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更加吃不下了,她是真的不想和自己的“绯闻对象”待在一起,那几乎就是一整个寒假啊!

火锅吃完了,陆然帮着收拾了碗筷,就穿上大衣准备回家了。

“江暖,我的围巾。”陆然轻声说。

那条围巾在沙发上,江暖不情愿地捡起来,它的线织的不紧密,手指头都能穿过去,而且拎起来还短了一节,这个肯定是有人给他手织的,而且还是个生手,以及够傻的……这么短的围脖,只够绕一圈,能不透风吗?

江暖把围巾递过去,不忘记刺对方一下,“这哪个傻子给你织的啊!这么大洞!围上能挡风吗?”

陆然将围脖围上的时候,低下头,倾向江暖的方向。

江暖不知道哪里来的警觉性,总觉得陆然靠近自己的时候肯定没好话。

“你说呢?”一如既往的清冷声音,尾音却上扬着让江暖止不住无限想象。

“怎么了,小暖?”刚收拾完餐桌的爸妈走了过来。

“没什么,就是说起了陆然那条围巾……”

“那条围巾不是你织的吗?”老爸理所当然地说。

江暖站在那里,愣了几秒……这不是真的!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她刚刚还说那条围巾是傻子织的!

她暖爷要是喜欢谁,铁定是把自行车往那个男生的面前一横,扬起下巴来一句:“嘿同学,我挺喜欢你的,要不要在一起。”

简单明了,直入主题。

织毛线围巾,额……真的是诗一般的情怀……

江暖看了看爸爸,再看了看妈妈,指着门说:“那肯定不是我织的。”

“那不是陆然带着你考进了年级前三考场,你答应给他织的吗?”江暖的爸爸说。

江暖又看向自己的妈妈。

老爸不了解女儿,老妈总该知道她女儿不仅仅压根不是那块料,而且她哪儿找来的毛线啊!

“那是最简单的针法了,我教了你很久。后来你怕赶不上陆然寒假去帝都,跑来求我,还是我给你织了后面半段。”

“妈妈,我是高二的学生啊!”

“啊?”江暖妈妈一脸“这和你给陆然织围巾有什么关系”的表情。

“高二学生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织什么鬼围巾啊!”

这天晚上,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狠狠蹬了两下腿,就似徒劳的挣扎。

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啊!

根本睡不着觉,江暖决定要骚扰自己的闺蜜。

她缩在被子里,打给了饶灿。

连续打了好几次,手机才接通,估计饶灿这个妖精是在敷面膜呢。

“小暖,你怎么忽然打电话过来了?”

“灿灿,我就是想不明白,心里有个疙瘩,不解开,就怎么也不舒爽!”

“抓心挠肺吧?”

“嗯啊!难过死我了!我跟你讲啊,今天陆然上我们家吃饭了!”

“你爸妈对陆然比对你好,你心里又难过啦?”饶灿好笑地说。

“不是这个!当然,这个也是其中之一!你知道陆然脖子上有条围巾吗?特别短,特别疏那种!”

“我知道啊。你给他织的嘛!”

江暖闭上眼睛,恨不能就这样昏死过去。

“我怎么可能会给他织围脖啊!你都不觉得奇怪,怎么都不阻止我啊!”

“我有阻止你啊。”

“你怎么阻止的?”

“我让你去买一条啊!市场里有那种没有款式,红的、黑的、黄的,论斤称的毛线围脖啊!”

“对啊!这个好啊!”

那种大妈戴的围脖,她就不信陆然能狠得下心围起来!

“但你跟被下了降头一样,非要动手织!不过我就想说,你那围巾都织成那么个磕碜样,还真不如市场上买一条论斤称的。”

“行了行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给别人织围巾了!我就是不明白,我怎么就能喜欢陆然的?”

“总比你说喜欢金轮法王好吧!”

“对啊,我是欣赏金轮法王啊!无论他多么报仇心切,前期多反派,当郭襄有危险的时候,他还是放弃一切救郭襄了啊!”

“还是陆然正常点。”

“喜欢陆然就是一种非常媚俗的审美!你还记得高一的时候,我就是借他的数学精编来看看,他整个抽过去,还当着班上那么多同学的面儿说‘江暖,以你的能力,做完前面的基础题是正常的,再往后抄,会让老师对你有不该有的期待’。一堆人都在笑!为什么别人抄他作业他不说话,我就瞄一眼,就跟我把他家保险柜给搬走了一样?”

“……说的也没错啊。那次还真的是陆然救了你一命。好几个抄他后面大题的同学被点上去解答,结果他们根本不会,在走廊上站了一排。老师还表扬你了,说你虽然数学不好,但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至少让老师知道该教你什么。这个你总是记得的吧?”

