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自然不会全信,可是您别忘了,亲情对皇家来说是最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却也让他们最向往的东西,有的时候人为了向往的某些东西,是会自欺欺人的,皇上也不会例外。”怡昕笑着摇摇头,然后道:“再说,皇上当年能够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脚下可也踩了不少人,而他可能更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们为了储君之位手段辈出,既然这样,已经占据了最有利地势的大皇子更没有必要出手了,他要出手,最大的可能就是给别人让位子。”

“你说的没错!”郭怀旭点点头,他很愿意看到这样睿智的怡昕,但是还是差了点,他笑着道:“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其他举足轻重的人。”

“您是说太后?”怡昕微微一笑,“我不认为皇上会再立储这件事情上会听太后的,您可别忘了,太后虽然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可却并没有抚养过皇上,更没有为皇上登上大宝做过什么努力,皇上在这件事情上一定不会听她的。”

“但是本朝以孝治国,皇上要是公然的反对太后的意见的话,也是不好的。”郭怀旭看着怡昕,道:“而且自从认清了只有皇上才能够给她,给云家带来荣华富贵和无上的荣耀之后,太后一直小心的维系着她和皇上的亲情,半个月前,太后微恙,皇上甚至衣不解带的在旁边侍候了两天,也就是这件事情让大皇子着急了。”

原来出了这么一回事情,怪不得一向沉稳的大皇子着急了,想要拉拢一切能够拉拢的实力!怡昕了然,她的身子往后靠了靠,闭上眼,仔细的思索着,她相信,皇后对这件事也同样的着急,要不然也不会有郭怀旭找自己的事情了。

“祖父,三皇子有什么动静没有?”怡昕想了好大一会儿,还是觉得大皇子不宜先出手,那么只能让别人先出手了。

“暂时还没有!”郭怀旭摇摇头,道:“三皇子很能沉住气,你别忘了。太后是经历过夺嫡的人,输了一次,她绝不希望输第二次,她一定不会让三皇子轻举妄动的。”

“那么,大皇子只能先发制人了?”怡昕皱眉,或许大皇子的选择并没有错,可是她真的不愿意将齐云侯府绑架到大皇子的战车上,成了固然能够让齐云侯府的地位和权势更上一层楼,可是一旦输了,却可能被皇帝以及后来的新黄所猜忌,要是齐云侯府无从选择的话,它自然不会犹豫,但是现在的情况是齐云侯府有所选择,何况她也不是那个能够为齐云侯府做选择对的人。

“他别无选择!”郭怀旭自己也别无选择,皇后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要是未来的皇帝不是皇后所生,那么对皇后,对她所生地两个皇子,都将是一场灾难,毕竟他们的身份决定了,他们要么成功上位,要么就小水,再无第二种选择。

“我知道!”怡昕点点头,然后苦笑,道:“但是我却不能做齐云侯府的主!”

“怡昕~”郭旭怀皱了皱眉头,齐云侯府毕竟是军方的重要人物之一,手握重兵,如果齐云侯府在夺嫡的事情上不偏不倚,什么都不管的话,对齐云侯府确实是不会有什么影响,不管是哪一个皇子上位,都会保持现在的地位。

但是对怡昕就不一样了,陆涛羽可还有一个出身云家的妾室啊,要是三皇子成为太子,并且在未来的每一天成为皇帝的话,当上太后的云德妃一定会为自己的亲侄女出头的,那个时候,怡昕极有可能成为被齐云侯府抛弃的棋子。

“我知道要是三皇子上位的话我可能会有怎样的下场。”怡昕看着郭怀旭,道:“可是,祖父。我做不了齐云侯府的主,尤其是这种事情,我连说话的份都没有!”

“我知道。”郭旭怀虽然相信以怡昕的能力定然已经在齐云侯府站稳了脚跟,能够让齐云侯府上下都很喜欢,但是想要左右齐云侯府的立场却还是不行,别说是她,就连齐云侯夫人都不一定有那个分量,他看着怡昕,道:“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和大皇子见见面,相互讨个主意,我想大皇子对大局把握定然不会有错,他身边的谋士也不是庸人,也不会让他犯什么致命的错误,但是他们毕竟都是男人,而立太子这件事情,对皇家而言是国事也是家事,我想让你从家事上入手分析一下,看看能不能针对家事这一点给出一点点主意。”

“家事?”怡昕思索半响,看着郭怀旭,道:“骆太妃是支持大皇子的,对吧?”

“那是当然!”郭怀旭点点头,然后道:“皇后娘娘和太后关系并不和睦,但和骆太妃却亲密无间,大皇子打小就在骆太妃身边长大,对骆太妃来说,大皇子比任何人都重要!”

