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打完了电话后,仰着小下巴对班主任道,“爸爸说他过半个小时就会到,老师,我可以回去上课了吗?”早几分钟前,上课铃声就已经响了。

班主任有些目瞪口呆,喃喃道,“行了,你去上课吧。”

虽然君宁泽是当着老师们的面打的电话,可是在场的人都觉得,就算君宁泽真的有爸爸了,也绝对没可能是那位君少将。

那少将可是出自全国都鼎鼎大名的君家啊!

第5卷 【313】爸爸来学校

君夙天是穿着军装来到一小的,笔挺的军装,衬着衣架子一般的身材,再配上那张清隽俊美的脸庞,活脱脱地更像是一个偶像明星。只是他那种军人式的站姿和走路方式,以及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又让人会不由自主地深信着,这的确是一个军人。

而张江勇作为君夙天的副官,也跟着一起来了。

小学校门门口的守门保安最近没怎么看新闻,倒是没认出君夙天来,可是看着君夙天和张江勇一身的军装,当即一个激灵,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直到知道对方只是来这儿看儿子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江勇开口问着保安,“请问一年三班在哪儿?”

保安连忙给指明了方向,君夙天和张江勇便朝着一年三班走了过去。

一年三班在二楼,张江勇跟着君夙天的身后,想着自个儿昨天所调查出来杨沫在s市的一些经历,依然有点难以置信。那个女人,居然给君少生了个儿子,这消息要是传回b市的话,估计足以在君家引起轩然大波。而如果另一个男人知道了杨沫在s市的消息的话,那么……

张江勇的脑海中,闪过了周晓彦的脸。就他所知,这几年,周晓彦似乎也还在找着杨沫。

走到了一年三班教室附近,君夙天透过窗子找到了正坐着听课的君宁泽。看着那具小小的身子,君夙天的心口处泛起一种以前所不曾感受过的奇异感觉。

那种带着骄傲、自豪、怜爱、心疼的感觉,是否就是初为人父的感觉呢?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是全然陌生的,甚至于当那双和他相似的眼眸流露出期待渴望的时候,他会有着一种无措感。

第一次,君夙天就如同一个普通的父亲一般,在儿子的教室外面,静静地等着下课铃的响起。而张江勇,自然在是跟着君夙天一起在外候着了。

于是,当下课铃声响起,老师说着下课,走出教室的时候,顿时愣住了,而一群要涌出教室的学生们,也愣住了,唯有君宁泽兴奋地叫了一声“爸爸!”然后扑进了君夙天的怀里。

君夙天摸摸儿子的脑袋,看向了一旁呆愣着的老师,“我是君宁泽的父亲,君夙天。”

老师吓了一跳,赶紧连连应声,之前君宁泽上课迟到了几分钟,她自然也了解到个中的原因,原本也以为是小孩子因为虚荣心或者其他什么的,一时说谎,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而其他学生们,则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君夙天,然后爆出道,“哇,真的和电视上一样呢!”

“君宁泽,你爸爸好高哦。”

“你爸爸真的是解放军呢,好威风。”

“君宁泽,能不能现在就合照,给签名啊?”

甚至还有一个小女生脸蛋红扑扑的跑到君夙天的跟前,扯着君夙天的裤管道,“叔叔,你好漂亮,我刚才有给君宁泽一包曲奇饼,你可以先和我合照吗?”

接着,君夙天就知道自己儿子因为各种零食,而把自己给卖了。当然,君宁泽还很自豪,自己的爸爸光是签名合照就能换那么多零食,那可是别人的爸爸都没有过的啊!

一旁的张江勇有点哭笑不得,君少的签名,通常都是出现在各种会议文件或者任命书上,再不然,就是银行支票和账单上,要是让别人知道饼干果冻就能换个君少签名的话,估计会下巴掉地吧!

