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凤听得笑了:“姨娘,上回清剿大皇子的势力,我也去了,我比您可清楚,大皇子在福建,可没少赚银子,若于让他在海外呆上个五年八年,保不住他还能卷土重来呢,海外那银子可是太好赚了。”

“那行,娘那里还有五千两的积畜,就全给你了。”二姨娘说道。

“那姨娘要尽快,儿子也只是凑份子,就怕去晚了,人家把儿子的股给吞了。”许明凤道。

二姨娘便当真回去拿银子了。

阿九从灵堂里回来,正好碰到许明鸾也回来了,见他脸色有些疲累,忙上前去给他脱外袍:“今儿朝里又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么?”

“皇上还是没醒,太医说,他有可能永远也醒不来,爹就在朝中首议太子登基继位,尊皇上为太上皇,很多大臣附议,结果爹被太子训了一顿。”

阿九就冷冷道:“他这是在矫呢,是希望你们三请四请之后,再登基,他是不是表现得很正义凛然,然后又很孝顺,对公公的提议很痛心呢?”

许明鸾听了就捏阿九的鼻子道:“他是太子,小九,你说话要注意着些,太不敬了,隔墙有耳呢。”

阿九撇了撇嘴,将他的外袍挂好,又给他端了一杯茶来道:“他怕是早就想登基了,只是皇上一直没驾崩,他想要权,又怕史书诛伐,哼。”

许明鸾却深皱着眉道:“你说的,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如今太子还在担心太后,大皇子人没抓到,太后最近又对五皇子格外的好,你不知道,皇上昏迷前,把玉玺交给太后掌管了,没有玉玺,没有皇上的召书,太子怎么敢轻易登基,除非皇上真驾崩了。”

原来如此!对五皇子好…五皇子…

“五皇子多大了?生母是谁?”阿九立即来了兴致,接过许将军手里的茶杯,又殷勤地给许将军按肩,难得的贤惠。

许明鸾长臂一揽,将阿九抱在自己的腿上,头附近她的脖子,温的气息喷得阿九又痒又麻,子不自在的在他上扭了起来:“别闹,说正经事呢。”

许将军才尝事,少年贪欢,巴不得一回来,就把某个小女子压到上去就好,哪还有心思跟她叽歪,阿九无奈,小声道:“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给你。”

许将军被她的大胆给震住,随即捏住她的鼻尖道:“杨玖,你还真是天天都让我惊喜呢,你还可以说出更出格的话来么?”

阿九白他一眼又问:“五皇子多大嘛,太子如今势力正旺,太后却在此时提拨五皇子,而这位五皇子以前默默无闻,这会子却出现在大臣们的视线里,不是被太后当成棋子,就是个极厉害的人物。”

“才十四岁,比太子还小几岁呢,这个年岁也太小了一些。”许明鸾不以为然道:“他娘是文淑妃,以前也是极受宠的,她可是文太师的女儿,文太师是大学士,是文臣之首,在朝中也颇有些势力呢。”许将军一边搓揉着阿九,一边心不在焉地回道。

文臣之首啊,不知与许家的关系如何?

“相公,等哪里有空了,我想宴请京城里的名缓,如今我可是你许大将军的妻,总不能出去了,贵妇圈子里连个认识的人也没有吧,总要混个脸熟不是?”阿九大眼转了转,捏住许明鸾探进衣襟里的手道。

许明鸾倒是听进这话了,丹凤眼一挑,深深地看着阿九:“杨玖,你还是放不下么?你跟那个人斗,不亚于是鸡蛋碰石头,算了吧。”

这个人,还真是敏锐,阿九淡淡一笑道:“放不下是一回事,报仇又是另一回事,我知道分寸的。”遂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许明鸾的忠君思想是根深蒂固的,他虽然桀骜不训,但他的任都是在长辈和君主能容忍的范围内的行为,他如今手掌边关三十万大军,平国公守着西边的国界,许家三个儿子都在军中效力,许家在军中的声望极高,地位也牢不可破,太子那个人,险之极,真会让许家一直这般富贵尊荣下去?

