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日常问候,还又说我们恋爱了,让奶奶催催我们结婚,别光顾着工作,特意哄爷爷奶奶高兴,给他们宽心。”也以这样的方式认可了她和叶西城。

她把额头贴在他下巴上,安静了两秒才说:“这些年,我好像误解了叶伯伯,误解了他很多很多,包括我在国外那几年他去看我,还有这次让我回华宁工作,我都误会他了,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叶西城抚抚她的后背:“不怪你。”

裴宁继续说着:“你别打断我,有些事你根本不了解。知道我为什么从投行辞职来华宁给你当助理吗?”

叶西城:“我爸去找的你。”

裴宁摇头,“不是。叶伯伯找我时,并没有跟我说是想撮合我们,他只让我回来,我以为…他想让我回来彻底拒绝你,让你断了所有念想,然后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我那段时间过的挺麻木的,因为我就没想过这辈子再跟你碰面,而且我也早就把你彻底拉入黑名单,快六年,除了项易霖结婚那天,我接了你一个电话。”说着,她咬咬唇。

过去那些,她不想跟他提起。

如果,当时她不是躺在医院里,不是从鬼门关逃了回来,她不会接那个电话,人在劫后余生,病房空荡荡的时候,特别脆弱,那是她六年来第一次脆弱。

那个时候,她多希望自己是十六岁前,对他没有任何爱情杂念,可以很坦然的喊他一声哥哥,可以很坦然的说一句,我想你了。

可那个时候她不是十六岁,最后她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后,把他那个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叶西城还在等着她往下说,结果她停顿了。

“然后呢?”他问。

裴宁回神,接着刚才说道:“除了那个时候接过你一个电话,之后我们也再没有联系,我不知道叶伯伯还在担心什么。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总喜欢瞎想,我以为,叶伯伯可能是觉得我跟项易霖分手了,怕我再回去找你。”

叶西城望着她:“你回来是要彻底拒绝我?”

裴宁如实道:“不然呢?六年前是我主动分手的,之后我又有了恋情,后来还是被抛弃的那个,你觉得我还会再回头吗?我哪儿来的自信和勇气再来找你?”

即便现在说起,还是心里发疼。

“所以回国后我没住公寓,嫌麻烦,我就在酒店住了快一个月,可后来你出差迟迟不回来,叶伯伯让秘书催了我很多遍,我就暂时搬过去了,我以为我也就在华宁待个一两月,让你彻底对我厌烦了,我的任务也就结束。所以,我来北京就带了一个行李箱,带了些适合应酬的礼服和首饰,我也没把驾照换成国内的。”

说着,她呼口气,“来华宁一个月,你出差了一个月,我以为你是故意把我晾在那里,我每天都在后悔,我不该回来的,不该自取其辱,可是我欠叶伯伯太多了,我就想着,等把你拒绝后,我就当把所有人情债都还清了,这辈子,我不要跟你们任何人有联系,一辈子都不联系,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

叶西城把她的眼泪给擦擦:“不是故意谅你,怎么会?”

裴宁做个深呼吸:“现在我知道了你肯定不会,可那时候我整个人是乱掉的,像陷在迷宫里,怎么都走不出来,我感觉我已经精神分裂了,包括那晚跟你回别墅吃饭,叶伯母让我教法语,留我住下,后来叶伯伯也让我留下,我又开始胡思乱想,我以为叶伯伯这么做,是让你彻底体会,什么叫物是人非,所以我后来留下来了。我发觉这些法子对你没用,都没用,再后来,我快被我自己给逼疯了,我就去相亲了,我想,你这下彻底死心了吧,结果你来给我送蛋糕,我那晚吃了好多块,每吃一块就感觉心里像划了一刀,然后我还得自欺欺人的装作风轻云淡,假装什么都不在乎。叶西城,我宁愿伤害我自己,我都不想伤害你,践踏着你心意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特别是在香港酒店,项易霖把蛋糕送到你房间,我差不多就跟万箭穿心是一样的,如果时间能倒回去,我一定不会回华宁,这样你就不用面对那样的尴尬。你把一个男人所有的骄傲和自尊都给了我,可我…”

