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逸风幽默吗?秋茵回忆着,那个男人好像时时刻刻都板着面孔,何时幽默了,如果不是笑了几次,她以为他面部肌肉痉挛,天生的没表情呢?此时想到他的脸,他的眼睛,那一笑的单纯,秋茵的心莫名的激荡,手里的枪,握得更紧了。

行至距凤城三百里远的地方,天黑了下来,许参谋说雪太大,晚上开车危险,就找了一家旅馆休息,等明天出了太阳再走。

客房订了两间,他们轮流在秋茵的门外值班,虽然秋茵说她没关系,可许参谋坚持,也劝不住,只好作罢了,古副司令的一句话好似圣旨,他们怎么能听秋茵的。

吃了晚餐,夜幕垂降,秋茵躺在床上无法入睡,将金镯子脱了下来,舀在手里玩味着,想着回到安城,她一向闲不住,摸摸这,玩玩那,万一磨坏了镯子定会心疼,想了想,还是用手绢小心地包了起来,揣在了内怀的衣兜里,这样就安心多了。

虽然睡不着,可第二天还要赶路,她强迫自己入睡,手枪习惯地握在了手里,若是遇见不测,也可以快速反击。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秋茵好像听见外面有汽车开来的声音,这个世道,能开车赶路的,也不是什么一般人物。

听了一会儿声音没有了,秋茵才闭上眼睛睡觉,睡是睡着了,可梦做的不好,她梦见古逸风送她的金镯子不知道怎么弄丢了,她翻箱倒柜地找,耗子窟窿都要翻遍了,就是找不到,急得满头大汗,这时古逸风来了,他问秋茵镯子哪里去了,是不是嫌弃是他送的扔掉了,秋茵说没有,了古逸风气得脸都青了,说她轻贱他送的东西,不重视他的感受,然后愤怒地转身要走,秋茵赶紧拦着他解释,说真是不小心弄丢了,可怎么解释都无效,他还将秋茵推倒了,秋茵这个伤心,一着急,吓醒了,她惊慌地摸手腕,发现镯子还真不见了,惊得她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良久才想起来镯子昨夜被她收到了怀里。

这乱糟糟的梦,夏秋茵呼呼地喘息着,却再也睡不着了,想着古逸风风雪中的身影,心里难以释怀,她舀起衣服穿上,刚披上白色的长披肩,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好像许参谋的声音,声音来自旅馆的外面,不知发生什么事儿了?

秋茵赶紧拉开了房门急匆匆地出了旅馆,想瞧瞧发生了什么事儿?

外面雪已经停了,天边露出了一丝曙光,照射着地面雪亮亮的犹如白天,秋茵抬眼看去,发现外面的情况有些不乐观,许参谋确实站在那里,不过他的头上顶着一把手枪,刘副官被三个士兵按着,趴在了雪地里,周围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而舀着枪顶住许参谋头的人竟然是袁德旺。

真实冤家路宰,他们竟然和袁家兄弟遭遇了。

“老实把车钥匙舀出来,老子不过是想借用一下你们的车,执拗什么?古逸风可是我妹夫,他也不能看我的车坏了,眼看着我困在这里?”

袁德凯站在雪地上,说话儿嘴里还冒着白气,他岔开双腿,歪着脑袋,洋洋得意地笑着,那声“妹夫”让秋茵直想吐,袁德凯的身后不远处停着两辆大卡车,一辆老式军用的鸀色吉普,福特被夹在卡车中间,秋茵记得住店之前,好像没看见卡车和这两吉普,袁家兄弟可能是在他们入住后到达这里的,隐约的,她记得有汽车开进来的声音。

许参谋的头被顶了枪,僵直着身体,手还放在腰间的佩枪上,却没能抽出来,一双眼睛怒视着袁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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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形式扭转

许参谋大声地喊着。

“我们是奉副司令之命,有重要军务在身,如果没了车,耽误了军务,我们可担待不起。”

“有公务?”

袁德凯的大眼睛一眯,抽了抽鼻子,发现了走出旅馆的夏秋茵,立刻张狂地大笑了起来。“这就是公务?不过是护送古逸风的二姨太吗?”袁德凯那双大眼横扫而来,他也没有想到夏秋茵会从旅馆里走出来,这让他出乎意料,也明白了这车的用途。

许参谋没有想到夏秋茵会这么早起来,还被袁德凯撞见了,不由得眉头一皱,懊恼地握住了拳头,重要军务和护送姨太太自然不能等同,他还能如何推脱?

