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知道?”云姨娘没有想到自己和王氏的事情居然没有瞒过怡昕,而听她的口气,这件事情陆涛羽也清楚。

“险些丢了一条命,要是不把背后的人给揪出来的话,我能放心吗?”怡昕扬眉看着云姨娘,道:“大嫂已经受到了惩罚,那个被云家收买的魏大夫犯了事,被流放到了云州,王记粮油铺倒闭,王家几个主子都受到了责罚…剩下的也就只有你了!我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处罚你,你们就给了我一个好建议,我要是不顺利利用的话,我也就不是我了。”

“你…难道你就不能放过我吗?”云姨娘那一口怨气微微一泄,哀怜的看着怡昕,她现在也只有哀兵之策能用了。

“如果是你站在上风的话,你会放过我吗?”怡昕看着云姨娘,反问一句。

云姨娘默然,如果占上风的是她的话她自然是不会放过怡昕的,这一点想都不用想。

“所以,你还是不用想了!”怡昕轻轻地摇摇头,而后淡淡地道:“当然,或许等到三五年之后 ,我心中的恨意淡了,我会放你离开 侯府,但是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我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你还是抓紧时间,处理一下身边的事情,然后乖乖的去小佛堂和秦姨娘做伴吧!”

第二百五十四章

四年后…

“少夫人,牌子已经递进宫去了!”大丫鬟霜降对正坐在镜子前,让丫鬟们侍候着擦干头发的怡昕道。

“嗯!”怡昕点点头,多的字一个都没有说,而是在心里思忖着明天见到皇后,不,应该是太后应该说些什么话。

她是在接到皇帝驾崩的消息后带着孩子们赶回京都的,不过陆涛羽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回来,而是留在了钦州,预防得到消息,可能会大举进攻的羌族。

提起羌族进攻,怡昕就会想起两年前的那一场战争!

那是继八年前的那场惨烈战争之后,羌族的又一次大举进攻,皇帝下旨让已经年迈的陆博涵带着大军去了钦州的最前线,旨意下达之前,陆涛羽正在钦州带着驻扎钦州的虎军和兵临城下的羌族交战。陆博涵到的时候,陆涛羽已经指挥虎军和羌族的前头部队打了七天,击退了羌族十六次攻城,打出了虎军的威名,也让虎军上下真正的认可以陆涛羽。之后,再见到陆涛羽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诚心的称呼一声“陆小将军”。

与羌族的最后一战,陆涛羽与羌族著名的猛将摩达可阵前交锋,交手两百余回合之后,险胜摩达可,虽然陆涛羽为此也付出了代价,受伤十余处,战后更在病床上养了一个多月,但却被称为虎军仅次于杨奇文的另一虎将,在羌族也有了赫赫威名。

所以,虽然担心羌族会趁机攻打钦州等地,但是除了陆涛羽之外,陆廷威父子并没有匆匆的赶去钦州压阵,在他们看来,羌族就算真的来了,也不会有太大的阵势,陆涛羽足以应付这样的状况。

相比起陆涛羽的巨大变化,怡昕显得平淡了些,但生活的同样精彩。

因为罗晴到了京都,她就拉着罗晴一起,在京都也开设了一处和钦州相类似的善堂一处,开设的银钱是怡昕向相熟的夫人们筹集而来的,就连皇后,太子妃也都被怡昕“敲了竹杠”,掏了腰包。

京都的善堂和钦州一样,主要是收容那些在战争和灾难中失去了亲人和谋生能力,无法靠自己活下去的孤寡老人,未成年的孩子,为他们提供一个庇身之怕,冬天也一样设粥棚,为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提供一个越冬的场所,更重要的是将筹集来的善款买了粮食和必备的一些物品送到了钦州等地筹集银钱不易的善堂。

不过怡昕也知道这些事情牵扯太多了并不是一件好事,在牵头将善堂建立起来之后,她找了一个机会也将京都的善堂交给了朝廷。她需要做的不过是时不时的开一个小聚会,请贵夫人们聚一聚,然后自己牵头筹一些银钱,然后交给善堂而已,这让怡昕和京都大部分的命妇都有了深浅不一的交情,也让她不得不将自己的一部分时间抽出来交际应酬,并不是很擅长和各色人打交道的怡昕也不得不学会了长袖善舞的本事。

就这样,短短的四年,怡昕在京都的名声越来越大,而大多数人谈起她的时候,都会伸出一个大拇指,赞一声好。皇后对她这样的举动也是赞赏有加,而太子妃更是捧场,几乎每次聚会,太子妃都会亲自出席,每一次都会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来支持怡昕,这让太子妃,甚至太子的声名都越来越高,让太子每次见到怡昕都是一脸笑意的叫声“表妹”。

当然,那些事情都只占据了怡昕一部分的时间,怡昕更多的时间还是花在家庭之中,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相夫教子。

