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好自己。”齐悦又说道。

“你也是。”常云成也说道。

齐悦便笑了,走过来几步,伸手拍了怕常云成胳膊。

“也不错。生活挺精彩的,失去就有得到,不是吗?虽然你我都失了面子,背了黑锅,但是,你得到一个梦寐以求的好父亲,我得到了脱神成人的机会,真是可喜可贺。”她笑道,“恭喜了。”

说罢走开了。

常云成见她擦身而过。只觉得心中一空,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了。

齐悦微愕,侧头看他。

“月娘。”常云成看着她,低低的喊了声,声音颤。“我,我,我....”

感受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在轻轻的抖,炙热透过衣裳灼烧肌肤。

最终我我几声什么也没说出来。

齐悦冲他笑了笑,伸手搭在他的手上,拍了拍,垂下视线抽回手。

齐悦再迈进病房时。谢氏又陷入昏睡了。

“月娘啊,怎么她还是在睡?”谢老夫人一脸担忧的问道。

“很正常,一则病本身,二来。刘大夫用了止痛的药,所以睡得多一些,过三天就好了。”齐悦说道,一面看阿如记录的血压以及出入量。

“那她怎么吃东西?”谢老夫人又问道。

常云成这时也走进来了。

“只能用鼻饲了。”齐悦说道。看着昏睡的谢氏。

鼻饲?

“就是把食物从鼻子里灌进去。”齐悦说道伸手比划一下。

鼻子里灌进去..

谢老夫人不由露出几分痛苦。

日常吃东西呛到鼻子多难受啊,要从那里吃东西…

“等她彻底清醒了。就可以直接用口进食了。”齐悦说道,“别担心,没事的。”

谢老夫人哦了声,她担心也没用,如今全部希望就只能寄托在这女人身上了。

“老夫人,你也好好的休息一下吧,你的身子.毕竟不太好..这里有护士他们一切都能照顾好的...”齐悦又说道。

谢老夫人心内微微酸涩。

“好,我知道,多谢你了。”她说道点点头。

齐悦不再看她,和阿如走了出去,里外陷入夜的沉静。

“外祖母,你睡吧。”常云成说道,亲自过来将这边的床铺开。

“怎么样?”谢老夫人一把抓住他急急问道。

“什么怎么样?”常云成不解问道。

谢老夫人啧了声。

“你没跟月娘说些什么?”她问道。

常云成低下头接着展开被褥。

“说什么。”他淡淡道。

谢老夫人打了他的胳膊一下。

“说你多想她啊!”她说道。

常云成伸手放在被谢老夫人打的胳膊上,方才那个女人也是打在这里…

她明媚的笑着,如同夜空里的星辰,温暖柔软的在自己的胳膊上…

带着亲密带着洒脱..

这么大的事对她来说似乎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反而依旧充满希望与前进的力量。

她这看似柔弱的身躯是哪里来的如此强大的力量?

“说你呢!又什么呆!”谢老夫人再次拍了下说道。

常云成收回手,已经铺好了被子,站直身子。

“说这个做什么。”他说道,“对她不好。”

“怎么不好,这正是个机会...”谢老夫人说道。

话没说完被常云成打断了。

“外祖母。”他微微拔高了声音,看了眼那边的谢氏又降低了声音,“放过她吧。”

放过她吧..

“她因为我们,已经够…”常云成低声说道。

已经够倒霉了…

谢老夫人不再说话了,也看了眼那边的谢氏。

“你先睡吧,我外边坐会儿。”常云成说道,说罢疾步走了出去。

谢老夫人看着他急匆匆而去的背影,重重的叹口气,躺下了。

因为这件事,住院的病人也几乎走光了,住院的病人少了,所以值夜班的弟子也少了,没有往日那样灯下夜宵的事了,院子里显得安静的寂寥。

常云成慢慢的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下,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拿在手里,借着一角随风摇曳的灯,可以看到是一个小葫芦。

当初从清河王那里要来的三个葫芦,如今只剩两个了,一个放起来,这个则贴身带着。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但他总是喜欢拿在手里,似乎这样心里就能避免空荡荡的。

“哈,哈,我知道了…这样..换成气囊…”

忽的从一间屋子里传来齐悦的说笑声。

常云成不由看去,见不远处一间大屋子,亮着好些灯,窗棂上倒影几个人影,或站或坐。

“…师父师父…还有管子..也可以用猪肠子啊…”

“…关键是密封性问题…”

屋子里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来,随着夜风时大时小。

常云成嘴边浮现一丝笑,转动着手里的葫芦,视线黏在那边的窗棂上。

第二百六十九章可贺

定西侯府此时还未曾入眠。

“侯爷,你疯了吗?”周姨娘情绪失态,以从未有的态度冲定西候发脾气,“你在干什么!赔偿!认错!你要毁了定西侯府吗?”

“也没多少钱,不算什么。”定西候混不在意的说道,一面看周姨娘笑,“咱们家的家底你还不知道吗?”

老侯夫妇大概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指望不上,所以拼命的为他攒下了大笔家财,足够他挥霍享福,纵然因为和离被那女人搬走了将近一半,但余下的也是不输于任何权贵之家。

这个周姨娘当然知道,因为这些在她看来都是自己的。

不过她现在要说的可不是这个。

“侯爷,咱们家的家底也不是用来被人败坏的!你以为这是香会上施舍呢!”她气道,“为了这一个逆子,凭什么要全侯府为他陪葬!”|

“你说什么话!”定西候皱眉说道,“什么逆子!他是我儿子,我是他老子,他出了事,我不管,谁管?这世上他还能喊别人为父亲吗?”