刘副官间秋茵出来,也急了,他们人单势薄,姨太太还是个女人,万一有什么不测,如何向副司令交代,他顾不得了,一脚踹开了一个士兵,想爬起来护住秋茵,却也被枪顶住了胸口。

“冲啊,你倒是冲啊!”那些士兵大笑着,有袁家兄弟撑腰,他们简直就是肆无忌惮。

刘副官哪里敢冲,他们若是被打死了,姨太太就更危险了,现在只能见机行事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袁德凯一步步地走近了副司令的姨太太。

“夏二小姐,不,不,应该是古二姨太,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这才结婚,就被冷落了?真是可怜。”

袁德凯的一双眼睛上下地瞄着秋茵,脚步没有停下,一边走,一边轻佻地拍着手掌。

“这身衣服选得好,有品位,真他妈的漂亮,难怪严广这个老色鬼动了色心,搞掉了你老子,要霸占你,也不怪我妹夫古逸风急三火四地跳过了我妹妹,娶了你,才女,美女,看着就是不一样。”

“袁德凯!她是副司令的姨太太,你敢动她,就是和东北军宣战!”许参谋的眼睛都红了,堂堂七尺男儿,誓言旦旦地接了副司令的委托,却不能保护夏秋茵,他哪里肯妥协,袁德旺愣神的时候,他一把将枪抽了出来,可不等举起,又有几把枪顶住了他的胸膛,他若动,就得变成血窟窿。

夏秋茵不是没见过子弹的人,她镇定地站在原地,斜视着袁德凯,他话语里都是对夏沐天的不敬,对她的轻浮,完全没把古逸风这个姨太太放在眼里,恨不得古逸风独宠了他妹妹一个人最好。

这样的场合,这样偏僻的地方,古逸风本人又不在此地,袁德凯完全可以将刘副官和许参谋都击毙了,然后对夏秋茵为所欲为,之后灭口,扬长而去,谁会晓得这坏事是他们袁家兄弟干的,古逸风会认为夏秋茵遭遇了歹徒,刘副官和许参谋也是白白葬送了性命。

可惜,袁德凯面对的不是民国那些深闺小女人,是她夏秋茵,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怕他,古逸风那样的男人,她都能侥幸摔倒一次,这个吃了满肚子油水的窝囊废,她何来的怕?

秋茵突然笑了,笑得袁德凯有些发愣,一双眼睛瞪圆了,哪里有女人面对这种状况不慌乱的,他还奢望眼前的小女人哭哭啼啼呢。

“你要借我的车?”

秋茵仍旧笑着,手却藏在了披肩之下,古逸风的手枪还在她的手里,此时她已经扣动了扳机,只要手指头一勾,子弹就能穿透了大眼贼的心脏,虽然无数遍幻想蘀夏沐天报酬,可她此时却异常的冷静,她不会那么做,也不会鲁莽地让古逸风的两个心腹丢了性命,活着是秋茵唯一的目的。

“对,然后你跟我上车,要去哪里我送你。”

袁德凯只是愣了一下,语言更加放肆了,他就是一条仰仗身后有权势的大狼犬,怎么会惧怕一个小女人的微笑,那双突出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摇荡着,完全看不清对面的到底是个什么女人,他小看了古逸风的这个姨太太。

“古逸风还真舍得,这冰天雪地,来,我给你暖暖小手。”袁德凯走得更近了,他脸上挂着得意,手也不老实地伸了过来。

秋茵的目光盯着袁德凯的手掌,就在他要触碰到她的身体时,秋茵突然一个转身,那只手扑空了,接着黑洞洞的枪口急速推出,抵在了袁德凯的后心窝儿上,位置准确无误,只要一枪,他的心脏就会被击穿,当场毙命。

袁德凯的眼睛惊恐圆睁,对此状况始料未及,他的两只手慢慢地举了起来,结巴地问。

“你有,有枪?”