笑笑年纪渐长,除了天生爱笑之外,性子像极了怡昕,天生的人小鬼大。自皇后提醒怡昕之后,怡昕了也时不时的会带着她和乐乐进出宫闱。进了皇宫,她也不犯怵,不但礼节一丝不苟,让人挑不出什么错,真的和皇后他们相处起来,也像在家里一样落落大方,该讨好的时候讨好,该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也不会装大人,不但皇后和太子妃对她十分的喜欢,就连皇帝和太子也很稀罕她的笑语连珠,在她去年生日的时候,皇帝更破格封她为县主,让不少人羡慕眼红。

而乐乐,却让怡昕颇有些头疼。因为早产,乐乐天生身子就有些虚弱,两岁那年更是大病一场,太医甚至说她难熬过那一关,把怡昕吓得魂都飞了,和陆涛羽两人守在女儿床边整整三天,累了困了趴在床前小睡一下,不敢离开半步,就担心她一不小心就去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一关,怡昕痛下决定,让才两岁多的乐乐跟着陆涛羽习武,结果,她的身体倒是越来越壮实了,别说生什么大病,就连感冒打喷嚏都极少,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乐乐一点姑娘的样子都没有。现在又正是调皮的年纪,成了齐云侯府的小霸王,长好三岁的大名陆杭勇的虎哥儿,小她一岁的然哥儿都成了她的跟班,三个人将侯府闹得鸡犬不宁,整个侯府的鸟窝都被他们三个掏了一个遍。

每次怡昕想要纠正一下她的性子,免得真养成了野丫头一个,可每次到这个时候,不是陆涛羽跳出来当“孝女”,就是蒙氏等人跑来护短,根本就不准怡昕管她管得严了,说什么孩子天性如此,等她大一点自然就知道分寸和轻重了。陆博涵更是在那里说什么乐乐是将门虎女,不能养成了小猫咪…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笑笑就抗议起来,让陆博涵明白,小淑女也不是小猫咪,就算是,也会伸爪子挠人的。

好在,乐乐野是野了一点,但是该守的规矩不会逾越,礼节什么的也都不会出错。怡昕带着她进宫也都没有出过什么错,就连皇后都说,除了被晒得黑了一点之外,乐乐和笑笑真没有多大区别,怡昕想了又想,也就没有把她拘得太死。当然,最主要还是舍不得,不过,怡昕对乐乐的担心始终没有放下。

“夫人来了!”门外,传来的声音让怡昕睁开眼,不管还没有擦干的头发就迎了上去,轻声叫道:“母亲,您来了!”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就来了!”蒙氏笑笑,让怡昕坐下,看着杏枝用熟稔的手法将怡昕的半干的头发梳起来,不让她那样披着头,道:“半个月前,新皇登基,给了德妃娘娘,不应该是太妃一个恩典,就是让云家六房的承翼国侯这个爵位…你也知道,原本的翼国侯在去年年底被皇上降罪,连家都给抄了,当时就有朝臣在说,翼国侯这个爵位是应该直接收回还给该封的云家旁支子弟。皇上自然是想要将这个爵位收回的,但是因为荥王一再恳求,德妃娘娘也在后宫使了力气,所以爵位暂时给包下来了,但是到底是封给云家的哪一支却一直没有做决定。”蒙氏说着怡昕不在京都,暂时还不知道的消息。

“您是担心云太妃找 我的麻烦?”怡昕笑着看着蒙氏,终于明白了她的来意。

当初她将云姨娘关进小佛堂,而不是把她送到外面的寺院,让德妃十分的恼火,甚至还将她召进宫去,但是却在半路上被皇后将人给接走,德妃连找麻烦的机会都没有得到。而后,德妃也几次想用自己的旨意将云姨娘宣进宫,先斩后奏的决定了云姨娘的去处,可她身边的人却连宫门都出不了就让皇后给拦住。这样闹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到最后,一脸灰的德妃算是恨上了怡昕。

“找不找不好说,但是给你提醒一下却是很有必要的。”蒙氏看着怡昕,然后道:“先皇垂危的时候,宣荥王回京了…现在,先皇没了,如果照以前的规矩,他是可以向皇上请求,让他接云太妃出宫赡养的。你也知道的,这些年云家的势力逐渐在荥阳扩张,云太妃极有可能向你开口要云姨娘,毕竟云家能用的女子实在是不多了。”

“要是云太妃向我开口的话,我这一次会点头的。”怡昕想到她离开京都之前见过的云姨娘,冷冷的一笑,道:“只是不知道云太妃娘娘见了现在的云姨娘之后,还会要她吗?”

四年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四年青灯古佛,连人都没有,云姨娘整个人都变了,现在的她就算是放了出去,也完全和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云太妃就算把她给接过去,也只能再找一个寺院给她安身了。

蒙氏“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云姨娘是什么样子她自然清楚,她相信如果没有人说明身份的话,云太妃就算是见了云姨娘恐怕也认不出来。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怡昕也笑了,杏枝这会已经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怡昕起身,扶着蒙氏的手,道:“不说那些让人烦心的事情,我们去看孩子们吧!他们在钦州最想的人就是您,要不是因为一路风尘仆仆,实在是太脏了,被我让妈妈们押着他们去洗澡的话,已经冲到徽园找您去了!”

