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雷家
是黑衣人白化病人……看到他不在地上，我的神经已经紧绷了起来。将腰后别着的驳壳枪掏了出来。
黑衣人轻飘飘的落在了我亲爹的身后，随后整个身子弓起来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身后多了个人。倒是看见了我手里多了一把枪，当下再次开始要死要活起来：“你还敢杀人灭口吗？畜生啊……来，你打死我……你谁啊？”
我亲爹一边骂一边向着身后退去，只退了一步便碰到了身后的黑衣人。回头正要再说几句的时候，黑衣人的手变戏法一样出现了一根钢针。随随便便将这只手扣在了我亲爹的脸上，只要他的手轻轻向下一按，针尖便会刺破我爹脸上的皮肤……
“别动！”我们俩几乎同时喊出来这两字，随后我继续对着我亲爹喊道：“二叔你千万别动，这犊子手里有毒针，一旦刺破了点油皮人就交代了。”
原本我亲爹还要和黑衣人撕吧，听了我的话之后，身子瞬间瘫软，随后对着我说道：“老大啊，看在我养过你几年的份上，救救你爸爸……别让我死在他手里，有什么话你们俩单说，被难为我这个老头子了。”
这时候，我发现黑衣人这边也好不了多少。他满身的大汉，躲在我亲爹的身后，呼呼的喘着粗气。看这架势，都不用我开枪，过不了多久他自己就能晕倒。
我这边也有顾忌，这把驳壳枪的后坐力太大，要是没有我亲爹挡在前面，兴许我还敢动手搂一火。现在看着我亲爹哆哆嗦嗦的样子，我心里有些后悔之前没有狠心一枪打死这个黑衣人了……
看着我投鼠忌器，黑衣人喘了口粗气之后，说道：“把枪扔了……我手里的钢针见血封喉……你把枪丢了，说出来赵年的下落。我就放了你们父子俩……”
“赵老蔫巴的事情我不知道，想让我丢枪没门……丢了枪我们爷俩才算真正在交代在你手里。别做梦了……”看了一眼呼呼之喘的黑衣人，我继续说道：“我也不和你计较了，把我二叔放了，你走你的……走晚了，小心吴老二回来弄死你……”
听到我说吴老二三个字的时候，黑衣人突然好像大了鸡血一样的亢奋了起来。冲着我大声喊道：“还有他！他把我姐姐弄那里去了？要是我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我就那么一个亲姐姐，她要是……要是……”敢情之前那个女人是他的姐姐，不过为什么看上去好像比他小似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大鹏你闭嘴！我什么事都没有。你放了他吧，这个姓沈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话的时候，和吴老二一起失踪的黑衣白化病女人出现在了门口。她好像没有看到我一样，对着黑衣人继续说道：“赵年骗了你，他根本就不知道千机草的下落，也许压根就没有什么千机草。这个就是赵年杜撰出来的……走吧，我们这条路走错了。”
原本看到了自己姐姐，这个叫做大鹏德黑衣人脸上露出来欣喜地表情。不过听到了这几句话之后，他又好像疯了一样，对着女人大声吼道：“胡说！事情已经到了这里。没有千机草的话，你怎么办？我又怎么办？雷家又怎么办？一定会有化解的办……”
一句话没有说完，大鹏突然摇晃了几下，鲜血喷在我亲爹的后脑勺上，随后身子向后仰面栽倒在地。他倒地的同时，手里的钢针在我亲爹脸上扎了一下。以为自己被毒针扎到，我亲爹吓得大叫了起来：“他扎了我一下！他扎了我一下……晚了……我要死了，儿啊，你可要给我报仇啊……”
这时，女人冲到了大鹏的身边。确定自己弟弟没有什么大碍之后，这才算是松了口气。随后竟然将大鹏抱了起来，冲着我点了点头，说道：“不是毒针，我弟弟的毒针真扎到人的话，那个人没有说话的时间。他的毒针你要妥善处理，不能溶水也不能深埋。只能交给铁匠重新练成铁水，这样才能化了当中的毒性……”
她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我亲爹脸上扎着的只是一根普通的缝衣针。我亲爹听了女人的话，自己伸手把钢针拔了。看到流出来是通红的鲜血，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看到我亲爹没啥大事之后，我对着女人说道：“你没事了，那吴老二呢？你把他怎么样了？”他们俩是一起失踪的，现在女人回来了，那吴老二八成是阴沟里翻船。落入这女人手里了……
听我说到了吴老二，女人脸上闪过一道飞霞。瞪了我一眼之后，说道：“记得和吴道义说，今天之耻，我雷隐娘一定十倍奉还。这已经不是我和他的恩怨，是我们雷家和他们祖庭的仇了……”
说完之后，女人抱着自己的弟弟，转身向着门外走去。我举着驳壳枪追过来，对这姐弟俩的背影举起来手枪，说道：“站住！你们把话说清楚，什么雷家，什么祖庭的？你们之前认识？”