“我明白了!”怡昕点点头,又思索了半响,然后道:“但是我还是不准备和大皇子见面。”

“你有更好的主意?”郭怀旭看着怡昕,满怀期待。

“我想这件事情还得请皇后娘娘亲自出手。”怡昕小心地将自己的看法和建议说了出来,而郭怀旭眼睛越来越亮,到最后,笑容也爬满了脸…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皇上驾到~”宫门外响起的声音让皇后宫中刚刚坐稳,都还没有说上两句话的姑侄两人相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在皇后的带领下,恭迎皇帝御驾。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后向皇帝施礼,皇帝虚扶一下,皇后顺势起身,而怡昕则老老实实的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皇帝和皇后并排坐下,这才看向正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的怡昕,道:“平身吧!”

“谢皇上!”怡昕平静的起身,然后平静的立在一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半点慌乱都没有。

“皇后,你这个侄女很不错啊!”皇帝看着怡昕,不咸不淡的道:“第一次见时,诚惶诚恐的样子,倒让朕好生失望,想不通怎么同样是在太夫人的身边教养长大的,你是慧黠过人,机灵百变,而她却是胆小如鼠,难登大雅之堂。现在方才知道,原来朕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何止皇上看走了眼,就连臣妾也看走了眼!”皇后笑盈盈的道:“要不是国丈提醒,臣妾也和您一样,把她当成了那种小家子气的孩子,还一个劲的担心,您的赐婚会让世间多一对怨偶呢!”

“哈哈~”皇帝笑了两声,然后看着怡昕,淡淡的问道:‘对这件事情,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回皇上,臣妾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怡昕平静的回话,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皇帝生气一般。

没有?皇帝玩味的看着怡昕,想要看看这个要是用民间的规矩,该叫自己一声姑丈的女子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而他看到的却只是一张平静的面孔和藏在平静之中的不平静,他轻轻一笑,原来她也不是胆大包天的人物,她也是会害怕的。

“嗯~胆子也不小啊!”皇帝看向皇后,道:“被朕抓了一个正着,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宛若无事一般,倒和你当年有的一拼。”

“皇上!”皇后看着皇帝,眼底带了浅浅的责备,似乎在谴责他故意吓唬人一样,道:“怡昕胆子虽然不小,可也经不起您这般的吓唬,要是把她给吓坏了的话,臣妾以后不好再召她进宫陪臣妾说话不提,国丈难免会责怪臣妾,说臣妾没有护好自家侄女了。”

“好!好!不说就不说!”皇帝很喜欢看到皇后这种带着亲昵和娇嗔的责备语气,仿佛他们只是一般的夫妻一样,虽然他也知道,皇后这副表情多少有些假装的成分,但是他还是一样喜欢——没有谁会愿意一天到晚的面对畏惧和讨好的面孔,他更是如此。l

那厢,看到皇后这么一说,皇帝果然就不再追问的怡昕心神似乎一松,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似乎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几分,皇帝自然将怡昕的神态尽收眼底,心里释然一笑:是个厉害的小姑娘,不过还是太年轻了一些,虽然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功力始终差了一点。

“朕来的时候你们正在说什么呢?”皇帝明知故问的问了皇后一声。

“怡昕刚刚到,才给臣妾请过安,都还没来得及说话,您就到了!”皇后笑着回话,而她的笑容带了一点点勉强之色,如果不是因为两人夫妻多年,彼此间够了解的话,皇帝也不一定能够看得出来。

“那么,怡昕可知道诏你进宫并不是皇后有话想要和你说,而是朕有话想要和你说。”皇帝看着怡昕,在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让他很是满意——看来自己来的确实是很及时,没有让皇后有机会和她说任何的话。

“不知道皇上召臣妾进宫有什么要吩咐!”怡昕眼底有些慌乱和无措,似乎被皇帝这出人意料的话给吓到了一般。

“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也不用慌张!朕也就是想问问你对生恩养恩孰重孰轻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而已!”皇帝放缓的声音,似乎想要让怡昕放轻松一些,他的脸上带了淡淡的微笑,道:“朕知道,你虽然是柳月卿所出,但却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对生恩养恩一定有更贴切的认识。”

怡昕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轻轻的喟叹一声,道:“皇上,这样的问题您问臣妾,就像问路于盲,臣妾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您。”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老老实实的回答?”皇帝脸上的笑容一收,带着威严的看着怡昕,怡昕有些惶恐的跪了下去,却一言不发,牙齿死死的咬住嘴唇,眼睛中的情绪变幻,显然心里十分的不平静。

众所周知的,皇帝是当今太后的亲生儿子,但所有的人也都知道,太后当初生皇帝时难产,虽然有惊无险,但也调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故而当年是先皇贵妃的太后并不曾亲自抚养皇帝,而是将他交给身为贤妃的骆太妃养育。

皇帝登基之后,自然要将自己的生母奉为太后,而养育他,并在他夺嫡的时候给予最大帮助的骆贤妃虽无太后之名,但是供养用度一应用度皆按太后份例,这让太后十分不喜,但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她不能左右皇帝,那样的话只能让皇帝对她愈发的疏远。

