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芸一直在服避子汤,想要怀上孩子恐怕是不可能的!”云六夫人忽然想起孙姨娘说的另外一件事情,她看着云德妃苦笑,道:“您和太后娘娘都走眼了,郭怡昕可不是那咱能够让人捏圆搓扁的,相反,又精明又厉害,手段狠辣,进门不到半年,齐云侯府阖府上下的主子都对她另眼相看。”

“哦?”云德妃愣了一下,但也只是微微吃惊,很忆僦恢复了常态,道:“她是皇后娘娘的新侄女,和皇后娘娘一样,都是在安国侯府已帮的太夫人身边长大的,精明厉害一点也属正常。茉芸应该自己好好地思考一下再怎么做,她就不能买通丫鬟婆子,暗中停了避子汤吗?我就不相信,她要是有了孩子,郭怡昕敢让她把孩子给打了!”

“郭怡昕还真的敢做那样的事!”云六夫人满嘴苦涩,道:“看着茉芸服避子汤的是她的亲信妈妈,茉芸不肯服,她居然放话说不服避子汤就服打胎药…茉芸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

“难道陆涛羽对此毫无反应?”云德妃看着云六夫人,道:“你老实告诉我,茉芸进门至今是不是都不得宠?要是陆涛羽对茉芸宠爱有加的话,郭怡昕再嚣张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这…”云六夫人知道事情瞒不下去了,她起身跑了下去,道:“娘娘,茉芸有负您的期望,除了进门当天晚上,陆涛羽就没有到她房里过过夜。”

“什么?”云德妃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她死死的盯着云六夫人,厉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娘娘,您没有听错!”说过一次,要再说的话就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云六夫人抬头看着云德妃道:“陆涛羽对茉芸不是不喜欢,而是完全的视若无睹,眼里只有郭怡昕,就算郭怡昕现在有了身孕,不能服侍他,他还是在郭怡昕房里过夜…但凡他对茉芸有那么一点点宠爱,茉芸也不会想到请您出手…她这已经是走投无路,只能将最后一线希望寄托在您的身上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云德妃没有想到云茉芸几乎成了废子一枚,她想着要是她有一天成为自己的助力呢,现在看来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臣妾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到这一地步!”云六夫人跪在地上很不舒服,可是是她自己跪下去的,云德妃没有让她起来她也不敢起来,她供销社着云德妃,道:“但是茉芸说,当初安国侯府和陆涛羽论及婚嫁的极有可能就是郭怡昕,太后娘娘的指婚之举不过是枉做小人而已!”

“不可能!”云德妃想都不想就摇头,道:“郭怡昕天生六指,连她的亲生父母都厌恶无比,齐云侯又怎么可能看中她当孙媳呢?!”

“娘娘,齐云侯久经沙场,见惯了缺胳膊少腿的,不一定不会把她的与从不同放在心上。您别忘记了,当初和齐云侯谈及联姻的人是国丈大人,而他现在可是郭怡昕名正言顺的祖父啊!”这些事情都是云茉芸推测出来的,而云六夫人听了之后觉得很有道理,她看着云德妃道:“说名多样化您生气的话,茉芸的事情看起来是您和太后角力,太后让了您一次,但也有可能是太后看出了什么不妥的地方所以顺势退了一步。”

“这件事**需要好好的思量一番!”云德妃心情极坏,她想起了太后做主,让大皇子纳的良媛,可那是云氏长房的嫡出姑娘,难道太后和皇后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了?

“那茉芸…”云六夫人看得出来云德妃的心情很不好,也知道自己最明知的做法是乖乖的告退,可是想到自己出门前,云六老爷的一再交待,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再问了一声。

“让她自己看着办!”云德妃哪里还有心情管这些,冷冷地道:“我总不能诏郭怡昕进宫,然后赐她一杯毒酒!”

“娘娘…”云六夫人叫了一声,然后垂下头,涩涩地道:“臣妾明白娘娘的意思了,臣妾回去之后会和老爷说明情况,让她体谅娘娘的难处,也会让孙姨娘和茉芸见见面,让茉芸自己努力的…”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啪嗒啪嗒的往下落,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求情的话,只是规规矩矩的磕头,然后准备离开。

“你…唉,你回去之后让茉芸稳住,不要慌乱,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就不能放弃!”云德妃终究忍不住的心软了,道:“还有,别忘了一点,陆涛羽个年轻人,虽然他对郭怡昕确实十分钟爱,可如果总有人在他耳边提醒他,娶一个六指的正室

对她来说是一个污点的话,再深的情意也会被冲淡的!”

