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好狗敌不住赖狗多,乱拳打死老师傅,定西候府的护卫虽然大些且装备精良些,但跟这些半大孩子们比起来,光从人数上来说就占不了上风。

管事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半点气势,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他可比齐悦想的深远,看着这些围过来的人,为首的多数都是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其中有他认识的也有不认识,但已经可以肯定这些都是永庆府大户人家的公子们,一个知府公子他可以不怕,但这么人家….再说,真要打的话,他们也打不过啊!

“都别胡闹。”齐悦喊道。周围的鼓噪声这才渐渐小了。

定西候府的十几个护卫早已经收起棍棒了,在密密麻麻的包围圈中,显得格外的势单力薄,低着头哪里还有半点威风,从远处看来,早已经不是准备攻击闯门的姿态了,反而是被齐悦护住了。

“你们回去吧。”齐悦看着他们,“告诉侯爷。这房子是我用嫁妆买的,跟他没关系,就不要闹了。”

管事的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她,此时此刻看着四周虎视眈眈跃跃欲试,他根本就不敢多说一句话。

“还有,告诉侯爷,和离书已经拿到了,我这几天回去拿我的嫁妆。”齐悦说道,“要不是你们今日来提醒了我,我都忘了。”

她说完示意大家让开路。

一阵不情不愿后。路勉强给让开了。

管事的低着头一咬牙闷头就走,护卫们自然跟随。

切~围观的闲汉们鼓噪。发泄没有看到混战的遗憾,在这些口哨笑声中,定西候府一行人飞也似的跑远了。

管事的一口气跑回府中,门房里的人看到他们的样子,没有丝毫的诧异。

“哎呦板爷,这脸上怎么了?”有人大声喊道。

管事的低着头只当没听见,心内羞愤欲死。

他总算知道了。那些人为什么躲这个差事了!

这些老滑头们!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那场面啊。”一旁有抱着肩头懒洋洋的人说道,“跟上次围攻王家大宅一样吧。没什么稀奇的。”

这是一个据说犯了羊角风不能出门的护卫,在给那些垂头丧气归来的护卫们说话。

那一脸的云淡风轻只让人恨的牙痒痒!

为什么!为什么呢?

定西候坐在书房里,听到管事的讲述,也是一脸愕然。

上一次那些人帮着打架,那女人还是定西侯府的少夫人,可是,如今那女人已经不是定西候府的少夫人了啊?

他们为什么还要去帮她?

他们瞎了吗?没看到那女人已经没了定西侯府的招牌了吗?

他们瞎了吗?

定西候抓起面前的茶盅,狠狠的摔了出去。

管事的灰头土脸的退出来,刚转身就看到常云成。

“世子爷..”他慌忙施礼。

常云成抬腿就是一脚。

管事跌了出去,疼的汗都出来了,却不敢说话,跪下就叩头。

“赶出去!”常云成冷声说道,说罢转身就走了。

在他身后两个小厮如狼似虎的扑上来。

“不管我的事啊是侯爷..”管事的才喊了一声,就被破布塞住嘴,拖出去了。

翠芝带着王家的人赶来时,战斗早已经结束了,街上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齐悦带着人收拾被砸坏的房子。

“齐娘子,你不用管了,我们来吧。”工头小心的说道。

“让你们受惊了。”齐悦冲他说道。

“娘子这可是折煞我们了。”工头忙说道,带着诚惶诚恐。

齐悦从来不是虚客气的人,她一向认为接受比推辞更让对方舒服,笑了笑,说了声那就有劳你们了,便出来了。

“师父!”那边千金堂里传来喊声,一个弟子恭敬的探出身来,“师父,有个急诊,师父让你来瞧瞧。”

齐悦应了声是,便抬脚过去了。

翠芝回头和王家的人面面相觑。

“没事了没事了。”王家的管事冲拿着家伙的家丁们说道。

大家呼啦啦的收起来。

这边管事的看到还在一旁站着的李大个。

“大个,”他喊道,然后发觉这在墙角坐着条凳的男人看上去很怪异,神情很怪异,似乎很忧伤?

忧伤?这个词他可想不到会用在这个糙男人身上。

“你怎么了?不会是被吓到了吧?”管事笑道。

李大个哼了声没理会他。

他看着天空,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却吐不出心内的郁闷。

所以,到底是自己是没那个命吧…

都怪那群小兔崽子!让他的英雄梦只做了一半…

李大个一脸委屈,眼里忍不住有些泪光闪闪,只让一旁的王家管事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来这个齐娘子实在是非常人等,连老实的李大个跟了才两天就变得不正常了!

