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院子里有的是聪明人,看不清自己的蠢货现在不死,以后也会死。

阮绵绵微微失神,盆栽里的树已经变成了光秃秃,叶子全部掉完了,就连树干都变得枯萎起来,毫无生机。

果然是很厉害的□□,别说耗子了,人也死得干干净净。

踏雪的情绪冷静下来之后,才把之前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她。

“寻梅是跟魏大娘说话的时候,忽然栽倒在地上,然后就再也没能爬起来,如果真的是很厉害的□□,估计待会儿尸体就会发黑了。”她边说边摸了摸胳膊,显然还是怕的。

阮绵绵赶到厨房的时候,里外都围满了人,大家都在叽叽喳喳地低声讨论着什么,脸上带着既好奇又恐慌的神色。

“六小姐,您来了,还是别进去了,看了死人晦气呢!您身子弱,恐怕受不住。”有相熟的丫鬟立刻劝她。

阮绵绵摆了摆手,眼眶通红,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寻梅伺候了我四年,她忽然去了,我若是不来看看她,内心难安。”

周围的下人议论纷纷,都在低声夸赞六小姐心善重情。

“六小姐,您就别进去了,老奴知道您对寻梅一片心意,那丫头黄泉路上走,也会念着您的好。只是她死得太难看了,免得吓到您!”

阮绵绵刚跨个门槛,迎面就走来一个老嬷嬷,话说得虽客气,但是摆的谱不小,而且眉眼间的神态凌厉,分明是不让她过去。

周围为之一静,看样子这两位要对上了,也不知道谁胜谁负。

阮绵绵皱了皱眉头,转头问踏雪:“这位是——”

“这位是大姨太身边的邱嬷嬷。”

大姨太娘家姓邱,这位嬷嬷能得了邱姓,就跟阮德大总管一样,必定是十分得主子重视的。

“六小姐时间长不出门,都不记得老奴了,之前老奴还曾带您上过街呢。”邱嬷嬷皮笑肉不笑地道。

“不记得了,我印象中的嬷嬷,唯有我娘身边的邢嬷嬷,你是哪位,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阮绵绵的语气还是那样娇娇软软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硬的像钉子。

邱嬷嬷的眼皮直跳,她已经多少年没受过这样的侮辱了,眼皮一扫,都已经瞧见人群里有几个丫头咧着嘴偷笑,分明是瞧不上她。

“您贵人多忘事,六小姐身子不好,还是赶紧回去吧,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她的语气也生硬了两分。

阮绵绵盯着她看,邱嬷嬷挺了挺腰板。

太太生的嫡小姐又如何,现在可是民国时期,嫡庶身份并不好使了。谁当家谁就拔得头筹,太太把自己关进佛堂里都七八年了,大姨太才是这个家的正经主子,六小姐也得靠边站。

“我只是进去瞧她最后一眼,嬷嬷又何苦因为我不记得你,就不让我进去。寻梅伺候我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嬷嬷你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就拦着我,是否太过分了?还有这里是阮家的地盘,我是阮家的女儿,你告诉我,哪里是我不该来的地方?难不成你一个奴才,比我这个主子还要硬气?”

阮绵绵忽然痛哭起来,她双手捂着脸,哭得都要抽噎过去了,偏生一字一句的控诉,却说得极其清晰,周围人听得一清二楚。

“邱嬷嬷,你不要太过分,我们小姐本来就身子不好,你还要仗势欺人。小姐,您别激动,我们能进去看寻梅的,小姐,小姐——”

踏雪先是冲着邱嬷嬷发火,紧接着又连忙安抚阮绵绵,结果没说两句,阮绵绵就直接歪倒在她身上,显然是晕过去了。

周围一片哗然,人群立刻散开,有几个丫鬟立刻冲出来,帮着踏雪扶住阮绵绵,半抱着往回走。

还有丫头见势不妙,回去找自己主子的,也有跑去请大夫的。

阮富喜气洋洋地回到家,身后还跟着一位贵客,不止阮德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就连阮富都陪着几分谨慎。