“臣妾明白了!”云六夫人眼睛一亮,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个。

“还有,还有七八天就是元宵灯会了,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云德妃再提醒一声,让他们把握稍纵即逝的机会。

“臣妾明白,臣妾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宫门,怡昕终于到了皇后宫中,见到了穿着朝服的皇后娘娘和同样盛装的云德妃,皇后一早就传旨让她提前进宫,她本来还不明白皇后有什么事情,可看到了云德妃,哪里还不明白,云德妃这是想要给云茉芸壮声势了。

“臣妾叩见皇后娘娘!”怡昕规规矩矩的就给皇后行礼,不过还没有等她跪下去,就有宫女扶住了她,然后就听到皇后淡淡地道:“你有孕在身,这些虚礼就不用太讲究了,德妃娘娘也不是外人,不会笑话你的!”

“谢皇后娘娘!”皇后都这么说了,还让人拦住了,不让她下跪,怡昕自然也就从善如流的站直了,然后转了个方向,对着云德妃就要下跪行礼。

皇后都没有舍得让她下跪,还特意提了她有身孕的事情,云德妃那里就会让她跪下,还不等她开口,就笑盈盈的道:“皇后娘娘都说了不用讲究这些虚礼,你就不用太拘束了,坐下说话吧!”

“谢德妃娘娘!”怡昕躬身行礼,然后在宫女的搀扶下坐到了最下首的位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不亢不卑,和两人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吧!云德妃心中大为恼怒,为自己看走了眼而生气,但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来什么异常,眼神柔和,看怡昕的眼神仿佛在看自己的子侄一般,很是和蔼。

“今天看起来还有点样子!”皇后笑吟吟的看着怡昕,她身上有一股让她觉得眼睛发酸的气质,她亲切地道:“看起来你嫁到齐云侯府之后过得还算不错!”

“回娘娘话,臣妾过得很好,家中所有的人对臣妾都很好!”怡昕声音不大不小,带着恭顺柔和,也带着平静自若,仿佛坐上的就只是家中的长辈一般。

“那就好!”皇后娘娘笑得更自然了,道:“你是祖母一手带大的,听父亲说,祖母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婚事,担心不能找到一个足以匹配你的男子,现在看来你过得很好,本宫可以放心了!”

她过得能不好吗?云德妃看着怡昕红润的脸庞,听着她中气十足的声音,心里一阵发堵--原来她唯唯诺诺的样子真的是装出来的,现在,她已经是陆涛羽的正室,得了齐云侯上下的欢心,更有了身孕,位子稳固,也不再装那副小家子气来蒙骗人了?

怡昕轻轻的笑着,道:“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虽然愚笨了一些,但会很认真的过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这就好!”皇后娘娘笑着对怡昕道:“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一定要多加小心,我这里有如意一对,是我刚刚怀上大皇子的时候祖母所赐,我把它赐给你,希望你好好珍惜!”

皇后说着,立刻有宫女端着托盘上来,怡昕看过去,只见明黄色的缎子上面放着两柄如意,以镂雕的紫檀木为柄,用青玉、碧玉雕成大大小小的圆润石榴镶嵌在檀木之上,石榴周围镶满了花朵和叶片。红色的是玛瑙石榴花,花心是金丝所制,看上去栩栩如生,染成绿色的象牙雕成的叶片,叶片上还有红色玛瑙雕制的蝴蝶,五彩缤纷的颜色尽显华丽富贵,而象征喜庆多子的石榴则呈现一片热门喜庆的气息。

怡昕曾听说过这对石榴如意,但却一直没有见过,现在见到了实物,感受到了皇后对她的关心,更想到了那个全心疼爱自己的老人,眼眶微红,不顾宫女的阻拦,盈盈跪下,道:“臣妾谢皇后娘娘赏赐,臣妾一定会好好的珍藏这一对宝贝的!”

“你能够理解本宫的用心就好!”皇后点点头,示意宫女扶起她,然后笑着道:“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的养好自己,为齐云侯府开枝散叶,其他的都不重要!”

“臣妾明白!”怡昕点点头,她猜想皇后一定听说了外面的传闻,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天京都疯传陆涛羽迫于无奈,娶了一个六指正室的事情--当然,她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的事情也没有被掩住,很多不知情的人都为他而抱不平,都说是皇后娘家仗势,把天生不完美的自己强行指婚给了那个英雄小将军。

听到这样的传闻,怡昕不过淡淡的一笑,要是陆涛羽能被这种传言影响的话,他也未免太幼稚了些。而这些传闻的源头还没有查出来,不过她猜想,十有八九是云家做的手脚。陆涛羽显然也知道了这些传言,他的反应则让怡昕觉得好笑又窝心--他一边下了封口令,不让任何人将这样的传言传到她的耳中,一边则将云茉芸恨恨的斥责了一顿,甚至没有和她商量,就把云茉芸禁了足,另外换一个人每天给她弹曲子。