阿九松开许明鸾的手,主动亲了亲他的脸,许将军子一僵,立即忘了刚才的疑虑,两手一抄,将小娘子抱上了。

一阵欢过后,外面已经亮起了灯,碧玉在外头唤道:“世子爷,夫人,厨房送饭过来了,是在主屋里吃,还是送进来?”

“就摆在主屋吧。”阿九的声音还有些慵懒,浑酥软乏力,刚一坐起,腰一酸,又倒了下去,这个动作深深地讨好了许明鸾,他子一翻,压住阿九道:“杨玖,你刚才说了什么,还记得么?”

激四之际,阿九迷离得忘了乎所以,哪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不由羞恼道:“什么也没说,我要起来,你重死了。”

“你刚才说了,你向我求饶了,杨玖,你求我饶了你。”许将军得意洋洋的样子真的很欠抽,阿九抬手就想打他,又被他捉住,光的体将她压得死死的,撕磨间,他又有了反应:“不承认是吧,那本将军不介意再让你求一次。”

说着,手就往下探,就要攻城略地,弄势比人强:“相公,碧玉在外面等我们用饭呢。”

“办完事,出一汗后,能多吃一碗。”许将军无耻地说道。

“许明鸾,你别得寸进尺,我会生气的。”阿九软绵绵的威胁道。

结果,许将军腰一,迅猛地攻击起来,阿九立即软了音,无力的求道:“是,我求饶,明鸾,你放过我吧,我…哎呀…我不行了。”

许将军哪里还肯停下来,又是好一阵颠鸾倒凤,阿九彻底累趴在上,许将军却意气风发的起穿衣,还亲自去了耳房打水来帮阿九清洗。

阿九又羞又气,白他一眼道:“许明鸾,你就是只大色狼。”

“反正只色了你个,由得你骂去。”许明鸾笑嘻嘻的说道。

两人刚穿戴好一切,走出里屋来,就听前院的小厮来报,“太后娘娘有旨,请世子爷和夫人去前头接旨。”

太后有旨下给许明鸾和自己?

阿九有些莫明,自己和太后可是一点都不熟呢。

许明鸾也有些疑惑,又急急地换了正装,带着阿九去了前院。

来宣旨的,除了太监,还有一位不速之客,竟然是永宁!

太监后,还跟着两个穿着优雅的美貌少女,两人一见许明鸾出来,四只美目就粘在了许将军上,许将军才被阿九喂得饱饱的,神慵懒中,又显得神彩熠熠,英气人,风流倜傥。

是够吸引人的,阿九将手藏在袖子里,悄悄伸过去,用力一拧,许将军子一僵,咬牙住,回头看了阿九一眼,见小女人一脸冷笑,立即心头一震,回头两眼冷厉地瞪了那两个少女一眼,若无其事的上前接旨。

这一眼,充满杀气,许将军是恨她们害得自己被娘子罚了,所以,发自内心的怨这两个少女,神一点也没作假,那两个女孩儿被他一瞪,立即收了目光,老实地垂下眼皮。

“恭喜世子爷了,太后娘娘见世子爷成亲三年,屋里却无所出,实在担心,特意挑了两个名门女子,送给世子爷,请世子爷笑纳。”那太监将许将军与妻子的互动看着眼里,眸中露出一丝笑,回头又看了永宁一眼,才笑吟吟地说道。

怪不得永宁也跟着来了,原来是来示威的么?送妾!这在古代皇家是常有的事,皇家人对宠信看重的大臣才会如此。

阿九不动声色地看了许明鸾一眼,默默跟在他后,一句话也没说,永宁嘴角讥笑,挑眉看阿九。

阿九只当没见到,规规矩矩地下跪。

许明鸾听得眉头深锁,看了永宁一眼道:“谢太后垂,臣接旨。”