看着小家伙的眼光好奇地朝着自己望来,张江勇笑了笑道,“我是你爸爸的副官,你可以叫我张叔叔。”

“张叔叔好。”君宁泽很有礼貌地叫着人。

由于现场围着的同学太多,于是君宁泽小盆友告诉同学们,他要先带爸爸去老师那边证明他的确是有爸爸的,同时还像大家保证,他是诚实可靠的,一定会让大家拿到签名合照的。

张江勇有种像笑的冲动,而君夙天则干脆直接牵着儿子的手,走到了教师办公室。

这下子,办公室里的老师尴尬了,尤其是三班的班主任和之前曾说过君宁泽的几个老师,脸孔都憋得一会儿红,一会儿清。

眼前这人,可是s市这几天被新闻媒体炒得最热的君夙天啊!君家继承人,又年纪轻轻就爬到了少将的位置,平常人想要见一面都难啊,没想到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了一所s市普通的小学里。

“我是君宁泽的父亲。”君夙天冷冷地道,漆黑的凤眸,淡淡地扫向班主任,令得班主任的心中猛然一慌,差点就脚软。这目光,和刚才君宁泽的好像,只是那种让人心慌害怕的程度,却是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眼前一大一小这两张相似的面孔,站在一起的时候,就越发的明显。恐怕就是对别人说不是父子,都未必有人相信。

“可是新闻报道上,有说您还是未婚啊。”班主任话才说出口,顿时觉得君夙天看着她的目光更加地冰寒了,以至于她的身体都在微微地发颤。

“那又怎么样?”清冷的声音,淡淡地飘散在办公室里,甚至没有多做一句解释。

就好像对着他们这些人,他根本就没必要解释!

班主任一窒,再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陪着笑脸对着君宁泽道,“刚才是老师误会你说谎了,对不起啊。”

君宁泽道,“没关系,不过希望老师下次不要再这样了,被人冤枉是很难受的。”小家伙语气说的特诚恳又特严肃。一想到刚才自己被冤枉成说谎时候的那种委屈和生气,他就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对老师说清楚。

班主任顿时满脸涨得通红通红的,讪讪地不敢说话了。

杨沫傍晚去接儿子放学的时候,才知道儿子居然被君夙天先一步接走了。而班主任看着她的时候,表情都怪怪的,犹豫了一下才道,“君宁泽妈妈,你儿子的爸爸是君夙天,其实你可以早点说的,今天也就不会闹出误会了。”

第5卷 【314】你有想过回来找我吗

说到底,班主任还是觉得闹出今天这样的乌龙事儿,全是因为杨沫没说的缘故。

杨沫回道,“老师,其实不管我有没有说清楚,作为一个老师,当小孩子说他有爸爸的时候,为什么老师您不选择去相信,而是选择先否定呢?”

当然是因为君家太高高在上了,而君宁泽平时的吃穿用度,怎么看家里都不像是有钱的。更深层次的,则是班主任怎么都有点不敢相信,杨沫这样看起来挺普通的一个单身母亲,会和君夙天扯上关系。

“哎,这次是我误会了,其实君宁泽长得很像君少将啊,让人一看就觉得是父子,你好福气啊。”班主任笑笑道。

杨沫没再说什么,既然儿子不在学校,她也就和班主任道了声别,转身离开。

班主任看着杨沫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敛下,哼了哼道,“不过就是个私生子,有什么好拽的,没准君家还不肯承认呢,不然哪还会呆在s市啊!”

当然,像班主任这样的人,恐怕想都没想过,还会有像杨沫这样主动逃离君夙天的女人存在。

杨沫一走出校门,就拿出了手机,直接拨了儿子的手机号码,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接的人居然是君夙天。

“小泽呢?”杨沫急急地问道。

“在做作业。”君夙天回道,瞥了一眼不远处正趴在他办公桌上专心致志做着作业的小家伙。

“我想和儿子说几句话。”杨沫咬咬唇道。

“不太方便。”君夙天直接拒绝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以为那天在你家的客厅,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杨沫一窒,所以,她越是在乎的,他就越要抢走吗?

“你今天……会送小泽回来吗?”过了片刻之后,杨沫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她吃不准,君夙天今天到底是临时把小泽带走一下,还是就打算以后也不让她见小泽了?

问这话的时候,她的身子忍不住地微颤着,紧张地等待着君夙天的回答。

过了许久,君夙天的声音才冷冷地从手机的另一端传来,“杨沫,你太小看我了,如果我要从你身边夺走儿子,我一定会光明正大地从你眼前夺走!”