“我也想他们!”提起孩子,蒙氏就眉开眼笑的,一边走一边道:“你的身子也养好了,也该给然哥儿添个弟弟妹妹了,没看见我们然哥儿一天到晚的被姐姐们管得 死死的吗?生个让他也能管管的吧!”

“咳咳~”怡昕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脸色微红的道:“母亲,从钦州出发的时候,大夫刚刚给看过,我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第二百五十五章

“娘娘~”怡昕看着消瘦了很多的皇后,不应该是太后,轻轻地叫了一声,来之前她想了很多要安慰太后的庆,可是见了面,才发现那些话有多么的苍白无力,自然也就说不出口了。

“我后天就要迁宫了,你来的还真是及时!”太后淡淡的一笑,笑得那么的风轻云淡,笑容中带着怡昕所不能理解的轻松和释然,她轻轻的一挥手,道:“所有的人都下去吧,哀家和怡昕也能随意说说话!”

“是,娘娘!”包括一直在太后身边片刻不离的雪青和绿萼都离开了,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太后和怡昕两人,空旷得让人觉得有一种凄凉的味道。

“娘娘,请您节哀!”怡昕坐到太后身边,难得主动地握着太后的手,声音中透着真切,她相信和先皇相濡以沫三十多年,先皇驾崩对太后的打击一定很大。

“怡昕,我原以为你会了解我现在的心情,可是现在看来,你却和那此庸人没有什么区别!”太后轻轻的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而后她笑笑,道:“你陪我在这里转转吧,先皇登基,我成为皇后之后,在这里住了整整十五年,马上就要搬走了,心里倒也有几分不舍!”

“是!”

怡昕小心的扶着太后起身,太后慢慢的在大殿中转悠起来,不时的和怡昕说起每一件摆设的来历——这是先皇在她寿辰的时候特意为她寻摸来的,那是某次她在先后那里看中,讨了过来的…在她宫里的每件东西,几乎都和先皇有关系,而太后将那些事情点点滴滴的都记在了心头。

“娘娘,您…”看着充满了感性的太后,那么怀念的回忆着和先皇渡过的美好时光,怡昕心里尽是酸楚,声音也低沉了很多。

“今天是我最后 一次看这些东西!”太后的话让怡昕吃惊的抬起了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她却淡淡地道:“明天,这些东西就要收到库房里了,或许等我大行之后,皇帝会将它们当成我的陪葬品,让它们陪我到底下去。”

“娘娘 ,为什么?”怡昕不明白,她真的是不明白,从太后的描述之中,她能够感受到太后对这些东西有多么的喜爱,每一件都拥有她和先皇的美好回忆,为什么要将它们束之高阁,而不是让它们一直陪着她?她相信,这绝对是太后自己的决定,任何人,包括皇帝都不可能为太后做这样的决定。

“因为在我的有生之年,我不想再看到它们,不想以后的日子总是回忆先皇。”太后淡淡的道,不舍的是她,不想看见这些东西的人也是她,她知道这很矛盾,但是这却是她心里真正的想法,她淡淡 地道:“如果不是因为不可能的话,我甚至想对皇帝说,等我百年之后,不要将我和先皇合葬在一起。”

“娘娘 ,你恨先后?”怡昕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后,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和先皇一直以来都是最恩爱的一对,可是现在…

“不,我不恨他,我只是不爱他而已!”太后轻轻地摇摇头,而后叹气道:“不,这样说似乎并不恰当,起码在新婚燕尔的时候,我是爱他的,但是现在却早已无爱了。怡昕,你可知道,当年是我一意孤行,非要嫁给还只是勤王的先皇的,父亲和祖母都强烈反对,但是到最后却不得不依了我。”

“臣妾听曾祖母说起过!”对这件事情,怡昕倒是略有所闻,至于反对的理由,郭怀旭的说法是不想让女儿卷入皇家的是是非非之中,更不想让安国侯府卷入到夺嫡的纷乱这中,而曾祖母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评论什么,但是怡昕却知道,对曾祖母而言,嫁入皇家的女子都是不幸的。

“可是我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听祖母的话,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一定乖乖地听祖母的话,和皇家的人离得远远的,能不沾边就不沾边,就像你一样。”太后笑着,道:“你知道吗,先皇临终前一直拉着我的手,说如果有来生的话,一定要和我再做夫妻,我当时只是一个劲的抹眼泪,什么话都没有说。旁边的人都以为我是伤心的无法自抑,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是不想接他的话,如果有来生,不管他是高贵或者低微,我都不要和他再纠缠在一起,这一世已经够了!”