叶西城打断她,把她的头按在怀里:“不说了,乖,睡觉,不说了。”

裴宁的眼泪全都蹭在他睡衣上,她还想说什么,叶西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用唇堵住她的嘴……

第二天,天气还是风和日丽。

爷爷坐在轮椅上晒着太阳,奶奶把今天的报纸又平铺在爷爷面前。

裴宁换好礼服,还化了精致的妆,到院子里找爷爷奶奶。

奶奶又把爷爷的衬衫领子整理好,这才回头看裴宁,眼前一亮,“真好看,我们宁宁穿这个衣服就跟明星一样。”

裴宁走到爷爷面前:“爷爷,好不好看?”

爷爷笑。

“西城呢?”奶奶问。

裴宁:“在楼上,马上下来。”

奶奶只记得今天回老家,具体是上午还是下午,昨晚叶西城说的时候她只顾着高兴没朝心里去,问裴宁:“是不是西城下来我们就走?”

裴宁:“去哪?”

“还能去哪?回老家呀。”

“西城说下午回。”

“哦。”奶奶说:“你们上午要出去?”

裴宁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早上想睡个懒觉,叶西城不让,非让她起来换衣服化妆,问他有什么安排,他说是惊喜,先不说。

他竟然知道给惊喜,太不容易,她就没再多问。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又等了一会儿, 叶西城还没下楼。

奶奶催裴宁:“你去看看西城干什么了?是不是又干家务活了?”

“不会, 我下来时他正在换衣服。”裴宁把奶奶的衣领整理好,“那我去看看。”

正说着,叶西城从屋里出来,他今天穿了白衬衫黑西裤, 纽扣也戴上了,像是有重要的商务应酬, 不过脚步匆匆,神色也凝重, 在接电话, 只听他说:“在哪家医院?行,我这就过去。”

听到医院二字, 裴宁的心提到嗓子眼,说话都不由发颤:“怎么了?”

叶西城歉意道:“没法回老家了, 我要赶去上海,庄涵出车祸了, 情况不好,刚蒋云兆打电话给我,庄伯伯听说女儿车祸后直接心梗晕倒, 现在在北京抢救, 庄涵是在从浦东机场回市区时发生了车祸,还在抢救。”

他两手紧握着裴宁的肩头, 那种抱歉无法言喻, 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 好朋友生死未卜,他也没了其他的心情。

裴宁知道庄涵,是叶西城的异性好友,每次庄涵过生日,叶西城从未缺席过,每次,她都会在电话里叮嘱叶西城:食不言。

是的,她不喜欢庄涵,甚至是嫉妒。

到后来,她这辈子最恨,最厌恶的也就是庄涵。

听到庄涵出了车祸,她竟然一点都伤心不起来,可能自己太过无情又太过冷血。

奶奶一听说有人出了车祸,连家里人都进了抢救室,她赶紧催促叶西城和裴宁:“你们俩还愣在那干什么,赶紧回上海呀,这孩子妈妈现在肯定没法活呀,老伴在抢救,闺女也在抢救,你们赶紧去帮帮忙,我们回老家哪天都行,你们快走。”

裴宁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的样子,叶西城以为她不记得庄涵了,“庄涵是我跟蒋云兆朋友,你去北京跟她一起玩过,还喊她姐姐,不记得了?”

裴宁淡淡道:“怎么会不记得。”

叶西城没多想裴宁的表情,以为她想起了小时候爷爷奶奶进抢救室的情形,他抚抚她的脸颊,“收拾行李,我们回上海,等下月抽时间我们回来,再带爷爷奶奶回老家。”