“你明白就好!”皇后点点头,她是听到传言了,和怡昕一样,她也怀疑是云家做的手脚,最令她恼怒的自然是在散布这些消息的时候,他们有意的隐瞒了太后指婚在前,皇帝赐婚在后的实情,只说了怡昕是自己的亲侄女和皇帝赐婚的,给她戴上一项辩驳不得的罪名。

“德妃,你不是有事情想要和昕儿说一说吗?”皇后笑着,对脸上适时的露出不解和疑惑的怡昕道:“今日一早召你进宫固然是为了和你说说话,将那如意赐给你,也有德妃娘娘想要见你的原因。德妃娘娘前几日想要见你,只是她召你进宫不大妥当,便和本宫说了,而本宫前段时间也很忙碌,就拖延了下来。今晨诏你进宫的时候就想起了这一茬,便把德妃娘娘请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臣妾还以为德妃娘娘和您感情深厚,所以经常伴在您身边呢!”怡昕恍然大悟,说了一句让云德妃气闷的话之后,笑吟吟的对她道:“不知道德妃娘娘有什么事情要见臣妾,臣妾谨听娘娘吩咐!”

云德妃微微一笑,道:“倒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想见见你而已!不过,这么一见还真是让我意外啊,你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也不知道是齐云侯府的水养人,还是我以前看走了眼。”

“回德妃娘娘!”怡昕一点惶恐的样子都没有,很恭敬却也很平静,她微微侧身,笑道:“臣妾现在已经为人妻,很快就要为人母,为妻则强,为母则刚,和以前自然大不相同。”

真是会说话!云德妃心里冷嗤,脸上笑得却越发的和蔼,道:“这嘴巴也是,以前嘴拙不敢说话,现在倒成了一张巧嘴!”

“谢德妃娘娘称赞!”怡昕依旧平静,像是没有听懂德妃话里的意思,还假仙的谦虚一二,让皇后越发的喜欢起她来。

“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啊!”云德妃笑得有点冷,对皇后道:“娘娘,您这侄女成了亲就变得光彩照人,而臣妾那不成器的侄女茉芸却…唉~不提这个了,今天可是元宵佳节,可不能提让人伤心的事情。”

皇后和怡昕眼神石空气中微微一碰,那一瞬间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谁都没有故作关心的问上一句,而是心有默契的沉默下来。

“咳~”云德妃没想到两个人还真就不提,她是知道皇后的厉害的,可万万没想到怡昕也这么沉得住气,她虽然知道谁先开口谁就落了下乘,可是时间紧迫,她不能就这样浪费时间,轻轻的咳嗽一声,道:“今天是元宵灯会,臣妾想请皇后娘娘恩准,容许茉芸进宫赴会…这孩子从小就经常不无道理我身边,每年的元宵灯会都会进宫,可她现在毕竟已经是齐云侯府的人了,臣妾自然不能随意的诏她进来,所以一是想和怡昕打声招呼,最重要的却是求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眼神一冷,云茉芸以前虽然是庶出的娘娘,身份稍低,但她是云德妃最喜爱的侄女,破例一下也无妨,但现在她是陆涛羽的妾室,让她进宫岂不是在怡昕脸上刮一耳光?

云德妃也知道这样做不妥,可是她必须让云茉芸有机会在众人面前出现,让所有的人都看看她比郭怡昕更优秀,更重要的是让陆涛羽看清楚,两个人中哪一个才能让他脸上生光。

“怡昕,德妃娘娘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皇后淡淡地道:“你觉得本宫有必要为云茉芸开这个先例吗?”

云德妃心里微微一叹,看来自己的打算是行不通了,皇后这一关就过不了!不过没到最后她还是不愿意放弃,她脸上含笑,看着怡昕想看她怎么说

“回皇后娘娘,臣妾很理解德妃娘娘的心情,可是规矩就规矩,为了云姨娘而破例倒真是没有必要!”怡昕看都不看云德妃,直接道:“虽然她是德妃娘娘的侄女,还是德妃娘娘赐予夫君的贵妾,可是妾就是妾,再高贵也就这样了,为一个区区的游击将军的妾室就开这样的先例,岂不是让人齿冷和讥笑!”

“你和本宫想到一处去了!”皇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半点歉意都没有的对云德妃道:“我相信德妃一定能够理解才是!”