女人理都不理我，好像我手里拿着的是烧火棍一样。已经走到了大门口，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出了大门。我举枪瞄了半天，还是没有开抢杀人的勇气，最后只能看着这姐弟俩从二郎庙里面走了出去。
看着这姐弟俩走后，我亲爹擦干了脸上的鲜血，随后也凑到了我的身边，看着俩姐弟的背影，对着我说道：“老大，你就看着他们俩怎么走了？我白白挨了这一下？你的给我报仇，你也得扎他们哥弟俩一人一下……要不你给我俩钱儿吧，我年纪大了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你给二百大洋，我自己治治伤……”
看着他脸上的小血点，现在已经不流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就是个痣，现在你讹上了亲儿子……
钱是小事，我现在想不通的事，这姐弟里到底是什么来路?这个谜底只能等到吴老二回来才解释清楚，现在还有个问题，怎么能让吴老二不再装傻？还有，你这么耻雷家姑娘了？
第十三章 往事
雷家姐弟离开之后，我亲爹一个劲的向我打听这姐弟俩的事情。怎么他们俩还知道老蔫巴德事情？最后被缠的实在没有办法，我拿出来五十块大洋把他打发走了。只等着吴老二回来，把事情解释清楚。
不过一直等到了傍晚，也没有等到吴老二回来。我一个人在二郎庙实在是无聊，当下留了一张字条，让吴老二回来之后老实在庙里待着。我自己收拾了一下东西之后，去了沈家堡的沈连城家。
沈连城看着我到了他家，老头子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不过笑完之后马上又警惕着看了看我的身后：“大侄子，我是巴不得你来家里的，不过要是带了什么不三不二的人来，我这庙小，容不下他姓吴的大菩萨……”
这差把老二两个字说出来了。我苦笑了一声之后，说道“叔儿，你放心吧，就我自己。吴老二不知道到哪去风流快活了，这次我看着他，要是这样还敢乱来的话，我就找人把他骟了……不过话说回来，吴老二当年不就是对小寡妇勾勾搭搭的吗？怎么昨天堡子的人都冲上去了？咱沈家堡哪来的那么寡妇？”
“呸呸呸！什么那么多寡妇？你怎么学的和吴老二一样，嘴上没有把门的……”提到了吴老二，沈连城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大侄子，你是不知道啊。吴老二当年就爱往大姑娘、小媳妇堆里凑，他的名声原本就臭，还爱胡说八道。看见谁家的小媳妇抱着孩子，就要过去看一眼。说什么孩子长像他这个亲爹，这当中难免有几个像娘不像爹的孩子，人家孩子爹听说了就猜疑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为了他这张破嘴，堡子里十家又八家都干过仗。”
说到这里，沈连城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吴老二怂，不是个东西。他师哥吕万年可是个有本事的，会看事，会医术，最厉害的还会干架。生你的那年冬天，葫芦山的乔老三下山借粮。一百多胡子二十几杆枪，张嘴就要五万斤粮食。五万斤粮食啊，咱们沈家堡怎么拿得出来？
当时我爹还在，说要派人去县里的买卖上提现银给他们。乔老三不干，说我爹是想派人报官。当场就打了他四个嘴巴，还要拉我爹的耳朵。我看着不对，跑去二郎庙许了你师傅一百两银子，才把吕老大和吴老二搬了过来
你师傅手里一把大宝剑，二话不说就和土匪开打。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吕万年贪财是贪财，可真是能打。一把大宝剑劈了好几个胡子，一剑下去肠子、肚子趟一地，谁看见了不害怕？最后他一个人撵着一百多土匪到处跑，从此之后，葫芦山的乔老三再也不敢来咱们沈家堡。逢年过节的还要派人送上一份山货孝敬……”
我有些吃惊的说道：“我师父还有这么一段？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沈连城苦笑了一声，说道：“那是你师父死要钱，当时我们家的产业还不像现在这么大。一百两也是个大数了，想着和你师父商量一下缓两天，先给一半，剩下的一半等到秋后卖了粮食再给。吕万年说什么都不干，还说不给钱就把乔老三他们再叫回来。最后还是我爹把城里的买卖卖了，这才凑齐了一百两银子送去。”
这是我师父吕万年的性格，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几块钱，就把我扔蛤蟆嘴。我也跟着苦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那吴老二呢？不是说他和我师父一起去打土匪吗？他弄死几个……”