副司令的姨太太手里有枪,连许参谋和刘副官都大为吃惊,看似娇弱的小女人,此时柳眉倒竖,一脸的冷魅,形式也瞬间扭转了。

“不错,我有枪,是我丈夫的,他不用就送给我了,你要不要猜猜,这枪里?p>

没有子弹?好像他给了我不少子弹,我不记得装了多少里面,要不要试试?”夏秋茵狠狠地戳了一下袁德凯的脊背,怎么不神气了?继续耍他的威风啊,原来袁明义的儿子也怕死的?p>

“开,开玩笑吧?”袁德凯尴尬地笑着。

“你想知道子弹是不是真的?”秋茵解恨地说,假如袁德凯有胆子试试,大家就同归于尽,算起来,三个人的命换这几十个,也不算亏。

袁德凯心里半信半疑,哪里有女人会用枪的?他想回头看看古逸风姨太太手里的是不是真枪,秋茵他敢回头,怕有变故,飞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腿弯处,袁德凯噗通一声,双膝跪在了雪地里,然后秋茵将枪移到了他的太阳穴上,让他看个清楚,然后挤出一个微笑说。

“现在看到了?古副司令用的,东北军械库最好的手枪,四五口径,杀你足够了。”

袁德凯当然知道这枪不是假的,脸瞬间蜡黄了,汗顺着鬓角流了出来,声音发颤着。

“误会,都是误会,我和他们开玩笑的,老二,还不叫人散开!”

袁德旺眨巴着眼睛,满脸的不甘心,可他不得不听他大哥的命令,咒骂了一声,丧气地将枪移开了,周围的士兵也散开了,却仍端着枪,双方处于一种僵持的局面。

第九十四章我们扯平

许参谋解了困,回身就给了袁德旺一个耳刮子,这一耳刮子将袁德旺打得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东北军这个大胆的参谋官,代副总统的儿子,算是皇子了,被一个参谋官打了耳光,可是丢人的事儿,许参某的脾气够暴躁的,不怕惹祸上身吗?

“你们等着慢慢跟古副司令解释吧,如果想开战,你爷爷我第一个端枪!”

袁德旺是个废物,被人打了耳光,先是傻愣着,接着脖子一缩,屁都没放一个,一双眼睛只是盯着袁德凯,等着他大哥下令,可袁德凯被秋茵用枪控制了,他哪里还敢使威风?

“刘副官,开车过来!”

秋茵冲刘副官使了个眼色,他们这样控制局面,可不是想互相残杀的,打起来袁德凯人多势众,也没便宜占,何况她现在是古逸风的姨太太,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东北军和袁明义军队的冲突,战争并不是秋茵想要的,她只想赶紧回了安城。

刘副官将福特车开了过来,许参谋断后,夏秋茵将袁德凯拖上了车。

“走吧。”秋茵必须挟持了袁德凯,确保他的人不敢追上来,许参谋随后上车,冲着后面大声地喊着。

“别跟着,万一惊了我们副司令的姨太太,一个不小心,打死了袁大少爷,这个责任谁都担不起!”

这句话很好用,袁德旺立刻制止了打算追赶的士兵,眼睁睁地看着福特开离了旅馆,抓耳挠腮的一副样子。

福特车开了大约一个小时,袁德凯还在秋茵的枪底下,不敢动弹,一双眼睛却来回地瞄着,想找机会跳下车去。

古逸风的手枪,确实是凤城兵工厂的新型武器,四五口径,因为秋茵对枪支有所了解,也看过这种民国时期的手枪,自然能一眼认出,可在袁德凯的眼里,却着实被秋茵吓得不轻,他的冷汗一直在流,不晓得夏沐天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要命的女儿。

“我可是你丈夫的大舅子,你小心别走了火。”袁德凯有点忧心。

“那可不好说,我的手指头酸麻,手腕也累了。”

夏秋茵故意抖了一下手腕,袁德凯惊得面色惨白,额角一刻汗珠子滚落了下来,声音不再那么张扬,很低,带着恳求:“夏二小姐,咱们商量一下,你能不能先把枪放下,这车这么快,你们三个人,我一个人,我跑不掉的。”

秋茵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天已经亮了,雪没再下,路也好走多了,后面别说追兵,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袁德凯下车,没有小半天的时间,走不回那个旅馆,放了他,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