“是臣妾檀越了。”云德妃叹气,然后道:“臣妾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了,臣妾告退!”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云德妃走了,怡昕反倒不自在了——她能够冷静的面对任何一个对她有恶意的人,不管她是什么样的身份,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睛中除了欣赏只有亲近的皇后。

皇后也看到了她的不自在,微微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关心亲近的话,而是轻松的和她谈起自己未嫁之前在祖母身边的一些趣事,说起静心居那棵她最爱的朱砂玉兰,说起静心居小厨房的特色菜…怡昕听着听着也就放松了,也很自然的谈起了和曾祖母相处的时光,她也曾经在自己耳边说过皇后娘娘小时候的趣事和糗事…到了最后,皇后和她都忍不住的怀念起那个在她们成长中最重要的老人,而两个人也忍不住的亲近起来。直到最后,皇后因为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才不得不停止了愉悦的谈笑。

就算这样,皇后也没有打发怡昕离开,而是让亲信的宫女安排怡昕在她宫中稍事休息,直到元宵灯会即将开始,齐云候府的人都已经就坐的时候,才让宫女小心翼翼地把怡昕送到了翘首等待的陆涛羽身边。

可能是因为看到了皇后娘娘的恩重,也可能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元宵灯会上除了一些异样的眼神之外,没有任何人不识相的过来说三道四,这个元宵灯会过得很平静。

怡昕原以为元宵灯会之后云德妃一定会想着办法找自己的麻烦,但却是风平浪静,那日在皇后宫中发生的事情仿佛是一场虚幻。她不是很放心,和郭怀旭打了招呼,然后才从皇后那里知道,云德妃不知道为什么被太后狠狠地责骂了一顿,自顾不暇,哪里不有时间和精力管别的事情。

怡昕听了微微一笑,元宵灯会之后,京都的茶楼酒肆就流传了更真实的故事,将她和陆涛书怎么被指婚的,成亲后陆涛羽又怎么被逼无奈地纳了云家庶女为妾的事情给补全了。虽然听的人不一一相信,但是却也没有说不相信,反正就这样流传开了,而太后那光辉的形象也有了不光彩的阴影。太后不一定知道是谁补全了故事的,但一定知道是谁挑事的,云德妃被责骂是一点都没有被冤枉。

怡昕倒是知道是什么人的手笔,但她却一点都不关心这个,虽然云德妃现在无暇找她的麻烦,以后她不一定就能越过皇后找她的不自在,怡昕现在最关心的是陆妍梓。

陆妍梓这一次回京都的目的基本上都已经达到了,在怡昕的帮助下,过年前顾况会的一篇文章到了国子监祭酒冯大人的手里,冯大人看了之后给了下很简单的回复“孺子可教。”,欣然同意了顾况会乡试过后拜访他的事情。这让陆妍梓很是高兴,过年也过得十分开心,过完年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江州,只是因为天寒地冻的,路上不好走,才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

现在,也倒了春暖花开的时节,陆妍梓自然不会再耽搁时间,很快就定下了返程的日期——二月初二,定下日期之后,便开始整理行装。知道归期之后,顾家三位姑娘都很不高兴,在京都这段日子她们虽然没有像在江州那般的恣意,可是试京都的繁华,京都达官贵人的宴会,京都贵女们完全和她们不一样的生活,都让她们恋恋不舍,当然最让她们不舍的还是京都那些王孙公子和齐云侯府比顾家奢华的生活。

她们想要留在京都,留在齐云侯府,可是陆妍梓怎么可能让她们如愿,自然推说自己做不了主,要让她们回江州之后征询父母长辈的意见——回去了之后,她们恐怕就不要想着再出来了同,她都已经是十三四岁的大姑娘了,她该嫁人了。

虽然陆妍梓也知道,顾家让自己带她们上京都也存了攀上一门好亲事的心,但是陆妍梓又怎么可能揽上这档子事情呢!要是嫁好了,与她完全没有干系,那是人家命好福气好,要是嫁得不好,那就会是她的责任。所以,她装不懂,而顾家姑娘们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开口让陆妍梓给她们物色人家,这件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

比顾家三位姑娘更不高兴,甚至愤怒的却是黄婉媛。因为刚过完元宵,她都还没有来得及旁敲侧击地问一问蒙氏,是不是该让她进门了,蒙氏就给了她一封信,那是江州舅舅来的信。

对于舅舅,黄婉媛没有多大印象,她母亲临终前一再交待,让她到京都投奔姨母蒙氏,却没有交待让她到江州投奔舅舅,她自然而然地就把舅舅归在了不亲的亲戚行列当中。而这些年,舅舅也没有和自己有过什么联系,这忽然来了一封信说想念自己,让自己前往江州…黄婉媛除了觉得很诡异之外,不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想到阴谋,黄婉媛就想到了蒙氏最近和怡昕的关系不止是缓和,而是相当的融洽,她心里有了不妙的预感——难道,姨母反悔了,不让自己进门了?

