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安微微摇头。
郁九九帮他把汗擦干净，“乖，再坚持一会儿。”
说完，郁九九小声的问对面的护士，“是不是麻药药效结束了？”
护士摇头，“不会这么快。”
郁九九按下紧张的心等着，陪季天冉在手术室外面等季奶奶的情况都没有这次这样放不下心，每一分钟都是煎熬，看着医生专注的样子，她恨不得自己是学医的。
不确定过去了多久，当云长安握着郁九九的左手抽搐了一下，郁九九终于忍不住了。
“你们轻点，他疼！”
医生和护士抬头看了郁九九一眼，再继续低头做手术……
有时候即便知道自己的做法可能不太正确，但关心则乱，郁九九太希望下一秒医生说手术完成了。曾经那么深爱的男人在面前如此受罪，她的心里格外不好受。先是他的胃出血住院，接着得知他的手受伤，如果裴珮此时在她面前，她一定要问她，抢走了她的男人，为什么不能好好照顾他？如果没本事让他健康生活，为什么要这么不自量力的抢。爱一个人，难道不是尽全力让对方幸福吗？
躺着的云长安被郁九九忽然说话吓了下，但很快，他的嘴角弯起来了。
他的又又，总算给他希望了！
“又又。”
“嗯？”郁九九俯首到云长安脸前，很轻声的问他，“怎么了？”
云长安浅浅的笑了下，“我不疼。”
他越说不疼，郁九九就越觉得他疼，不过是逞强说给她听，让她心安的。
凌晨一点过几分的时候，云长安的手术做完了。郁九九跟着护士一起把他推出手术室，送到VIP病房，术后检查完成后，医护人员离开了房间，然后有一个小护士送来了云长安的换洗病号服。
“先放这里吧。”
“嗯，好。”
郁九九叮嘱云长安，“你躺着不要动，我马上回来。”
“你去哪儿？”云长安问。
“找一下你的手术医师。”
“快点回来。”
“好。”
走到门口，郁九九再叮咛，“记住了，右臂不能动。”
“你五分钟内回来我就不动。”
郁九九狠狠的瞪了云长安一眼，得寸进尺了还！
*
医师看到郁九九敲门进来，大概猜到她的来意了，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郁小姐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呵，医师你都这样说了，肯定知道我为什么来了。”
医师笑着点点头，“两颗钢钉不大，值得一提的是，质量非常好，起码我在国内手术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钢钉，呵呵，说了不怕你笑，以前只是在国外的医学研究书上看到过。”
“作用呢？”
“辅助断骨恢复。”
“还能知道别的信息吗？”
“按照国内一些人的思想，身体里面尽量不要留存异物。不过，在国外，如果钢钉不断，还有不影响正常的身体机能，一般术后是不建议取出钢钉的。毕竟，再次手术对人体又是一种创伤，还浪费医疗资源。当然，不排除有些病人的情况特殊，自然就会区别对待。”世界上70亿的人，每年骨折病人那么多，人人情况都不会一样，不可能一个病例走遍天下。医师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经过我们的检查，云先生右臂里的两颗钢钉，有一颗之前就能取出来，不过，不取也没事。只是，另外一颗……”
郁九九的眉头微微皱了，“你直说。”
“有一颗钢钉的位置十分奇妙，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一分。今晚的车祸刚好撞到了那个位置，裂骨穿过那枚钢钉，对他造成了第二次伤害。手术很成功，不过往后的日子一定要非常小心，前四周他的右臂不能用力，是完全不能用力！完全！”
医师特别提醒郁九九，“两个月后需要做一起详细的检查，如果他的骨骼没有恢复完好，很可能需要再手术一次，不然他的手臂会留言很明显的后遗症。”
“比如？”
“无力，不能提重物，手臂变形。”
郁九九声音不自觉的沉了些，“告诉我需要注意些什么？”
“右臂第一个月不能弯曲，不能用力，不能被捶打或者撞击。固定手臂的夹板需要经常检查，不能松垮或者歪斜。”
郁九九点头，这些她会注意的。
“还有，要注意他的手臂是不是及时的消肿了，有没有发烧等等这些。”
“好，我知道了。”
*
郁九九本以为能从医生那儿问些云长安手臂藏了两颗钢钉的事，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会主动坦白事，就算她问，他也未必会说。他是个习惯把任何事都放在心里的人。而且，她现在问他太多之前怎么受伤的事，会给他一种她很在乎他的感觉。不过……