提到了吴老二，沈连城一脸愤愤的说道：“呸！提起来这件事就来气，他是和你师父一起出现的。不过看见胡子人多，他就怂了。混在我们当中假装沈家堡德老百姓，你说混就混吧，他还不老实。到处打听土匪杀了几个人，死的人有没有老婆，当时你六爷沈广发脾气大，直接和他动手了。后来的场面也滑稽，你师父追着一百多胡子到处跑，你六爷追着吴老二到处跑。要不是顾及你师父，那时候就能打死他。”
这也是吴老二的性格，想象当时的场面，还真是有点好笑……
这时候我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当下对着沈连城再次说道：“叔儿，还有个人。赵老蔫巴大号是叫赵年吗？他们老赵家不是当地人，我对他们的印象不深，你说说他们一家子的事情。”
“对，老蔫巴是叫赵年，老赵家他们刚来沈家堡的时候，老蔫巴还是个孩子。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沈连城德眉头便皱了起来。蛤蟆嘴的事情他是亲身经历过的。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一个老实巴交的老蔫巴，竟然还会有另外一副面孔。
叹了口气之后，沈连城继续说道：“现在想想，老赵家一家子也是古怪。没过几年就要死个人，老蔫巴的爹妈、哥哥、嫂子和侄子一个没剩。他还穷的叮当响，一到大雪封山那几天，就要拿着口袋来我这里借娘。这么多年下来也借了几百斤，开春之后再拿打的猎物还。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那个大本事的人……”
我继续问道：“那平时看他和我师父有过什么来往吗？”
沈连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从来没听说老蔫巴去过二郎庙，他也没钱，给不了香油钱。你师父那个人势利，进庙不请香、不给钱的直接就轰走了。不过我听二柱子生前说过一嘴，他在蛤蟆嘴附近采药的时候，曾经看见过老蔫巴和你师父前后脚下山。就是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在山上见过面。”
沈连城的话刚刚说完，外面突然想起来一阵敲锣的声音来。开始吓了我一跳，以为是土匪下山来借粮了，随后便听到有人围着沈家堡大声喊道：“吴老二进堡子了！老少爷们儿都出来啊……可不能放他走了……把老娘们儿都看好了，别让这犊子占便宜……老少爷们儿都出来啊……”
第十四章 逃兵
这是当年防着土匪下山借粮的招数，想不到现在用到吴老二身上了。听到这个瘟神还敢再回沈家堡，沈连城直接从炕上跳了起来。冲着自己的管家说道：“去拿枪！和他们说，是吴老二先抢抢的，你们是自卫……”
看着那么老实本分的沈连城都要开杀戒，我急忙拦住了他，说道：“叔儿……看在我师父的份上，饶他一条命。吕万年小心眼你不是不知道，当年为了几块钱就把我扔蛤蟆嘴了，现在你弄死了他师弟。吕万年真疯起来，咱们一堡子的人都要遭殃。”
这两句话说完，沈连城动了心思。他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一下之后，还是很不情愿的叫来管家，说道：“算了，饶吴老二一条狗命吧。你和外面的人说一下，别动家伙……朝档里踹两脚出出气也就得了，千万别出人命。他师兄咱们沈家堡惹不起……”
管家答应了一声之后，连忙跑了出去。可能是觉得这次没能弄死吴老二还是不甘心，沈连城叹了口气，拉着我说道：“大侄子，陪我喝两盅……心有点堵……”
原本我是打算跟着管家出去看看的，别吴老二装傻装大发了，再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愣头青的二杆子有的是，别一下子打寸了，真打在吴老二要害上。让这个救过我几次的人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
就在我要开口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几声枪响。我和沈连城都被吓了一跳，当下他对着外面的人喊道：“不是说不让开枪的吗？谁在外面打枪？”
这时候，管家还没有走远。当下急急忙忙跑了回来，对着沈连城说道：“老爷，您听听这动静脆的，咱们那几只土枪哪有这动静。堡子里来了外人了，您和夫人先进地窖里躲躲，要是哪支绺子下山，百八十块大洋的我就提您做主了。要是数目大了再说……”