所以,她不管会不会让蒙氏生气,直接闯到了蒙氏的院子里。

黄婉媛到蒙氏正房的时候,蒙氏正在和陆妍梓看一张清单,上面有陆妍梓要打包带走的东西,也有她不想带走,准备留在齐云侯府的东西。黄婉媛不顾丫鬟的阻拦,直接闯了进去,让母女两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婉儿,你这是要做什么?”蒙氏对黄婉媛还是有几分内疚的,毕竟要不是因为自己的话,也不会让她耽误了嫁人的最好年纪,但是她却不准备改变将黄婉媛送走的主意,就像女儿说的,为了她的孙子也得狠下心来。

“姨母…”黄婉媛眼睛红红的看着蒙氏,道:“姨母难道不要婉儿了吗?”

“表妹,你没头没脑地说这样的话做什么?”陆妍梓抢在蒙氏开口之前道:“什么叫做母不要你了?”

“姨母,难道你忘了您答应婉儿的事情了吗?”黄婉媛不理睬陆妍梓,在她看来,那个从来就没有在她生命中出现的舅舅出现了,和陆妍梓一定脱不开干系,她只是眼泪汪汪地看着蒙氏,道:“您忘了您答应过婉儿,会照顾婉儿,不会将婉儿丢给别人了吗?”

“我没有忘记!”蒙氏叹了一口气,她是对黄婉媛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唉,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表妹!”陆妍梓可不能让蒙氏心软,做出错误的决定,她看着黄婉媛道:“舅舅让你去江州是想见一见你,也是为了你好…”

“我只想听姨母说!”,“婉媛看着蒙氏,泪珠子一个一个滚落,却固执地看着蒙氏,道:“只要您说您不要婉儿了,您答应婉儿的事情全部不作数了,您不想再管婉儿的死活了…不管是回泸州还是去江州,婉儿都会乖乖地离开!”

“婉儿!”蒙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听舅舅的,去江州吧!他和姨母已经说好了,一定会好好的对你的。”

“也就是说姨母真的不要婉儿了!”黄婉媛泪如雨下,悲悲切切的道:“婉儿知道自己最近做错了很事情,让姨母生气了…可是,婉儿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心里害怕…”

说到最后,她放声大哭,一方面确实是心里害怕,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让蒙氏心软,不让自己离开——要是不能留下来,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陆妍梓接住蒙氏的手,朝着她摇头,不管是为了偿还怡昕的人情,还是为了家宅的安宁,都不可能将黄婉媛留在这里。

蒙氏看着哭成泪人的黄婉媛,再看看满脸不赞同,一个劲对她摇头的陆妍梓,叹了一口气,道:“婉儿,姨母不是不要你,更不是不心疼你了,就是因为姨母疼你,所以才想把你送到江州。你舅舅是江州知府,他的交游甚广,一定能够给你找一门合适的亲事的…你已经不小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姨母一定会将你母亲的嫁妆从你父亲手里拿回来,再添上一笔,为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人。”

“姨母~”黄婉媛看着蒙氏,哭道:“您说过让我一辈子留在您身边的,您说表哥不能娶我为妻我认了,可是现在您却要送我走…我…呜呜,您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婉儿,姨母这样做也是为了你!”蒙氏再叹气,道:“羽儿对你原本就只是兄妹之情,他现在又有了怡昕这样的妻子,你要是进了门一定会过得很艰难的。你看看云姨娘,她什么都不比你差,可是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和她不同,我有您给我做主啊!”黄婉媛破口而出,可是刚一说完她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她补救道:“我的意思是您一定不会看着我受委屈受折磨的!”

“婉儿,你还是回去收拾东西吧!”黄婉媛的话让蒙氏的心硬了起来,她摇摇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做了决定,你不用说了,再说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姨母~”黄婉媛想做最后的挣扎,她悲鸣一般地叫着蒙氏,却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来人,送表姑娘回房!”蒙氏撇过头去不看她。她话音一落,尹妈妈立刻带了两个力气大的丫鬟婆子把黄婉媛拉了出去。黄婉媛一边挣扎一边叫着姨母,但等她被拖出了门就听不到叫唤了,可能是被人堵住了嘴。

“我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蒙氏幽幽地叹气。

“您这样做对大家都好!”陆妍梓握着母亲的手,道:“表妹长得漂亮,人也聪慧,到了江州那样的地方定然是出类拔萃的,舅舅一定能够给她找一个好人家。母亲,不是说了吗,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她终究有一天会理解您的苦心的。”

“我不求她能够理解,我这样做更主要的还是为了羽儿,为了怡昕肚子里的孩子,为了我自己的家。因为我知道你说的没错,婉儿留下来,迟早会惹出大麻烦,毁了我们的一切。”蒙看着手上的清单,却再也没有了心情,叹气,道:“这些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现在只想静静地躺一会儿!”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嫂嫂,你说姐姐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啊!”陆妍卉没个正形的趴在软榻前,闷闷的道:“他们走了,家里一下子冷清了下来,烦闷死了!”