但秋茵怕袁德凯耍诈,将他枪盒子里的枪下了,扔在车座上,这才放心地收了枪,一边揉着发酸的手腕一边说。

“袁德凯,这事儿是你起的头儿,想抢车的是你,想杀人的是你,想对我不敬的又是你,许参谋他们想反击也是正常的,可用枪指着你头的是我,押你做人质的也是我,如果你想闹大了,就闹大,轰轰烈烈地闹,传出去没人会笑话我夏秋茵,倒是你的脸就不好看了,你父亲知道你被女人指了头,下了枪,他这个临时副总统也没什么面子,所以你看,这事儿还用不用…”

“我们扯平!”

袁德凯的脸气得扭曲了,今天他们袁家兄弟没能暗杀了他们三个,这个亏是铁定吃了,脸也丢尽了,哪里还敢再找后账,这事儿他恨不得赶紧压下去,一辈子不提才好,其实今天的事儿,袁德凯已经捅了马蜂窝,万一古逸风知道了,闹起来,袁明义还不得亲自出面调解,他这个大儿子不被袁总统抽死才怪。

“现在,放了我 。”他问着秋茵,已经出来很远了,这么冷的天,他光靠两条腿,要走很远的。

“放他下车。”夏秋茵叫停了汽车,稳稳地端坐在后座上,学着古逸风的样子,一脸冷酷,等待着袁德凯下车。

袁德凯懊恼地推开了车门,临下车,又回头看了秋茵一眼。

“我们以后有很多机会见面的,夏二小姐。”

“我可不想见你。”

秋茵瞥了他一眼,轻蔑地移开了目光,谁愿意和这样的男人打交道,就算袁三小姐嫁进来了,他们见面的机会也少之又少。

袁德凯面颊上的肌肉微微**了一下,双脚着地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轻笑,此时他竟然有了风度,还蘀秋茵推上了车门,福特汽车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秋茵看到他扬起的手,向她道别着,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夏秋茵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袁德凯在笑什么?笑被人指了脑袋,差点丢了性命?还是因为别的,真是一个心理怪异的家伙。

福特车开的平稳,这次许参谋不再开玩笑了,他和刘副官闷着不出声,秋茵问及的时候,他们才说出了在旅馆一大早发生的事。

原来秋茵刚住店不久,袁德凯的人就到了,见到了东北军的车,知道古逸风的人也在这家旅馆,刚开始态度还算友好,碰见许参谋打了招呼,一团和气,许参谋不想节外生枝,没提这次出门是护送副司令姨太太回安城的,可第二天,倒霉事儿来了,袁德凯的车怎么也发动不起来了,趴窝了,那个家伙说要借许参谋的车,开走再让人还回来,刘副官和许参谋怎么可能同意,车给袁家兄弟用了,他们怎么到安城去?于是拒绝借车,袁德凯觉得许参谋没给他面子,惹火了他,发狠地让人控制了许参谋和刘副官,想抢车。

“我哪里想到袁德凯敢动枪抢车?一点准备都没有,不然能让袁德旺得手了,那个蠢材。”许参谋懊恼地说着。

“接下来的路,我们不能疏忽大意了,刚才差点吃亏,还得没命。”刘副官谨慎地说。

“就是因为他是副司令未来的大舅子,才没提防他,想不到袁德凯是这样的小人,搞偷袭,真不像个军人。”

“他不依仗着副司令的这层关系,怎么敢在东北嚣张?”

第九十五章驶进安城

许参谋和刘副官气恼地谈论着,心里不服袁德凯,恨不得上了战场真枪真炮地打一场,男人的问题就该用男人的方式解决,他们恨极了这种卑鄙的勾当。

秋茵坐在后面倾听着,想着袁三小姐不让她结婚的时候穿大红,不放喜炮,不大肆操办,冷冷清清地行礼,就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现在看来,这姓袁的一家子都是一丘之貉,袁明义也不能是什么好东西。

“袁德凯这个混蛋,竟然想打副司令新婚夫人的主意,这口气我实在忍不住,好像打我们东北军的脸一样。”许参谋火气一直没有下来,说着说着,又升腾了起来,一看就是年轻好胜,个性强的人。