贵客是坐在简便的软轿上的,身边跟着四个人,两个人抬轿子,另外两个人则警戒地跟在后面。

“谨言老弟,你来上海滩怎么能住客栈,自然是要到家里来的。我们家是出了名的房间多,而且景致甚好,适合休养。你来了就不想走。”阮富亲自在前面介绍。

“顾爷您小心!”阮德则在后面扶着。

“劳烦。”这位贵客只说了两个字,阮德就喜得满面红光。

一行人往里走,恰好路过前院的观景园,阮富卯足了劲儿想要给人好好介绍。

这里可是阮家自满的地方,各种精贵的花卉,只有不认识的,没有阮家买不到的,而且季节不是问题,他们家的花匠是最好的,又舍得花钱,能让观景园四季如春。

结果他刚张口,字还没说出一个来,就见一个小厮匆匆跑过来。

“老爷,大事不好了,六小姐又犯病了,从下午时候就昏昏沉沉的,请了大夫来,煎药灌下去就吐出来,到现在滴水未进。大夫说情况凶险至极,要家里做好准备。”

阮富的眼皮跳了跳,自从阮绵绵病倒之后,这四年他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这种话了。

“好好的为何这样,连药都喝不下去了还了得!是不是小八又调皮了?”他的面色阴沉,厉声询问道。

小厮立刻回道:“不是的,八少爷很听话。是六小姐贴身侍婢寻梅,今儿忽然不明不白地死在厨房里了。六小姐心伤不已,去了厨房要见她最后一面,邱嬷嬷带人拦着不让她进。六小姐哭得不行了,说要送寻梅最后一程,邱嬷嬷说那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六小姐就晕过去了。”

阮富大怒,当场就想走,又想起还有客人在,立刻道歉:“对不住了,谨言老弟,你也看见了,我家的六丫头自小身子弱,性子也绵软,受了委屈只晓得自己哭,我去瞧瞧她。”

“阮兄不必在意。”说话的人声音还是清清冷冷的。

阮富临走之前,还叮嘱阮德要伺候好贵客,可不能让人受了委屈,要宾至如归。

“顾爷,小的带您逛逛这园子?”阮德轻声提了个建议,眼神在他的脸上扫过,心里直嘀咕。

老爷可真够不要脸的,眼前这位贵客,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却以兄弟相称。

不过也能瞧出来眼前这位爷,对得起外头给他取的绰号:财神爷。

连上海滩商业圈一霸阮富,见了他都小心谨慎,从称呼上就能看出他有多么想跟顾财神爷搞好关系。

“不必了,领我去休息的地方吧。”顾瑾言拒绝。

“是小的考虑不周了,您舟车劳顿,是该多休息。”阮德立刻改口。

阮家的宅子是精心构建过的,三步一景,五步成画,阮德的步伐并不快,显然是让这位爷有足够的时间去欣赏这地方。

“那片亭子是作何用的?”顾瑾言难得对一处景色,表现出了几分兴致。

“这一片亭子原本是没有的,后来老爷是为了六小姐建的。六小姐幼时主意多,想要摘星星,便让人在亭子里挂满了星星形状的水晶灯。还说要建一个兔子家园,大大小小的兔子灯都找好了,不过后来她病了,那些灯笼如今还收在储藏间里,再没拿出来,这片亭子也就没完全建成…”

阮德说起六小姐儿时的趣事,心绪有些怀念,难免多说了几句,等到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走神了,恐怕惹得财神爷不快了。

这样挥金如土的财神爷,怎么会喜欢一个小姑娘的儿时趣事?

“你们六小姐喜欢弹珠吗?”他忽然问了一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阮德:顾爷,你说啥,风太大我听不清!

