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少帅在嘴里念了一遍,却是笑着伸出了手来,对小木匠说道:“希望今天晚上玩得愉快。”

对于弓少帅的客气,小木匠也表现出了十足的礼貌,与他握手,随后说道:“多谢少帅和秦老板的款待……”

这两人离开之后,施庆生很是激动地对小木匠说道:“你看到没有?少帅好像对你挺有好感的啊,他对别人,可没有这么客气。”

小木匠说道:“他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名门公子,对谁都保持着客气,而且我也是沾了你的光——还没有恭喜你呢,跟了少帅,你以后可算是飞黄腾达了啊……”

在小木匠面前,施庆生也没有过于装,忍不住流露出了有些得意的笑容来,不过还是谦虚地说道:“这事儿,我还得跟我父亲商量一下。”

有了宴会主人的招呼,小木匠也没有急于立刻离开,而是回到了餐桌前,又弄了满满一盘吃的。

好不容易来一趟,开开洋荤,总得吃饱不是?

他这边专心致志地吃起了东西来,而施庆生也陪着他一起,那边的施庆玲也抽空过来,找了两人,听到了自己大哥被少帅招揽的消息,很是高兴,然后说道:“你别担心爹爹,他就是想要找个继承家业的,在中医上面,我可比你厉害许多,有我就够了。再说了,跟着少帅,总比跟着董望天那个大混子要好太多……”

施庆生有点儿不高兴,说道:“董老大那是在为无数没有门路,被人欺压的脚夫苦力们出头,这样的事情,怎么是混子呢?”

施庆玲撇了撇嘴,说道:“他自己不也是住着豪宅,娶着几房小妾?”

兄妹两忍不住争吵起来,而这个时候,有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年轻人走到了这边来,恭谨地对小木匠说道:“屈先生,能跟我过去一下么?少帅他想要跟你单独聊一聊……”

啊?

小木匠抬起头来,愣了一下,而旁边的施家兄妹也停止了争吵,看着这个黑西装。

他们都认识,这个人在刚才的时候,一直站在弓少帅和秦老板的身边,应该是其中一人的随从。

小木匠的眼睛下意识地眯了起来,身子有些发僵。

他与这位弓少帅仅仅只是一面之缘,并无别的交情,按照常理来说,对方绝对不会找他单独会面,更不用说聊上什么……

但这个人,也的确是弓少帅或者秦老板的随从,显然也是听命过来传唤的。

那么,为什么呢?

小木匠脑海里的第一反应,自然是黑龙会的事情发酵了,使得他这边的身份暴露,而据说大帅府与日本人的关系密切,帅府里面就有不少日本参谋。

叫他过去,说不定是要尽量减小影响地将他给逮住……

当然,也有别的可能。

不管如何,小木匠知晓这麻烦肯定是跑不了了,当下也是有些犹豫,随后瞧见旁边一脸错愕和关心的施家兄妹,终于点头说道:“好。”

他终究还是不想连累到一片热情的施庆生、施庆玲兄妹。

他起身来,与那黑西装往外走,走到了大厅角落,进了一个门,却是来到了一个封闭的包厢里来。

小木匠表面上十分平静,但行走之间,却不断地打量周遭,一是看逃生的出路,二来也是想要观察伏兵,稍微有些不对劲儿,他就会立刻暴起,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包厢里除了一个散发着阴沉气息的老者之外,就只有身穿藏青色西装的弓少帅。

连刚才的秦朝辉秦老板都没在。

至于包厢周围,他也没有感受到别的气息,显然并没有几十号刀斧手在伺候着。

弓少帅坐在包厢的沙发上,瞧见小木匠走了进来,他却是站了起来,走上前来迎接:“屈先生,请坐。”

小木匠瞧见他如此客气,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不动声色地坐下,那弓少帅与他寒暄两句之后,却是突然说道:“屈先生,哦,不对,准确的说,我应该叫你为甘墨甘先生吧?”