怡昕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是错的,她只能默默地扶着太后。

“是不是觉得讶异?”太后轻轻地一扬眉,脸上有一种让怡昕觉得陌生的飞扬,她的心里忽然有些酸楚,忽然想起曾祖母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那姑母从小就被我给宠坏了,整个一个飞扬跋扈的性子,可是嫁进了皇家,却生生的被折断了翅膀…

自从与太后相见,要处,几次联手,怡昕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太后有哪怕一丝飞扬的气质,在她的眼中,太后有时是沉稳,是机巧,是慧黠,也是心思深沉,她的一笑一颦似乎都带了目的,就算她一再的对怡昕表示了了善意和维护,而怡昕也知道,只要不触及到她的底线和利益的前提下,她都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可是就算是这样,怡昕心里对她还是隐隐生畏的,和她说话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想起什么了?”太后看着怡昕的表情,呵呵一笑,但也就只是顺口一问而已,她笑着道:“我和先皇与你和陆涛羽是不一样的,他还只是勤王的时候,除了我以外,还有两侧妃,四五个妾侍,对我虽然一直都是最好的,可是…既然他无法一心一意的对我,我又怎么可能全心全意的对他。等到他得偿所愿,击败所有的对手,成了天子,呵呵,我和他是最亲密的夫妻,更是君臣。我在他面前要自称臣妾的。对他来说,我先是他的臣子,而后才是他的妻子,这样不对等的关系,能够让我真心诚意的和他琴瑟和鸣吗?皇家无父子,连父子亲情都可以忽视了,夫妻又算得了什么?在他当上皇帝之前,我就已经戴上了面具,等他当了皇帝,我们之间更多的就只剩下算计了。”

皇后长长地叹了一口,道:“先皇病重的时候,特意诏了荥王进京,你知道先皇最后对荥王说了什么吗?”

怡昕轻轻地摇摇头,她猜不出来皇帝会对荥王说什么,皇帝的心思真的是不好说。

“他告诉荥王,在所有的儿子中,他最喜欢的其实是荥王,而不是皇帝,可惜的是德妃出身云家,所以他才不得不放弃了荥王。”太后的脸上带着冷笑,道:“先皇最恨的就是云 家,从先太后到云家的每一个人他都恨,太后未死,他就想着清算云家,可是他却不能将云家逼到绝路,免得后人指责,他临终前让皇帝将翼国侯这个爵位赐给德妃的兄长,却又来了这么一出…荥王到现在还没有向皇帝请旨,请求接云太妃出宫赡养,我看云太妃也只能留在宫里终老了。”

“这就是皇家的无情!”太后冷冷的一笑,道:“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先皇就算到了最后的时刻都不忘记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子…你说,这样的人我敢用赤诚之心相对吗?”

怡昕默默地听着太后说,她知道,这些话太后埋在心里一定已经很久很久了,但是她却不能对任何人讲,就连和她最亲的儿女也不能讲。

“所以,他先我一步走了,我心里自然是伤心的,但是比起伤心,我更多的是解脱,我不用再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面对他,不用再担心我的儿子遭他的厌弃,不用担心出现父子相残的戏码,更不用担心我的地位被人撼动…怡昕,其实当太后比当皇后舒服多了!”太后转过头看着怡昕,笑道:“当皇后还要担心某一天惹恼了皇帝,会被废,当太后就不一样了,不管是不是惹恼了皇帝,也都不会被废,当太后比当皇后好多了,可以肆意妄为却不用担心有什么后果!”

“娘娘 ,不管是皇后还是太后,您都不会肆意妄为的!”怡昕低声道:“您不是肆意妄为的性子,做不来那种肆意无忌的事情!”

“你还真是了解我啊!”太后笑着拍拍怡昕的手,道:“我已经将该交出来的人手全部交了出来,大部分交给了皇帝。这天下是他的,这皇宫也是他的,他需要好好的掌控,一小部分交给了皇后,她是皇后,是这宫里最大的靶子,明里暗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想要对她下黑手,而她以前的那些人手明显是不够看的。这个儿媳我还是很满意的,为了她,为了我那些嫡出的孙子孙女,也为了让皇帝能够有一个相对安定的家,我介意她手上掌握一些势力。”

该交出来的全部交出来,该留下的应该也留下了吧!怡昕明白太后想要告诉自己的是什么,她点点头,赞同的道:“您也累了大半辈子了,现在您只要开开心心的颐养天年就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太后轻轻的点点头,而后笑着道:“后天我就要迁到清延宫去了,那里都是按照我的喜好来布置的,最是舒适不过,你有时间多进宫来陪我坐坐,能和我说的上话的人不多!”

“是!”怡昕点点头,太后寂寥,她心里明白,她轻声道:“只要有时间,臣妾就带着孩子们进宫来陪娘娘说说话,博娘娘一灿!”

“对,多带孩子们进宫来走走!”太后笑了起来,道:“我现在除了想看着孩子们长大之外,也没有别的念想了!”

