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忙完这一堆事情,他想要做的,还是盖房子,然后提升自己的手艺,凭着这门活计混饭,而不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为了尽可能还原以前那些工具,小木匠与铁匠一直聊着,还在地上画图详解,然而突然间,他感觉眼角的余光处,瞧见了一个有些意外的身影。

他,好像瞧见了程寒。

就是渝城袍哥会新任龙头程兰亭的爱子,一个死去的人。

怎么回事?

小木匠愣了一下,快步跑出来,却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挠了挠头,感觉刚才那事儿可能是看错了,而这时老铁匠走了出来,问他怎么了,小木匠摇头,说没啥……

正说这话,小木匠却又瞧见了另外一个人,便是青城山的那个小道士四眼。

小木匠赶忙朝着四眼打招呼,结果四眼听到了,回头望了他一眼,却没有过来,而是摆了摆手,仿佛有事儿,随后转身,消失在了人潮中。

小木匠有些懵了,跟老铁匠打了声招呼,然后追了过去。

结果他一路追寻,却最终没有再碰到小道士四眼。

小木匠足足找到了傍晚,都没有瞧见,心中有些失落,回到旅社,打开房间门,瞧见黑暗中,顾白果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那儿,正哭得稀里哗啦呢,小木匠赶忙上去,说怎么了?

顾白果听到他的话,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腿,呜呜哭道:“对不起姐夫,事情我没有办成……”

第十三章 老喜茶馆

顾白果哭成了泪人儿,小木匠手忙脚乱,他真的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毕竟顾白果一直以来,都跟小大人一样,完全用不着他操什么心。

他以为顾白果去找董七喜,结果给欺负了,劝说无用,只有故意说道:“那家伙不帮忙就不帮忙,还欺负你;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大帅府,把他好好教训一顿……”

顾白果却拦住了他,说不是,不是这样子的。

小木匠一愣,说那是怎么啦?

顾白果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将事情跟小木匠说起——原来并不是董七喜给了闭门羹,也不是大帅府的卫兵耀武扬威,而是她找过去的时候,人家告诉她,说董先生为了给大帅采药治病,去了都江堰的灵岩山,找一种十分稀有的药引。

至于何时能归,这个就说不准了。

毕竟那玩意到底能不能找到,这个也不确定,要是运气不好,守一两个月不回来,都是有可能的。

至于在灵岩山哪儿,这个对方也没办法回答,毕竟那地界如此大,他哪里说得清楚?

顾白果没受委屈,但想起小木匠身体里的那万虫五蛇丹随时都有可能发作,越发焦急和无助,所以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听完这些,小木匠却反而笑了,说这有什么啊,办法总比问题多啊,着什么急?

他告诉顾白果,说要不然咱们就在这儿等着,那都江堰离锦官城不算远,说不定董先生过两天就回来了,而要是再不回来,那便去都江堰找,这些都是可行的,用不着那么沮丧。

顾白果却有些悲观,说那灵岩山那一带很大的,你根本就不知道,别说两个人,一百人往里面钻,找半个月,都未必能找到。

小木匠却笑了,说这有何难?是人总要吃饭,要采买,去附近的村镇问一问,总会有踪迹的,而且就算是找不到董七喜,就没有人能够治我这病了么?

他给顾白果擦眼泪,然后说:“你们大雪山一脉人才济济,不行的话,咱们直接上大雪山去,说不定还能够去拜见一下我那老丈人,谈一谈娶你姐的事儿呢。”

顾白果却是白了他一眼,说你以为大雪山那么好上的啊,它那地界有个一线天,住着一群雪怪,雪怪怪力无穷,而且性情暴戾,任何外界的陌生人进去,都会被它们攻击,而且你不还手也就罢了,若是还手,便会引发雪崩,万钧之力砸落下来,再厉害的人,都活不下来。

小木匠这是第一次听顾白果谈起大雪山,有些惊讶,说那你们大雪山一脉的人,又是如何出入的呢?

顾白果说道:“那帮雪怪虽然暴戾,但却与我们大雪山一脉的老祖宗们定下了誓盟,每一任大雪山的会长都会手持祖先留下的旗幡,去获得雪怪们的认可,而经过会长制作并且留下印记的木符,都是一张出入大雪山一脉的通行证,只有获得了这块雪山木符,方才能够自由出入……”

小木匠听了,长吸一口气,说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顾白果叹了一口气,说我那死鬼老爹当初犯了错,他一死百了,我母亲却被送进了雪窟里去,而我,则给赶下了山来,寄养在我舅舅家,连我这样的大雪山一脉子弟都没办法进山,你说说,你怎么进去?