那边,奶奶还在催他们俩。

裴宁不想奶奶担心,就赶紧上楼收拾行李。

帐篷没带,叶西城说下次回来再陪她看星星。

坐上车,叶西城便开始打电话联系在上海医院那边的熟人,各种托关系,电话一刻也没闲下来,裴宁坐在他旁边,表情木然,呆怔的看着窗外。

过了片刻,她朝边上挪挪,离叶西城越来越远。

叶西城还在打电话,询问庄涵现在的情况,她想找副耳塞把自己耳朵堵起来。

人在失衡的状态下,不自觉就要钻牛角尖。

她想着自己在曼哈顿医院,从抢救室出来时,她意识稍微清醒,医生问她怎么联系她的家人或朋友。

那个时候除了投行的同事之外,算得上朋友的,就只有远在澳洲的闺蜜,还有老板齐靳舟,可齐靳舟回国参加项易霖婚礼了。

大半夜的,她总不好麻烦同事。

她用了所有力气对医生摇摇头。

等她从麻醉中彻底醒来,也挺过了危险期时,病房里除了偶尔进出的医护人员,就只有她自己。

叶西城打完电话,揉揉眉心,抢救室那边没有任何消息,还在极力抢救。

他搁下手机,伸手想去揽裴宁,结果手悬在半空,她人坐在后座的最右边,紧挨在窗边,“宁宁。”

裴宁回神,却没有转身。

叶西城把手放在裤子口袋,里面是戒指,今天所有的计划被庄涵全部打乱。

他挪过去,“怎么了?”

裴宁摇摇头,还是没说话。

叶西城把她圈在怀里,“下次回家多住几天。”

裴宁拨开他的手,跟他对视:“我就不去上海了,直接回北京。”然后示意司机:“叔叔,前面停车,麻烦了。”

司机一怔,从后视镜看看,左右为难。

叶西城还是耐心问着:“怎么了?嗯?”

裴宁:“没什么,就是不想去看庄涵。”

叶西城不解,她以前跟庄涵相处的还算可以,称不上深交,不过她暑假来北京,一起出去玩时庄涵都带着她一块。

她现在明显在闹情绪,他不放心她一人回北京,心里不踏实。

他握着她的手:“别瞎吃醋,现在换我任何一个朋友,我都会这么做。跟我一起去上海,然后再回北京。”

裴宁把手猛地抽出来,“我没吃醋!犯不着! 都说了我不想去,不想去!你听不见是怎么了!”她一下来了脾气,也不管司机在不在前面,“庄涵是你朋友,你要去我也没拦着你,但你别勉强我行不行!”

然后再次对司机说:“叔叔,靠边停车。”

话音一落,车厢里的气氛凝固,司机只能选择性耳聋,识趣的把挡板降下来。

叶西城把所有情绪都压下去,他不知道他踩到了她哪个敏感的雷,突然就爆了。

他还是温和说道:“能不能跟我说说?”

裴宁依旧面无表情:“没什么好说的,我现在想回北京,你让司机停车!叶西城,我可能有精神分裂症,现在我不正常,你别跟我说话。”

叶西城再次把她抱在怀里,试着去安抚她不安的情绪,“说出来就好了。”

裴宁想让自己平静,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眼底隐忍的情绪在涌动:“那我告诉你,我不想见到庄涵,一秒也不想见到!她的生死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需不着去看她!”

在她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眼里的冷漠让叶西城不由寒噤,而叶西城所有的表情她也看的一清二楚,“可以让司机停车了吗?”

叶西城怕她情绪激动,吩咐司机靠边停车。

裴宁拿上包推门下车,叶西城紧跟着她下来,“宁宁。”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宁宁,你怎么了?”

她语气很淡:“没怎么,这几年来,我一直都这样啊,我自私自利,冷漠无情。”

叶西城感觉他们之间的状态仿佛又回到了她刚回国那段时间,距离远的像隔着一个银河系。

裴宁别过脸去不看他:“叶西城,其实,这六年我已经变了很多,多到你可能都没法想象,你不认识现在的我很正常。”

她想拽出自己的手,可他攥的太紧,她抽不出来。

“你松开,我们好好说。”

叶西城犹豫半刻,才慢慢松开,他看了眼手表。

裴宁催他:“你走吧,别耽误了看病人。”

叶西城望着她:“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了?”