听到这话儿,小木匠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忍不住地就要站了起来。

第十二章 不一样的少帅

隐藏的身份被人识穿,小木匠浑身立刻绷得紧紧,下意识地就要爆发,气势仿佛猛虎一般,在包厢里一直站着的那个老者当下也是猛然回头,朝着他这边望了过来。

而弓少帅似乎也感觉到了小木匠即将暴走的想法,当下也是赶忙解释道:“先生别误会,我请你过来,并无恶意。”

小木匠瞧见对方言语真诚,也是没有立刻发作,而是看着他,等待解释。

弓少帅继续说道:“我在一年前的时候,偶然一个机会,与度公见过一面,他不嫌我年少,与我青梅煮酒,秉烛夜谈,聊起了天下大势,讲得头头是道,后来又与我聊起了这江湖上出名的人物来,随后还聊起了当初他在金陵城外,将满清龙脉三分,给了王白山、董惜武与你三人之事。度公记忆惊人,却是边聊边画,将你们三人的模样描绘而出,我这才认出了你来。刚才听到小施称呼你为‘屈十三’,知晓你此刻隐匿姓名,许是不方便与人述说,便私下叫人引你过来见面,免得你与小施之间有什么误会……”

听到这话儿,小木匠终于释然了。

原来对方早就认出了自己来,只不过当着施庆生的面,并没有揭穿自己而已。

对于权倾一方的弓少帅而言,他能够有这等心思,已经算是十分不错了。

小木匠明白这一点,当下也是向弓少帅表达了感谢,随后对他说道:“我行走江湖,得罪了一些人,为了免去麻烦,所以才隐去姓名……”

弓少帅说道:“当今乱世,各人为了出名,扬名立万,打得头破血流,像你这等低调行事者,倒是不多。”

两人寒暄几句,弓少帅又问道:“不知道甘先生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小木匠瞧见对方十分客气,并不拿捏架子,颇有几分礼贤下士的气度,便告诉他,自己是过来找寻一个法号叫做戒色的和尚。

少帅听了,笑着说道:“原来是他?”

小木匠问:“怎么,少帅也认得他?”

少帅说道:“自然认得,我听老秦说过,这个和尚颇有些本事,而且与那帮脑满肠肥的出家人不同,他是一个真正入世,普度众生的法师,老秦为了招揽他,去过几趟极乐寺。结果他也是个怪人,并不愿意来我这儿做事,实在是有些可惜……”

小木匠当下也是将极乐寺的困局,以及戒色大师的麻烦说起,少帅听了,有些惊讶,说还有这事儿?

小木匠点头,说对,所以我也没有找到人,正愁着该怎么办呢。

少帅告诉小木匠,说他也是刚刚回奉天,目前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得派人去问。不过按道理说,戒色大和尚这人是个知进退、明事理的,也不喜暴力,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杀害那个什么伊田。

这事儿要么就是误会,被人栽赃陷害了,要么就是那叫做伊田的日本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骂道:“这帮狗日的小日本,总有一天,我要给他们好看的……”

少帅说着话,却是流露出了对日本人的厌恶来。

小木匠不知道对方这情绪到底是真是假,也不接茬,而是说道:“的确,我听人说起戒色大师,风评很是不错,不知道帮了多少人,这回若是误会,还请少帅主持公道,一定要还他一个清白才是……”

他这也只是顺嘴一说,然而少帅却点了头,说道:“这是肯定的。”

随后,他却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也知晓,我军中事务颇多,对于奉天这边照顾不够,也没有什么精力,得力的人手不够。甘先生你若是没有别的去处,不如过我这儿来帮我,需要什么职位,尽管提便是……”

原来他在这儿等着呢。

小木匠对这位弓少帅并不了解,听过一些风评,都是些花边新闻,让他一度以为面前这位,不过是个只知道泡女人的花花公子而已。

所以即便弓少帅今天的表现,让他的观感改变许多,但小木匠也不会对他起什么投效之心。

但小木匠此刻又有求于人,直接拒绝是断然不行的,当下也是对他说道:“少帅,承蒙你高看,十三当真是感激不尽。不过你可能不太知晓一件事情,为什么当初金陵之后,无论是王白山,还是董惜武,都在江湖上名声鹊起,成为一流之辈,而我却就此沉寂下来,再无消息?”

弓少帅没想到小木匠会如此回答,当下也是好奇地问道:“这是为何?”

小木匠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因为我身有隐疾,没办法将那磅礴的龙脉之气化为己用,所以即便是得了三分龙气,也没有办法成为王白山、董惜武那般的顶尖高手。”

弓少帅瞧见他眉头皱起,脸上浮现出了哀伤郁闷的神情来,却是信了,忍不住问道:“什么隐疾?”