顾瑾言:不用听清,我也不懂我在说什么,反正今天我生出来了,干杯!

*

男主出现鸟,性格特征还不明显哈,稍安勿躁,对手戏就在不远的将来~

财神爷都出来了,红包当然继续啦,跪求给我的月榜加点油,多说几句爱我啦~

014 面慈心狠

阮富急匆匆地赶到楼上的时候,还没进屋,就已经听见里面焦急的规劝声。

“小姐,小姐,您莫要气了。”踏雪在旁边端着一碗药,往阮绵绵的嘴里灌,但是几乎漏掉一大半。

阮绵绵躺在床上,满脸都挂满了泪痕,看着好不可怜。

“绵绵这是怎么了?”阮富大步走进来,直接到床边。

一瞧她面色惨白,嘴唇发紫,心头一震。

阮绵绵的确身体不好,一向都是病歪歪的模样,可是她在阮富面前,始终像一只充满生命力的翠鸟一样,声音娇娇柔柔的,完全就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小姑娘。

特别是她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总是含着几分笑意,水汪汪的像是夏日里一口清泉,清澈可见。

但是如今她已经完全没了生气,相反双眼无神,像是被什么梦寐了一般,嘴里念念有词。

“这个家不要我了,我就知道,我这样的病秧子,活在这世上只会拖累人…”

踏雪听她这么说,面色沉痛地道:“小姐,您怎么这么说?这个家里好多人都在乎您,都想照顾您,您不是拖累——”

她还没说完,就被阮绵绵急声打断了:“不,都是骗我的,我连贴身丫头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也不能出门了,这个家里有好多地方都是我不该去的。有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就是个累赘…”

“绵绵,绵绵,是爹来了。爹说你不是拖累你就不是…”阮富连续喊了她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踏雪如今急得已经只知道哭了,还是一旁没离开的大夫,向他说明了情况:“阮老爷,六小姐这架势是被人用话给气得堵住了,急火攻心。她原本就身子弱,病人最忌讳忧思过重,若是家里人再不体谅,还时不时地刺激她,那就是等于催命啊。若是长辈说了便算了,这由下人的口说出来,也着实太扎人心了。”

这大夫已经两鬓花白,寻常不出诊,阮家有钱也请不来。

只是这次阮绵绵着实凶险,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了,老大夫医者仁心,还是不忍一个未成年的女娃娃,就这么去了,才提着药箱出诊。

“大夫说的是,我一定严加管教下人,蹬鼻子上脸都能把主子气成这样。只是小女如今这样,该如何是好?”阮富有些愁,梦寐着的人得及时唤醒,否则就怕鬼迷心窍,变成了痴傻,一辈子都浑浑噩噩。

“六小姐自幼跟着阮老爷,你多拿儿时疼她的事情哄她,应该就能回魂了。”大夫边说边摇头叹息。

看着阮绵绵瘦弱的身躯躺在病床上,边流泪边说自己是个累赘,让人心头不忍。

生在富贵人家又如何,看看这位六小姐,忧愁的地方多了。

阮富依言哄了几声,阮绵绵渐渐不说胡话了,只是眸光依然怔怔地看向远方。

“绵绵,你别怕,爹记得你儿时最喜欢冬天了,下雪的时候就不用出去,躲在炉子旁,让人架口锅子煮暖锅,你最爱吃羊肉的。最后还要放几个红薯在炉子里,你怕烫却又馋嘴,总说让我先吃,结果等我剥开了皮,你就凑上来抢,有一回把嘴巴都烫出泡来了…”

阮富很少有温情的一面,但是他作为父亲最多的关爱,全部都给了阮绵绵。

此刻在老大夫的提一下,一点点回忆起以前小女儿的趣事,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仿佛他也回到当年。