小木匠问:“那市面上有没有那木符流通么?我们能不能想办法搞到那玩意儿?

顾白果听了,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

她说道:“的确有一些木符落在了外人手中,不过那些人一般都是对大雪山一脉的某些重要人物有恩,或者是医家同辈,故而手中留着,不过那些人,怎么可能会将木符转让呢?另外大雪山一脉,说起来其实就是五家,分别是董、赵、黄、顾、王,每一家入世行医的大医师,或者地位比较高的人,手中都有多余的备份,但那些也是极为珍贵的,哪里能够流通出来,让你我得到?”

小木匠问道:“那你大伯和你姐呢,他们也没办法给你么?”

顾白果低头,说我父亲做了件对大雪山一脉很不利的事情,虽然死了,但那些人的怒火却没有消,我大伯能保我性命,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敢让我回山啊?

小木匠瞧见她神情黯淡,忍不住问道:“你想回大雪山么?”

顾白果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怎么不想,我自小就在那儿出生成长,那儿便是我的故乡,有着遍地的药田和丹炉,还有历朝历代各大名家医者留下来的医书、笔记,随便看随便学——我做梦都想要回去呢……”

小木匠不知道怎么的,向来都不许承诺的他,在这时却忍不住说道:“那好,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让那帮人,将你给请回去。”

听到这话儿,原本还忧心忡忡的顾白果笑了。

她的双眸,有明亮的光芒在闪动着,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小木匠,却说道:“别瞎说大话了,你先管好自己,活下来再说吧。”

小木匠并不着急这个,他想了想,说道:“我今天早上的时候,在茶馆待了一上午,听他们摆龙门阵,说在青羊观附近,有一个叫做’老喜茶馆‘的地方,那儿总会有许多的江湖人在那儿聚集,南来北往的消息非常多,说不定在那里,能够有些收获呢?”

顾白果一听,回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老喜茶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一些印象,听我大伯说过,的确是蜀中之地许多江湖人聚集的地方。”

她说完,却看向了小木匠,说不过,你最近不是得罪了很多人吗,就这样去的话,说不定会惹上麻烦呢。

小木匠却拿出了杨不落送的那羊皮袋子来,笑着说道:“雪中送炭,说的就是这个。”

顾白果想了想,也决定去那个地方撞一撞运气。

小木匠戴上了那人皮面具,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老实巴交、窝窝囊囊的中年男人,随后顾白果还去旁边的一家当铺,弄了一套旧衣服,让小木匠穿上去,顿时就惟妙惟肖,一点儿破绽都瞧不出来。

小木匠咳了咳嗓子,故意把语速放缓,声音变得沙哑一些,虽然依旧有一点儿稚嫩,但却已经好了很多。

至少蒙不太熟悉的人,是没有问题啦。

两人整理妥当之后,便出发了,直接前往青羊观那边去。

一路走着,虎皮肥猫一路在那房梁上蹿着,等到了那一家藏在巷子尾的茶楼时,天色已经戌时末尾了。

不过这地方的确热闹,别处都冷冷请清了,这儿却一街巷的灯笼挑着,前后左右,有许多买吃食的,什么卖凉粉的、卖羊肉汤羊杂的、什么锅盔水饺叶儿粑,还有油茶兔头肥肠粉,更有盐边牛肉、手撕烤兔……

每一家店子或者小摊儿,都有各自的招牌,来来往往的人也都舍得花钱,愿意尝点儿新鲜。

好家伙,这香气四溢,让人迈不开步子。

不过正事要紧,两人都没有停步,也不理房梁上的虎皮肥猫,直接进了茶楼,里面也是一片热闹,一楼大堂,朝东搭了一台子,上面唱着堂戏,而周围则落了二十多桌,即便是晚上,也只有几桌是空的。