“等乡试的结果出来姐姐会再回来的!”怡昕轻轻地拍着她的脸安慰她,道:“母亲不是已经让路总管到处特色还不错的小院子了吗?那就是为姐姐准备到了京都之后的住所了。”

“我就不明白了,住家里面不好吗?为什么非要买院子呢?家里面要什么都有,多舒服啊!”陆妍卉也知道这个事情,对这个事情她很想不通。

“姐姐有自己的家,像这回是回家探亲,住石家里自然很好,可是等姐夫一起来了就不一样了,姐夫是要参加明年的春闱的,要和同期的学子来往,住石家中诸多不便,要是遇上那些嘴巴碎的人,还可能嘲笑他没有本事,想要依仗岳家…”怡昕倒是很清楚陆妍梓的考量,也觉得她这样做看似生分了一点,但对大家都好,远香近臭的道理永远都不会错的。

“真是麻烦!”陆妍卉恹恹的,完全就没有精神,看着怡昕道:“嫂嫂,我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老是觉得没劲,什么都没有意思呢?”

“你这是春困!”怡昕好笑的拍拍她的脸,然后道:“天气越来越好了,我看趁着春光明媚,你可以约几个相好的姐妹到郊外走走,踏春,放纸鸢,玩够了,这病也就好了!”

“嗯嗯!”陆妍卉连连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却担心被母亲责怪,说她没有个姑娘家的样子,才故意蹭到怡昕这里来的。

“姑娘,云姨娘和杨姑娘都来了,说是要为您弹曲子,您看是让那位进来呢?”玳瑁进来,轻声向怡昕回禀,脸上满脸的厌恶和不屑。

“真讨厌!”怡昕还没有说话,陆妍卉就不耐烦的道:“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家里就不得消停呢?表姐刚刚和姐姐一起走了,家里还没有清净两天,哥哥又带回来个杨姑娘…真不明白哥哥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你现在没精神理会这些杨姑娘,柳姑娘的啊!”

前天,也就是二月初二,黄婉媛终究还是跟着陆妍梓一起离开了京都,前往江州,走的时候带着无尽的怨恨。

“杨姑娘是他人所赠,你哥哥不好推辞,所以就带了回来。她和云姨娘不一样的,等过一段时间自然会给她安排去处的。”怡昕淡淡的道,对于这个算是赠妾的杨姑娘心里防备之心很重,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十分客气。

“嗯!”陆妍卉点点头,然后眉头又皱了起来,道:“嫂嫂,你说表姐到了江州之后能改一改她的性子,听舅舅的安排,好好地嫁人吗?”

“我也不知道!”怡昕摇摇头,她倒是希望黄婉媛能够看清楚局势,到了江州之后乖乖的听由蒙家舅爷的安排,然后好好地嫁人。

蒙氏一再的和陆妍梓说了,要陆妍梓也给她把把关,一定要给她找一个好人家,不求大富大贵,但是对方品德一定要好,一定要会疼人才行。蒙氏也从自己的私房里拿了足足五千两银子给陆妍梓,让陆妍梓看着,要是亲事说定了的话,就用这些银子给她置办一些田地和铺子,让她的陪嫁看起来更好一些。

当然,蒙氏也没有忘记妹妹的陪嫁还石泸州妹夫的手里,派了自己最信任也最得力的尹妈妈带了亲笔书信和人马去了泸州,务必将妹妹的陪嫁原封不动的给带回来,对于她这个做法,齐云侯府另外的主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不知道--在他们看来,蒙氏这样做也没有什么不对的,黄婉媛到了该出嫁的年经了,她父亲也该给她置办嫁妆了,当然他们也清楚,黄父极有可能都想不起这回事情来,那么也无所谓,蒙氏的妹妹自己的陪嫁原本就只有她的子女,也就是黄婉媛有权利动用的,蒙氏现在为她出头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怡昕看来,蒙氏对黄婉媛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可黄婉媛未必会这样想--在确定蒙氏不会给她做主,让她给陆涛羽做妾之后,黄婉媛用了不少的手段想要挽回这件事情。一哭二闹三上吊,徽园被她闹得鸡飞狗跳的,后来蒙氏也烦了,直接对她的奶娘齐妈妈说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江州也不用去了,直接回泸州好了。

齐妈妈劝阻再三,黄婉媛才没有继续整天的蒙氏面前哭闹,但她并没有就此消停,而是转战到了沁园,每天一大清早就到沁园来堵陆涛羽,很晚都还赖在陆涛羽房里不走,想要坐实她和陆涛羽的关系不一般这句话,可惜的是陆涛羽也没有给她任何的机会,每次远远地见到她,就让丫鬟婆子拦住,她连陆涛羽的影子都抓不住,更不用说抓住人了。