太后赐人,作为臣子是不能退的。

永宁脸上的得意就更显了,冷冷地看着阿九道:“杨玖,还不谢恩。”

阿九抬眸怒视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怎么?又想打出许家去么?本宫倒要看看,你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怎么个过法。”永宁得意地笑道。

阿九在心里一直劝自己,相信许明鸾,不要被永宁气着了。

果然,许明鸾又道:“娘子,快谢恩。”

又对那太监道:“臣就知道太后是疼臣的,知道臣刚亡妻,屋里寂寞,所以给臣送人来了。正好,臣正报大功孝,想派两个人去相国寺为亡妻超渡一年,这两个人,再合适不过了,太后娘娘真是急臣之所急啊,臣铭感五内。”

去相国寺,那就是带发修行,更是变相的发配,两个少女顿时脸一黑,眼圈儿就红了。

永宁脸上得意的笑就僵住了,她愕然地看着许明鸾,这么两个滴滴的美女,他竟然看都不肯多看一眼,那杨玖就真的能勾了他的心魂么?

人送来了,就是许明鸾的,怎么处置,当然由许明鸾说了算,他是恭恭敬敬的接的旨,说得又入入理,那太监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看了永宁一眼,把两个少女留下,向许明鸾告辞。

永宁跺了跺脚,小声道:“杨玖,我跟你没完。”

许明鸾将阿九往她后一扯,对永宁道:“永宁,你当公主时,本将军怎么对的你,想必你还记得,如今你的位份已经废了,你说我还有没有顾及呢?不想破相的话,就少在我娘子面前说七说八,我许明鸾是吓别人吓大的,可不怕别人吓。”

永宁气得瞪他一眼,转离去。

阿九听得心大快,挽住许将军的胳膊,意绵绵地看着许将军,许将军得意的扶住自家娘子的腰道:“小样,宫里玩剩下的东西,也拿到本将军面前来显摆。娘子放心,有我在,你就不会受欺负。”

阿九瞪他一眼道:“我跟你的帐还没算完呢,以后再让我瞧见你跟美女眉目传,小心家法伺侯。”

许家军大笑道:“什么家法?”

“回去就知道了。”

永宁坐着马,才出平国公府没多久,在一条避静的小巷里,突然斜喇里就刺入一柄长长的剑,只是轻轻一挑,永宁一声惨叫,她的左脚踝被人刺了一剑,太监吓得一声尖叫,就晕了过去。

等宫女们反应过来时,刺客已经跃上围墙逃走了,这一切,发生得突然,刺客的手法干净利落,一点痕迹也没留下,等巡城的衙役赶来时,一点蛛丝蚂迹也没查到。

永宁捂住流血不止的左脚大喊:“杨玖,本宫要让人死无葬之地!”

阿九用过饭,正在书房里画图纸,许明鸾拿了本兵法书坐在她对面看着,一会子伸了脖子过来,瞟阿九的图一眼,指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数字问:

“这些都是啥呢?我以前怎么没见过?是标记么?”

“嗯,是数字,这么写简洁一些。”阿九画得认真,纺纱机不制作出来,织布厂的原材料就很难解决,就算有高速运转的织布机,也一样生产不出多少成品来,所以,阿九一有空,就琢磨机械制作。

这时,碧玉慌慌张张地进来道:“不好了,夫人,大理寺来人了,说是要请夫人过去问话呢。”

“深更半夜,大理寺来请夫人去做什么?”许明鸾怒道,拿起外往上一披就往外走:“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敢来我平国公府生事,我许明鸾的妻子也有人敢动,真是翻了天了。”

“爷,听说永宁公主一出了咱们府里,就遇到了刺客。”碧玉吓和脸都白了,小声回道。

阿九眉头一皱,一出平国公府就遇到刺客,永宁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为了报复自己,宁愿自残么?