怡昕一直在宫里用过晚膳之后才离开,出了宫门,踏上侯府马车的时候,她深深地看了灯火辉煌的皇宫一眼,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全文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番外之璐姐儿归来

番外之璐姐儿归来

“我可怜的璐姐儿…”看到整整四年多没有见面的女儿,柳月卿叫了一声就把璐姐儿紧紧地搂进怀里,怎么都舍不得松手了。

“娘亲~”虽然经过四年的磨砺,心性已经大不一样,但母亲的溢于言表的关心和不舍还是让璐姐儿忍不住的红了眼眶,她就像小的时候一样,靠在柳月卿的怀里,感受着从柳月卿身上传来的暖意。

“你黑了,瘦了,还…”柳月卿看着璐姐儿带着僧帽,穿着缁衣的样子,心疼得都皱成了一团,她轻轻地抚摸着璐姐儿的脸,心疼中带着愤怒的道:“不是说只要让你修行三年吗?怎么一去就是四年多?还有,怎么到现在了,还让你这副打扮?还不让你蓄发还俗?难道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还不能让他们满意吗?”

“母亲,我很好!”璐姐儿微微一笑,笑容中有着与以前完全不一样的风光霁月,这四年多,她跟着静言师太走遍了大江南北,这一次,她不是安国侯府的贵女,只是一个小小的比丘尼,不一样的身份让她见识了人间的冷暖,也让她看到了更广阔的天空,再回首时,她蓦然发现,以前的那个自己是何等的愚昧和目光短浅,只看得到眼前的那么一点点蝇头小利,只一点点不满意和挫折就仿佛失去了全世界一样,不过…只守着小小的一块天空,又有几个人能够看得远呢?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一定吃了很多很多的苦!”柳月卿松开女儿,没有再紧紧的抱着她,但还是舍不得放开她,改该握着她的手,道:“你瘦了好多,比刚刚离开京都的时候整整瘦了两圈,人也黑了,一定是风吹日晒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柳月卿说着说着又有些哽咽,眼泪簌簌的往下掉,从生下来就让她捧在手心里长得的女儿,变成了现在这样子,她的心都是疼的。

“我真的很好!”璐姐儿笑着拍拍柳月卿的手,真诚地道:“看起来黑瘦了一些,可是我的身体和以前安全不一样了,这四年来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就算是让我在府里走上两圈都不会气喘的。”

听了女儿的话,柳月卿不但没有感到安慰放心,反而更伤心了——她的女儿居然已经粗野到了如此的地步,她能不伤心吗?

“好了,你也不要只会哭,人回来就好了。”一旁的郭儒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有些不耐烦柳月卿的哭哭啼啼的样子,他淡淡的看着璐姐儿,道:“回来之后好好的修身养性,收敛一下以前的坏脾气,也把这几年在外面沾染上的坏习惯改掉,别再给侯府丢脸。等过段时间,我会给你再寻摸一门合适的亲事,你再耽误下去,可真的要在侯府养一辈子了。”

“女儿的事情不敢劳父亲费心,女儿早就已经过了需要父亲庇护的年纪了!”走的地方越多,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越多,璐姐儿就越发的看不起眼前的男人,是丈夫,却没有半点为人夫应有的担当,是父亲,却没有尽到为人父应尽的责任,她脸色淡淡的,语气中却带了些微的嘲讽,道:“至于女儿的未来…父亲在规划好自己未来之后,再来关心吧!”

“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郭儒名生气地看着璐姐儿,斥道:“有你这么和父亲说话的吗?难道这四年你还没有学会恭顺,还不明白不听父母之言要吃多少的苦头吗?”

“女儿这四年吃得苦虽然不多,但是比起您来却是不少,所以,女儿现在已经可以自豪的说一句,就算没有父母,家族的庇护,女儿也能活下去,不过是活得相对清苦一些而已。父亲,您敢说这样的话吗?”璐姐儿眼神中带着毋庸置疑的嘲讽,她冷冷的看着郭儒名,不无嘲讽的问道:“离开了祖父祖母,脱去了安国侯府四爷这个名号之后,您还剩什么?”

“不知所云!”郭儒名有一丝莫名的心虚,他挥挥袖子,不再看璐姐儿,而是瞪着柳月卿,道:“你看看,这就是你养的女儿,一点世家贵女的风范都没有!”

“父亲,您不用责备母亲,更没有必要借此来掩饰您的心虚!”璐姐儿站在柳月卿面前,挡住郭儒名的目光,腰挺得直直的,冷冷地道:“养育儿女不光是母亲的责任,更是您这个当父亲的人应该尽的责任,可是,您可敢毫不心虚地说一句,您尽到了当父亲的责任?您有三女两子,您说说,除了那个被您当成宝的女人生的思哥儿之外,您对哪个孩子有过一如既往的关心?”

“你是在质问我吗?”郭儒名恼羞成怒的看着璐姐儿,璐姐儿冷冽的眼神中毫不掩饰的蔑视让他既感到心虚,又觉得恼怒,不但觉得这个女儿碍眼,更觉得一旁的柳月卿没用,连女儿都教不好。

“您说是就是吧!”璐姐儿无所谓的看着郭儒名,谋杀亲夫的事情她都敢做了,质问一下亲生父亲又算得了什么?