阮绵绵还是个到他腰间的小娃娃,做什么事儿都喜欢黏着他。

“爹,我好疼啊。”阮绵绵终于有了反应,看着他说了一句,声音沙哑。

说完这话,她眼一眨,就有一行泪从眼角滑落,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回神了就好,六小姐以后一定要保持好心情,莫要再听旁人胡说,免得亲者痛仇者快。”

老大夫叮嘱了两句,便起身告辞。

实际上他行医多年,知道大宅门里腌臜事儿多,多管闲事的活不长。不过他年纪大了心软,实在瞧不得这样的小姑娘受苦,就多说了几句。

阮富看着她吃完药,把她哄睡了之后,把踏雪叫出去好好地询问了一番,待得知来龙去脉之后,才面色阴沉地离开。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踏雪知道这个家有人要倒霉了。

阮绵绵睡醒的时候,身边静悄悄的,实际上她觉得浑身累得很,之前失魂和吐药这些虽然都有装的一部分,但是光这么来回折腾,就够她受的。

“小姐,您醒了,奴婢刚端出来的粥,您吃几口?”踏雪边喂她吃粥,边把府里的动向告诉给她听。

“寻梅听说人都发黑了,也没人敢动,大姨太那边原本想禀报给老爷的,不过老爷去她那里发了一通火。”

阮绵绵不置可否,低声问了一句:“邱嬷嬷呢,得的是什么处置?”

踏雪的动作一顿,“说是革了差事,老爷发话了,以后谁要是再没长眼睛冲撞了您,就直接发卖出去。”

阮绵绵挑挑眉头,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她折腾那架势马上都要归西了,一个跟她起冲突的嬷嬷,只不过是丢了差事,连板子都没打。

“小姐您好好养身体,日后再与他们计较。老爷原本是要把那老货直接打死的,不过大姨太苦苦相求,您别想这事儿…”

“大姨太好大的脸面!”阮绵绵的眸光一闪,“她真当我拿她没法子呢。”

“小姐,寻梅这事儿就如此了了?”踏雪面目担忧地问道。

“我不死,这事儿就没完。但是有人想让我死,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们欺我阮绵绵病弱无用,爹面慈心狠,娘不闻不问,幼弟还是个累赘,就以为我只能任人摆布了。却不知道这样也好,等我把八弟托付给三姨太,我就了无牵挂,大不了鱼死网破。”阮绵绵冷笑,眼眶赤红,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让人心惊。

“小姐,您不能——”

阮绵绵抬手阻止了踏雪要劝的话,“我惜命的很。寻梅这事儿没完,买通我身边的人来害我,幕后那人却毫无损伤,简直异想天开。你让你哥哥再打听魏大娘家,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难事儿。”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八少爷就被人送回来了。

“三姐姐,你刚刚带我吃的糖酸酸的,下回我们还去。”

三小姐拍了拍他的脑袋,拉着他的手走进了里间。

“去玩儿吧,我跟你姐姐说说话。”

八少爷听她这么说,视线才转向阮绵绵,看了她一圈点头冲着三小姐道:“那你不要说太久,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他说完就跑了,踏雪悄悄地走了出去带上门,只留她们姐妹俩。

“三姐就是好,从小就受小孩子欢迎,我对他掏心掏肺,他却只认我是坏女人,也不曾与我这么亲近,甚至连声六姐姐都没听过几声。”阮绵绵歪在床柱子上,眼神里充满了艳羡。

三小姐“噗嗤”一笑,直接递了一个小锦袋子过去。

“你们俩不愧是亲姐弟,说这话的语调一样一样的,脾气硬的跟老虎似的,谁都不肯服个软。”

阮绵绵边打开袋子,边轻声嘟哝道:“谁说我脾气硬,上下都知道全家就我一人最心善。”

袋子里装着几块糖,她“咦”了一声,便丢一颗在嘴里。

“别想了,这就是你以前爱吃的那种牛乳糖,只不过店家加了酸的东西进去,就变成酸乳糖了。小八连口味都跟你一样。”

“谁说的,我不爱吃酸的!”话是这么说,阮绵绵还是又吃了一块才停下来。

三小姐的亲娘难产死了,就留下她一个,从小就被抱到了三姨太身边养着,自然就与阮绵绵交好。

三姨太很会养孩子,也会教孩子,两位小姐从没红过脸,跟亲姐妹一样。

“三姨太还好吗?”阮绵绵问了一句。

原本笑嘻嘻的三小姐,脸色微沉:“不太好,最近几天晨起又开始吐了。”

阮绵绵眉头一皱:“爹一连去了好几日?”