说到这里,定西候忍不住心中感慨,想到大街上常云成冲自己跪下喊的那声父亲。

父亲..他子女多,这个称呼听的多的很,但从来没有那么一刻,这声父亲喊的他整个心都颤起来。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好像浑身上下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酸涩麻痒,但又豪气万丈,似乎那一刻就是让他去死,都眼睛不带眨一下。

有什么啊,怕什么啊,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不就是图口气嘛!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如同展开双翅的雄鹰,傲视天下,牢牢的护住身后的子孙晚辈。

这种感觉太爽了!

“侯爷!那也得看什么事啊!你这样纵容他成什么样子!”周姨娘气道,用力推了定西候一把。

定西候从激动中被推醒,很是不高兴。

“什么纵容,他是我儿子,挣来两次朝廷封赏的时候是我儿子,惹来麻烦的时候就不是我儿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用时捧着没用时扔掉,就是一般人这样做也是有失大义的,更何况他是我儿子,亲儿子,我纵容他不稀罕,我不纵容他才是见鬼呢!”他没声好气的说道,看惯了周姨娘如花解语般柔顺的面容,今日看她这般怎么看都不舒服,“去去,男人家的事,你多什么嘴,回去歇着吧,有着功夫,好好伺候着云起,就要考试了,别给我丢人!”

丢人!谁丢人!

常云成干出这样的事不丢人!云起如果考不好就成丢人了!

周姨娘喘气不平,恨不得一口啐定西候脸上。

这就是嫡子和庶子的区别吗?

再好再努力也比不过那孽子的一根手指吗?

凭什么!凭什么!

要是眼前的人换了是谢氏,那此时此刻估计都打起来了。

但眼前的人不是谢氏,所以周姨娘深吸几口气神情恢复。

“是,侯爷,那妾身先告退了。”她柔声说道,抚了抚定西候的胳膊,“侯爷也早点歇息,这几天可是内忧外患的受累了。”

这话定西候爱听,他满意的点点头。

周姨娘冲他温柔一笑慢慢的走出去了。

一直回到自己的屋子,周姨娘脸上的笑才烟消云散。

屋子里早有一个丫头等着。

“姨奶奶。”她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又不安的笑,“你看这事…侯爷这边硬要给…”

周姨娘坐下来。

“给你们就拿着吧。”她不咸不淡的说道。

“哪能啊。”丫头忙过来,跪下来给她捶腿,一面带着讨好的笑,“她们不能要的,姨奶奶给的已经够多了,再说…到底是…没达成姨奶奶要做的事…”

这次还真是亏得很!

白花了那么多钱!农户的钱!几个闲汉的钱!还有那几个酸儒的钱!

周姨娘握紧了手里的茶杯。

谢氏没死,虽然给常云成抹了黑,但侯爷这个蠢蛋不知道那根弦抽了竟然替子受过,不是应该借这个机会夺了他的世子之位吗?怎么反而将侯府都拉进去了!那她的儿子不是也要跟着倒霉吗?

真是…

周姨娘咬牙闭眼。

丫头自然察觉到她的情绪,本就紧张的人更加紧张起来。

“姨奶奶,侯爷给的那些东西,都存在东街钱庄了,也不留名,只有标记,这是给姨奶奶的。”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木牌捧起来。

周姨娘深吸一口气,恢复和气面容。

“那好吧,我拿着你们也心安。”她说道,伸手接过。

丫头果然松口气。

“谢姨奶奶。”她叩头说道。

“你舅妈一家走了吧?”周姨娘又说道。

丫头忙点头。

“是,下午就走了。”她忙说道。

周姨娘舒了口气。

“走得越远好,最好,这辈子都别回来了。”她说道。

“是那是自然,有姨奶奶的赏,走哪里都能好好的过一辈子呢。”丫头讨好的笑道。

周姨娘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小蹄子,大头你都吃了吧?”她说道。

丫头面色微微红了下。

“哪有啊。”她嘻嘻笑道,“我跟着姨奶奶过的就是他们几辈子过不来的好日子,谁还在乎那点东西啊。”

周姨娘笑了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就你会说话,去吧,下去吧。”她说道。

丫头笑嘻嘻的退下去了。

屋子里陷入夜色的安静,昏暗的烛灯下,周姨娘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笑容,她抬手挥灭了灯,整个人被黑暗吞没。

谢氏一天天的好转起来,第三天的时候脱离昏迷,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

屋子里齐悦几乎插不上脚了,周太医安老大夫几乎时时刻刻的呆在里面,好奇的研究谢氏,而齐悦也乐得不管了,第一这时候还是主要靠这些大夫们来根据脉相调整用药,第二谢氏见了她还是会激动。

倒不是说齐悦怕她,而是懒得理她。

大厅里求医问药的人川流不息,看起来跟往日差不多,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跟往日不同的。

“刘大夫现在没空,齐大夫可以吗?”引导的弟子问道。

那看病的人面色露出一丝犹豫。

“这样啊,我,我觉得,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一会儿再来吧..”那人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待那弟子再说什么忙忙的转身走了。

“什么事啊,装的一点都不像..”弟子喊了几声无果,撇撇嘴说道,转过身愣住了,“师父..”

齐悦对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