“可知道她伤得怎么样?”阿九问道。

“听说挑断了左脚筋,国公爷这会子正在与大理寺的人周旋呢,奴婢听到了一些。”碧玉小声禀道。

挑断了脚筋,那就是残了一条腿?这就不是永宁自己设计了的,那是谁要害永宁?

那个刁蛮公主,平里定然也得罪过别人,有人想杀她也是有的,凭什么她一受伤,就要把自己招去问话嘛,自己长得像刺客不成?

阿九恼火地想着,跟许明鸾一起去了前院。

平国公脸色沉郁地看着进来的许明鸾和阿九,对坐在对面的一位中年官员道:“太后娘娘赐下两个人后,我家儿媳一直就没有离开过府里,李大人怎可就怀疑是杨氏所为呢?”

那李大人连连作辑道:“国公爷见谅,不是下官怀疑世子夫人,实在是林夫人她一口咬定就是世子夫人,太后娘娘大怒,所以才命下官来请夫人去一趟的。”

“岂有此理!可有证据?没有证据,就算是废公主,也不能胡乱污赖好人,杨氏不过一介弱女,哪里会动刀动枪地杀人?何况废公主又是她的大嫂,岂有姑子戕害嫂子的理?李大人是不是昏了头了?”平国公大怒道,又瞪了阿九一眼,这个杨氏,自进门起,就惹来不少风波,若不是明鸾太过死心眼儿,自己真想休了她才好。

“下官也是奉命行事,求国公爷行个方便,太后娘娘也没说世子夫人就是凶手,只是问个话罢了,问个话。”大理寺卿李大人擦了把汗,小意道。

“公公,就让儿媳去吧,既是太后娘娘下的旨,国公府也不能违逆,儿媳行得正,坐得端,不做亏心事,就不怕别人沷污水。”阿九没想到平国公会如此维护自己,心里倒生出几许不自在来。

“杨玖,我陪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我娘子怎么样。”许明鸾俊眉一扰说道。

第八十九章:进宫之三哥现身?

大理寺卿一听说许明鸾也要跟着去,就感觉头大,自己只是个四品,许明鸾是国公世子不说,还是二品大员,有他在堂,自己还怎么审杨氏?

可是宫里的旨意着,他也不敢违抗,还真是左右为难,只能硬着头皮,一脸恭敬地对许明鸾道:“世子爷莫要担心,下官只是替太后问个话,不敢将夫人如何的。”

话是这般说,人还是抬了脚往外头走,看来,是铁了心要带阿九去公堂了。

许明鸾冷哼一声,牵着阿九的手跟在他后面走,看见的下人都小声议论,世子对这位杨夫人可还真是宠得紧,以前林夫人在时,世子回来虽说也是谈笑风声,但从来就没这般亲蜜过,先头太后赏下的两个美人,世子也是立马送到寺里去了,福安院的几个通房都住在西偏院里头,一年也难得见世子爷几回呢,原来世子爷不是那什么不行,倒是个没得意的可心人儿,如今这位杨夫人,就是世子爷的心头好。

“那是,也不想想,这位夫人进门来,可是陪一四十万两银子的嫁妆呢,比起大房二房三房来,不知要强了多少。三少那般精明厉害又如何,还不是被这位夫人给整得服服贴贴了?”其中一个打扫的婆子小声道。

“说起三少,我听我荣安堂的外孙女说,三少爷又向二姨娘讨了好几千两银子呢,三少辅助太夫人当家也有几年了,手里可没少捞,三少爷还一直搾二姨娘的银子,唉,养儿防老啊,这样的儿子…”

许明鸾耳力极佳,听到此处,眉头皱了皱,宋氏被阿九这般整治了,许明凤这会子还有心思去赌么?