郁九九抓抓自己的头发，现在她就是不问，这小子恐怕都以为他们有戏了。手术的时候，又抱又亲的，看他乐得那样儿就知道，手术的痛苦全被他当成了福利，光剩下她在那儿忧心忡忡的。
一进VIP病房，云长安就‘声讨’郁九九，“六分四十五秒。超过了一分钟四十五秒。”
郁九九走到旁边拿起一套病号服，刚站到床边，云长安就道，“我想喝水。”
郁九九放下衣服，去外面的客厅给云长安倒了一杯纯净水，回到床边的时候犯难了。扶他起来吧，肯定会挪动他的右臂。让他躺着吧，又不好让他喝水。看到云长安撑着左手要坐起来，郁九九急忙摁住他。
“你别动！”
“我喝水。”
“我知道。”郁九九看了眼水杯，果断的自己喝了一口，含在嘴里，低头，红唇贴到了云长安的唇瓣上，将口里的水喂给了他。
一口喂完，问他，“还要吗？”
她问的这不是傻话吗？这种待遇，云长安能说不要吗？
“要！”
一杯水喝完之后，云长安还要喝，郁九九放下被子，拉着脸，“喝多了要上厕所。”那样动静更大更麻烦。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一次一杯，不准抗议。”
云长安只好老实的不说话了。
☆、拔毛凤凰不如鸡，不如自挂东南枝 42
郁九九给云长安换病号服前，他说不想没洗澡换衣服，还小声嘀咕不想穿医院的衣服。
拿着衣服，郁九九觉得云长安实在太事儿了。本来车祸就是意外出的，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大晚上她陪着手术完已经仁至义尽了，现在还挑剔医院的病号服，想洗澡？就算她好心愿意帮他洗澡，也得他身体适合，刚做完手术就想洗澡，手臂是不想要了吗？病号服就是病号服，又不是让他穿着去走奥斯卡颁奖典礼的红毯，难不成还收腰镶钻？
看了眼云长安绑着夹板的手臂，郁九九出门找护士要了把剪刀，把他病号服右边的袖子剪掉，再给他打了盆干净的温水。澡不能让他洗，身体擦干净还是可以，毕竟工作一天，不洗脸怎么可能睡觉瞻。
抱着云长安坐起来的时候，郁九九小心得不能再小心，托着他右臂的手根本不敢用力，直到顺利放上已经升高到和他等肩同高的床上滑动桌溽。
“不要动啊。”
云长安对自己的身材很自信，可没想到郁九九到底不是十八.九岁的小女孩，看到他半裸的身体居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拧干毛巾后帮他洗脸擦身，表情很平静，连两人对视时在她的眼中都看不到一丝慌乱，反而是云长安，她贴近他的时候，散发出来的香气和女性气息让他心猿意马，不知不觉间胸前的那颗小红豆起了反应。不过，他倒也好意思，清楚自己心里在奔腾神兽还盯着她看，越看越觉得郁九九好看，哪儿都得他的心，符合他的审美，就连一根发丝都像比别的女人漂亮。
郁九九不是没注意到云长安胸口的小细节，只是不想两人尴尬，一直故意不当回事，知道他盯着自己看，也不去在意。剪掉了右袖的衣服方便穿了很多，扣好扣子后，虽然有点儿不伦不类的感觉，但总好过为了穿袖子而弄疼了他的手。
浣毛巾打算给云长安擦下半身的时候，已经被郁九九抱着躺在床上的云长安像是自己不好意思，又像是在为她考虑似的，问她，“又又？”
“嗯？”
“要是你不好意思的话，闭上眼睛擦吧。”
郁九九不以为意的，反问他，“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下半身那个……”云长安没说完，特别注意观察郁九九的脸色，让他失望的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郁九九转身，虽然确实不好意思脱云长安的裤子，但是事到如今，他都主动提到这个了，她怎么可能让他看出来自己紧张和害羞，就是装，也必须装得她很老道才是。
郁九九一边解开云长安的皮带，一边说道，“你都好意思给我看，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被看光的人是他，不是她，她可不信看光他会长针眼这种鬼话。
“你会是我老婆。给老婆看，天经地义。”
郁九九：“……”手术做糊涂了吧他。
不否认就可能被他误会是默认，郁九九过了几秒，否认道，“我不是你老婆。”
“现在是未婚妻，将来就是老婆。”
“我也不是你未婚妻。”
“你自己说是我未婚妻。”
郁九九：“……”他那会儿是装晕是不是，跟护士说的话听了去。“不过是骗护士的话你也当真。”说完，用力扯下云长安的黑色西装裤，扔到一边。