“没,就去了那一日。这事儿你不用挂在心上,你还是好好操心自己吧。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我办不了的就让姨太太来,我们是一家人。”三小姐摆摆手,抬头看向她,极其认真地说着最后一句。

阮绵绵一愣,她从小就知道,阮家不缺聪明人,三姨太不仅聪明还清醒。

大姨太掌家,却从不敢亏待了三姨太,而三姨太对这个家也始终保持着一种旁观者的身份,无论是家里起了什么冲突,她都从不参与,所以阮绵绵哪怕深入旋涡之中,也从来没想过要把三姨太和三姐姐扯进来。

“姐姐,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她问。

帮助她,就等于在这个家里站了队,自此再不要想明哲保身这个事儿了。

三小姐拉住了她的手,一根根掰着手指,好像在替她拉筋一样,笑容温柔:“我当然知道,你唤我一声姐姐,我哪有弃你不顾的道理。我来之前,三姨太叮嘱我了,你这儿还缺个伺候的丫头,若是你需要,待会儿她就让人过来。至于翰哥儿,你什么时候觉得合适了,就派人告诉她一声,她会带走。这几日我会和翰哥儿多玩一玩,让他提前适应…”

三小姐事无巨细地叮嘱着,阮绵绵低头看着她替自己按摩。

这手法是三小姐特地找人学的,只因为三姨太经常呕吐,偏头痛,她就学了全身的按摩法。

“好嘞。”阮绵绵低声地应着,她吸了吸鼻子,硬是把眼角的泪意给逼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顾瑾言:喵喵喵~

阮绵绵:说人话。

顾瑾言:喵喵喵~

阮绵绵:你长得像个人,没想到竟是只猫啊,原来人模狗样形容的就是你啊。

顾瑾言:大福歌,你倒是让我跟女主交流啊!!!

大福歌:你谁啊…

*

下午还有一更哟~我去写啦~

015 谋算对峙

阮绵绵在床上躺了几日,阮富每日都来看她,父女两个倒是说了不少话。

“绵绵,那日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形,你说给爹听听,死了一个寻梅倒是无所谓,若是原本要害你的话,那就严重多了。”

阮绵绵早就等在这里了,她的面色严肃,坐直了身体对他道:“爹,我觉得寻梅恐怕是替我死的,否则她一个丫头能有什么仇怨。”

她一说话,眼眶又红了。

阮富拧着眉头,专心听阮绵绵说。

“那日我喝完药,寻梅拿着蜜饯过来给我吃,她陪着我吃了一个。后来我就听说她没了,我当时没多想,这几日我琢磨着,恐怕吃食上出了问题。”

“那蜜饯可还在?”

阮绵绵点头:“在的,我听说寻梅不明不白地去了,又不让我去送她最后一程,觉得蹊跷,便让踏雪把东西都收起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踏雪便把用小纸包包好的蜜饯递给了他。

阮富没急着走,他把东西揣在怀里,慢条斯理地抿着茶,明显是还有话说,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阮绵绵也不催,她不肯放过寻梅的死,恐怕幕后的人也不肯。

寻梅是中毒而亡,尸体发黑这事儿骗不了人的,不在这上面踩死了对方,就很容易被倒打一耙。

“寻梅那丫头,生前伺候得如何,可还合你心意?”阮富酝酿了半天,总算是把这话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