沈连城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堡子里就那么几条枪。赵老蔫巴在的时候有一枝老套筒，剩下的都在自己家里。不论是哪一枝枪也发不出来这么清脆的声音来，当下他拉着我要一起躲地窖里。
吕万年离开之后，沈家堡便开始又有土匪滋扰。这么多年沈连城已经找到了规律，说他不在的话还好办，管家给个百八十块大洋也就算打发了。要是他这个当地首富亲自出面的话，没有千八百大洋，这些土匪是不会走的。
“叔儿，我跟着去看一眼，我是帅府的秘书，真出事的话，写张条子就能搬来警察。”说话的时候，我挣脱了沈连城的手，随后也不等管家，自己先跑出了沈家。临出大门的时候，听到沈连城在后面喊道：“大侄子，遇到胡子千万别硬来……真一个个的都不省心，德泉，你让夫人躲地窖里。咱们跟着去看看……”
从沈连城家跑出来之后，听到远处一阵熙熙攘攘的喊声。我掏出了驳壳枪，向着那边跑了过去。但愿吴老二没出事，一旦真是土匪下山借粮的话，我这边出个一二百大洋也能打发了他们。别是那家私藏了枪械，真一枪打死了我那位师叔。
远远的看到了一群人聚拢在一起，看着都是沈家堡的人，并没有什么土匪。我跑进之后，便看到其中有个身穿奉军军服的眼熟。这不是我亲爹他们家当兵的老大沈中平吗？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到了黑龙江和俄国人的边界，什么时候调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中平手里还有一柄步枪，看样子刚才那几枪就是这小子打出来的。远远的还听到他正在对着众人说道：“要是真打死人了，你们可得给我作证……”
我亲爹就在他身边，说道：“这不是还有你大哥吗？他是大帅的秘书。等着你打死了吴老二，就是给咱们沈家堡立功了。到时候你大哥看见，还不……”
“我还不一枪毙了你吗！”此时我已经到了众人身后，这一嗓子吓了沈中平一跳。他哆嗦了一下之后，对着他爸爸说道：“爹！你们家老大要崩了我……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这不是听你的话吗？我大老远从漠河跑回来的容易吗？怎么哪哪都活不下去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沈中平将手里的步枪一扔，竟然蹲在地上呜呜大哭了起来。
“沈中平你是逃兵……”我这话刚刚出口，就被我亲爹捂住了嘴巴。随后他低声说道：“别说的那么难听，这还不都是因为你吗？你弟弟在漠河都脱了一层皮了。实在没办法这才想办法回来德，你想想办法，和大帅说一声，你弟弟以后不敢了，就这样得了……”
“你以为奉军是我开的？大帅的军纪里面第一条，抗命逃生者杀！大帅连他小舅子都枪毙了，还在乎你儿子吗？”我气的都快跳起来了，原本准备找一天，趁着张作霖高兴的时候提一句。说不定他就答应了，现在沈中平做了逃兵，可不是我说句话就能摆平的事情。
听了我的话，沈中平哭的更加厉害。他一边哭一边说道：“我也说不回来……都是赵老蔫巴……他说我先回家，过了这一阵就好了……老蔫巴你不是人啊……我可怎么办啊……”
“谁？赵老蔫巴？他让你回来的……”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我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这时候，我亲爹也乱了方寸，他拉着我的手，说道：“你可得救救中平，我就这么一个……”说到这里，我亲爹发现说错了话。当下急忙补救：“一个败家子，辛亏还有你。老大，救救你兄弟吧。”
我冷笑了一声，岔开了话题，说道：“二叔，问你个事。怎么对付吴老二你这么上心？是不是沈中平他妈……”
当着周围的人，我亲爹有点脸红，急忙说道：“放屁！他妈也是你妈……”
我回了一句：“呸！我爹是二郎爷！你老婆可不是二郎奶奶……吴老二呢？你出来吧，咱们不在这里待着了……”
第十五章 求救
原本我以为吴老二此时正躲在什么地方看热闹，不过一连喊了三四声之后，却不见有人回应。这时候，我的一位远方堂叔站了出来，说道：“可能吴老二没来……刚才我在村头听到有人喊吴道义、吴老二的，寻思着是他回来了，就去敲锣了。现在细品品，好像那个人不是咱们这嘎儿的口音，好像是来找那个犊子的……”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沈怀义他们家墙后突然伸出来一个脑袋。怯生生的看了我们的这些人一眼，说道：“劳驾，我打听个人……吴道义、吴老二是住在这里吗？我有急事要他帮忙……”
没等这个人说完，我那歌远方堂叔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就是他！我认得这小子的声音，就是他说的吴道义、吴老二的。”