杨沫回到了住所,甚至连晚饭都没心情吃,只是不时地盯着挂在墙上的壁钟,看着时间。君夙天的话,反复地回荡在她的耳边。他的意思该是在暗示他,他会直接打官司来夺回小泽的抚养权吧。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着,杨沫的心也越来越焦躁,直到她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才骤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公寓的门被推开,君宁泽的小身子已经朝着杨沫扑了过来,“妈咪,今天爸爸带我去了军区,我看到好多解放军叔叔在cao练呢。爸爸还带我去军区的食堂里吃饭了呢。”

当然,君宁泽小盆友也很奇怪,为什么爸爸牵着他去食堂的时候,好多解放军叔叔和阿姨都用着一副像是看着怪物的表情看着他,甚至打菜的那个阿姨,还把菜都撒在了地上。

杨沫抬头,看到君夙天跟着进了屋子,一只手里拿着儿子的房门钥匙,另一只手则拎着儿子的小书包,看起来让人觉得怪怪的,却又有着一丝协调。

而那双漆黑的眸子,此刻正定定的看着她。

杨沫心中一慌,又赶紧低下头,问着儿子道,“作业呢,都做完了吗?”

君宁泽点点头,小嘴打了个哈欠。

此刻的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了,平时正是君宁泽上床睡觉的时候,杨沫于是催促着儿子去洗脸刷牙,直到儿子爬上床睡着了后,才走出了卧室。

空荡荡的客厅中,已经没有了君夙天的身影,儿子的小书包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难道他已经走了吗?

杨沫心中,说不出自己此刻算是松了一口气,亦或者是……有些失望?

可是当她打开卧室旁边平时工作的房间时,却陡然愣住了。颀长的身影,此刻正站在书架旁,低着头,看着手中拿着的画册。而那画册……杨沫隐隐地瞥到封面,赫然正是她最初出版的《怀孕日记》

那画册中,很多小故事都是她怀孕的时候,真实发生的事情,有些危险的事儿,心酸的事儿,她当时都尽量用着搞笑的手法绘画出来,算是一种发泄,也是一种寄望,希望自己将来无论再遇到多困难的事儿,都可以像漫画中的那样,轻松笑笑而过。

君夙天在看,看得还很认真,一页一页地,很慢地翻着,甚至连杨沫走进房间里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杨沫忍不住地开口问道,“你还不回去吗?”

君夙天这才回过神来,抿了抿薄唇道,“你这本画册里的小故事,是你真的发生过的?”在里面,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一会儿做着艰苦的加工活儿,一会儿又为了可以买到打对折的面包,天天踩着点儿去超市,甚至还在路边摆着小摊,然后随时和城管打着游击。

这就像是一个生活在最底层的孕妇,为了生存下去而不得不奔波着。

“也不全是真的。”杨沫回道。至少也有几个小故事,是她自己想像的。那一段日子,加上刚生小泽的时候,算是她人生最艰难的一段时期吧。

这么说,大多数还是真的了?他的眸色沉了沉,意志在强烈的克制着自己手指的颤抖。刚才,在看着画册的时候,他竟有着一种强烈的恐惧,而恐惧之后,又是一种庆幸。如果那时候,她发生一点意外的话,那么现在的他,也许根本就见不着她了。

“那时候,你有想过要回来找我吗?”君夙天低声地问道,清冷的声音,此刻带着一种沙哑。

第5卷 【315】我可以退让(6000字)

杨沫沉默着。

“回答我,到底有还是没有!”他跨前一步,逼近着她道。

叹了一口气,杨沫老实地答道,“有,那时候,我有想过要回来找你。”为了可以生宝宝,在生产前她要存下不少钱,以备生产和产后的需要,而当时母亲跟着她去了美国,在美国的花销,让母亲攒的那点钱马上就见了底。

可是她却不愿意再去麻烦汪艺敛了,毕竟,对方和她原本只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甚至在某种程度而言,汪艺敛其实该是讨厌她的。也许和汪艺敛说了,对方随手给出的金钱,就足以让她在美国过上一般的小康生活,但是杨沫还是想考自己,不想再多欠下一份情。

于是,在她和母亲每天为生活奔波而疲惫不堪的时候,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会想到君夙天,想到以前的种种,甚至想过不顾一切地奔回过。只是最后,这些念头又被她一一打消了。

她的回答,让他身子一僵,脸上的表情却有着一丝缓和,“那为什么又不来找?”她完全可以不用过苦兮兮的日子,完全可以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只要,他来找她的话。

杨沫咬了咬唇,没吭声。

君夙天突然冷笑了一下,“是因为我们并不适合吗?因为你做不到只爱我,只关心我,因为你怕如果在一起的话,将来还会再有矛盾,你心里是不是在这样想?”