小木匠说道:“这个说来话长,不过我之前的时候,曾经与王白山碰过面,他告诉我,说这位戒色大师,或许能够帮我治疗这隐疾,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我就能够炼化身体里的磅礴龙气了……”

弓少帅这才明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那戒色大和尚对你,的确是相当重要。”

小木匠又说道:“除了他,我还需要一种叫做麒麟胎的东西,不知道少帅可曾听说过?”

弓少帅摇头,说这个倒不曾听闻。

他父亲虽说土匪出身,但他自小锦衣玉食,并未与这江湖有过太多接触,自然没有听过。

小木匠叹了一口气,而弓少帅却是说道:“我不知道,但老秦可能有听过。这样,你也别急,我知道,现在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治好隐疾,这样才能够更上一层楼,至于别的,到时候再说。我回头的时候,让老秦跟进一下,不管是那个什么麒麟胎,还是找到戒色大和尚,这事儿都帮你寻摸一下。”

他为了招贤纳才,也是体现出了极大的诚意来。

小木匠与弓少帅又聊了一会儿,两人彼此都亮出了底牌,都很默契地没有再聊招揽之事,而是说起了别的话儿。

两人聊起了王白山,弓少帅告诉小木匠,说他得知王白山是东北长白山人士,非常想要招揽此人,结果听说这个家伙去了庐陵,着实可惜。

不过他派了人去过天池寨,屡屡示好,希望能够保持不错的关系。

至于那个董惜武,此人据说先是投靠了那位校长,后来因为感觉不受重视,又跟了秘书君,颇受器重。

不过与王白山和小木匠不同,弓少帅对董惜武此人并不太喜欢,说此人先是跟了复国社那帮遗老遗少,后来又跑去跟常校长混,接着又跟了汪秘书……

这等狂人,便如那三国之吕布一般,虽说有一等一的才干和实力,却是个三姓家奴。

这样的人招在身边,就如同定时炸弹一般,还不如不要。

他说这话儿的时候,却是有点儿在提醒小木匠,而小木匠怀着别的心思,只装作听不懂。

随后弓少帅知晓小木匠是鲁班教出身,在古代建筑和营造方面颇有造诣,便与他聊起了当代中国建筑,以及他认识的几位建筑大师来,还特地与小木匠推荐两人。

这两人,一个是名士梁启超的儿子梁思成,此人曾在清华园就读,后来毕业于美国费城宾州大学建筑系,获得学士和硕士学位之后,又前往美国哈佛大学深造;另外一人是高官林长民之女林徽因,与梁思成一同就读宾州大学,后来有去过耶鲁大学深造——这两人虽说年轻,但一直致力于中国古代建筑的研究和保护,是建筑历史方面的专家……

因为政治立场的缘故,弓少帅与这两位相交不深,但对他们的学识还是挺佩服的。

他对小木匠说若有机会,让小木匠与这两人交流交流,说不定会有收获。

小木匠听了,记在心里。

又聊了一会儿,这时有人过来与弓少帅说话,小木匠瞧见他有要事,也就起身告辞。

弓少帅将他送出包厢,然后问道:“甘先生住在哪儿?”

小木匠说了那旅店名字,弓少帅显然没有听过,但估计是个小旅馆,于是与他商量道:“甘先生,这样好不好,为了联系方便,我让人给你在附近的和平饭店开一个房间,你在那儿歇着,回头我让老秦与你联系,怎么样?”

小木匠听了,想了想,说道:“如此也好。”

他离开包厢,回到了宴会厅这边来,施家兄妹正在等他,瞧见他回来,赶忙过来询问。

小木匠编了个借口,圆了过去,又说起弓少帅让他住和平饭店的事情,施庆生很是高兴,对小木匠说道:“我就说嘛,少帅对你另眼相待啊……”

他为小木匠被弓少帅“看重”高兴不已,觉得如果这样的话,说不定他与小木匠会成为同僚。

如此一来,白果姑娘,也能够留在奉天了……

小木匠与弓少帅聊过之后,不愿在宴会上再待着,决意离开,而这时有人过来,领着小木匠去不远处的和平饭店。

小木匠没有拒绝,跟着那位少帅亲随离开,走了不到百米,便来到了一处洋派大楼前,那人领着小木匠进了饭店,在前台帮小木匠办理入住,等完了之后,恭谨地与小木匠告别,说明日再来拜访。

小木匠将人给送出了门,然后回到了酒店,想去房间看一眼,然后过去接顾白果。

然而这个时候,身后却突然有人开口喊道:“文、文肃?”