好在骆太妃十分的低调,除了不得不出现的场合以外,都安心的在自己宫中颐养天年,极少出门,和太的同时出现的场合也就更少了,至于和太后争夺权力的情况更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这让太后勉强满意,却也让皇帝对骆太妃充满了愧疚——他知道,骆太妃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惧怕太后,在他未曾登基之前,骆太妃和太后虽然没有势同水火,但是也并不和睦,在某些问题上更是针尖对麦芒,毫不相让。只是现在,为了不让他为难,骆太妃才会避让开来,免得让他左右为难。

在立太子的问题上,太后当然属意云德妃所出的三皇子,而骆太妃一反常态,对皇帝明白的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她属意的是大皇子,理由很简单,大皇子是嫡长子,在有嫡长子的情况下,为了大局考虑,自然要立嫡立长,以免出现兄弟相争相残的情况。两人所属的人不一样,但是态度都是同样的坚决,不同的是太后一再的以母亲的身份压制皇帝,逼着皇帝听她的,而骆太妃却只是对皇帝说过一次这样的话,而后就再也没有提过,更没有逼着皇帝做出任何承诺。

到底要立哪一个儿子为太子,皇帝心里是充满了踌躇的!

他对大皇子是满意的,觉得这个儿子不管是哪一方面都很不错,立他为嗣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继承大统之后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好皇帝,但是三皇子同样也很出色,而且和大皇子不同的是,三皇子从小就很讨他的欢心,是他最心爱的儿子。每一个父亲都想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自己最心爱的儿子,皇帝也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有的时候他的心头还真的是闪过依从太后,立三皇子为太子的念头。

可是那念头每次都是一闪即逝,因为皇帝自己也清楚,立三皇子为太了会有很多的弊病和麻烦,骆太妃和皇后必然会激烈反对,朝臣会为此而喧哗,而大皇子也可能因此做一些让他心寒的事情,而那些都是他不想看到的。

所以,皇帝才会在立太子的问题上一直犹豫不决,这一切他身边的人都看在眼里,太后沉不住气的一再用母亲的身份逼他表态,同时也没有忘记用亲情来拉拢他,这让他更加的难以决定。

另外,感到欣喜的是皇后和骆太妃并没有给他添乱,对这件事情表示了沉默,而大皇子和三皇子也很能沉得住气,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相互攻讦,表现的极为优秀,而这让他满意的同时,更加的难以做决定。

但是,就在这段时间宫里开始出现流言蜚语,将他一直刻意模糊的事情翻了出来,那就是生恩养恩孰重孰轻的问题,甚至隐隐的传出他欲立大皇子为太子,视太后的意见于不顾,罔顾生恩的消息。

听到这样的消息,皇帝自然是勃然大怒,他不知道这是皇后传出这样的消息,让他顺势而为,立大皇子为嗣,还是太后传出这样的消息,让他对大皇子和皇后反感,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也命人彻查此事,可是查来查去,到最后还是没有查出来源头何来,但是经历过相似情况的皇帝毫不犹豫的认定了这件事情和太后脱不开干系。他可没有忘记,后宫之主理应是皇后,可是太后却一直把持着后宫的大权,频频干涉皇后理事,而皇后为了不让自己和太后生隙,让人诟病,对她一再忍让。

更让皇帝生气的是太后居然以此事为由,到骆太后宫里大闹一场,将骆太妃狠狠的训斥羞辱了一顿,字字句句都剜骆太妃的心,说骆太妃没有本事生子,就算养大了皇帝,皇帝也只会认自己的亲生母亲…自皇帝登基以后,骆太妃第一次和太后针锋相对,没有让太后沾到哪怕是一点便宜,到最后,谁都没有吃亏,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但是,太后离开之后,骆太妃就晕厥过去,太医诊治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急火攻心。躺在床上的骆太妃看到匆匆而来的皇帝,第一次没有对皇帝露出笑脸,而疲倦无比的说了一句:哀家没事,皇帝不用忧心。然后就闭目养神,怎么都不愿意睁眼了。

骆太妃的疲倦和眼中深深的悲伤让皇帝的心时很不是滋味,对他来说骆太妃比太后更加的亲密,而太后却不依不饶的,非要让他表态,让他立三皇子为太子,心中的天平已经偏向大皇子的皇帝自然不会听太后的。只是,他却还是想要找一个促使自己下决定,并和太后生分的理由,这个理由就是生恩不如养恩,所以,昨晚他到了皇后宫中,想听一听和骆太妃更亲密的皇后是怎么说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皇后早就在等皇帝了,但是她却不能给皇帝任何的答案,虽然是夫妻,可是在他成为皇帝的时候,皇后就告诉自己,他对她而言,先是君而后才是夫,而她对他来说,先是臣之后才是妻。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皇后说话都会更仔细的斟酌,绝对不会让皇帝会因此不一样的理解和想法。

她当时苦笑着道:“生恩养恩孰重孰轻说起来简单,可是在生恩养恩发生冲突,并需要做出抉择的时候,却是极难的事情,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够知道其中的艰难。就像我那侄女,也是经过了激烈的挣扎之后才做了抉择,或许她能够明白该做怎样的选择。”

她口中的侄女指的是谁,皇帝自然清楚,思索一番之后,皇帝今日一早就让皇后诏怡昕进宫,不过却是皇帝派身边的人去齐云侯府宣召。而皇帝能够掐好时间,在怡昕给皇后叩拜行礼,刚刚坐下的就过来,也是因为她刚踏进皇宫的时候,皇帝就已经得到了消息,然后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他想要听的是怡昕的看法,还不是怡昕转告皇后的看法。

而现在,怡昕的反应让皇帝很满意——他想,他一定能够听到怡昕真正的想法!