“你既然知道,何必还要……”

“何必还要问?”他一个跨步上前,俯着身子,双手压在了她工作台上,顿时把她禁锢在了双手间,“就因为你觉得不适合,所以就可以一走了之,所以就什么都不告诉我,甚至让我根本不知道有孩子的存在?”

他的控诉,让她几乎没有办法去反驳。

“杨沫,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希望什么样的爱,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答应呢?”他的脸逼近着她的面前,黑眸死死地盯着她,他想求一个答案,想要她来告诉她为什么。

杨沫愕然,去告诉他……她希望什么样的爱吗?从来没有去问过他,是因为在两人的交往中,一直以来她都是出于一种被动中,他高高在上,习惯着以他的思想、意志来和她相处,所以……她根本不以为,如果她说了,他会愿意去听,甚至愿意去做。

倏地,君夙天的眉头微微一蹙,变了一下脸色,然后整个人向后倒退了两三步,手抚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他的气息变得有些粗重,脸色则开始隐隐的发白,而垂在身侧的左手,此刻已经握成了拳状,手背上青筋暴起着,就像是在克制着什么似的。

君夙天的这个样子,杨沫是熟悉的!那是他疼痛发作的表现。她记得以前在两人相处的时候,他偶尔会一下子痛上一会儿,那时候的他,告诉过她,这是君家的遗传病。

后来,在生下小泽后,她也曾担心过,怕小泽也会遗传到这种病,可是目前看来,小泽在身体上,似乎一切都很健康。

“你的病这些年还没有好转吗?”杨沫道,她以为,以君家的财力,就算这病不能根治,可是起码也能好一些啊。

好转……君夙天唇角勾起一丝嘲讽,在没有命依的时候,君家的这种痛,只会一年比一年更甚,直到忍受不住这种疼痛而结束生命。“我没有必要来告诉你。”他别开头道。

这会儿,他要用尽自己所有的克制力,才能克制着自己不去抱住他。身体因为疼痛而更加渴望着命依,而他的命依,此刻却是在她的眼前。

真是既可笑又荒唐。而他,甚至还要庆幸着,今天不是满月,否则的话,也许他……

“你的药呢?”杨沫没理会君夙天的嘲讽,有些急的问道。毕竟这会儿他的样子看起来着实不太好。他的额头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俊美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扭曲,而脸上的血色,这会儿已是褪得干干净净了。

见君夙天没回答,杨沫走近到了他的身边,她记得,以前有时候他会把药随身带着,希望这一次,他也有带药。一边这样想着,她的手一边朝着他军装的口袋伸了过去。

眼看着她的手指即将碰触到他的衣服时,他突然低喊着道,“别……碰我!”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粗重的沙哑,仿佛要喊出这几个字,对他而言就已经极困难的事儿。

他说着,身子又踉跄地往后退开了两步,而视线依然没有看向她。

这种时候,根本就不是闹矛盾的时候吧!“如果你不希望我打电话喊来120的话,那么你现在要不自己把药拿出来,要不就让我找找看你有没有带药!”她说着,再度逼近着他,两手一伸,就摸进了他军服的口袋。

他的身子僵硬着,只是这一次,却没有推开她。只是咬着牙关,任由她在他的上衣口袋中摸索着。她靠着他,那么地近,近到他只要低下头,就可以嗅到她发间的清香。

那么地香,又那么地甜,就仿佛是世间最勾人心魂的罂粟,让他沉迷其间不能自拔。

他双手在发颤着,想要去抱住她,那么那么地想……可是……

找到了!杨沫心中暗自喊道。她的手从君夙天的口袋中退了出来,而手中抓着一个白色的,没有任何标签的小药瓶。这个瓶子,就和当年一样。

“你先椅子上坐下,我去给你倒水好吃药!”杨沫说着,抬起手,也不看君夙天的反应,就把他按在了一边的椅子上,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咕噜!

他的喉结因为她那短暂的碰触,而剧烈地滑动着。身体中的疼痛,仿佛有着片刻的停止,可是在她的手抽离的那一刻,却又更汹涌的反扑着。就像是巨大的洪水,一时的堵塞,只能迎来更大的毁灭。

痛!