“记得吧……”

“就是说啊。小暖,喜欢一个人可能是日积月累,也可能是因为对方做了一件你最需要最戳你心窝的事情,那么他曾经说过的做过的不讨你喜欢的事情,就会都变得可爱起来了。”

“你讲的好像陆然他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一样。”

“你记得高一没分班之前,你的同桌是谁吗?”

“李书悦啊!我记得啊!她是不是去文科班了?”

“对啊。李书悦高一期末考试,英语刚过一百,按照她的实力,应该是一百三十分以上的选手啊。当时教英语的蔡老师在讲解期末试卷的时候,正好你和李书悦在说小话。”

“哎呀妈,蔡老师最喜欢李书悦了,铁定要把她成绩下降的火撒我身上。”

“喔唷,这会儿你看的明白,怎么当时都哭鼻子了?”

“啊?”

“我还记得那情景呢。蔡老师直接把你从椅子上拽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影响李书悦学习,天天抓着她讲小话。”

“不会吧。我和李书悦又聊不来啊!”

“对啊,你是个受不得委屈的,立刻就说是李书悦抓着你聊昨天晚上看的韩剧!蔡老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当着全班的面叫你站到最后一排去听讲,不要影响李书悦的学习。李书悦低着头不敢说话,你猜猜是谁站起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维护你来着?”

“你别告诉我……是陆然啊!”

第4章 D、居心叵测,别有所图

“对啊。你刚走过他身边,他就忽然站起来了。蔡老师问他怎么了,他就直接说‘蔡老师,你指责江暖影响李书悦的学习是逻辑不通的。’”

江暖愣在那里,她真的没办法想象陆然站起来挑战蔡老师的样子。

“蔡老师就问‘什么逻辑不通’。陆然就回答说‘江暖这一次英语考了115分,李书悦考了105,相差10分,江暖是怎么做到一边上课打扰李书悦,一边大幅度提高自己英语成绩的呢?’。同学们都看着蔡老师,甚至还有一两个没脑子的鼓掌了,蔡老师被堵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冷着脸叫你回来座位上。如果你问我,你为什么会选择理科班,我觉得不是因为陆然,而是因为蔡老师是文科班的班主任,你觉得她对你有偏见,而且那件事也确实伤害到你了,你那么爱面子,哪里可能去文科班接受蔡老师的领导啊。”

江暖歪了歪脑袋,脑海中仿佛有模糊的影子闪过,某个挺拔的毫不动摇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质疑和抵抗那些强加在她身上的伤害。

“你不会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吧?”

“……好像有点印象。那样……我就喜欢上他了?”

“谁知道呢。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只有你自己知道咯。”

和饶灿聊完天,江暖靠坐在床头,她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一闭眼,就会想象陆然站起来的背影。

在脑海里,怎么抹也抹不掉。

但是江暖是个心大的人,没多久,把被子往上面一拉,什么陆然啊,什么蔡老师和李书悦啊,都被扔到九宵云外了。

第二天,江暖还打着小酣呢,妈妈就把门打开了,把她拉了起来。

“小暖,醒醒。”

“嗯……醒来干什么啊……放假呢……”江暖抬腿把被子一夹,正要继续睡,被子却不留情地被抽走了。

“陆然来了。昨天你爸不是说好了让陆然帮你捡一捡上学期的东西吗?”

“什么!陆然来了?”江暖哗啦一下坐起来,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才早上八点啊!

这么早,是补习还是投胎啊!

“对啊。赶紧的,刷牙洗脸,我去给你们两个做早饭。吃完了早饭好好学习!你还真想留级啊!”

江暖侧过脸,从打开的门缝看向客厅,正好可以看见陆然的侧脸,还好……他没再继续围着那条没织完的围巾了……不然真的要囧死。

江暖以最快的速度刷完牙洗完脸,穿戴整齐走出来。

妈妈正好把红豆粥还有热腾腾的包子端上来。

“快来吃点东西。”

陆然站起身来,嘴角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谢谢阿姨。”

江暖愣了愣,陆然的笑很好看,可惜几乎只对着他尊敬的长辈。

简直心机boy啊!正经懂事的样子,大人们都相信他。

在江暖心里,高冷+正经+懂事=无聊。一想到传闻自己追了这个无趣的家伙一学期她就头大!

别不好意思别尴尬,一切皆是身外之物,没脸没皮你就能得到成佛,无论多少个陆然都是泡沫幻影!

你越是不好意思,搞不好陆然就越会用那个“江湖传闻”来笑话你。

“诶,陆然,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好好的放个寒假,也不睡睡懒觉啊!”江暖伸手拿过一个包子。

“你会烫到。”

陆然古井无波的声音和江暖被烫到舌头的惨叫形成鲜明的对比。

江暖眼泪掉下来,就看见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玻璃杯放在了她的面前,是陆然。

“猪八戒心急被热豆腐烫破天花板。”

江暖用力盯着陆然,你是不是在笑?是不是在笑?

