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逸风轻轻地碰了秋茵的手一下,让她说说为什么生气,然后再看看枪伤,之后,他就什么都听夏二小姐的,小事大事都听。

秋茵听他这么一说,更加难过了,他真的能什么都听秋茵的吗?她不让他当军阀,不让他打仗,不让他研究武器他能做到吗?

“古逸风,你可不是个说大话的人。”秋茵印象里的古二少爷,沉稳,冷静,从不说无法实现的话,他这样说好像在哄小孩子一样,秋茵不想逼他,他为了救夏二小姐,已经很疲惫了,秋茵怎么忍心让他放弃手中的权利。

古逸风轻咳了一下,说他没说大话,从明天开始,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夏二小姐想去哪里,他都陪着,此时古逸风的手臂枕在头下,目光矍铄地看着夏秋茵,似乎不是随便说说的。

秋茵觉得今晚的古逸风有点可笑了。

“我不让你当军阀,你能做到吗?”秋茵质问他。

“能!”

古逸风的一个“能”字,让秋茵良久都瞪着眼睛,他这种敷衍是不是过分了?

“不做东北军的总司令?做个普通人?你能做到吗?”秋茵又问他。

“能!”

古逸风的肯定回答,让秋茵的目光羞恼地看向了他,眼泪都气得流出来了,他这是做什么,做不到还答应秋茵,就算他不做军阀,东北军也离不开他,古世兴没这个儿子不行的。

“你敢敷衍我,古逸风,你对我实在太恶劣了。”

秋茵背过身,委屈地抹着鼻子,古二少爷一边和五太太约会,一边假意真爱地哄骗夏二小姐,他真当她是小孩子吗?她年纪虽然小,却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心里什么都明白,不是随便几句话就能哄骗的。

身后古逸风拽了她的手臂一下,她气得甩开他,他又拽了一下,说其他的都不重要,生气也好,承诺也好,若夏二小姐不想打人了,能不能先把身体检查了,不然他实在不放心。

秋茵就算生气,也抵抗了古逸风这样温柔的话语,她只好承认,刚才只是胡说的,其实伤口早就不疼了,可古逸风却来了倔脾气,说吓唬也不行,他一定要检查一下,不然这觉都不能睡了。

古逸风的话让秋茵的心里酸酸的,她很想问问,夏二小姐真的不如会唱戏的五太太吗?可话到了嘴边,却难以启齿,她能做的,只是听话地躺下来,虽然她在极力回避目光,却仍能看到古逸风关切的眼神,坚毅的下巴,夏二小姐好像中毒一样地迷恋他,心里实在不愿接受他喜欢另一个女人的事实。

古逸风小心地检查着,目光落在了那些伤疤上,眸中渐渐深红,他虽然没有说话,秋茵也能感觉出,他很难过。

曾经在北京城的司令部外,秋茵开着车,一心要救了古逸风,迎着枪林弹雨而去,挨了不少枪,原本白玉粉红的胸口和肩头,失去了曾经的诱/惑,若是仔细看了,还有点吓人,每个女人都爱美,希望自己的身体在心爱的男人眼里晶莹剔透的,妩媚动人,秋茵也是女人,当然不会例外,他这样看着她,让她十分难堪。

“好了,真的好了。”秋茵试图拉上衣襟,古逸风却按住了她的手,然后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了掌心里,说他就算倾尽一生,也还不了秋茵的情。

古逸风真的只是为了还这份情吗?听着他的话,秋茵想到了五太太,想到了古逸风对她好的原因,用力将他的手甩开。

“谁要你还?”

古逸风被秋茵突然发作的脾气弄得愣住了,他不晓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古逸风俯身将她抱住,不解的眸子直视着她的眼睛,让她必须说出莫名发脾气的原因,不然他真的要生气了。

古逸风一副理直气壮,问心无愧的样子,让秋茵的心里隐隐作疼,他在乎她的感受吗?如果在乎,就放弃对五太太的迷恋,一心一意对她才是,可他今日还私会了那个女人,想到这里,秋茵冷声地问他。

“古逸风,你敢说,你没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吗?”