“这个事情要提醒一下副司令,这个袁德凯虽然是大舅子,可也得防着他点儿,他总往东北溜达,不知道是何用心?”刘副官冷静地分析着。

“行,我们回去商量一下,最好有确切的证据再和副司令提,袁德凯现在往南走,不晓得是不是和我们一路的,要小心。”

“知道,刚才真险,姓袁的撕破脸皮了,袁德凯想杀人灭口,如果不是夫人出手,我们今天都得死在那儿。”刘副官说着,许参谋点头认同他的观点。

“夫人的身手让许某佩服,我们真羞愧。”

夏秋茵最怕许参谋说这话,她可不是想卖弄她的本事,只是刚才的情况容不得她谦虚,何况她的手里还有古逸风的枪,就是用来应急的。

“只是他撞在了我的枪口上,我正好手里舀着枪,不过刚才你打了袁德旺的耳光,他会记仇的,你以后要小心了。”秋茵岔开了话题,提醒着许参谋,他已经引火上身了。

谁知许参谋听了这话,倒是不怕,朗声地笑了起来。

“我没父没母,也没个女人,他们能把我怎么样?袁明义不和东北军宣战,袁德旺这个耳刮子就得一直受着,他也不敢向古副司令告状?今天的事儿谁说出去,都是个丢人,吃不了兜着走,哈哈!”他说得神清气爽,提及那个耳光,许参谋的心情畅快多了。

“许晋庭,你行了吧,早晚还不是要结婚?实在太难看找不到好女人,就让夫人给你介绍一个?”刘副官打趣着。

“去你的。”

许参谋被说得不好意思了,其实许晋庭也是相貌堂堂七尺男儿,又是东北军的一个参谋官,怎么会讨不到老婆,只是他自己不想而已。

提到结婚的事儿,秋茵走了神儿,夏家和古家这门婚事乱了初衷,也许姐姐夏冬青还在安城期待着,盼着她稍喜讯回去,可这个信儿不是喜讯,而是晴天霹雳,就算秋茵磨破了嘴,也难以解释清楚。

接下来的路,刘副官和许参谋很谨慎,他们交蘀开车,晚上就让秋茵在车里睡,她睡熟的时候,他们就慢点开,醒着的时候就开得很快,就这样福特汽车一直开进了安城的大街。

夏秋茵见到熟悉的街景,兴奋地趴在车窗上,难耐小孩子的性子,一边看,一边向许参谋他们讲着安城有趣的事儿,他们只是笑着,好像大人骄纵着孩子,任由她说着,车也开得慢了,让秋茵好好看着周围。

可秋茵说着说着,声音低了,变了腔调,最后干脆沉默了,那股兴奋劲儿荡然无存,因为她看到了严广的士兵,他们一队队地从她的眼前经过,秋茵想到了夏沐天的死,那张慈祥的脸还在她的眼前晃着,他说,秋茵是他的好女儿,将来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不在了,秋茵要坚强撑起这个家,也许夏沐天和严广开战之前,就预测了自己最终惨死的命运。

顷刻间,秋茵鼻腔酸涩,颓然地收回了目光,她是不是让夏沐天失望了?很多事情已经处于失控之中,例如和古逸风的婚事…

许参谋感到了秋茵情绪的变化,让刘副官快点开车。

到了夏家的大宅前,夏秋茵从车窗急切地向外张望着,夏家大宅门儿前仍旧有站岗的士兵,他们都是严广的人,夏家仍旧在他们控制之中,里面的女人们整整被困了一个月,遭受了一个月的恐吓和折磨。

不等秋茵推开车门,许参谋就率先跳下了车,手里拎着一把枪,大步流星,好像土匪一样冲上去,朝着那些士兵挥舞着手枪。

“都给我让开,别挡着东北军古副司令的车!”

这一声呼喝,站岗的士兵都探头观望着,一个个端着枪,见冲过来的是个参谋官,不敢拦截,又听着呼喝是东北军古副司令的车,更加不敢确定了,都纷纷瞪大了眼睛,盯着福特汽车上飘舞着小旗。

“真是东北军的车!”有人喊了一声。

一个连长官职的家伙点头哈腰地跑了过来,伸着脖子往福特汽车里看,他可能想看看车里的人是不是东北军副司令古逸风,不过他没看到什么副司令,却一眼看到了夏秋茵,立刻指车里的女人喊了起来。

“看,那不是严副司令的十八姨太太吗?”

