,也不想示这个弱。如果她妥协,是不是以后他很多事就都不会说。

郁九九侧身在被子里,背对着云长安那一边,等他关掉床头灯后,睁开了眼睛。很快,感觉到云长安的手臂伸了过来,将她抱进温暖的怀中。那一刻,郁九九很想转身抱紧他,努力的忍住了。她睡着了,睡着的人不会有‘回应’。

可郁九九不知道,在她和裴珮电话结束之后,她去洗澡休息,而回到书房里的云长安又一次接到了裴珮打给他的电话。这次的电话是直接打到了他的书房里。

裴珮用带着委屈的口气告诉云长安,她的好心被郁九九误会了。

“安安,你在听吗?”

云长安很简单的嗯了一声。

裴珮表明自己并非想拆散他们,只是朋友间的关心,以为他们出了什么事,也许是因为她。有必要的话,她可以出面替他解释。

云长安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和又又闹矛盾是因为你?”

裴珮被问住了。

不,准确的说她没有被问住,她很清楚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只是不想让云长安知道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在外人看来不算什么的正常事。但有句话她知道,郁九九也知道,因为她们都是女人。女人的直觉堪比福尔摩斯。一个男人变心了,第一感觉到的一定是他的女友或者老婆,那份第六感,与生俱来。而一个女人对自己的爱情有没有危险,女人也会比男人提早感觉到。

“那个……呵……”裴珮干干的笑了声,“我之前不在叫你去选装修的材料嘛,我怕九九知道了不高兴。”

“我没有告诉过她,她怎么会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