在秋茵的质问下,古逸风的脸色变了,他放开了秋茵,起身微微地喘息着,他没有否认,他真的有事情隐瞒着夏二小姐。

秋茵那会儿心好痛,她很希望古逸风说没有,可他却沉默了,他下了床,从军装里掏出了一支烟,转身去了阳台,他站在阳台上,仰望着迷蒙的夜色,点绕香烟后,慢慢地吸了起来,夜色之中,他的身影高大却落寞,似乎承受了无比沉重的负担一样。

望着他的背影,秋茵沮丧极了,四肢摊开,无力地倒在了床上,更加确信他的心里装的不是夏二小姐,而是五太太,秋茵让这个沉稳冷静的男人陷入了情感和道义的挣扎之中,也许现在正是夏二小姐离开,还他自由的时候了,可博霖还那么小,秋茵怎么忍心让孩子再次和她奔波在南下的路上,何况博霖还是古家的长孙,他们又怎么会同意秋茵带孩子离开,可留下孩子,秋茵怎么舍得。

夜漫长,幽深,静谧得毫无声息。

秋茵感到疲惫,累,困,眼睛渐渐闭上,什么时候睡着的浑然不觉,她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被子,而古逸风已经不在阳台里,身边的位置也是空的,心底猛然升起的疏离感觉,让秋茵浑身无力,只想这样躺着,不愿起来。

早餐时间,莲儿来叫秋茵,秋茵说不饿,不吃了,然后去了博霖的房间,博霖已经醒了,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夏秋茵,老妈子解释说二少爷一早来过了,抱了小少爷好一会儿,若二少奶奶早点起来,就能碰见二少爷了。

知道古逸风来过了,秋茵的心里不好受,他一定也舍不得这么孩子,而他和她偏偏就有了这么一个宝贝。

“孩子该吃奶了。”

秋茵怕博霖饿了,又使劲地嚎,便将他抱了过来给他喂奶,博霖已经能认出妈妈了,见到秋茵咧开嘴巴笑了起来,小手抓着秋茵的衣服,咿咿呀呀地哼哼着,虽然秋茵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晓得他这会儿十分开心,想想古逸风对孩子一定和她一样,盛满了深深的爱,秋茵怎能忍心为了一个不明确的原因,带着博霖离开他。

博霖的胃口很好,吃得也多,看着孩子红扑扑的脸蛋儿,秋茵决定抛弃心里的芥蒂和古逸风摊牌,若他心里真有五太太,就不要背负着对夏二小姐的歉疚,秋茵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更残酷的事实也能承受。

博霖吃饱了,不肯离开秋茵的怀抱,抓着她的衣襟玩耍着,秋茵坐着无聊,看到了老妈子床边的一份报纸,就让她拿给自己看看,老妈子将报纸递给了秋茵,秋茵一手抱着博霖,一手拿着报纸,心不在焉地看着。

报纸上的字都是繁体的,密密麻麻的,秋茵不想仔细读,只想看看那些黑白照片解解闷而已,这会儿的新闻,大多都是军阀打仗的事儿,也没什么娱乐性,秋茵瞧见了报纸中间有一张图,黑白的,好像一个人穿着军装,带着一顶奇怪的帽子,帽子上还有一些穗子,不伦不类地可笑,当秋茵仔细看清那人的脸时,一下子认了出来,这不是袁名义吗?

秋茵握着报纸,想着自己已经离开北京城有半个多月了,不晓得这个大军阀又搞出什么名堂来了,当秋茵仔细阅读新闻的标题时,标题和正文的内容,让她的脸色大变,她的手一抖,报纸从手中脱出,整个人都呆住了。

“二少奶奶?”老妈子觉得秋茵的神情不对,叫着她,秋茵这才回过神来。

“帮我抱着博霖,我有点事要出去。”

秋茵内心惶惶不安着,她必须见到古逸风,报纸上的新闻实在让她太震惊了。

虽然博霖不情愿老妈子抱着他,大声哭着要妈妈,秋茵还是狠心地推开了房门,飞快地向楼下跑去。

秋茵从楼梯上冲了下来,差点将上楼二太太撞了,她说秋茵怎么这么鲁莽,有什么事儿不能慢慢走,秋茵恍惚地说了声对不起,想着古逸风这个时间,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如果是平常,他已经在兵工厂工作半个小时了。

“古逸风呢?”秋茵问二太太,如果他去了兵工厂,秋茵会马上开车去找他,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可二太太的回答让秋茵十分意外。

“逸风今天没什么事儿,去书房看书了。”

他竟然在书房看书,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能这样稳坐泰山?