“你敢对生你养你的父亲说这样的话?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老幼尊卑?”郭儒名气得暴跳,他真的后悔过来看璐姐儿了,早知道她是这个样子的话,他才不会过来看她,招了一肚子的气!

“父亲,您有没有想过,您的俸禄连养那个女人和思哥儿都捉襟见肘,又哪里来的闲钱养我这个不孝女呢?母亲可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见过您的俸禄了!”璐姐儿冷冷的讽刺着道:“把我养大的是母亲,是安国侯府,不是您!”

“你…”郭儒名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可是璐姐儿说的却又都是事实,他只能忿忿的一甩袖子,透过璐姐儿对柳月卿冷哼道:“你好好的管管你的宝贝女儿,别刁蛮任性又心狠的性子没有变,又再变得牙尖嘴利!”

“你何苦这样和他说话呢?”看着郭儒名忿忿离开的背影,柳月卿心里并没有什么不舍或者伤感,只是担心的看着女儿,道:“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不知道又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呢!”

“母亲,您就不用担心我了!”璐姐儿摇摇头,而后关心的道:“我跟着师傅离京的那年弟弟成的亲,弟妹可好?对您孝顺吗?”

“你弟妹很好,也是个很孝顺的孩子,连带着宁哥儿对我也比以前亲热了很多。”说起儿媳妇,柳月卿的脸上就带了笑容,道:“你祖父给宁哥儿某了一个实缺,宁哥儿带着他们母子走马上任去了,可就算是这样,过年过节的礼物和问候都没有缺过…听你祖父说过一次,说宁哥儿做事极认真,他的上司一再的夸奖,明年任期满了之后,一定可以升迁…希望到时候能够在京都谋一个职位。”

“看来弟弟做事真的是很不错,要不然的话祖父也不会夸他了。”璐姐儿笑笑,然后道:“能不能调回京都并不重要,让弟弟在外任官也是件好事,起码能够让他多看看人情冷暖,别养得和父亲一样,都为人父,为人祖父了,还是个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公子哥。”

“璐姐儿,他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这么…”柳月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璐姐儿对郭儒名岂止是不屑,这样的态度不好,不管怎么说,那是她的亲生父亲。

“难道我说错了吗?他本来就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完完全全就被祖母给养废了…”璐姐儿撇了撇嘴,道:“还好他是嫡子,要是庶子的话,旁人一定会以为祖母故意骄纵,把他养成废人一个的。”

柳月卿看着女儿,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女儿的话,除了叹气也只剩叹气了!

“母亲,顺姐儿在京都吧?”璐姐儿不想再谈关于父亲的任何事,那只会让她更加的厌恶和看不起他,她换了一个话题。

“你想做什么?”柳月卿微微一惊,而后看着璐姐儿道:“我知道你心里现在一定恨极了顺姐儿,一定很想找她的麻烦,可是…璐姐儿,听母亲的话,不要再找她了,我们就当没有那个人,好不好?”

再怎么笨,柳月卿现在也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怡昕不是好惹的,她在以前的皇后,现在的太后眼中有着不一样的地位,有了太后的庇护,没有几个人能够招惹她,或许有人可以把怡昕压得死死的,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她。她也隐约知道,璐姐儿之所以被迫选择了落发,而后再被放逐一般的跟着静言师太离开京都,怡昕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而她更明白,不管是她还是璐姐儿,都不是怡昕的对手。

“母亲,我不恨她!”璐姐儿摇摇头,看着柳月卿,眼中一片清明,脸上满是坦然,她自然明白她落到落发,被放逐的地步多多少少都有怡昕的原因,她离开京都的时候或许是满腔的恨意,但是现在,她心里真的是不恨不怨,甚至对怡昕还有着淡淡的感激——如果自己没有这四年的经历,或许一辈子都会在浑浑噩噩中渡过,一辈子都会在不值得的事情中挣扎。

“那你…”柳月卿更不明白了,既然不是因为恨,那就更没有必要和怡昕接触了吧!

“我只是想见见她,我有不少的话想要和她说!”璐姐儿微微一笑,道:“之后,我就能安安心心的过自己想要过的日子了!”