全身的骨头仿佛都在咯咯作响着,君夙天颓然地靠着椅子,双手按压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这些年来,这痛一年比一年厉害了,甚至在满月之前的偶尔发作,也比早些年要频繁一些了。

只是平时,还在他可以忍受的阶段,但是今天,疼痛就仿佛知道命依就在他的身边似的,变得更加的嚣张,更加的剧烈。

“沫……我恨你……恨你……”他喃喃地自语着,恨她为什么抛下他七年,恨她为什么每次在他疼痛的时候,都会不断地想起,更恨为什么自己没有办法对她下狠手。

脚步声传来,杨沫端着一杯温水都进了房间,把温水搁在一边,然后拧开药瓶,问着君夙天,“你现在每次是吃几片?”

君夙天的唇紧抿着,药……君家的这药,不过只是暂时压制一下疼痛罢了,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这具身体真正想要的,是她!

“你不说的话,我就按着以前的数量给你吃了!”杨沫道,然后倒出了两片药片,递到了君夙天的唇边。

他的唇依然紧抿着,双眸闭着,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就像是一个闹别扭的孩子似的。

他的这样子,让杨沫想到了儿子,儿子有时候生病的时候因为药太苦而逃避吃药的样子,和君夙天如出一辙。

杨沫的心又软了软,习惯性像对待儿子那样地摸了摸君夙天的头道,“你和我闹什么别扭呢,不吃药,其实痛的还是你,对吗?”

他的额发因为额头沁出的汗水,而有些微湿,她拨开他的额发,又抽了张工作台上的纸巾,擦拭着他脸上的汗珠,“如果你有什么要不原谅我的,要讨厌我的,都先把药吃了。”顿了一顿,她又补充道,“要是你还不吃的话,我会掰开你的嘴巴塞进去的。”

最后一句,不啻是等于威胁了,长长卷翘的睫毛颤动了两下,他猛然地睁开着黑眸,漆黑的瞳孔,就像是最美丽的黑曜石,黑沉却泛着迷人的色泽。

他定定地凝视着她,眼底,有着疼痛,有着挣扎,也有着渴望,然后,薄唇缓缓张开,他就着她的手,把药片吞进了口中。杨沫心头一松,还好,他总算是肯吃药了!正想把手收回,喂他喝下水,谁知道他的双唇,紧接着把她的手指也含进了口中。

杨沫错愕了一下,想收回手,可是君夙天的唇却把她的手指吸得很紧,甚至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舌尖在她手指间游移。杨沫的脸蓦地一红,”君夙天,你……痛!”

她惊呼一声,却是他的牙齿咬上了她的指头。他的唇-舌这才松开了她的指尖,“你也会……痛吗?”他嗤笑着道。

杨沫抿了一下唇,君夙天咬得并不严重,她的指尖上,除了沾着一层晶莹的唾液之外,便是一圈牙齿印了,没有破皮,也没有流血,可见他其实并没有发狠地咬。

“如果你希望我痛的话,那么我告诉你,我会痛的。”深吸一口气,她回答道,然后拿起了一边的水杯,把杯沿凑到他的嘴边,喂他喝了几口水。

药吃下去过了片刻,杨沫瞅瞅君夙天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得没有血色,可是气息却比之前要平稳些了,呼吸也没那么沉重,可见这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效果的。

“你先在这里休息下吧,一会儿身体没事儿了再走好了。”杨沫起身,正打算离开这个房间,君夙天猛然出声道,“怎么,现在连和我呆同一个房间,都会让你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吗?”

杨沫的脚步猛然顿住,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有。”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而已。

“如果没有的话,那就留下来。”他道。

“就算留下来,又能怎么样……”她的声音还未落下,身子就被一股力道扯入了一具宽阔的胸膛中,他的双手,死死地搂住了她的身子,几乎就像是要把她嵌进身体之中,他的脸埋在她的发间,感受着药都没有彻彻底底压下去的疼痛,在他紧紧抱住她的那一刻,开始褪去,而且越褪越快,如同退潮一般。

“君夙天,你放开我。”杨沫身体僵硬着,双手抵在对方的胸前,想要推开他。只是他抱得太紧,她根本就推不开。

她的鼻尖尽是他的气息,腰和脊背被他抱得生疼生疼的。他们现在的关系,根本就不适合这样抱在一起吧!她正想开口再说点什么,耳边,却倏然响起了君夙天的声音——

“别离开我,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的话,那么我可以退让,我可以不和你争儿子的抚养权,可以容许你的去关心在意你的亲人,你的朋友,可是……我要你最爱的那个人,是我!”

就像是最后的谈判似的,他在对她做着他最后的让步。即使她那么地伤他,即使他那么地恨着她,可是却依然掩盖不了他爱她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