知道前两天路走不通,黄婉媛就找怡昕,当然,怡昕早有准备,见她来了就用棉花堵住了耳朵,在房里不管是看书也好,睡觉也罢,完全不和她打照面,她的一句哭诉都没有入耳,一滴眼泪都没有入眼,自然不会对她有任何的怜悯同情了。

黄婉媛努力的七八天之后发现,自己这样做不过是徒劳,于是她开始咒骂,从蒙氏、陆涛羽、怡昕到陆妍梓姐妹都被她咒骂了一遍,得到了不过是众人完完全全的忽视,谁都没有理会她的歇斯底里。

临走前一天,她忽然想起她和云茉芸的姐妹之情,到兰香园和云茉芸道了别,两个人关起房门来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再然后,她平静的上了马车,和陆妍梓一起离开了京都。

“希望表姐能够听从舅舅的安排,好好的嫁人!”陆妍卉叹了一口气,黄婉媛离开了,她还是有些不适和不舍的,毕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好几年,还曾经是关系很好的姐妹,她希望她能够有一个好的未来。

“希望是这样吧!”怡昕点点头,道:“那样的话,母亲心里也会好受很多的!”

“嫂嫂,难道所有的女子都要走到这一步吗?”陆妍卉唉声叹气的,过完年,她就又大了一岁,离及笄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的婚事也被提上了议程,她看着怡昕道:“嫂嫂,我不想成亲,不想嫁人,不想和你们分开!”

对于嫁人,陆妍卉心里有说不出的排斥和恐惧,在她看来,成了亲的女人最可怜,不管她原本是什么样的,一旦成了亲,上有公婆长辈要孝顺侍候,中间有丈夫要关心照顾,旁边有小姑子小叔子需要打点,下面还有妾室通房,妄想飞上枝头的丫头,外面的莺莺燕燕要小心提防。笨拙的像母亲一样被妾室挤兑,让公婆丈夫不喜欢,聪明的如嫂嫂一样处处讨喜和自己也打不到半点清闲,更多的是和姐姐一样,疲于应付,浑身憔悴…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她想要的。

“傻丫头,男婚女嫁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岂是你想不想就能改变的。”怡昕摸摸她的脸,道:“我知道你在害怕,可是女人啊,迟早是要嫁人的。我们不能决定自己嫁的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是否会真心真意的对自己,但是我们能够努力地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我也知道,可是我就是害怕嫁人!”陆妍卉仿佛小猫一样用脸蹭了蹭怡昕的手,道:“我不知道自己成亲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我能够肯定我成了亲之后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快乐,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那样的生活。”

怡昕看着满脸迷茫的陆妍卉,温和的笑了,道:“害怕也不能解决问题,我们需要的是面对,是在自己还是姑娘,还能毫无忌惮的享受家人呵护关心和纵容的时候做好嫁人的准备。”

“什么样的准备?”陆妍卉看着怡昕的笑脸,不知不觉中心里的忐忑、对未知生活的恐惧,消失了大半,她看着怡昕道:“就是跟在你身边学的这些吗?”

“是啊!”怡昕点点头,道:“我们不能改变自己将要面对半熟悉半陌生的一家子的事实,我们只能让自己充实起来,不变成那个因为嫁了人,就陷入痛苦伤心的人。所以,我们要学会规矩,用规矩来约束自己,保护自己,我们要学管家,一个女人能够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那么她在公婆妯娌和丈夫面前就能挺直了腰杆说话,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不会,也不敢将她的话视为耳边风。我们还要学会对付那些妄想和自己抢夺丈夫,进而取代自己的女人,捍卫自己的位子,更为自己的孩子营造一个成长的好环境。当然,要做到这一切光是靠自己是不行的,我们最需要的是得到丈夫的信任支持,得到公婆长辈的欢心,那样才能事半功倍,否则的话所有的努力只能付诸流水!”

“我还是不大明白!”陆妍卉摇摇头。

“没有嫁人之前我也一样不明白,可是嫁了人之后,自然而然就明白了!”怡昕再一次摸摸她的头,笑道:“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好好的学,然后多想一想,要是你遇上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做?又该怎么做?”

“好吧!我会努力学的!”陆妍卉点点头,然后道:“云姨娘还有那个杨姑娘怎么处理?让她们等着不理会她们还是让她们走,我不想见她们。”

“有的人不想见也要见啊!”怡昕叹了一口气,她也不想见这两个人,可是躲避不是办法,而且让她们每天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晃悠一圈,她心里也会更安心一点,她笑笑,对玳瑁道:“让她们进来吧!”