“唉~”皇帝叹了一口气,看着虽然害怕却仍旧有些倔强的怡昕摇摇头,道:“你起来吧!”

“谢皇上!”怡昕起身,依旧坐到之前的位子上,但只坐了一小点地方,似乎随时准备起身一样,皇帝心里轻轻的一叹,怡昕这样的态度他见得多了,对怡昕的期许少了很多。

“你不用害怕!”皇帝脸上又浮现笑容,他和蔼的对怡昕道:“你是皇后的亲侄女,也就是朕的侄女,就算是说错了什么,朕也不会责怪你,你安安心心的说话就是。”

怡昕嘴角扬起一丝涩涩的苦笑,她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悲怆,她看着皇帝,道:“臣妾刚刚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臣妾对生恩养恩真的没有什么不一样的认识。”

“为什么呢?”皇帝看着身上透着一股深切悲哀的怡昕,他淡淡地道:“皇后与朕说过,你在生恩养恩之中做过抉择,难道皇后说错了吗?”

“臣妾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什么会那样说。”怡昕的话让皇后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她苦笑着道:“养育臣妾的是曾祖母,给臣妾生命的是四夫人,对于臣妾来说,并不存在需要在生恩养恩之间做抉择的情况,而臣妾也从未做过那样的抉择。”

皇帝微微一怔,是啊,她的情况怎么能和自己一样呢?看来这一次是皇后失误了!看来皇后对这一次的流言也是猝不及防的,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你说你没有抉择?”皇后脸上带了一丝薄怒,显然对怡昕的话很不满意,她看着怡昕道:“难道你过继到四房的事情是父亲没有和你商量一声,就做的决定?难道你是被迫的?”

“娘娘息怒!”怡昕又跪了下去,她看着皇后,道:“祖父对臣妾自来就是十分疼爱,曾祖母仙逝之后更是如此,与臣妾息息相关的事情自然会与臣妾商量,但凡臣妾不愿意听从的事情,他从未强加于身,过继的事情也是一样。”

“也就是说过继的事情也是你自己的选择!”皇后看着怡昕点头之后冷冷地道:“选择过继,与柳月卿断绝母女情分,难道这还不算在生恩养恩之中做选择?”

“在别人看来,祖父对怡昕一样有养育之恩,选择过继,成为祖父名正言顺的孙女,和安国侯府的四夫人从此断了母亲情分,是在生养之间做了抉择…”怡昕身上的悲苦愈发的浓烈起来,她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悲伤的无力自拔的情绪中,她哀哀切切的道:“可是,谁知道这从来就不是臣妾的选择,臣妾从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屈服于命运的安排。”

“此话怎讲?”皇帝皱起了眉头,他没心思也没有精力理会无关紧要的小事情,虽然知道怡昕因为生有六指让柳月卿十分不喜,但却不明白的事情。

“臣妾天生六指,生父生母因此不喜,生父更因此冷落生母,在四夫人眼中,臣妾是个怪物,是个不该存在的祸害,是给她带来厄运的灾星…”怡昕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心,才没有让自己落泪,她扬起一丝皇帝见了都想要落泪的凄苦笑容,道:“两岁那年,臣妾第一次见到那个奶娘嘴里最疼我最爱我的娘亲的时候,我的世界第一次崩塌…两岁的孩子就明白了什么是恨意…”

皇帝的心里一阵酸楚,不是为了怡昕,而是想起了自己,想起他五岁那年,偷偷地听到母妃恳请云贵妃同意父皇改了他的玉牒,让他完完全全成为她的儿子,那个时候他才相信,原来自己真的不是那个恨不得将一切都给他的母妃的亲生骨肉。

他还记得他当时心里很矛盾,既希望云贵妃点头同意,让他和母妃成为真正的母子,又希望云贵妃不要同意,把自己抢回去,和自己的亲生母亲团聚。可是云贵妃只是冷笑一声,告诉母妃不要做梦,虽然她不稀罕自己这个险些害她丧命的儿子,但是却不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的儿子。要知道,在皇宫里,多一个儿子就多一份底气,她才不会放弃呢。当然,她也不会将自己接到身边去,她有两个宝贝儿子要照顾,没有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自己身上,就当是可怜母妃,把自己借给母妃养着玩儿好了。

“臣妾五岁那年,四夫人第一次正视臣妾的存在。”两岁的事情,怡昕当然记不得了,只是从奶娘嘴里知道只言片语。但是五岁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是历历在目,永远都无法忘却的,她悲意更加浓烈了,她淡淡的道:“四夫人第一次让臣妾去见她,结果却是让臣妾在寒冬腊月的时节跪在荷塘边上一个多时辰,要不是祖父无意中路过发现的话,怡昕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臣妾曾经和四夫人说过,那一次,臣妾算是已经还了一条命给她。”