虽然嘴巴上逞强，但实际要碰云长安的下半身郁九九还是不好意思的，拿过薄毯盖在了他的身上，双手在毯子下面帮他把贴身的裤子脱了，一边道：“明天给你找个专业的护工吧。”她做不来照顾人的事，可现在是九月，每天气温很高，即便是待在空调房里也需要每天洗澡换衣服，总不能她每晚下班后跑过来加班照顾他。晚上她还能有点时间，白天怎么办？丢下公司不管来照顾他？如果他是她老公，她绝没有二话，可他是前男友，享受不到她的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
“我不喜欢外人碰我。”
“我没空守着你。”
云长安态度十分坚决，“我不要别的女人碰我！”
郁九九：“……”
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几乎没有人敢对她大声说话，哪怕是季天冉都不会在她面前大声说话，怕两人之间出现隔阂和芥蒂。她实在没想到云长安竟然会用这样的音量跟她抗议，而他的话，竟然让她生不了气。明明有太多句话可以反驳他，甚至让他毫无面子，可她就是说不出口，不愿意用那种狠话刺激他，一次因
tang她的话而分心的车祸已经让她很自责了。
郁九九转身拿了毛巾准备给云长安擦身子，刚碰到他，他的左手忽然就抓住她，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我从未变过。”
看着他，郁九九又心疼又无奈，也许他从未改变，可四年了，她变了。感情里只要有一个人变了，就走不到一起。如果当年他像现在这样在意她，粘着她，他们的结局不会是这样。
郁九九轻声问，“很晚了，你还要不要我今晚休息呀？”
松开郁九九后，云长安闭上了眼睛，他不习惯将感情表达出来，可回国之后，如果用自己习惯对她，只能是远远的看着她。他努力克服自己沉默是金的习惯，对她直接的表白出感情，她看得到，感觉得到，就是不回应他。她就真的完全不会想回到自己身边吗？哪怕跟季天冉演夫妻也不愿意给他一点希望吗？
郁九九倒是心无邪念，可只给云长安擦了几下身子，他的手就再次用力的抓住了她。郁九九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难道又要表达他内心的深切情谊了？
“又又……”
“怎么了？”
“我……”云长安稍稍停顿了一下，“有反应了。”
乍一听郁九九没明白过来，看着云长安的脸，两秒后，懂了。
郁九九忍了忍，没忍住，“噗！”
“那你自己来？”
“你来吧，我忍着。”
郁九九忽然揶揄云长安，“刚才也不晓得是谁那么好意思大喇喇的等我看光他。”
“让你看光和我起反应是两码事，我是个健康的男人。”四年没碰女人，看到她，他能忍到现在还是君子很不得了了，天晓得他和她独处的时候多想变身为狼，尤其在知道她跟季天冉根本就是假夫妻的真相之后，看到她，就跟看到自己已经结了婚的老婆似的，分分钟都想扑上去，吃她入腹。
郁九九浅淡的笑了下，因为她发觉云长安似乎在害羞，这个发现让她心情有点小雀喜。这家伙回国之后高调的很，在她面前特别想表现，他太低估她对他的了解了。暗恋七年，又有两年是他的总助，还是他同床共枕过的女友，他是什么性格的人，她难道会不知道吗？其实很多时候不过是不想戳穿他，让着他罢了。
“是，理解。健康男人的小弟弟看到女人会自动敬礼？”
“我的不小！”
云长安的关注点让郁九九哭笑不得，他真是……
这次，轮到郁九九脸红了。
“我的不小了！”云长安再强调。
“知道了。要不要我买个大喇叭放在窗口给你广播一下？”郁九九白了云长安一眼，都亲自伺候他这位大爷了，还跟她较劲儿，不就是仗着她不会扔下他不管吗。
云长安道，“广播一下也好，总之我不会给你丢脸。”说着，冲郁九九暧昧一笑，“说不定不少女人还会羡慕嫉妒你。”
“云大爷你饶了我吧，我喜欢低调。”
“我也喜欢低调。”云长安顺着郁九九的藤就爬了上来，“我们天生一对。”
郁九九否认，“我可不想跟一个小弟弟随便对女人敬礼的男人是一对。”
“不小！”
郁九九瞪云长安一眼，他声音小了些，说道，“我不是随便对女人反应。”看着郁九九的脸，“就对你！”
听了他的话，郁九九没再说话，很快擦好云长安的身子，给他穿上病号服的裤子，把薄毯给他盖好，又摸了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坐下来，看着他。
“你做的，你想的，你要的，我都知道。现在解答我一个问题，答得我满意，我就考虑是不是给你机会。”
“你问。”
郁九九的表情很认真，“告诉我，四年前为什么那么狠心跟我分手？”
☆、拔毛凤凰不如鸡，不如自挂东南枝 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