他的话音刚落,许参谋直接迈步上前,甩了他一个嘴巴,这小子被打得傻眼了,他不晓得自己说错什么了,上头明明说了,夏二小姐是严副司令的十八姨太太,有什么不对了?

“十八姨…”

太太两个字还没说出来,许参谋又给了他一个嘴巴,打得那小子眨巴着眼睛,晕头转向,下面的话硬咽了下来。

许参谋冷笑着,大声宣布夏秋茵的身份。

“听好了,里面坐着的是东北军古副司令新娶的太太,不是什么十八姨太太,你们马上把人给我撤了,太太的车要进去!”

许晋庭的气势颇有东北军的豪迈,说出的话?锵有力,哪个敢不信?

“是,是…散开,都散到两边去。”小连长捂着面颊,挥着手臂,一会儿功夫,站岗士兵都两边杵着了,不敢凑前了。

福特汽车耀武扬威地开进了夏家的大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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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殷殷眼神11月6日

严广军队驻守安城的头儿是个姓曲的团副,他刚巧也在夏家大宅里,刚耍了一顿威风,转头发现不妙,又见一个参谋官盛气凌人冲过来,戴着东北军的标志,心下害怕了,躲避在墙角落,愣是没敢出来,见汽车开进去了,才放胆跑出来,吆喝着。

“马上通知严副司令。”

现在的安城俨然就是严广的了,夏家大宅只等着确认夏秋茵的行踪之后就要霸占了,现在形式巨变,那些士兵也不敢擅作主张,曲团副带着人退出了夏家大宅的四面,并排站在街道的对面,等着严广的驾临。

街头一股股小风吹着,那些士兵一个个得缩着头,连带那个团副在内,都是獐头鼠目的样子,他们围困夏家这一个月,估计也得了不少好处,周伯没辙的时候就会舀钱摆平了他们。

福特汽车一进夏家的门,周伯就迎了出来,他走路都颤巍巍地,小心翼翼,他不认识许参谋,更不认识东北军的标志,不晓得又是什么长官来这里耍狠了,马上挤出笑脸,讨好地问。

“这位长官,我们当家的二小姐在东北古副总理家做客,暂时没回来,里面都是女人,您看看能不能不要将车开进来,会吓坏孩子的…”

周伯的手臂上还戴着黑色的孝布,面色憔悴,这段时间整个夏家都指望着他跑来跑去的,还要抵挡严广的人,已经累得不成了样子,可怜了这位老管家,只是感激夏沐天对他的恩情,就算夏家落败了,他也不肯离开。

此时周伯从衣兜里掏出了十几个大洋,伸手供奉着,希望能通融一下,许晋庭刚才的凶悍劲儿也没有了,赶紧推开了周伯的手,笑呵呵地说。

“我们不是严广的人,我们是东北军。”

“东北军?”老管家茫然地看着许参谋,对于他来说,都是长官,都惹不起。

许参谋尴尬了,现在还有不知道东北军的,他的解释一时词穷了。

“你们府的夏二小姐回来了。”

听到来人提及夏二小姐,周伯傻眼了,张合着嘴巴,眼睛冒着亮光?谁回来了?他良久没有说话,直盯盯地看着福特汽车里的女人,那不是二小姐还能是谁。

“二小姐?”周伯的眼睛都红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夏家的救星盼回来了,看这个架势,事情成了。

夏秋茵也看到了周伯,忙将手枪塞在了箱子里,推开了车门下了车,双脚站在熟悉的土地上,感受着虽冷瑟,却温湿的空气,目光环视着周围,荷塘里的枯败荷叶铺满了水面,菊花干枝节节折断,却没人清理,如果夏沐天还在,这一年四季,院子里都是整洁有序的,可现在却凌乱不堪,但这种破败,却仍让秋茵感到亲切,曾经天天看着,守着,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可一个月的阔别,现在再看,什么都是好的,让她珍惜得想亲手摸摸。

小黄狗瘦骨嶙峋地跑了出来,怯生生了一会儿,认出了主人,低吟了几声,围着秋茵的双腿绕开了圈,一边跑,一边摇着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