当老妈端着一叠小菜走出来的时候,陆然嘴角的凹陷就像是小船被汪洋大海淹没,啥也看不见了。

江暖舌头疼,赶紧含了一大口冷开水,陆然不紧不慢地用筷子把包子戳到自己碗里,吃了一口小菜,等着包子里的热气从筷子戳的小洞里散出去。

江暖的妈妈现在开始啰嗦了:“江暖啊,跟着你爸爸练剑的有好几个高中生,人家做完寒假作业,每天还能坚持基础训练,下午三点到五点还有对抗练习,但我是不知道,你学习也不好,成天嚷嚷着想要和你爸爸一起练击剑但是也没见你练过。”

江暖一边点头,一边想要把耳朵堵起来。

陆然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包子,坐在原处,侧过脸来看着江暖。

他的沉默以及他的视线都让江暖快要坐不住,但是她还是慢悠悠地吃着包子,故意要把有限的时间拖到无限长。

大概过了五分钟,陆然就站起身来,手指勾住了江暖的后衣领。

“走了。学习。”

“我还没吃完啊!”

“吃太饱了会让你大脑供血不足。”

陆然的指尖是暖的,拎着江暖的后衣领时,手指贴在她的后颈上,江暖的肩膀立刻耸了起来,反而让陆然的手指贴的更紧了。

“你……你别拽我了!脖子要断了!”

江暖坐到了桌前,看着陆然把高二数学课本再她的面前摊开,她抓了抓脑袋说:“哎哟!你就该学习学习,该训练训练,不要管我了嘛!我和你的智商不同一个水平线上,你要我两个多星期掌握高二知识,简直反人类啊!”

“赶紧的。从命题开始。”

“你让我留级就好了。大不了我去文科班。”

江暖向后一靠,叹了一口气,半天没听到陆然说一句话,这才侧过脸去看他。

陆然的表情是冷峻的,手指捏着那支水笔,因为用力,原本很漂亮的指节都在发白,但是在江暖刚注意到的时候就松开了。

“……我说留级或者去文科班,你也不用那么生气吧。”江暖赶紧坐直了背脊,摆出严肃认真的样子来。

“我好不容易把你送进了年级前三考场,你再来跟我说你选择留级或者文科班?”陆然的声音自带提神醒脑功能,他眯着眼睛,撑着下巴,手指轻轻敲着,似乎正思考着什么,江暖有些紧张。

“你……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要不要报复你?”陆然的眼睛缓慢地侧了过来。

“你……你不是认真的吧?”

“小暖,你和别人之间,最小的差别是智商,最大的差别是坚持。”

江暖却不严肃地笑了:“哎哟妈呀,陆然你别给我灌鸡汤了。我知道的可是,越努力越明白智商的差距有多重要。你从来没有过那种把卷子摊开,坐在桌前一整个晚上大答题怎么也做不出来的痛苦。这就是我和你之间的鸿沟。不过我理解你啦。如果说教我数理化用游戏来比喻的话,你现在算是砍号重来,心里肯定窝火啊。可是你想啊,比如你游戏通关花了四个月,再来一次,你也不可能两周就完成啊。”

“怎么不可能?至少这一次不会走弯路了。”

陆然的笔尖在草稿纸上点了点。

江暖吸了一口气,靠了过来。

她本来是没打算认真听的,但是陆然的声音清冷,不知不觉就像是被他抓住了思绪,一路牵引着向前,也许学习好的学生有着他们自己的记忆和思考方式,就好像一条河,江暖顺着这条河流淌了下去,那些她觉得不可能掌握的知识点,就这样被串了起来。

一个早上而已,陆然就把圆锥曲线和方程都讲完了,还带着江暖做了不少题。

当江暖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快午饭了。

“你说你非要教我的原因是什么啊!就因为我老爸?”江暖好奇地问。

“这里有四个选项。A教会你比奥林匹克更有挑战性、B我不想你爸爸为你烦恼、C我们之间有约定、D我居心叵测别有所图。”陆然用他通透的声音念出这四个选项的时候,江暖有一种上考场的错觉。

“肯定是B!”

陆然看着她,他的目光很深很远,看得越久,就像是要被他的眼睛抓住了。

“选择题四个选项你都选不到正确答案,我都担心全球六十多亿人口,你能不能找到对的人。”

不是B的话,难道是A?又或者是C,只是她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陆然,留在这里吃午饭吗?”江暖的妈妈敲开房门问。

“不用了阿姨,我把饭菜一起带去和江叔叔一起吃。”

现在陆然的击剑教练,就是江暖的父亲江怀。

“哦,那样更好了!谢谢你了!”

陆然临走前,将一张卷子直接盖在江暖的脑袋上。

“下午做这张卷子。晚上我训练回来帮你看看,顺带给你讲物理。”

江暖把卷子从脑袋顶上摘下来,看着陆然,心底有着深深的不解。

陆然拎着保温桶,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系鞋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