茶楼二楼中间空着一“天井”,从二楼能够瞧见一楼的堂戏,围一圈有走廊,走廊边儿上,则是一个又一个的包厢。

另外还有三楼,不过小木匠没上去,却不知道是干嘛的。

两人进楼,立刻有跑堂的招呼,问干嘛来的,小木匠说喝喝茶,那人便领到了边儿上一八仙桌,请了茶,还摆上了四碟,分别是炒瓜子、蒸蒸糕、话梅子和西瓜子。

跑堂问过之后,将白布巾往肩上一搭,高喊一声,然后离去。

不一会儿,一壶峨眉毛峰便上了来。

小木匠不清楚这儿的规矩,只有四处打量,发现茶馆大堂这儿人很多,也的确有不少脸色彪悍之人,一看就是江湖人。

修行者也有,但不多,济济一堂一两百人,也就七八个。

至于深浅,他却是瞧不出来。

小木匠喝着茶,心中盘算着,这时来了一个歪嘴的年轻人,却是走到了小木匠这一桌前,朝着他和顾白果拱手,然后问道:“这位大哥,练家子?”

小木匠心中很慌,却装作沉稳模样,问:“哪里看出来的?”

那人指着他背上用破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刀,说带兵器的,不是练家子是啥?大哥第一次过这儿来?

小木匠正想找人了解这儿的规矩,也不隐瞒,点头说道:“对。”

那人又问:“怎么称呼?”

小木匠没有再回答了,而是问道:“你干嘛的?”

那年轻人很是自来熟地一屁股坐在了小木匠对面,然后笑着说道:“在下马本堂,你可以叫我马三;您过这儿来,又是练家子,肯定是有啥事要办,但找不到门路,而我马三呢,对这儿门清,哪个是哪个,干嘛的,有啥事,都能帮你联系,回头您给点辛苦费就成。”

小木匠懂了,试探性地问道:“啥都行?”

那人十分得意地说道:“那是,在这锦官城的地界,甭管是干嘛,只要找到老喜茶馆,找到这帮爷们,都能成。”

小木匠问:“那杀人也行?”

马三点头:“对。”

第十四章 一个绝美的女人

马三自信满满地应承着,不过旋即又低声说道:“不过这样的业务,在价格上面,可能就有点儿贵。”

小木匠有意探明对方的底细,故而不动声色地说道:“价钱不是问题。”

这话儿一说出来,那马三顿时就笑了,说大哥,就喜欢你这样出手阔绰的,不过有件事我得跟您提前说,那就是我得抽两成水,这个你要是同意的话,便将要做掉的那人,所有详细的资料都给我,我这边去找人接洽……至于价钱,这个因人而异,对手普通一些的,和比较难缠的,请的人都不一样,您说对吧?

小木匠点头,说对,是这个理。

马三咧嘴笑,问:“那么敢问一下,哪位得罪了您,你说说呗。”

小木匠却摇头了,说不,我只是问一下而已,并不是想要杀人。

那马三顿时就有些恼了,说道:“大哥你这是在耍我呢?”

小木匠却不怕他,淡定地说道:“怎么,问问还不许?”

马三打量了一下他,却是站起了身来,拱手说道:“看来您这儿是没啥生意了,不过咱买卖不成仁义在,您要是有啥事儿,随时都可以过来找我——我叫马三,有事您吱声就行。”

他准备离开,而小木匠却将手一弹,一块铮亮的大洋落到了他眼前去。

马三眼疾手快,伸手一抓,瞧见是一块大洋,怒火顿时就消失得不见踪影,回头问道:“怎么个意思?”

小木匠伸手,指了指刚才他坐的地方,说道:“不杀人,但有别的事。”

马三赶忙坐了回来,讨好地说道:“爷,还是那句话,有事您说话,能帮忙办的,我马三绝不含糊。”

小木匠从小碟子里抓了一把瓜子,分成三撮,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缓声说道:“我过来,有三件事情,你要是能帮我办成一件,都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马三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烟熏火燎的大板牙,说您讲。

“头一件,你要是帮我找到能解万虫五蛇丹的人,价钱啥的,尽管说,咱们都可以商量着办。”

“大哥,万虫五蛇丹是啥?”

“是啥你别管,第二件,你要是能帮我找到大雪山一脉出来的医家行走,确定了,也行。”

“这不用找啊,咱们锦官城大帅府里给大帅当私人医师的活珠子就是啊。”

“你知道,我难道不知道吗?董七喜去了都江堰,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所以才让你找别的行走啊。”

“大哥,我记下了,您继续。”

“第三件,你要是有大雪山进出木符的消息,也可以告诉我。”

马三认真地听完了,点头说道:“得嘞,我都记下了。”

小木匠问他:“能办么?”