皇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想起自己被先皇封王的时候,骆贤妃在先皇面前为他争取到了一块极为不错的封地,而云贵妃却嫌恶的看着他,觉得他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儿子的东西,完全就没有想到,自己也是她的儿子。

“两年前的元宵灯会之上,太后出面,皇上为臣妾和夫君陆涛羽赐婚,与臣妾同母的胞妹认为臣妾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好姻缘,就在赐婚不久,四夫人第二次主动要臣妾去见她,而这一次,她给了臣妾两个选择,要么大病一声,留下不可治愈的病根,让您收回成命,将这桩姻缘还给妹妹,要么就服下那碗加了砒霜的茶水。”怡昕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都是冰冷的,她淡淡地道:“臣妾选择了后者,又还了一条命给四夫人。”

皇帝这一次忍不住的叹息出声,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太后之间的亲情淡薄,他和太后之间除了生恩之外,再无更多的感情,可是听听怡昕的话,再想想自己,他忽然觉得太后以前不过是漠视自己,没有把自己当做亲生儿子来对待,比起柳月卿把女儿当做仇人,当做怪物,欲除之而后快来,太后好太多了。起码除了在夺嫡的时候给自己下了一些绊子之外,她还真是没有给自己设过什么陷阱。

皇帝忽然一怔,他登基已经很久了,久得让他已经忘记了当年在夺嫡的时候他所处的困境,忘记了身为亲生母亲的贵妃为了她最疼爱的儿子给自己一再设局的事情,忘记了自己被封为太子的时候,母亲居然对父皇说什么自己不合适,希望父皇收回成命,忘记了她为了让父皇更改圣命,所做的一连串小动作,忘记了一切都不可逆转的时候,母亲才摆出一副慈母的面孔,在自己登基为帝的时候,堂而皇之的登上了太后的宝座。

在朝堂之上,她端着母亲的架子要求自己善待从来就没有过兄弟情义的兄长和弟弟,为他们争取最好的封地,最优厚的待遇,在后宫之中,她一边排挤骆太妃,一边扶持云德妃,两个人夹击皇后,抢夺后宫的控制权。

是时间过去的太久了,还是太后自从自己成为皇帝之后,太后的慈母面孔让他忘记了那曾经发生的一切?

皇帝一怔之后忽然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让皇后心中一喜,怡昕的话也大出她的意料。但是达到的效果却比她预想的还要好。看来太后这些年营造出来的母慈子孝的假象很快就要打破了,要是那样的话,皇帝定然会因此迁怒三皇子,那么大皇子的胜算就更我了!

她不着痕迹的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让怡昕适可而止——皇帝现在已经被打动了,已经到了他们预期的效果,要是再继续说下去的话,可能反而不好。

怡昕自然也看到了皇后的暗示,她本来也没有准备再说下去,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收拾心怀,也似乎是将自己从悲伤中解脱出来,就在皇帝和皇后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她幽幽的道:“臣妾失态了,还请皇上恕罪!”

“真不会责怪你的!”皇帝摇摇头,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如果现在,柳月卿找上你,以生母的身份要求你为她作什么事情的话,你会怎么做?”

皇后的心忽然一下子提了上来,她万万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会问怡昕这样的问题,她看着怡昕,想要给她提示,却又不敢,她知道皇帝定然在注意她,要是发现她有什么不一样的浍的话,之前做的一切功亏于溃不说,还极有可能为别人做了嫁衣…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臣妾不知道…”怡昕微微一愣,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摇头,道:“臣妾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就算是做梦都不曾想过这样的问题…以四夫人的清高和她对臣妾的深恶痛绝,恐怕也不会有那么一天到来…”

“万一呢?”皇帝看着怡昕,他淡淡地道:“柳月卿再清高,也有软肋,也有可能某一天求到你,要是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你会怎么做?”

“臣妾不知道!”怡昕再一次轻轻的摇头,然后苦笑的看着皇帝,道:“臣妾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你想吧!我不催你!”说是不催,但是皇帝却还是老神在在的等着怡昕回答,不过他也终于大发慈悲的让怡昕起身,没有让她继续跪在地上了。

“如果是以前,臣妾最大的可能是断然拒绝。”怡昕思索了片刻之后,认真地道:“臣妾自懂事的那天起就已经不对母爱抱有任何幻想,而之后的事情也证明了,臣妾那样做是正确的。而现在,最后的一些牵绊也因为臣妾过继而斩断,臣妾打心时只想和她,和与她相关的所有事情划清界线,对她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再插手,哪怕是她愿意抹下面子,向臣妾开口恳求也是一样的。”