疑惑只是在心头闪过,他还是没太在意,继续往前走了。

大理寺衙门里,正堂坐着的,竟然是刑部尚书宁大人,他正是二少夫人宁氏的父亲,宁氏是宁家的次女,几年前就嫁与二少爷许明清为正室,这几年,与许家走得还是很近的,按说,他这个份应该避嫌,不该在此对是,但知道内的都清楚,许明清长年在外征战,虽然非常努力,却一次在许家军里,越不过许明鸾去,两人也是明争暗斗着的,当初,因为许明清太过优秀,这个世子之位,差一点还旁落给许明清了。

所以,四房惹上了官司,算得上也是落在宁大人手中了,宁氏会不会为阿九成亲那天的憋屈找阿九晦气,那就不得而知了,许明鸾愿在坐的是一位没有任何瓜葛的官员,也不想看到宁大人。

太后看来,是对阿九动了真怒了,把刑部和大理寺一同惊动,怕是要给阿九一个厉害。

宁大人见许明鸾亲自拉了阿九进了衙堂,不由也怔了怔,随即面带微笑道:“世子爷怎么也跟着来了,快快请坐。”竟是让衙役给许明鸾设了个位置。

许明鸾看了眼那坐位,捏了捏阿九的手心,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大喇喇地坐下。

堂中,就只有阿九和衙役是站着的,二十个衙役,分开两边,每人手中持一根少威棒,阵势看上去,还真有些威武,让人心中凭添惧意。

“杨氏,你可知罪。”大理寺卿进得衙门后,脸上谦和的笑容就收了,一开口,就是诛心的话。

阿九眉头一扬道:“不知,本夫人行得正,坐得端,何罪之有?”

“你心狭隘,心狠手辣,因太后娘娘赠美人于许将军,故怀恨在心,将前去传旨的永宁公主刺伤,可有此事?”大理寺卿被许明鸾瞪了一眼,气势立即就柔和了一些,但还是句句指定阿九有罪。

“自然是没有的,不知大人何来此言?”阿九淡然地说道。

“永宁公主亲口指认是你行凶,哪还会有错?你莫要抵赖。”大理寺卿又道。

“永宁神不正常,自小便是任胡为,她因一些杂事,嫉恨我家娘子,这事是无赖,大人,空口白牙,不拿出证据来,坏了我娘子的名声,你可以负责,我许明鸾虽是世子,但长得可不像柿子,不是能任人拿捏的。”许明鸾冷笑着回道。一旁的宁大人被许明鸾的两个‘世子,柿子’弄得一口茶喷出老远,古怪地看了许明鸾一眼。

这一喷,让堂内面容肃然地衙役也破了功,好几个人捂嘴偷笑。

大理寺卿气得将惊堂木一拍道:“肃静。”

“世子爷,请您尊重大周律法,本官正在审训疑犯。”大理寺正色地说道。

“本世子如何没有尊重大周律法了,你们为执法者,随便污赖好人,岂能由得你们,本世子正是在悍卫大周律法呢。”许明鸾针锋相对地说道。

“下官能请尊夫人来衙堂,自然不会是空来风,若真没有证据,谁又敢轻易得罪权倾朝野的平国公府?”大理寺卿脸上就露出一比冷笑道。

这话可比污赖阿九有罪还要诛心,竟然隐指许家权势滔天,有功高盖主之嫌。

许明鸾正要发火,阿九道:“既然大人说有证据,那拿出来就是,不过,大人,本夫人可也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也是有功名在的,若那证据纯属捏造,本夫人可要告你个污陷朝庭命妇之罪。”

大理寺卿听得怔了怔,他只知阿九是许明鸾之妻,当成亲之时,不合时宜地穿着二品诰命出嫁,惹来京城御使弹骇,据他所知,那二品诰命这位杨夫人是没有资格得的,只是许明鸾与太子感深厚,太子对他纵容,亲眼所见也未置喙什么,别人也就懒得再去啰嗦,惹太子嫌。

没料到,她还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不是说,她原是个农家佃户出么?怎么会被封为县主的?