“我去书房找他。”

秋茵提着裙子就向书房那边跑去,二太太问秋茵是不是还没吃早餐,她让厨房留着了,若是饿了就去吃,别跑来跑去的,都是当妈妈的人,还疯疯张张的。

秋茵没有回应二太太的话,直接冲到了书房的门外,一把将门推开了,书房里,古逸风果真坐在里面

第308章

书房里很静,难得的清闲,古逸风破天荒地没穿军装,身上是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口挽起,手里拿着一本,没有了军装的刻板,他整个人看起来整洁清爽,人也随和了许多。

他听了门的响动,才发现秋茵进来了,目光从眯着的眼眸中投射过来。

“不生气了?若不生气,我带你出去走走,透透气。”古逸风说得很惬意,似乎毫无负担的样子。

秋茵此时哪里还有心情生气,她大步地走到了古逸风的面前,不明白他这样冷静算什么,他可是东北军的总司令,老百姓的希望,难道他没看报纸吗?不知道北京城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逸风,袁明义称帝了!”秋茵瞪圆了眼睛,想象着古逸风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很震惊,还会拍案而起,可让秋茵吃惊的是,古逸风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低声说他知道。

“你知道?”

他竟然知道?秋茵不解地摇着头,他既然知道,怎么还能轻松地坐在这里,曾经袁明义为了获得东北军的支持,将古逸风囚禁,逼迫他率领东北军支持复辟,他为了民主,为了信仰,连命都可以不要,怎么这会儿却表现得这么冷淡?似乎那是一件他早已知道,并比奇怪的事情。

在秋茵的眼里,古逸风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愤怒斥责袁明义的荒唐行为,甚至挥军南下,逼迫袁明义退位,可他此时黯然失色,哪里还有总司令的威风,他只是低声说。

“我支持了他。”

古逸风的手指节节泛白地捏着那本书,神情之中浮现了一丝无奈和痛楚,他不情愿说出这几个字来,但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你说什么?”

夏秋茵以为自己听错了,古逸风在说什么,他竟然支持了袁明义?

“我签字了。”古逸风站了起来。

他的话让秋茵一屁股坐在了他面前的椅子里,眼眸疑虑不解地看着他,他做了什么,签字承认袁明义的皇帝身份,让那个贪婪无耻的人掌控全国,让人们对他俯首跪拜?一念之差古逸风成了千古罪人。难怪袁明义能这么轻松地坐在上了皇帝的宝座,难怪他敢大张旗鼓地在北京城庆祝,有了东北军这个坚强的后盾,其他的政客哪个敢不支持,一向心高气傲,不肯低头的古二少爷,成了恢复帝制的最大支持者,她一直倾慕的,有节气的男人,弯了腰。

“是为了我和孩子?”秋茵瞪视着他,如果是那样,她情愿还在北京城囚禁着,如果博霖懂事,他也不会支持父亲的决定,古逸风竟然为了一己私利,葬送了多少人为之拼搏,不惜生命换来的民主社会。

古逸风阴沉着面容,眸光落在了秋茵愤怒的眼眸上,他说他可以忍受暗无天日的囚禁生活,可以流血,却不能忍受秋茵和孩子落在袁德凯的手上,他妥协了,他想要她们回到他的身边,他做了最自私最无耻的决定。

这些话听着秋茵的耳朵里,敲击着她的心,她那时只期待着一家三口团聚,哪里想过为何她会轻松地走出袁公馆,为何袁德凯会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为何他们会放过小小的博霖,因为古逸风做出了巨大的让步,让袁明义的皇帝梦想得以实现。

秋茵望着眼前的男人,他的骨气,他的倔犟,他的冷傲,都在秋茵的泪水和对孩子的渴望面前丧失了,此时,她说不出话来,更不知如何责备他,也许他的内心比秋茵还要痛苦,他为了她和孩子放弃了东北军古司令的尊严。