“以前?那么你现在或者以后可能会答应她了?”皇帝对怡昕的回答还是很满意的,他刚刚那一句话其实也就是一句试探的话而已,皇帝从来就是最多疑的,而他也不例外。

“是的!”怡昕苦苦一笑,她觉得自己这样想很没用,可是她既然这样想了,就该这样说出来,要不然就有可能毁了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皇帝看着怡昕,这一刻,他不是试探,而是好奇,他对眼前这个女子忽然有了好感和好奇。

“因为臣妾现在已经成为一个母亲了!”怡昕想起她最爱的笑笑,眉眼之间的悲苦淡了很多,也温和了很多,她轻声道:“养儿方知父母恩!臣妾有了女儿之后才明白,母子之间的恩情并不是还她两条命,再过继到别人名下就能改变的,臣妾和四夫人之间不会有母女情义,但是臣妾是她的女儿这一点却是什么人,什么事情都不能改变的。所以,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臣妾帮忙,而那也是臣妾力所能及的事情的话,臣妾想,臣妾不会前嫌尽释,但还是会出手相助的。”

“那么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的话,你就不会去做了?”皇帝自然能够听出来怡昕出手也是有前提条件的。

“是的!臣妾不会为了她去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怡昕不掩饰自己的冷血和无情,她轻轻地一笑,再补充一句话:“如果那件事情对臣妾以及臣妾更重视的人有伤害的话,哪怕只是举手之劳,臣妾也不会去做。”

“你很自私、很无情,但也很坦白!”皇帝看怡昕的眼神更加柔和了,他这个时候真的觉得怡昕和他是同病相怜的两个人了,他心里有些微的可惜,要是早一点和怡昕接触,知道她是一个极为不错的好姑娘,把她指给儿子该多好啊!不过这样人念头只在脑海中一转就消失了,他知道就算怡昕更好也不可能有那样的事情,毕竟皇家是不会,也不能娶一个生有六指的媳妇进门的,那会影响皇家的形象和威严。

“臣妾只是一个俗人!”怡昕淡淡的给自己下了注解,她从来只把自己当成一个俗人来对待,既然是俗人,那么就没有必要依照圣人的标尺来要求自己,自私一些,无情一些必有什么坏处。

“好一个俗人啊!”皇帝难得的大笑起来,看着放松了紧绷神经的皇后,他笑道:“皇后啊,朕以前觉得她和你虽然都是太夫人教养长大的,可是却没有你那么慧黠,没有你的落落大方,和你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可是现在,朕觉得她和你相比起来只能说你是那盛世的牡丹,而她却是空谷幽兰,只有多接触,多了解之后才能明白她其实也很不错的。”

“皇上~”皇后微笑着看着皇帝,脸上带着些嗔怪,道:“您的意思是臣妾和怡昕相比起来,只有绚烂的皮相,没有内涵喽?”

“皇后,你怎么能这样说呢?”皇帝没有半点不悦,而是笑呵呵的道:“盛世之牡丹,国色天香,你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把你比成牡丹是当之无愧的!”

“皇上真会说话!”皇后看着皇帝,眉眼微微一挑,端庄中透出一股异样的妩媚,让怡昕微微失神。

皇后娘娘不过是一点点小动作,就呈现出风情万种,相比之下云德妃的娇媚艳丽和温柔体贴就落了下乘,怪不得皇帝登基之后,虽然也曾广纳嫔妃,但是皇后的位子从来就没有被动摇过,甚至除了皇后之外,再没有任何嫔妃再给皇帝生下儿女。

皇帝显然也很享受皇后这难得一现的风情,他的心情越发的好了,他看着有些失神地看着皇后的怡昕,笑道:“怡昕和你一样,是在太夫人身边长大的,名义上又是儒名的嫡出女儿,应该是你最亲近的侄女了,以后有机会的话,不妨多让她进宫陪你说说话。我想,你们两个哪怕是不谈和太夫人有关的往事,也能说得来!”

怡昕心砰的一跳,知道皇帝并不相信皇后在他面前提起自己是偶然的,不过她的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他们在设局的时候就没有奢望过皇帝对他们不起半点疑心,要是那样的话,他也就不是皇帝了。

“皇上,怡昕虽然是臣妾的侄女,可她已经嫁为人妻,而陆涛羽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从五品的游击将军,要是她经常出入宫闱的话,还不得让人诟病啊!”皇后早已经将只听自己想听的,也只回答自己想回答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很自然的将皇帝话里的焦点转移了。

“陆涛羽本事倒还不错,就是年轻了些,适宜让他多磨练两年。”皇帝也不在意皇后的转移话题,而是很配合的转移了话题,笑着道:“不过,陆涛羽是齐云侯唯一的嫡孙,他继承齐云侯的爵位也不过是迟早的问题而已。嗯,这样吧,等到年底的时候朕封他一个云麾将军的虚衔,他勉强也就算是从三品,而怡昕自然也就有了诰命,再出入宫闱也就没有人敢议论,更不用说诟病了。”

也就是说皇帝极有可能在年前将立太子的事情定下来喽?怡昕心一跳,立刻有了这样的理解,而皇后脸上微微一动的神色,让她明白自己的猜测可能对了,她没有给皇帝打量皇后脸色的时间,立刻起身,盈盈的一拜,道:“臣妾谢皇上因典!”