听到是这个人在找吴道义，我们这些人呼啦一下都围了过去。接着十几支火把的光亮，看到这是一个二十来岁，长着一副刀条脸的年轻人。看到我们这些人，他怯生生的说道：“我受人所托，来找吴道义先生帮忙的。麻烦哪位指个道，吴先生住在什么地方？”
或许能从这个人身上打听出来一些吴道义的事情，当下我对着他说道：“先说找他干什么？我是吴道义的侄子，你说明白我才能带你去见他。”
刀条脸犹豫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是北平罗家的人，我堂弟罗四维可能有危险。他临走的时候嘱咐我，说三天不回来的话，就去奉天沈家堡来找一个叫做吴道义的人。这世上只有他能救我四维兄弟了。您知道吴道义先生下落的话，受累指个道……”
罗四维出事了……现在我终于明白罗老四为什么突然失踪了，看来他那边真出了严重的问题，要不然的话不会不找我，直接去搬请吴老二。不过被姓雷的女人骗过一次之后，我也多了个心眼。试探着问了刀条脸一句：“你说你是北平罗家的，那么你大爷爷贵姓大名？”
“我大爷爷叫做罗永烈，他老人家和四维兄弟一起……”说到这里的时候，刀条脸知道自己说多了，突然住了口。不过这半句话已经可以证明他的身份，当下我也顾不上其他人了，拉着刀条脸的手，说道：“你跟我走……”
这时候，沈连城也走了过来，听说吴老二并没有进沈家堡，他这才算是松了口气。看到他到了，我直接说道：“叔儿，我要回二郎庙一趟，你的大车接我用一下……放心吧，这次我把吴老二带走，以后不会让他回沈家堡祸害人了……”
听到我这么说，沈连城急忙让他的管家套车。随后拉着我的手说道：“大侄子，只要你别让吴老二回来，马车我不要了。再给他几百大洋都没有问题……”
看着我要走，我亲爹急忙拉着他们家老大走了过来，对着我说道：“还有你兄弟呢？你走了他可怎么办？你总不能看着你兄弟挨枪子吧？不行啊……今天你不帮你兄弟捡回来这条命，你哪也别想去……”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亲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和他撕吧。当下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对着他们家老大说道：“沈中平你跟我走，这次看你的运气了。要是你的运气不好，我也得跟着挨枪子！”
说完之后，我带着这两个人跟沈连城去了他家。管家套好马车之后，我来驾车，载着沈中平和罗四维的堂兄向着二郎庙的位置奔驰了过去。路上询问这个姓罗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他跑这么远来找吴老二救命。这个姓罗的嘴严，只说见到吴老二之后才能诉说实情。甚至连自己的真实姓名都不肯说出来……
几里地转眼便到，远远看到了二郎庙已经掌灯，我悬着的一颗心才算回到了肚子里。带着两个人到了房间，看着吴老二披着一床棉被。正在自斟自饮昨晚的剩菜剩酒，看见我回来了，他嘿嘿一笑，说道：“我还想今晚你不回来了，怎么？沈连城不管饭？这俩人谁啊？又是迷路了，要在这里借宿的？不是我说你，昨晚那样的小寡妇也就算了，你怎么能往庙里带男人？要是有人说我吴道义的闲话，怎么办？”
“呸！你的闲话够车拉了，不差这点了。”说完之后，我指着吴老二对着姓罗的刀条脸说道：“这就是你要找的人了，说吧……”
刀条脸看了吴老二一眼，和罗四维介绍的一模一样。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对着我说道：“我的话只能说给吴道义先生听，麻烦你回避一下……”
“你要么现在说，要么现在就出去……”我的脸色一沉，对着刀条脸继续说道：“我不是你们姓罗的，不受你这个气。你想明白，罗四维是你弟弟，和我没什么关系。再说了，你告诉了吴老二，他百分之百回告诉我。兴许就是你浪费时候的功夫，罗四维的小命就没有了。”
吴老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不过也符合我说道：“这个倒是真的，现在你是我的饭东。还欠了我一千两黄金，在你还清了钱之前，别想把我甩开。”
看着吴老二也这么说，姓罗的刀条脸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罗四维我大爷爷就在奉天，他们进了昌图的一座古墓。原本进行的顺风顺水，不过后面来了几个棒槌搅了局。他们进来触发了机关，倒把罗四维和我大爷爷困在里面了。我命大这才逃了出来……”
昌图？怎么那么耳熟，我突然想了起来。就是帅府大堂上拉了裤子的那个假罗海山，他们就是在昌图挖的古墓，不过时间对不上啊。这怎么一回事？