“你是东北军的总司令…”秋茵的眼睛红了,声音哽咽。

“可我也是你的丈夫,孩子的父亲,我必须做出选择,我最后还是放弃了,就算是个错误,也不后悔。”

他绕过了桌子,握住了秋茵的手,将她拉了起来,盯着秋茵的眼睛,恳求秋茵原谅他。

“我想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我被贪婪和**控制,我背弃自己的信仰,秋茵,别把我看得太坚强,我也很脆弱,我需要你们。”

古逸风的声音嘶哑颤抖,眸子里沉浸了痛苦和自责,看着他眼里的不舍和难忍,瞬间的,秋茵的清醒了,她昨天一天的烦恼都有了答案,古逸风是爱她的,爱着夏二小姐和孩子,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五太太,那只是秋茵心中的鬼在作祟。

秋茵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臂,将面颊埋在了他的胸膛前,紧紧地贴着,听着他的心跳声。

“逸风,对不起,我没想过你做出这么大牺牲。”

秋茵可以想象古逸风做出这个决定该有多痛苦,好像有人在他强硬的脊梁上狠狠地戳了一刀,秋茵还能怎么责备他,内心只有深深的感动,是他让她们母子脱离了苦海,他却将自己的理想付之一炬。

秋茵哭了,声声啜泣着,如果早知道古逸风会做出这个决定,她不会将孩子存在的事实说出来,就让他相信秋茵爱上了袁德凯,就让他对秋茵死了心。

古逸风拍着秋茵的脊背,让她别哭,说这些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他在,一切都会好起来了的。

“支持袁明义复辟的是我,签字妥协的也是我,但我古逸风没有对不起东北的老百姓,也没有对不起东北军的将士,我只是让他们失望了,可是,秋茵,我想要对得起的不仅仅是东北的百姓和东北军,还有你和孩子,我要给你想要的生活。”

给秋茵想要的生活?秋茵抬眼看着他,不明白古逸风这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决定辞去东北军总司令的职务,引咎辞职,之后东北军是否还支持袁明义,另当别论,袁明义的承诺是我古逸风给的,字是我签的,但我若是个普通人,他手里拿着的不过是一张废纸,毫无意义。”

“你辞去…”

秋茵瞪大了眼睛,下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心一下子豁然开朗,也明白了古逸风的这个举措,他真的好聪明,给了袁明义一个甜枣之后,又重重地给了他一拳。

第309章:怕你感动

知道夏秋茵和孩子受困,看到秋茵涌动的泪水,古逸风的心哪里还能硬下去,秋茵被袁德凯带走后,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支持袁明义复辟,毁掉自己的名誉,挽回原本该和美的家。

“我已经得到了父亲的谅解,东北军很快会有新司令,而我也不过是夏二小姐的丈夫而已。”古逸风的声音低沉却坚决,他送了口气,好像卸去了什么负担一般,他问秋茵曾经最想嫁的男人是什么样的,他看看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成为那样的人,也算弥补他当初的强霸夏二小姐的无礼,从今天开始,他要重新讨好夏秋茵。

秋茵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他是军阀的时候,她希望他是普通人,如今他真的是普通人了,她的心里却没有想象的那种高兴,而是心酸。

“一个教书先生…”秋茵抽着鼻子。

“教书先生?好像有点难度,那种长袍,书卷气,我可能要好好琢磨一下,不知道安城缺不缺我这样的教书先生,据我说知,教书先生赚得可不多,也许我没有能力让你过得好像阔太太一样。”

古逸风笑了起来,笑得信心十足,他那么博学多才,一定是个优秀的教书先生,他笑着笑着,咳了起来,良久才说出话来。

“也许通过安城行政长官的私人关系,破格录取我这个教书先生。”他竟然调侃了起来。

“你要去安城?”

他说要去安城当教书先生,那是不是说,秋茵可以回家了?