他不由偷偷地睃了宁大人一眼,宁大人却是微垂着眸,像是在想什么,根本就没有理会他投过来的眼神。

“来人,拿证据。”大理寺卿斟酌了一会子,还是大声喝道。

衙役端来一个托盘,上面一柄长剑,还有一块血糊糊东西,却是看不明确,不知何物。

“杨氏,此案非本官要如何你,实乃是永宁公主亲指你的罪行,太后娘娘下的令,本官也是职责所在,怪不得本官。”能做到大理寺卿的位置,这位郁大人也不是个吃素的,弯转得比谁都快,一句话便将所有责任推给了宫里的贵人。

“此剑可是你所有之物?”郁大人问道。

阿九淡淡地看了那剑柄一眼,倒是觉得有几分眼熟,是了,当初她打出林家时,可是夺过一柄长剑与三哥共同对敌的,这把剑,因为是羽林军所用,又是精钢打造而成,所以,阿九特别有印像,不过,当初她就扔在林家,怎么会到京城来了?是了,应该是永宁拿来的吧。

“此乃大内羽林军特制长剑,大人,你怎么会指认说是本县主的?莫非这点眼力介你也没有么?”阿九讥讽道,心里却知,事定然还有内,不会这么简单。

“确实是羽林军所用的,不过,曾经被你夺走,据为已有,如今你又持此凶器刺杀皇族公主,你可知罪?”郁大人笑一声道。

“大人说此剑是本县主的,就是本县主的么?据我所知,京城几万羽林军几乎个个都佩了此剑,大人随便拿一柄来就治本县主的罪,也太过草率了吧。”阿九道。

那郁大人听得轻轻一笑道:“自然要让你心服口服,来人,带证人。”

一句年轻的,腿脚走路有些不利索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一见阿九,眼里就露出深深地恨意,阿九皱了皱眉,不知自己何时又惹出一个仇人来了。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郁大人道。

“小的前羽林军左护卫刘建成见过郁大人,见过宁大人。”那中年人躬说道。

“此女你可认得?此剑你也可认得?”

刘建成道:“此女长相,小的终难忘,正是她,当初在湖南公然与羽林军对抗,伤了小的左腿,害得小的不得不退出羽林军,夺了小的饭碗。此剑正是当初她夺了小的手中兵器,伤了小的。”

“郁大人,剑是他的,自然是他伤了永宁公主,他就是凶手,你还审什么?”许明鸾一听乐了,在一旁道。

“世子爷,你可听明白了,他的剑可是尊夫人夺过去了,行凶的,自然是尊夫人。”郁大人道。

“岂有此理,我娘子拿剑做什么,她一个内堂妇人,要剑难道要上战场么?难道大人是说本世子连护着娘子的本事也没有,让娘子没有安全感,成天拿把剑在屋里打打杀杀?”许明鸾怒道,话有些胡搅蛮缠。

“哎呀,世子爷,你这位夫人可是巾国不让须眉啊,你成亲那一天,她可是当场就将你家三嫂的手腕折断,一般的女子,哪有这等本事,说她手中藏剑,是太有可能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宁大人就笑着插了一句。

“正是,此女武功极强,小的学武十几年,自问功夫不错,只是三招便败在此女手下,她可不是良善之辈,当初,永宁公主夺了她的未婚夫君,此女怀恨在心,与永宁公主可是早就结怨甚深,整个大周,想刺杀公主的怕也就是她一人了。”刘建成也在一旁说道。

“你也说了,我是想杀公主的,你又说,我武功卓绝,那请问这位刘大人,第一,我要杀公主,为何会持一把如此明显的凶器行凶,好让你指认出来凶手就是我,第二,我既然深恨公主,为何只刺伤她,而不是直接杀了她?你不觉得光凭这一柄剑就断定我是凶手,太过荒谬了么?”阿九淡淡一笑道。