裴宁没吱声,望着车来车往的马路发愣。

叶西城转身去车里拿了一瓶水拧开,喂给她:“喝点水。”他等着她平复下来。

裴宁依旧没看叶西城,她眼前是一片荒芜的虚景。

“我讨厌庄涵,十几岁就开始讨厌她,可你们都喜欢她,我想可能是我内心太阴暗了,见不得别人好。”

叶西城拿着水瓶的手不自觉一用力,水淌出来。

裴宁的眼底又恢复了平静,像一潭死水,“跟她出去玩时,她总是高高在上,我想这是应该的,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家庭也好。她总会有意无意就以调侃的方式,说我写给你的信,拍给你的照片,都有着我们那边浓浓的乡土风情,跟我这个人一样。一开始我以为她是夸我,后来才知道不是,她是笑我土。可能是因为我太过在意别人怎么评价我,太过在意是不是你也是那样看我,我特别特别后悔给你寄了那张照片。就算十几年过去,我还是有心里阴影,所以这次回来,看到那张照片和那几封信,我就想拿回来。”

叶西城解释:“那封信你寄到学校,是庄涵拿给我,我看的时候她抢了过去,不是有意给别人看。”

裴宁摇摇头:“现在没什么了,我全当她嫉妒我。”

她接着道:“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她吗?”

叶西城哪里猜得到,他静静听着。

裴宁以为自己再次揭自己的这些伤疤时会歇斯底里,哪知道会如此平静,像是在说一个事不关己又无关紧要的故事。

“我不喜欢说过去,特别是这六年,包括我闺蜜都不知道多少,我自己觉得像是个笑话,心里的那点虚荣和骄傲不许我提起。我也不想在你那里卖惨,不想博同情,不想你因为我又要得罪一些人脉关系,毕竟庄涵家也是有权有势。就像你说的,两个人在一块是要过好现在跟以后,以前不重要,我也想那么认为,一直说服我自己,过去的就都过去了。可庄涵这关,我怎么都过不去,我说服不了我自己可以若无其事的去看她,哪怕是为了你,我也做不到。刚才你打电话时我试着说服我自己,放下吧。可没用,我一点也不想忍了,我怕我自己会崩溃,我没必要为了一段感情搭上自己的命,是不是?”

她再次看向叶西城,眼神那样冷淡。

叶西城伸手握住她的手,没说话,就这么用力攥着。

裴宁的另一只手用力攥着自己的包,原来再次提起,心里还是会疼。

“我当初去求过叶伯伯,我不想跟你分手,可叶伯伯他不答应,我又去求叶伯母,我考上哈弗商学院的话,她答应帮我劝说叶伯伯。那两年里,再苦再累我都有信念支撑,后来庄涵去曼哈顿,她特意约了我喝下午茶,以知心姐姐的角色给我宽心,各种关心,后来她翻出手机相册,说她跟你两个人前几天去瑞士滑雪了,那是跟你分开两年后,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样子,虽然是张照片,你不知道我有多满足。”

她的眼泪掉下来,叶西城要给她擦去,裴宁倏地转过脸,接着道:“后来我又看到了你们的合照,你们穿着滑雪服,她站在你身后,两手搭在你肩上,下巴搁在你肩头,我努力克制不去多想,可后来庄涵把她无名指的戒指特意伸给我看,还又说了句。”

直到现在,她都记得当时庄涵的表情还有她说的每一个字:西城看中了这款,说我戴这个好看,没想到心有灵犀,我也喜欢这个。

最后临别时,庄涵又说了句:你照顾好自己,别自责了,西城…他现在挺好,过去在他那里早就过去了。

裴宁自己擦擦眼泪,“那天我回到公司,在办公室发了一下午的呆,我没怪你,毕竟要分手的是我,又两年过去,谁也没义务在原地等谁,再说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申请上哈弗,也不知道就算申请了哈弗,叶伯伯是不是会同意。”

眼泪流到嘴角,她擦去,“那两年里,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时间可以过的慢点,我能早点拿到哈弗的offer,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我每天最怕的就是你有了新恋情,可不管我怎么努力,最终还是没跑过时间。”