“我不能留在这里,东北的一草一木都牵动着我的心,我怕我放不下,空烦恼,何况你并不喜欢古家的大院,所以我和孩子带你回安城。”

“逸风…。。”

秋茵的鼻子酸了,眼睛痛了,激动得双肩颤抖着,手臂牢牢地勾住了他的脖子,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她刚才进来时,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此时却只想依赖着他,他对她真的很好,好得让她没有办法说出他的不是。

古逸风笑了,难得一见他笑了这么长时间,良久都没有消散,他说当教书先生,也可以顺便当当医生,万一夏二小姐再生了宝宝,这个照顾和接生的间艰巨任务就交给他了,他已经错过了太多,不想再放弃属于他的责任和义务了。

秋茵倾听着,眼睛紧紧地闭着,这不是梦,是真的,他的心有力地跳动着,胸膛起伏着,她该信任他的,他一直都是真心对夏秋茵。

漠然的,秋茵想到自己昨夜的冷淡和猜疑,也想到了他没有否认隐瞒的那件事,此时竟然有些恍惚了。

“昨天晚上,我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没有否认,是不是就是支持袁明义复辟的事?”秋茵抬起眼眸,巴巴地望着他,希望他不要再否认,不然她的心可真的要凉了。

古逸风的目光凝视着秋茵的面颊,点了一下头,秋茵紧绷着的精神立刻放松了,真的是这件事,不是五太太。

“我一直瞒着你,就是害怕你不肯跟我回凤城。”古逸风说他太了解秋茵的脾气,若是当时知道他做了这个妥协,一定会让他撕毁协议,再将她们母子送回北京城,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不能有任何的纰漏。

秋茵看着他,哭了之后,又笑着,哭自己好傻,笑五太太好像根本不在古逸风的眼里,一切看来都另有隐情,也许是五太太的一厢情愿。

“你怎么不早说,怎么不早说,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我以为你和五太太…”许是太激动了,秋茵竟然说了出来,五太太三个字出口后,觉得实在不合适,夏二小姐怎么成了小肚鸡肠的女人,一点点的传闻,就当了真的,这还那些没有素养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可话已经说出来了,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秋茵深吸口气,打算直言面对,不然这事儿会是他们之间暗藏着的疙瘩,秋茵希望她和古逸风之间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五太太?你说洛青烟?”

古逸风十分诧异,定是没有想到,秋茵怎么会提及了五太太?他看起来有些不悦了,甚至愤怒,直接将秋茵从怀中拉了出来,手指用力地捏着她的下巴,问她在胡思乱想什么,洛青烟是他父亲的女人,就算古二少爷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也不会有那么荒唐的想法,何况他已经有了夏秋茵。

秋茵被古逸风说得无地自容了,看来她真的被嫉妒冲昏了头,几乎不相信古逸风的为人。

“你跟我来!”

古逸风站了起来,大力地拽住了秋茵的手臂,秋茵问他要去哪里,他也不说话,一直将秋茵从书房里拽了出来。

正厅里,二太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她见古逸风凶巴巴地拽着秋茵,忙喊着她的儿子。

“逸风,你慢点,有话好好说,她的身体才好…”

古逸风的动作稍稍轻了一些,仍旧拖着秋茵向门外走,为了跟上他的步子,秋茵只能小跑了起来。

“逸风,你带她去哪里,早点回来,博霖会闹的。”二太太不悦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她在担心博霖饿了,尝到了母乳的味道,博霖现在变得挑剔了,其他的奶都不喝了。

古逸风一直没有不说话,他拉着秋茵走到了牛鼻子汽车前。

“上车。”

“我不上车,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好了,干嘛乱发脾气?大不了,当我没问好了。”

秋茵低着头嘟囔着,还说要当教书先生,教书先生哪里有这么粗鲁的,若他再这样拉着她,她可要生气了,若当着大家的面和他打起来,到时候大家都没有面子。

古逸风拉开了车门,看着秋茵,说如果秋茵再不乖乖上车,他就过来抱着她上去,秋茵心下一慌,真怕他做出让她难堪的事儿来,只好听话地上车了。

古逸风也上了车,牛鼻子开出了古家大院,他一直握着方向盘也不说话,秋茵坐在副驾驶座上,两只眼睛盯着前方,飞速向移动的景物,看得她的眼睛都要花了。

“我没吃早餐,饿了。”