看着我不说话，刀条脸误会我是在拿堂。当下他急忙继续说道：“罗四维让我转告吴道义先生。这个墓里和他，以及剩下的六家有关。去晚了，或许什么都留不下……”
第十六章 求情
剩下的六家，罗老四瞒着我的东西不少啊……我看了一眼吴老二，这老东西还在装傻充愣。眨巴眨巴眼睛说道：“什么六家七家的，别想往我身上赖。你二爷不吃这一套！还有啊，罗老四怎么知道我在沈家堡的？”
刀条脸说道：“他让我先去北平大帅府找你的下落，如果你不在帅府。那就八成就是在沈家堡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继续对着吴老二说道：“原本罗四维不让我找沈炼的，不过事情紧急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在沈家堡向一个妇人打听你的下落，刚刚说出来吴道义三个字，她就给了我一个嘴巴。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为什么成了忌讳，无奈之下只能大喊你的名字，希望你听到之后会出来与我相见……”
我打了个哈哈，对着刀条脸说道：“你的运气真好，要是找了沈家堡的男人打听吴老二的下落，这时候我就要给你收尸了。”
看起来罗四维那边真遇到了麻烦，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搬动吴老二。不过他还算有良心，只是要吴老二帮忙，不想把我卷进去。可越是这样，我心里便越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古墓，会让罗四维求吴老二去救他……
刀条脸说话的时候，一个劲的看表。忍不住再次冲着吴老二再次说道：“我们还是赶快启程吧……罗四维和我大爷爷他们撑不了多久，晚了就来不及了。有什么话我们路上说，只要我知道的都说……”
吴老二看了我一眼，说道：“就不明白了，这事儿找我干什么？我一个文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要找也得找他们本家姓罗的帮忙吧？”
“呸！你算什么文人？最多也就是会唱几句二人转。上炕认识寡妇，下炕你认识鞋……”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看了刀条脸一眼，随后对着他说道：“走吧，现在上车去奉天。我想想办法，弄张去昌图的火车票。老四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拖也要拖着吴老二过去。”
说完之后，我对着正在看热闹的沈中平说道：“那个谁，你跟着我一起去奉天。我想办法先保住你的命，其他的以后再说。记住了，就这一次……再有第二次的话，我亲手毙了你。”
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在知道好赖了，他怯生生的冲我点了点头，说道：“哥……”
“闭嘴，我爹是杨二郎，你小子高攀不上。”喊喝住了他之后，我拖着吴老二下了炕。随后拉着他出门上了马车，载着他、刀条脸和沈中平向着奉天城的位置进发。路上刀条脸介绍了自己，他叫做罗玉，算是罗家当中和罗四维关系最好的堂兄弟了。要不是这层关系，罗老四也不会把这件事情拜托给他。
足足跑了一宿，第二天早上马车才进了奉天城。我先将他们三个人安置在我的房子里，随后自己来到了帅府。
一打听才知道昨晚张作霖带着东三省的督军、军团长官开了一宿的军事会议，大部队已经开始集结，正准备出关和段祺瑞的皖军作战。现在帅府乱糟糟的，黑龙江和吉林两省的军官一排一排的侯在张作霖办公室门口，都在等着大帅接见。就连我的小办公室此时也挤满了人，那里被当成临时的报名处。所有等候大帅接见的三省军官都要现在这里报名，排号。
那我就别添这个乱了，就在我打算回办公室打电话去定火车票的时候。大会议室那边的会议终于结束，东三省最有权势的十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为首的一个小个子男人正是大帅张作霖。
“沈炼！妈勒个巴子的，不是让你放假回老家了吗？小王八犊子你咋还没走？”张作霖的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我，当下冲着我招了招手，继续说道：“不对啊，何玮昌说你已经到家了。他敢骗我……”
看着张作霖瞪眼，我急忙小跑了过去，解释道：“大帅，前天我就回沈家堡了。那什么……出了点事，罗老四的事……”
“罗老四？罗四维啊……”张作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马上品出来了点味道。当下回头冲着张作相、吴俊升等三省大员说道：“就按刚才商量好的办，你们先去忙。何玮昌！你先让那些旅团长们吃饭，吃饱喝足之后我老张再接见他们……”