“走了走了。”管事忙说道,急忙忙带着人退去了。

二百一十四章之隔

经过这一事,定西候府那个神医少夫人不再是少夫人的消息在平民百姓中也传遍了。

怎么好好的定西候府就不要她了呢?百姓们议论纷纷。

“..还能什么?女人嘛,肯定是不守妇道…”

“…听说这个少夫人总是在外边跑,还和男人们混在一起…”

这人刚说完这句话,身后被重重的踹了一脚。

“哎呦哪个孙子..”这人扑倒在地上气急败坏的跳起来回头骂道。

身后站着三个高大男人,手里拿着刀枪弓箭,腰里肩上背着几只野鸡兔子,虽然年纪不等,但相似的眉眼表明这几人是兄弟血缘。

此时这三兄弟瞪着豹子般的眼看着眼前这人。

“..大山兄弟啊。”那人立刻弯下身,堆起笑说道。

“你说什么呢?”正中的年纪大些的男人沉声问道。

“没,没…”那人扯嘴笑道。

“齐娘子是神医,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再让我听到谁说她坏话…”猎户将手里的铁叉往地上一顿,锋利的铁叉顿时插入泥土中。

闲聊天的几人不由打个寒战。

茅山猎户仗着家里兄弟们多,又有力气,一向在此地横行霸道,日常躲还来不及,谁敢主动找麻烦。

后边的人便缩着脖子溜走了。

“是,是,齐娘子神医,怎么敢说她..”那人忙点头哈腰的笑。

“知道就好。”另一个年轻些的猎户瞪眼喝道,“齐娘子为什么在外行走,还不是为了给人看病,菩萨心肠,你把心眼放干净点!小心遭报应!”

“哥,报不报应的不用菩萨操心,我来办就是了..”更年轻些的立刻挽袖子吭吭说道。

那人吓得腿发软。

“小山兄弟,可别误会..”他忙喊道。

还好大山猎户拦住弟弟,瞪了这人一眼。

“走。”他说道,拔出铁叉走开了。

“哥,那齐娘子真的被休了?”小兄弟跟上忍不住低声说道。

“不是休了。”大山回头瞪他一眼,“我问镇上的秀才了,说是和离,和离知道吗?”

“哪有什么分别。”小兄弟瞪眼说道,“不都是被赶出去了…”

老2呸了口。

“真是蠢,这都不明白,老秀才不是说了,休是男赶走女的,和离是女的不要男的,知道了吧?”二山瞪眼说道。

小兄弟哦了声,这才恍然。

“原来是齐娘子不要定西候府了啊。”他嘿嘿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齐悦打了喷嚏。

“谁在说我?”她嘀咕道,又自己笑了,“现在只怕没人不在说我了…”

不远处的胡三听见了。

“师父,山上风凉,你还是避一避。”他忙跑过来说道。

再看后面,那个叫翠什么的丫头气喘吁吁的才跟上来。

胡三身后的药篓往上送了送。

真是怎么当人家丫鬟的,离阿如差远了。

想到阿如,胡三竟忍不住鼻头有些发酸,再也见不到了吧…

他跟阿如不过是纯洁的熟人关系,想到了就还想哭,那齐娘子想到世子爷的话,岂不是夜夜会哭…

真是太惨了…

等胡三回过神,齐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那丫头也跟在身边。

学着这些弟子们的样子采了半篓子松枝的齐悦刚坐在山石上歇息,就见有人沿着山路急急而来。

“齐娘子..”他看到这边,忙喊道。

齐悦看过去,见是棺材仔,很是意外。

“小棺,你怎么也来了?”她站起来笑道。

棺材仔几步走近,面色潮红,额头上密密的汗,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你,你没事吧?”他喘气问道。

齐悦愣了下。

“我?”她说道,便想到什么,“你也知道了?”

棺材仔咽了口口水缓解干涩的嗓子,点点头。

“是,是因为我的缘故吧?”他问道。

一旁的翠芝瞪大眼,什么什么?这男人…她的脸都白了。

齐悦知道棺材仔说的是解剖尸体的事,笑了。

“不是。”她说道。

她说了不是,棺材仔也没指望她会再说,齐悦却接着说下去。

“是大家理念不同,所以过不下了,这没什么,不是有那句话吗,道不同不相为谋。合则聚不合则分嘛。”她说道。

是娶平妻的理念,棺材仔松了口气,对着这女子如此坦诚相告,明白她是为了让自己心安,心里更有些难过。

“你,别难过。”他憋了半日,最终也只说了这句话。

齐悦笑了。

“我不难过。”她说道,说着拍了拍身后的背篓,“老师说要采松枝,说是什么什么露水的松枝,要做药引子,真是奇怪的药方,所以我就跟着过来帮忙了。”

棺材仔哦了声。

“那我告辞了。”他直接说道。

这时胡三等人也都回来了。

“正好我们也要走了,一起吧。”齐悦说道。

一群人呼啦啦的下山,山脚下一处寺庙香火袅袅。

“那是什么?”齐悦问道。

“是大佛寺。”棺材仔说道。

这就是大佛寺啊,齐悦看着寺院,停下脚。

“我从来没去过。”棺材仔说道,带着几分自嘲。

“那去看看吧。”齐悦说道。

佛殿里,常云成从主持手里接过经书。

“已经在佛前供奉三日了。”老和尚含笑说道,冲常云成合手,“世子爷孝心可鉴,佛祖会保佑候夫人安康。”

常云成微微点头。

“这是一串佛珠,听闻世子爷即日就要启程,这是老衲的一点心意。”主持又说道,从手腕上褪下一串佛珠,“还请世子爷笑纳。”

常云成忙伸手接过。

“多谢。”他说道,声音低沉。

主持看着他,叹口气,要说什么最终没说。

“老衲送世子爷。”他说道,一面伸手做请。

常云成点头还礼,刚要抬脚迈步,听的大殿门外有说话声,声音传进来时,常云成陡然站住了。

“…这个殿便是这里最大的?供奉的什么?”齐悦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