秋茵不晓得他要带她去哪里,心里毛毛的,想找个借口停下来,嘴里这样一嚷嚷饿了,胃口随着作祟了,隐隐地有些痛。

古逸风见秋茵好像真疼了,忙将牛鼻子汽车停在了一家餐馆前,然后下车,进了餐馆,他只给秋茵要了粥。

“以后吃东西要听话,养养就好了。”

古逸风现在俨然成了夏二小姐的医生了,喝了粥,古逸风开着车,将秋茵带离了凤城城区,到了凤城郊区的一座高塔前,问她能不能爬上去。

秋茵抬眼看去,这塔可真高,好像一直挺入云霄一般,这是一座瞭望塔,若是那些深闺小姐,自然是爬不上去,但夏二小姐就不一样了,只是她穿了旗袍,有些不合适。

“可我穿的是旗袍。”秋茵尴尬地低头看着。

谁知古逸风俯身下来,直接将秋茵的裙子提了上去,秋茵一声惊呼,说他是不是疯了,平素秋茵提一下裙子他都生气,怎么这会儿不在乎了。

“这里没人,快点爬。”古逸风用力地提着她的裙子,秋茵满脸通红,这实在过分了,她的大腿都露出来了。

爬这个秋茵的动作很敏捷,很快就站在了高塔的尖端,她放下了裙子,抬眼望去,不由得惊呼了出来,整个凤城和郊区尽收眼底,一片片绿,一抹抹红,好像踩在脚下一般,她的心瞬间敞亮豁达起来,她伸出手臂大声地喊着,声音潜入空气,混进了田野。

“站在这里,你才不会被烦恼小事纠缠,好似拥抱凤城,只为保护它的美而思考。”

古逸风扶着栏杆,竟秋茵拥入怀中,轻声地说:“我一直希望能有一个女人陪着我,站在这里俯视凤城,可惜能爬上这座高塔的,却寥寥无几,夏秋茵是最有资格站在这里,俯视凤城的女人,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古逸风的话让秋茵倍感惭愧,她知道自己小看了古逸风。

“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一直做这个陪你攀高俯视的女人。”秋茵靠在了古逸风的身上,感受这一刻的安慰,她不再嫉妒,心无旁骛。

古逸风的唇伏在她的耳边,告诉了她一个许久许久之前发生的故事,洛青烟没有嫁给他的父亲古世兴之前,古逸风就已经认识了这个女人了,那时的古家二少爷才回国没几天,还一心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大夫,救死扶伤,他乘坐火车,去南方看望一位朋友,他的朋友是戏园子老板的儿子,不幸遇到了南方军阀征战,他的朋友受伤,他扶着朋友往戏园子赶,路上遇到几个恶徒羞辱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洛青烟,他出手打跑了那些人,然后扶着朋友继续跑,一路上都是受伤的人,他作为医生,却束手无策。

“我那时很茫然,看着满地呻吟的伤者,却只有两只手,朋友伤得很重,若我去救治那些人,他就会丧命,我只能背着他,回了戏园子,老板将我们推进去,要关闭戏园子的大门时,门外却站着一个怯懦的女人,就是洛青烟,我救了她之后,她就一直尾随着我,恳求我留下她,她已经无家可归了,我见她可怜,就叫戏院的老板收留了她。”

古逸风凝神远望着,那时他站在戏园子的窗口,看着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的人,心无比绝望。

“因为我的身份特殊,父亲致电当地政府寻求保护,戏园子没有人敢攻击,那时,戏园子几乎成了难民营,陆续有伤者进来,我给他们救治,洛青烟就在一边帮忙,混战维持了一个月才结束,之后父亲让我马上返回东北。”

秋茵听着古逸风的细说那时的情景,可以想象洛青烟该有多害怕,如果不是古逸风让她进入戏园子,她的命运可想而知,也许此时早就香消玉殒了。

“我走的时候,洛青烟一直在哭,恳求我,一定要让我带着她回东北,就算做使唤丫头也可以,那个时候的我,只想报效国家,施展宏图大志,哪里会带什么女人在身边,我给她留了一些大洋,让她留在戏园子里,然后就只身离开了南方,回到了东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