“你…”柳月卿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成全女儿的心思了,她轻轻地叹一口气,道:“我明天让人到齐云侯府送帖子,如果她愿意见你的话,我后天就陪你过去,如果她不愿意…”

“如果她不愿意的话,我就不去打扰她了!”璐姐儿知道柳月卿在担心什么,立刻顺着她的话说了她想听的。

番外之姐妹

“没想到你会见我!”璐姐儿看着怡昕,语气淡淡的,怡昕的脸色红润,气色十分的好,不过她身子已经显怀了,看起来多了些臃肿和笨重。

“既然你想要见我,那么不管我是不是愿意,你都会想尽办法和我见面的,与其将你拒之门外,多些麻烦事情,还不如干脆一点!”怡昕脸色淡淡的看着璐姐儿,璐姐儿来之前,将穿了四年之久的缁衣换下,也依着柳月卿,让梳头妈妈为她戴上了假髻,可她身上那种出家人特有的出尘气质却并没有被掩盖住,这让她和这一身打扮并不相衬,但也不会让她显得不适宜。

“看来你很了解我!”璐姐儿深深地看了怡昕一眼,虽然四年没有回京都,但是怡昕的消息她还是略有所闻,知道她过得很幸福,不但儿女双全,有一个让人羡慕嫉妒的好丈夫,更在丈夫的支持下建了京都的善堂,成了人人口中慈悲的大善人…这一切,放在以前的话,她会嫉妒得发狂,会想尽一切办法破坏,会想要毁掉她的幸福,而现在,她除了羡慕之外,更多的却是钦佩,她相信,别的人就算有和怡昕一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也不一定能够像她做得那么好,自己的这个姐姐,比想象中优秀得多,比她也出色太多。

“能不了解吗?”怡昕懒懒的往后一靠,靠在身后的靠枕上,淡淡地道:“寻根溯源,我们有相同的父母,身上流着最相似的血…说句你可能不愿意听到的话,我们俩其实有很多相似之处。”

“我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我却知道,不管承认与否,这都是事实。”璐姐儿耸耸肩,然后看着怡昕,道:“你应该知道,我恨你!从知道有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十分十分的恨你,恨不得你从来就没有存在。”

“我知道!”怡昕点点头,璐姐儿从来就没有掩饰过她对自己的恨,怡昕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虽然怡昕也不明白,她的怨恨到底从何而来。

“但是我想你一定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那么恨你吧!”璐姐儿看着怡昕,她相信没有几个人能够明白自己对一心看起来完全没有缘由的恨意。

“是不明白!”怡昕点点头,而后却又笑了,淡淡地道:“不过,对这个我也并不好奇,我早就过了对这个好奇的年龄,更重要的是,你们对我是怎样的态度,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我知道!”璐姐儿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把自己看的有多么重要和了不起的人了,自然明白,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不能缺少的人,怡昕这话并没有特意针对自己的意思,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她看着怡昕,道:“可是我想对你说,这些话憋在我心头已经很久了,现在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欲/望。”

“那就说吧,我洗耳恭听!”怡昕无可无不可的看着璐姐儿,她并不想听璐姐儿说什么苦衷之类的,但是人都见了,听一听也无妨,就当是无聊的消遣罢了——如果不是因为闲极无聊的话,怡昕也不一定就会见璐姐儿。

“我之所以那么恨你,是因为你在母亲心中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璐姐儿看着怡昕认真地道:“你现在也是做母亲的人,我相信不管你有多少个孩子,你最疼爱的又是哪个,但是我相信你的第一个孩子在你心里一定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

“我有三个孩子,肚子里还有两个,他们每一个在我心中都是独一无二的,等将来的某一天,你做了母亲,你就会明白这个的。”怡昕看着璐姐儿,轻轻地摇摇头,就因为这样就恨自己?真的不知道应该说她幼稚还是说她心眼太小。

“可是母亲虽然从来不提起你,从来都恨不得你不存在,可是却怎么都忘不了你!”璐姐儿看着怡昕,道:“我从来都以为在母亲心目中我应该是最重要的那一个,所以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知道,我这样的念头实在是幼稚,这种恨意不但无缘无故,更是说不过去,可是这却是我恨你的缘故。我恨你夺去了母亲的关注,不希望你分去丝毫。”

“我无话可说!”怡昕轻轻地一笑,不带丝毫苦涩滋味,对她来说那些苦难都已经过去的太久,她不会再追究那些让她受苦的人,但是也不会原谅他们,只是将他们当成不相干的人,不来往就好了。

“我也不想听你说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而已,现在说完了,我心里也轻松了!”璐姐儿说这些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就只是想将那些话说出来,然后将曾经的一切抛开,开始新的人生,如此而已。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怡昕随意的问问。

“暂时还没有进一步的打算。”璐姐儿摇摇头,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怡昕,问道:“怎么,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有!”怡昕看着璐姐儿淡淡的,却带着一种认真,道:“离我和我的家人远点,我不想我们再和你或者四夫人扯上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和母亲再给你添什么麻烦。”璐姐儿知道,自己和母亲在怡昕眼中就只是麻烦而已,而她也没有过和怡昕亲密来往的念头,那只会让大家彼此都不自在,她今天特意要过来,不过是因为四年前对怡昕那丝淡淡的畏惧,想要把话说清楚了,不让怡昕有什么误解,免得在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怡昕给决定了未来——她相信,怡昕有这个能力。

“那么…”怡昕看着璐姐儿,没有把话说完,但也表达了想送客的意思。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陪母亲了,免得她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璐姐儿很识趣的顺着怡昕的意思起身,顺口道:“母亲在家中并没有什么说的上话的人,也是寂寞的可以。”