马三满不在乎地说道:“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这儿跟您撂一个底,您这些事情,要是在老喜茶馆都办不了的话,整个川地,都没有人能够帮到你啦。”

他吹完大话,转身离去,小木匠平静地伸手,端起茶盏,浅饮一口,旁边的顾白果则忍不住夸赞道:“姐夫,你好棒。”

不得不承认,这会儿的小木匠,与之前的他,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特别是他刚才与那马三沟通交流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气度,已经和当初与屈孟虎重逢时的状态截然不同了。

修行这件事情,对于一个人气质的提升,还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特别是这一路过来,将鬼王吴嘉庚所学给融会贯通之后,小木匠心底里的那些信心也是与日俱增,就算是再遇到他那便宜师叔,他都已经没有太多害怕了,甚至还期待着与之斗上一斗,好报了自己师父的血仇。

小木匠得了夸赞,心中多少也有一些小得意,不过在顾白果面前,却得端着“姐夫”的架子。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低调、低调。”

周围都是人,隔墙有耳,他们想要隐藏身份,就得少言语,不然很容易被人听到耳里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继续等待,但过了好一会儿,那马三却都还没有回来。

突然间一阵鼓点响起,那戏台上换了个节目,却是一个全套装扮的戏服男子,身材魁梧强壮,穿高帽披红氅,画着一张大红脸,手中还拿着一把翠绿色的折扇,在脸上猛然一打开,挪开时,却换了一张油彩涂抹的白脸来。

众人纷纷叫好,小木匠侧耳倾听,这才知晓那人是一个川剧名角,名字叫做“知了天”。

此人变脸的手段是一绝活,整个锦官城都是有名的。

小木匠认真打量,发现那人的变脸绝活,的确要比杨不落强上许多,无论是表演之自然,还是手法之利落,都不是那少年能比的。

手艺活儿这行当,吃的是冒尖的饭,特别是曲艺这一类,更是如此。

所以杨不落爷孙方才没有能够在锦官城出挑,不得不跑到各处乡间村镇里面去卖艺吃饭。

小木匠瞧得正高兴呢,旁边走来一人,却正是刚才离开的马三。

马三朝着他拱手,说:“大哥,楼上正好碰到一位知道五虫万蛇丹的,说她能解,不过那人是贵客,本领高、脾气傲,得您上去一趟……”

小木匠本来有枣一杆子,没枣一棒子,跟马三聊呢,也是碰个运气,没曾想还真的有人懂那五虫万蛇丹,很是惊讶,说你确定那人是真懂,而不是骗你的?

马三咧嘴笑,说那哪能啊?人家什么身份,至于骗我这么一个跑腿混饭吃的小掮客么?

小木匠问:“那人是谁,干嘛的?”

马三苦笑着说道:“人家身份尊贵,可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您就别多问了,上二楼,进了包间就知道了。”

小木匠这回没有再问,站起身来,跟着马三走,而顾白果也起了身,小木匠却拦住了她,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一下就来了。”

小木匠有点儿摸不透上面那人的底细,不敢带着顾白果走。

顾白果有些不愿,说我懂得医理,有我在旁边,那人到底是真的懂,还是瞎掰呼,我能够听得明白。

小木匠却不容她多说,瞪了她一眼,说道:“我去就好。”

他转身,跟着马三离开,背在身后的手却在比着手势——这手势是他们路上的时候商量好的,就是一旦出了事,赶紧先溜,不要迟疑的意思。

顾白果这才明白了小木匠的担忧,咬了咬嘴唇,却也没有继续坚持。

小木匠跟着马三上了二楼,来到了左侧走廊尽头的一个包厢,马三领着他站在门口,然后腰低下去,恭恭敬敬地敲门,报上名号:“小的马三,带那位大哥过来了。”

吱呀……

那门打开,一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眼马三,和旁边的小木匠,瓮声瓮气地问道:“就是他?”

马三点头,说对,对。

他虽然在小木匠面前十分客气,但那是看在大洋的面子上,但在这大汉面前,那就已经不再是客气,简直是谄媚、卑躬屈膝了,仿佛对方是自己的父母老爷一般。

小木匠有点儿搞不清楚对方的来路,但那大汉让出了位置,马三进了包厢,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

进了屋,小木匠人没瞧见,就闻到一股馥郁的脂粉花香味。

女人?