哈哈,皇帝又一次大笑起来,然后看着皇后,带些戏谑的口气道:“皇后啊,朕忽然觉得你们俩还真是像,这种把握机会,一点都不放松的样子还真是一模一样的。朕想,陆涛羽能够有这么一个妻子还真是三生有幸啊!”

“有机会当然要把握好啊!”皇后笑盈盈的道:“难得您有这么好的心情,这般的大方,错过了多可惜啊!”

“是啊!朕很久都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朕再给你一个恩典!”皇帝也觉得自己今天很是松快,他笑着看着怡昕,道:“要是有一天,柳月卿真的求上了你,而你再三斟酌之后,想要帮她却有些和不从心的话,你可以来求朕,朕会酌情考虑,看看要不要答应帮你!”

“臣妾谢皇上恩典!”这样的恩典,怡昕并不想要,可是她还是只能谢恩,但是谢过之后,她却大着胆子说了一句:“不过,这样的恩典,臣妾真的是不想要!”

怡昕的话和表情取悦了皇帝,他哈哈一笑,道:“朕只是给你那样的机会而已,要不要抓住全在你自己。”皇帝再看了看天色,对皇后道:“传膳吧!朕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在你这里用膳了,怡昕也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谢皇上!”怡昕虽然明白这一顿饭定然吃得不自在,但也只能笑着谢恩。

用过午膳,皇帝就离开了,而怡昕也是半点都没有停留的就向皇后告辞,离开了皇宫。皇后倒是有满肚子的话想要对她说,但是她们都清楚,今天不是说话的时候,笑着赐了她一些贡缎,说是给她和笑笑做衣裳,然后就让人送她回去。

出了宫门,怡昕一直紧绷的心才松了下来,也才发现,她的背上冷冰冰的,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将衣衫都给浸透了。

她苦笑着摇摇头,看来自己的道行还是很浅,有胆子在背后谋划,能够力持冷静的将演练了无数遍的话声情并茂的述说出来,几乎没有什么纰漏,却还是无法控制的出了一身冷汗。里过,能够依照预想的那样,渡过了这一关,也算是相当的成功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影响皇帝,让皇帝对太后重起戒备和不满,消减太后对皇帝的影响,让太后在立储的问题上无从发挥自己的影响力…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真是恭喜你了!”怡昕对躺在床上的罗瑶道,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但是眉眼间洋溢着的幸福笑意,让她整个人都在发亮,一向干脆爽利的她多了一种温柔的气质,作为过来人,怡昕知道,那是当了母亲之后,很自然的产生的母性让她起了这样的变化。

罗瑶五天前,很顺利的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子,把方夫人给乐坏了,第二天就向相熟的人家报了喜,而怡昕虽然在第一时间就派人送来了贺礼,却没有立刻过来,毕竟她和罗瑶虽然合得来,但是却不算是很亲密的关系,太早过来不合宜。

“有什么好恭喜的,都是两个臭小子!”罗瑶撇了撇嘴,却忍不住的笑开了脸,对身边的人道:“把两个小少爷抱过来给陆少夫人看看!”

身边侍候的人很快就把孩子抱了过来,怡昕熟稔的接过一个过来,抱着笑道:“孩子长得可真好,眉眼虽然还同有长开来,却已经有六七分像你了!”

“就这一点让我满意!”罗瑶抱过另一个孩子,无良的捏了一把儿子的小脸,嘟囔着道:“为了他们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要是长得不像我的话,我岂不是亏了?”

“你这么说的话我岂不是要哭死?”怡昕给了罗瑶一个白眼,道:“笑笑长得可是一点都不像我啊!”

“那怎么一样?”罗瑶笑嘻嘻的看着怡昕,道:“笑笑多可爱啊,哪像这两个臭小子,整天除了吃就是睡,一点都不好玩!”

“这么大的孩子都是这样,除了吃就是睡!”怡昕笑了起来,说:“这个时候的孩子最乖,最好带了,哪像笑笑。她现在一睡醒就要往院子里跑,这些日子天气越来越冷,不让她出去,她就扯着嗓子干嚎,像是屋子里有钉子戳着她一样。”

说起笑笑,怡昕就觉得满腹都是无奈,真明白每个孩子都是这样的,还是笑笑是特例。她要真的是饿了,困了,难过了,或者是哪里不舒服了,也哭,而且一哭,眼泪就哗哗的向下淌,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可是,要是耍赖皮,想要引人注意或者想要做什么的话就不同了,也是扯着嗓子哭,可是哭半天都不见眼泪水,还一边哭一边拿眼睛睃,每次都让怡昕恨过来狠狠地亲两下。

亲她也是!她心情好的时候眯着眼睛让人亲,甚至还会主动的要找人亲亲,要是心情不爽的话就不一样了,张着刚刚冒出两个玉米牙的小嘴咬人,以示反抗,小小的人儿,还挺有个性的。蒙氏一个劲的说笑笑的脾气像陆涛羽,人小脾气不小。

“笑笑大了嘛!”罗瑶理所当然的道,然后一边说着一边将熟睡的儿子递给候在一旁的奶娘,怡昕也把自己抱着的孩子递给另外一个奶娘,看着她们把孩子抱下去,罗瑶问道:“这几天京都定然又是满城风雨了吧!”