等玳瑁应声离开之后她笑着拍拍陆妍卉的脸,道:“卉儿啊,你就在一旁看看我是怎么对她们的,嫂嫂今天就当是给你授课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玳瑁很快就把云茉芸和杨姑娘请了进来,莲实很有眼色给她们搬个座,让他们坐到了和怡昕距离稍远却又不远太远的位置上。

这位杨姑娘芳名叫做杨黛眉,是礼部郎中的庶出女儿,是京都久负盛名的才女,更是不少王公子弟心目中最佳的小妾人选,而她到了齐云侯府也是极富戏剧性的——当然,在怡昕看来,她进府就是一个阴谋而已。

那是五天前,六部官员们的一个小小宴会,做东的是兵部侍郎,他和陆廷威很有几分交情,就给他也下了贴子,而陆廷威赴宴的时候自然带了自己的嫡子一共前往,在他看来,而够让陆涛羽和这些官员们多打交道是件好事,起码能够学会官场的交际,对他来说有莫大的好处。博涵也是这样认为的,实际上陆廷威这样做也不过是延续了陆博涵当年的做法而已。

虽然说是宴会,但是在安排座位的时候还是依照了品级来安排的,陆廷威和陆涛羽自然不能坐在一起,对于这一点,陆廷威和陆涛羽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而陆涛羽很快的就和同桌的人说上了话,大家都是官场上的人,在不得底细之前,自然除了恭维就是奉承了。

酒过三巡,和陆涛羽坐在一桌的杨郎中硬是拉着陆涛羽,说对他很有好感,要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在座的除了陆涛羽之外都知道他的女儿有多么的出名,一起起哄起来,杨郎中当是就拍板,让人去他家里把他那有名的才女庶女送到齐云侯府。

陆涛羽也是喝多了,没有当真,就笑着应了,可让他怎么都意想不到的是,他才一回府,都还没有回到沁园,就被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拦住了,将喝得微醺的父子两人都带到了澜园正厅,正厅上除了侯爷夫妻,蒙氏以外还多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

“父亲,有什么事情吗?”陆廷威真的是摸头不着脑,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是以前的话他还会以为是蒙氏又在兴风作浪,可现在…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挫败感,自从他年前一回来就听信了秦姨娘的话,冤枉了蒙氏,后来更因为孙子的事情和蒙氏闹了一个不愉快之后,蒙氏对他就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三两头总是会找借口,找理由让他宿在上房的蒙氏现在根本就不会特意关心他晚上会住在什么地方,哪怕是他天天在秦姨娘房里过夜,蒙氏也没有吭一声。当然,他要是回正房的话,蒙氏也不会将他撵出来,但却没有了以前的殷勤,只是淡淡的,不喜不忧,仿佛他就是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这让他有些气闷,赌气似地故意在正房一连呆了十天,想看看蒙氏是有什么反应,可让他更加意外的是,蒙氏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倒是秦姨娘沉不住气了,在他第七天晚上“犯病。”了,让丫鬟过去请他,他刚一起身,就看到了蒙氏脸上淡淡嘲讽,可她却一句换留的话都没有说,而是不咸不淡的吩咐丫鬟给他披上大麾,别伤风了。然后自己一个翻身,蒙着头就睡。

陆廷威当时气得脸都绿了,他就算是不想起身也不行了,直接起身离开正房——他还记得他刚一离开院子,就看到房里的火烛熄灭了,整个院子平静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那一夜,他没有去秦姨娘房里,而是到书房将就了一夜。

第二天,蒙氏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倒是秦姨娘,用哀怨的眼神一直看着他又看看蒙氏,最后还很善解人意的来一句:“爷,婢妾知道是夫人不让您过来,婢妾不会怪您的!”

陆廷威当时很郁闷,原来总觉得秦姨娘善解人意,可现在怎只觉得她在挑拨呢!于是,从那以后陆廷威去秦姨娘房里的次数更少了,过完年到现在也就去了两次,当然他也不愿意去蒙氏房里受冷待,干脆长期宿在了书房,今晚原本也是打算宿书房的。

“我还想问问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陆博涵看着陆廷威,脸上尽是愤怒,恨恨地道:“你带羽儿出去一趟,怎么就除了这档子事情?你是嫌家里不够乱还是想将齐云侯的名声给坏了才心甘!”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廷威完全不明白陆博涵的愤怒从何而来,他看着蒙氏,希望她能够解释一下。

蒙氏的脸色同样难看,她指着厅上那个脸上带屈辱、悲愤、伤心和认命表情的女子:“这位是礼部杨郎中的庶出女儿,不久之前杨家用轿子送过来的,说是刚刚杨郎中在酒席上将她送给羽儿为妾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陆廷威看着陆涛羽,他和陆涛羽离得远,可不知道酒桌上有个人和陆涛羽一见如故,上赶着把女儿送给了他。

“我以为只是酒桌上的玩笑话,没想到…”陆涛羽吓得一个激灵,残存的酒意也被吓醒了,将酒桌上的事情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