他抬头望去,瞧见屋子里除了门口站着两个黑脸壮汉之外,里面圆桌坐着的,却是五个女子,她们年纪不一,有的是豆蔻年华,也有十七八如花一般的年纪,又有年约双十、妖艳秀丽之人,以及徐娘半老,却个个都貌美如花。

不过这几人,又众星捧月一般,围着一个看不出年纪的黄衣女子。

那女子乍一看仿佛十六七岁,娇嫩如春芽,仔细一看,又有着成熟女子那种诱人心魄的妩媚动人,眉目间又有些不属于小年轻的沧桑感……

但不管如何,她的模样儿却是绝美的,身材也是如此。

小木匠瞧了她一眼,却感觉对方黝黑晶亮的双眼仿佛能够摄人心魄一般,让他整个人都心神荡漾,无法自已地对她生出强烈的好感来。

她仿佛是天生尤物,活在九天云霄上的仙女儿,小木匠觉得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如她一般好看。

黄衣女子打量着小木匠,而小木匠却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去,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着。

那女子问他:“我听这茶楼的小弟,说你在找会救治万虫五蛇丹的人?”

小木匠拱手,说正是。

黄衣女子又问:“可是你中了那奇毒?”

小木匠摇头,说不是。

黄衣女子问:“那你能告诉我,到底是谁中了那毒么?”

小木匠还是摇头,说这个,有点不方便。

黄衣女子没想到面前这中年男人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旋即平静地说道:“万虫五蛇丹是鬼面袍哥会大档头,鬼王吴嘉庚的独门手段,基本上中了这奇毒的人,活不过一个月,而凑巧的是,我听说在十多天前,鬼王突然就横死了——那我想知道,你帮着求医的那人,是怎么被种下奇毒的呢?”

第十五章 临危不惧

黄衣女子这句话的每一颗字,都像一记重锤那般,恶狠狠地敲打在了小木匠的心头上。

他这才知道,这帮人并不知晓那万虫五蛇丹的毒到底是怎么解的,之所以叫他过来,却是想要打听鬼王吴嘉庚的事情。

小木匠感觉到了那女子的话说完之后,一屋子的人,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而这个时候,他却平静地说道:“也就是说,诸位并不懂得万虫五蛇丹是如何解开的,对吧?既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作的选择,却是不回答对方的问题,而且告辞离开。

然而他刚刚转身,那两个黑脸大汉却跟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直接将他的后路给封死了,然后恶狠狠地瞪着他。

小木匠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的杀气。

除此之外,他还感觉得到,这两个人的修为很强,虽然他也不确定到底有多强,但比起他这么一个刚刚入门不久的家伙来说,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即便他有着鬼王一生所学,也依旧不是对手。

至于圆桌边儿上坐着的那五个女人,更是深不可测。

小木匠知道自己掉进了狼窝了。

如果自己处理不好的话,自己栽了也就算了,还连累到顾白果,那就很难过了。

而这时,坐在圆桌主位的黄衣女子笑着说道:“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差不多十来年,你是第二个敢甩我媚娘脸子的人……”

媚娘?

小木匠听到这名字,脑子里立刻将安油儿父母口中和络腮胡所说的“媚娘老板”给联系到了一块儿来,随即就猜到了,面前的这个黄衣女子,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什么魅族一门的掌门人。

只不过,这女人不是应该和王娘子、齐大娘一个时期的人物,甚至更早么?

这跟她此刻十七八岁娇嫩的模样,完全不匹配啊?

这是修了哪门功法,竟然能够做到这般神奇的效果来?

驻颜有术,青春不老么?

小木匠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了那个长得跟天仙一般的黄衣女子,然后问道:“小姐既然不懂解毒,将我招来,是想要干嘛?”

黄衣女子媚娘嘻嘻笑着说道:“没有啊,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帮着咨询的那位朋友,到底是怎么被种上的万虫五蛇丹?这件事情,我挺好奇的,不知道的话,就睡不着觉,而我睡不着觉的话,就会有黑眼圈,皮肤也会干燥脱水,后果很严重的呢……”

小木匠知晓如果透露出了自己与鬼王之间的关系,恐怕就逃不脱这女人的手掌心,于是咬定一点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说那毒是什么鬼王下的,事实上,他身上的毒,是一个黄脸女人种的。”

“黄脸女人?”

黄衣女子皱眉说道:“你具体的形容一下,到底长着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