怡昕微微一怔,没有想到罗瑶居然也关心起立储的事情了,她不是从来就不关心朝堂之上的事情吗?怎么在月子里还这般的消息灵通?

三天前,皇帝忽然在朝上说起要立太子的事情,要朝臣们发表意见。除了寥寥数人以外,多数朝臣都表达了唯皇帝之命是从的意愿,都说皇帝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圣君,定然能够做出最英明的决策云云。而那寥寥少数人中支持三皇子的居多,这让皇帝很不喜,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退朝之前,淡淡的道:“朕以为皇长子既是朕的嫡长子,品性才华均是上乘,立他为太子乃朕之所愿,诸位爱卿觉得大皇子为储可好?”

皇帝此话一出,之前表示皇帝一定能够做出英明决策的臣子们绝大多数都表示了赞服,都认为立皇长子为太子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管从品性、才华还是出身上来说,皇长子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有少部分大臣表示忧虑,认为立太子最重要的是德行和能力,应该立贤,而不是立嫡,甚至有人用皇帝既非嫡子又非长子来说事。这让皇帝很不喜,不过不用他说,自然有人把这样的言论抵了回去,这件事情暂时就这样定了。

当天晚上,太后就病了,据说太后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抓着前去探望她的皇帝的手,要皇帝改变初衷,立三皇子为太子,还说什么只要三皇子能够成为太子,她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皇帝自然不会改口,他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天人交战,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当然,这其中怡昕的那一番话也有了一点作用,那就是催化了皇帝心中的念头,加快了他做决定的速度,自然不会因为太后而改变。

看到皇帝一意孤行,太后叱皇帝不孝,甚至威胁皇帝,要是非要立皇长子的话,她一定会到地下去陪先皇…皇帝已经铁了心,自然不会理会太后的威胁,甚至在第二天的朝堂之上,就宣布立皇长子为太子,并当堂下旨。

所以,现在京都最热门的话题就是立储大典何时举行,又怎样举行,而大皇子又什么时候搬进东宫,还有后续的一些事宜,都是众人谈论的焦点。

“怎么,你没有听说吗?”罗瑶看着有些失神的怡昕,瞪大了眼睛,道:“难不成你不知道周从文又订了一门事,等开春之后就要成亲的事情?”

周从文居然又订了亲事?怡昕还真是没有想到罗瑶说的会是这样的事情,她瞪大了眼睛,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可是一点都没有听说啊!”

“就在五六天以前!”罗瑶忿忿的道:“你都不知道,周家那个老妖婆可奸诈了,一边满京都的找门当户对的亲事,让人以为她打算在京都给周从文特色妻子,另外一方面却托了人在别的地方给她找儿媳妇,就是担心周从文的坏名声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妻子。”

“那你是怎么听说的?”怡昕看着罗瑶,这样的事情应该不是周家的奴仆能够传出来的吧!

“是那个老妖婆特意让人转告母亲的,还说什么这一次,周从文一定会娶到一个比少卿好一百倍的妻子,还显摆,说那嫂子因为是家中的独女,嫁妆很多,光是嫁妆银子就有三四万两。女方都已经派人到周家量房屋,准备打家具了。”罗瑶恨恨地道:“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都给气炸了,忘了自己已经快要临产,蹦了起来,然后…”

“然后就生了?”怡昕斜睨着罗瑶,知道她有的时候是有些粗心,但却没有想到她能粗心到这个地步,也好在是她,摔打爬滚长大的,身体相当的好,要是换了一个人定然半条命都去了。

“嘿嘿~”罗瑶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道:“其实也不算什么,被那么一气,我浑身都是力气,两个孩子也就只花了两个时辰就生下来了,产婆一个劲的说我身体好。人家都说生孩子像过鬼门关,可我也只觉得肚子很疼,仿佛要出恭一样,使使劲很快也就过去了!”

罗瑶的形容让怡昕无奈的摇头,威胁道:“等你家两个宝贝儿了长大了,我一定把你这番话告诉他们,看他们怎么闹你!”

“爱说就说吧,我就不信他们敢和我叫板,非打扁了他们不可!”罗瑶不在意的挥挥手,然后看着怡昕,很想不通的道:“你说,怎么还有人敢嫁给周从文这样的男人呢?你不知道,周家那个老妖婆嘴里,那女子除了年纪稍微大了一点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人长得漂亮,写得一手好字,略通诗书,管家也是一把好手。唯一让她不满的居然是那女子是家中的独女,父母一直舍不得将她嫁出去,想给她找个男子入赘,所以年纪拖到了现在,担心女儿被拖得年纪更大更难说亲事,才收养了一个嗣子,把她给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