“就是,而且,你说这把剑是当初我娘子夺过去的,就是了?保不齐,是你被我娘子所伤,记恨于她,拿此嫁祸呢?”许明鸾自己一说完,就觉得一道疑惑在脑中闪过,嫁祸!此事绝对是嫁祸,永宁不可能为了嫁祸而自废一条腿,所以,绝对不是永宁,那这个人,会是谁呢,敢杀皇家公主来嫁祸小九,手段和心思都极为恶劣,尤其是胆量也不可小觑,要知道,此事一但败露,被查出来,就不只是刺杀公主这一条罪了,还有嫁祸县主这一条,可也不轻。

那刘建成凄然一笑道:“世子爷,此女心狠手辣,惯于挑人脚筋致人残废,太医说,小的脚上之伤,与永宁公主之伤是同一手法所致啊,普天之下,有几个人的武功会同尊夫人一样怪异呢?”

那倒是,普天之下,只有三哥和许明鸾曾经学过自己的武术,可是,三哥已经归天,而许明鸾岂会陷害自己?这一剑,究竟是谁所伤?

阿九也对这个刺客充满了好奇,会是谁?

“还有一物,杨氏请看,这个手帕是当时在凶案现场不远处寻到的,杀人后,用来擦剑之物,被凶手弃于墙根处,本官可是查询过,此绣帕上的手法,正是出于你手,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何话说?”郁大人又指着那块帕子说道。

许明鸾便将那帕子翻来复去地看了两遍,脸色大变,阿九自小便不喜刺绣,她的绣出来的东西也着实拙劣难以入眼,此点许明鸾记忆很深,这块帕子,确实是阿九亲手所绣之物。

阿九久久地凝视那块帕子,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眼中泪水夺目而出,那帕子…那帕子曾经是她送给三哥的,普天之下,她只绣过一条,就是三哥上前线时,她特意绣的,一样的武功,一样的绣帕,三哥,你可还活着?

阿九的心突跳事鼓,她一把抓住那帕子,捂在口,泪如雨下,喃喃道:“这帕子…这帕子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三哥,你还活着么?你是不是还活着?”

郁大人一声冷笑道:“杨氏,也就是说,这块帕子,你承认是你亲手所绣了?”

阿九泣不成声,猛然点头,好半晌才道:“大人,此帕子是从何而来,可否告诉我?”声音里竟然带着深深地乞求,三哥,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小九,你怎么了?这帕子,你当初送给谁了?”许明鸾的心也是一恸,忙问阿九。

“三哥,三哥上前线前,我亲手绣给他的,他说,就算是再难看,小九绣的,也是…”当初的话言犹在耳,常常温暖着阿九的心,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你说三表哥?”许明鸾也震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块帕子,以他对林思敏的了解,这块帕子林思敏得了手,定然会时时贴戴着的,他早就坠入了万丈悬崖,生还的可能几乎为零,怎么会拿着这块帕子前来行凶,可是,永宁脚上的那一剑,那手法,除了他,这个世上还有谁会?

“既然你承认此物为你所有,又是凶案证据,那刺杀永宁公主的罪名便是成立,来人啊,将杨氏打入大理寺大牢之中。”郁大人惊堂木一拍,大声道。

“哎呀,郁大人,你这话说得也太重了些,是请夫人到大理寺休息休息,怎么能说是打入大牢呢?”宁大人嗔怪地看郁大人一眼,起了,又关切地对许明鸾道:“哎呀,世子爷,这事你怕是要去求求太子下了,刺杀公主的罪名可不小,如今,怕也只有太子下才能劝得太后老人家息雷霆之怒了。”

“你们是聋的吗?我家娘子的样子像是作假吗?这块帕子她早就送给已故的林将军了,她与林将军手足深,才哭成了如此模样,怎么能用一块她送了人的帕子证明是她伤了公主,真是太过草率了。”许明鸾哪里会让人把阿九押进牢里去,他的脑子里也有些混乱,但越是混乱,就越不能慌,这件事,透着重重谋和疑或,还关系到林思敏的生死,他得尽快去查。

但首要的,是救阿九,为她洗脱罪名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