她暗暗呼口气,怕眼泪再掉下来,缓了几秒才接着说:“就在庄涵来找我的前几天,我再次被哈弗拒绝了申请,那是我第二次被拒。后来叶伯伯知道我跟叶伯母的约定,一点都没有心软,那番话也足以让我溃不成军,但几天过后,我静下来,还没彻底死心,我不想跟你分开,我还想再努力一下试试,我想着只要我坚持,叶伯伯总有天会心软的。没想到第二天庄涵又来找我,然后我就知道了那么令人绝望的消息。”

她咬着唇,疼痛感再次袭来,“那晚我在办公室哭了好几个小时,所有的希望和信念都没了。后来我慢慢戒掉跟你有关的一切习惯,直到几个月后,早上醒来时,我终于不掉眼泪了,我想,我快要忘了你了,快了。”

叶西城把手里的水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那种疼,痛彻心扉,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宁宁,不是那样的…”

裴宁打断他:“你别打断我,我现在知道肯定不是庄涵说的那样,你们应该是很多朋友一起去滑雪。”

叶西城插话:“我是去瑞士出差,蒋云兆和庄涵过去玩。”他就陪他们玩了半天,后来庄涵说要买个戒指,谁都没放在心上。

裴宁接着说自己:“我以为,我只要认真生活,认真对待感情,我也会过的不错,可最后我还是被抛弃了,跟项易霖的那段感情里,我就像一个笑话。后来…”

车祸那段她没再提及。

“直到今年初,我无意听齐靳舟说起,你还是一个人,根本没恋爱。那天我又哭了,我不知道我在哭什么,我以为你早有了恋情也早就忘了我,可事实却不是。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蠢过,这六年,我把自己的人生过的一塌糊涂,过的像个笑话。怨谁?怨庄涵吗?人家也没直接说你跟她恋爱了呀,只是我自太敏感,她暗示一下,我就信了。只怪那时候我太年轻,从来没想过一个女人的心思可以这么深不见底,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这么没底线的不择手段。”

裴宁抬头,跟叶西城的视线对上,他眼底深的,她看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她也没那个心思去多想。

她把心里所想一吐为快:“我心胸狭隘,没法做到时过境迁后去原谅谁。不跟她计较,就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

她想要推开他的怀抱,叶西城箍的太紧,她没推动,“你松开,我想冷静一下。”

叶西城轻轻亲着她的眼睛,把眼泪都亲去,“等回北京,我一定给你个说法。”他手机又响了,是蒋云兆打来的。

他接听,蒋云兆那边火急火燎:“你到哪儿了?我在机场,庄伯伯还没脱离危险,伯母也不行了,受不了刺激,在挂水。”

叶西城沉默两秒说:“还在路上。”

裴宁趁此脱离他的怀抱,跟他说:“你别耽搁时间了,赶紧去医院吧,那是你朋友,你别再要求我也跟你去上海,我不可能去。现在我不想跟你吵,也不想跟你闹,我先回北京处理工作。”

正好有出租车经过,她招手拦车,小跑过去。

“宁宁!”叶西城没顾得上跟蒋云兆说话,大声喊她。

裴宁没理会,开门上去,用方言说去高铁站。

司机是位中年女士,看她眼泪汪汪的,又从后视镜看看那个越来越远的男人,她抽了几张纸巾给裴宁,也用方言说:“姑娘,先别急着买车票,等冷静下来再决定要不要走。”

“谢谢阿姨。”裴宁接过纸巾,赶紧转脸看向车外,眼泪止不住的流。

这一刻,她突然特别想念母亲。

☆、第30章 第三十章

五个多小时的高铁车程, 裴宁花了一个多小时整理乱七八糟的心情, 庄涵就是她那根最脆弱敏感的神经,碰不得。

她一度以为过去就真的过去了,她还是低估了它带来的伤害,依旧没过去。

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 她拿出手机开始工作。

到北京时,叶西城安排了司机来接她, 她没坐,叫了出租车。

刚坐上车, 手机就响了, 裴宁还以为是叶西城打来的,没想到是叶太太, 她声音略显焦急:“宁啊,你跟西城早到上海了吧?涵涵情况怎么样了呀?我打西城电话也打不通, 一直在占线。”

裴宁缓了两秒,言不由衷道:“伯母, 我到北京了,西城说上海那边有他,让我到这边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