听着大帅为了我的事，竟然拖后了接见军官们。我急忙说道：“大帅，我那点事自己能办。不干耽误您的大事……”
“废什么话？跟我过来。”张作霖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向着他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当下我只能跟在身后一起走了过去。身后那些大员们不知道咋回事，什么事情能比打仗还重要？眼看着要开战了，张作霖怎么还有闲心管其他的闲事。
到了张作霖的办公室之后，他让我关上了门，说道：“你小子还真会挑时候，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说吧，罗四维出了什么事了？”
对张作霖，我不敢有任何隐瞒。当下将从刀条脸那里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听完之后，张大帅眯缝着眼睛想了片刻，随后对着我说道：“六家……昌图的古墓……想不到那个假罗海山还真有点本事。大侄子，假罗海山现在被关在警察厅里，一会我让人把他带过来。这事就在咱们自己的地盘，原本老张我应该包圆了。不过现在正忙乎打仗的事情，我也分不出来太多的人手……这样，给你一个连的工兵，带上炸药跟你去救人。不过墓里面的东西，一件也不许动，统统要带到奉天来。怎么样？不过分吧？”
张作霖也知道当中的隐情，看起来糊里糊涂的就我一个人……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答应的话到了嘴边，我突然想到了沈中平，当下改口说道：“大帅，我斗胆再跟您借个人，就是我亲爹他们家老大……他不懂事，自己跑回家了……您留他一条命，跟着我去昌图救人去……”
第十七章 龙城古墓
“沈中平？谁啊？想起来了……就是你那个同父异母的王八羔子弟弟。”张作霖说话的时候笑了了一下，我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这么笑的，然后就把郎显生毙了……
“你知道我张作霖的规矩，抓到逃兵都是直接枪毙的。总不能因为你一个帅府秘书，上嘴唇一碰下嘴皮，我就要放人吧？”张作霖说话的时候，从桌子上的烟筒里面取出来一根香烟放在了嘴里。我见状直接抓起来火柴，擦着火之后递了上去。
见到我将火凑了过去，张作霖却没有将烟点上，只是斜着眼看我。一直到火柴烧到了根，也没有点烟的举动。我只能咬着牙硬挺着，直到最后火柴在我的手里熄灭。满屋子都是肉皮烧焦的味道……
这时候，张作霖将嘴里的烟卷吐了出来。看着我说道：“疼吗？你要是再被那个小王八羔子害一次的话，可比这个疼多了。弄不好小命就没有了……这次我老张来做个恶人，回去你就说讲情没讲下来。你那个王八羔子兄弟让我下令毙了……”
看着张作霖起了杀心，我急忙说道：“大帅，不管怎么说我和他都是一个爹。我不能见死不救，您老看我了……饶他一条小命。”
“你呀……就这一次啊，下不为例。”张作霖叹了口气之后，对着我继续说道：“这样，他也不算逃兵。算是这次跟着你出去的工兵，等着把罗四维救出来之后，你去找何玮昌，让他写个把你弟弟开除军籍的条子，我签字……妈勒个巴子的，老张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写这样的东西。让老段、曹锟他们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丢老鼻子人了……滚你的吧……”
听到张作霖松了口，我这才松了口气。随后陪着笑脸，就要离开这办公室的时候，突然被张作霖在背后叫住：“大侄子，你说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的人吗？”
我愣了一下，这话罗海山也说过……当下转身看着张作霖，说道：“中国那么大，谁知道哪座高山上会不会藏身个长命百岁的活神仙？按着倒九仙里罗海山的话说，起码是有活了几百岁的老寿星。他们都是修炼长生不老的，各有各的高招，兴许真有人琢磨出来了长生不老的法子。”
张作霖沉默了片刻之后，再次说道：“忙你的去吧……我这就让人给昌图县打电报，给你个特派员的身份，让他们无条件的配合你。直接去火车站吧，那边给你安排好了……记住了，墓里面所有的东西，一件不留的带回奉天。”
我答应了一声之后，规规矩矩的离开了张作霖的办公室。没过多久，一队警察便押解着假罗海山廖能来到了帅府。刚刚和他们交接完，一个叫做秦武海的中尉连长带着他手下一百多号官兵找我报到。这就是大帅给我安排的人马，他们带上了炸药和工兵的家伙事听候我的安排。这时候也别歇着了。带上了这些人回家拉上了吴老二三个人，乘坐两辆大卡车一起直奔火车站。