怡昕并没有接这句话,对柳月卿她有过怨,有过恨,更久之前或许还有过孺慕之情,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好歹还是有感情的,但是对于亲生父亲,她却没有太对的情感,郭儒名对她来说才真正是个陌生人。对他,怡昕只有淡淡的不屑,那是一个都已经快要当祖父了都还没有学会独立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不管是为人夫还是为人父都是不合格的,柳月卿遇上他,只能用说不幸。

“如果…”都起身往外走了,璐姐儿忽然顿住脚,没有转身,就那么背对着怡昕轻声道:“我只是说如果,如果你遇上像赵秀文那样的男人,你会怎么做?会像我一样,宁愿当寡妇,宁愿一辈子背上谋杀亲夫的罪,都不委曲求全吗?”

“我不会!”怡昕肯定万分的道。

“果然是我的心思歹毒了些!”璐姐儿自嘲地笑笑,她原以为怡昕会和她做出一样的选择的,她相信怡昕不会是那种让自己委屈一辈子的人。

“不是你心思歹毒,而是你太笨了些!”怡昕看着璐姐儿的僵硬的背,可能大多数人都会认为璐姐儿太过歹毒,连谋杀亲夫的事情都敢做,可是在她眼中,璐姐儿只是笨了些,歹毒却是算不上的。

“呃?”璐姐儿猛地回头看着怡昕,她万万没有想到怡昕对自己的行为居然是这样的评价,她看着怡昕,眼中尽是吃惊,好一会才问道:“那么,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怡昕微微一笑,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成全赵秀文和那个女人,让他们这一对青梅竹马厮守终身,但是,我不会让自己成为他们伟大爱情的陪衬,我会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让家人为我做主,要求和离。”

“就这样简单的放过一个毁了自己终身的男人?你还真是大度!”璐姐儿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讽刺,觉得怡昕说这话明显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是大度,而是不想将自己给搭进去。”怡昕轻轻的摇头,道:“赵秀文既然为了荣华富贵,能够抛弃那女子一次,就会为了荣华富贵再次抛弃她,不同的是,前一次他是为了即将到手的荣华,后一次,他却是为了从指缝间溜走,怎么都抓不住的富贵。前一次,他对那女子会有淡淡的歉疚,会有深深的怀念,后一次或许只剩下深深的怨念了。他这样的人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错误,只会将所有的错误推到别人身上。你想想,看着爱慕虚荣,为了荣华富贵不惜一切的赵秀文被打回原形,看着那对有情人反目,是不是更有趣?更主要的是,这也不会将自己给搭进去。”

“如果没有照你想的那么发展呢?”璐姐儿微微一怔,以她对赵秀文的了解,要是她当初没有将赵秀文害死,而是带着身边的人离开青州,回到京都找家中长辈做主,与他和离,享受到荣华和权势的赵秀文一定会放弃他的“真爱”向自己忏悔,也一定迁怒那个女人,但她还是本能的反问了一句。

“那么就让赵秀文明白什么叫做贫贱夫妻百事哀好了!”怡昕耸耸肩,道:“只要和他脱离了关系,你完全能够让他一辈子出不了头,让他一辈子无法出仕,甚至可以让他尝一尝什么叫做饥寒交迫,那个时候,想必一个馒头都比他的青梅竹马更重要了。”

她还真的是…璐姐儿心里深深的叹息一声,看来自己和她的差距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她没有回首,十分肯定的道:“我告辞了,从今往后一定会尽量离你和你的家人远一些,不会再给你们添什么麻烦的!”

怡昕笑了,这四年的经历让璐姐儿变聪明了不少,她相信,璐姐儿以后至少不会再存心给自己添麻烦了,她淡淡的道:“慢走,不送!”

番外之黛眉(一)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齐云侯府的侧门,杨黛眉在心底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咬咬牙,毅然坐进了轿子,感受到轿子被抬起来,晃悠悠地朝前走的时候,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溢出眼眶,顺着腮滑落下来…

杨黛眉有些无法分辨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伤心?失落?欢喜?庆幸?似乎都有一点,但似乎又都不是,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心里有一抹淡淡的释然,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情绪。

忍不住的,她掀起轿子的帘子,视线模糊的看了过去,侧门旁也挂了两个灯笼,在黑暗之中分外的清晰,她默默地在心里轻声道:别了,齐云侯府!别了,陆涛羽!

她现在都还记得,那天和平日里关系亲密的几个姐妹躲在酒楼的包厢,带着好奇的看着自南疆凯旋而归的大军,她们想要看的自然不是主帅马海宁那个半老头子,而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小将,齐云侯府的小侯爷陆涛羽。

她现在也还记得,乍见到英姿焕发,精神抖擞的陆涛羽押着囚车出现的时候,当时包括她在内,好几个姐妹都红了脸,然后都小声的议论着,说不知道那位名门贵女能够有福气,嫁给这位少年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