为了我这件事，张作霖派人联系了满铁。调了一辆火车侯在奉天车站，站长亲自在车站门口相应。见到我们这一百来号人进站之后，带着我们直接上了火车。昌图是小地方，为了我们活动方便。车厢后面还挂了俩装货的车皮，将那两辆卡车一并运到昌图。
那一百多个士兵坐在后面一节车厢里，我们几个加上工兵连长秦武海，还有那个缺了个心眼的假罗海山廖能，几个人坐在前面一节车厢。到底是工兵出身，出发之前秦武海还打听了去处，带上了昌图的地图摆在了我们面前。
看了一眼地图之后，我对着刀条脸罗玉说道：“现在能说说具体在昌图什么地方了吗？我们要早做准备，别去了抓瞎。”
罗玉犹豫了一下之后，在地图当中找到了一座不太起眼的高山，说道：“就是这个二龙山，一座高山两个山头，古墓就在两个山头当中的夹缝里面。”
我点了点头之后，把地图推到了假罗海山的面前，对着他说道：“该你说两句了，你盗的墓也在二龙山的夹缝里吗？在地图上指给我看看。”
这个叫做廖能的蠢贼，看了半天地图之后，抬头对着我说道：“我不认得字……你们说咋样就咋样……别折腾我了，一会说送我去前线打仗，一会又他么的说关我大牢……你们还有准没准了？要不一枪崩了我得了……”
这个大胖子说着竟然呜呜哭了起来，上次大帅过堂他拉了，现在又开始哭。这真是给罗海山丢人，要是放在几个月之前，罗四维见到还指不定怎么教训他。不过眼前这个姓罗的，却并不把廖能假冒罗海山当回事。
这时候，吴老二凑到了胖子的身边，看了一眼地图之后，笑嘻嘻的对着廖能说道：“不识字的人多去了，这有什么？到了昌图就是你的地盘，看一眼什么都明白了。对了，兄弟你娶媳妇没有？有没有孩子？一旦你有个三长两短的，老婆是不是得托付一下？”
我气的拉了他一下，说道：“吴老二你真是不挑食，有个寡妇就得啃一口呗……秦连长，你把这个胖子弄到后面的车厢去。我们几个有点事情要办……”
看着秦武海将廖能带走之后，我对着罗玉说道：“老罗，该你说了，罗四维和你们大爷爷是怎么遇险的？天底下能难住他们俩的墓也没有几座吧？怎么那么寸就出事了？还有，他们出事的时间也对不上，你没有瞒我们什么吧？”
“这时候了，我哪里还敢瞒你们？”罗玉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这说来话长，这一开始出事的不是罗四维，是我们罗家的大爷爷罗永烈。上次族宅着火之后，他在其中一张烧了一半的墓图当中发现了夹层，地址就是昌图的龙城古墓……”
第十八章 搭车
根据罗玉所说，发现了藏在夹层里面的半张墓图之后，罗永烈便感了兴趣。他以为吕万年是奔着这张图的，好在这张墓图只烧了一半。还能看到几处关键的地名，当下查看了剩余的墓图和古今地名对照之后，确定了那座古墓就在昌图……
因为墓图被烧毁了一大半，根据推测墓图所在地是战国时期燕国重镇百阳。不过这样一来，这张墓图便和罗家无关。为什么会藏在罗家墓图的夹层当中，这就让人费解了。不过罗永烈想拧了，他以为这个才是吕万年要毁掉的墓图。确定了墓图所在地之后，没有惊动罗家其他的人，只身一人来到了昌图。
好在他临走之时，叫来了平素和罗四维交好的罗玉。如果罗四维他回来的话，让他立即到昌图汇合。经过了那晚火烧藏经阁的事情之后，罗永烈已经做好了要将罗海山的名字让给罗四维的准备。
罗永烈离开罗家三天之后，罗四维便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听说了自己大爷爷交代的事情之后，他也翻出了祖宗留下来的典籍，想要在当中查出来一点线索。想不到这一查下来，竟然发现了乾隆二十年，奉天将军阿虎派人联络罗家，请他们去昌图挖掘古墓。
罗家人得罪不起奉天将军，正要收拾行囊准备远去奉天的时候。阿虎突然得了急症一命呜呼，罗家人当即便取消了奉天之行。不过当时的罗海山还是感觉有些蹊跷，奉天将军不愁吃穿，他是一品大员，关外的土皇帝。什么样的古墓能入他的法眼？
好奇心驱使之下，这位罗海山单人独骑去了关外。过了差不多一年之后，断了一条胳膊的罗海山才回到罗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是怎么断的胳膊，不管是谁问，罗海山一个字都没提。
他回来之后不久便让出了罗海山的名字，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以罗海山之名下了一道禁令，罗家子孙不可以动关外古墓。后来直到后来咸丰年，罗家人撅了世仇元朝阿明王的坟墓，这个禁令才算是解除。现在想想，藏在墓图夹层的这张图，八成就是那位罗海山所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