第十三章 奇怪的顾白果

文肃?

小木匠许久都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忍不住回过头来,却瞧见了两个让他有些意外的人。

甘文渊和甘文芳。

这两人,一个是甘家堡的年轻高手,而另外一个,算起来则是小木匠的堂妹,也就是甘文明的四妹。

叫住小木匠的,是甘文渊,两人之前有过一段同行的经历,彼此之间也算是熟悉,只不过后来生出了误会之后,关系又有些微妙。

只是在这距离西北千里之外的奉天,大家在这么一个地方重逢,着实是有一些太离奇,让人忘却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

小木匠看着两人,心中并无太多久别重逢的惊喜。

毕竟他当初与甘文明撂下过狠话,从心理上,与甘家堡已经不再有任何瓜葛了。

当然,这些他都不会表现出来,这几年的江湖生涯,让他变得多了许多城府,当下也是平静地笑了笑,打着招呼道:“文渊,四小姐,你们怎么在这里?”

甘文渊看了一眼旁边的甘文芳,然后笑了笑,说道:“过来出一趟公差。”

而甘文芳则直接转变了话题,说道:“文肃哥,叫我文芳就好,四小姐这称呼,叫得多生分啊……”

瞧见对方跟自己攀着交情,小木匠却是表现得很是决绝,断然说道:“还是叫我十三吧,比较自在一些。”

两人听到这话儿,当下也是脸色一阵黯淡。

他们知晓,出了纳兰小山那件事情之后,除了血脉,小木匠与甘家堡基本上没有什么瓜葛。

他不回甘家堡来闹腾,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更不用谈别的,想要用所谓的“亲情”来联络双方,实在不是什么有效手段。

不过除了亲情之外,彼此之间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交情的吧?

所以甘文芳当下也是立刻转变了称呼,说道:“十三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木匠含糊地说道:“我过来办点事。”

甘文芳热情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十三哥住哪个房间呢?咱们在这地方相逢,也算是有缘,要是有空的话,回头约着一起吃个饭?”

小木匠没有生硬的回绝,说了自己的房号之后,说道:“嗯,好,有空联络吧。”

他与两人又寒暄几句,然后直接出了门去。

小木匠去找约定的地点照顾白果,而留在饭店大堂的甘文芳和甘文渊望着离去的小木匠,情绪却有些不同。

那甘文渊心中有些憋屈,忍不住说道:“他变化真大,对咱们这些故人,也不太愿意理会了。”

虽说哥哥甘文明被废了,但四小姐甘文芳倒是挺理解小木匠的,说道:“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对甘家堡离心离德,不再有归属感,也是正常的,可以理解——对了,刚才陪他过来办理入住的那个人,你瞧见没?”

甘文渊点头,然后说道:“看到了,好像是大帅府的人。”

甘文芳确定道:“那人应该是弓少帅的亲随,我之前见过几次。没想到啊,我这位堂兄混得不错,居然能够让少帅的亲随亲自送他过来。回头的时候,找他打探一下,看看他与大帅府到底是什么关系。”

甘文渊问:“四小姐,你是打算让他帮忙?这……”

甘文芳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日本人之前答应的事情,现在已经没戏了,但我们出来之前,父亲是下了死命令的,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搞一批军火回去。现如今日本人那里要是走不通的话,就只有走弓大帅这里了。东北军现如今兵强马壮,就算是没有新货,弄一些旧枪来,也有利于维护我们甘家堡现如今的地位……”

甘文渊听了,心中黯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谈两人疑虑重重,小木匠这边出门,前去约定地点找寻顾白果。

到了地方,远远的,他就瞧见了屋顶上的顾白果,不过她并非一人,旁边似乎还有一个看着颇为熟悉的身影。

然而等小木匠走上前来的时候,那身影却又不见了踪迹。

小木匠攀爬上了屋顶来,左右打量,发现就只有顾白果一人,而她也朝着自己这边迎过来,于是问道:“刚才那人是谁?”

顾白果朝着他比划了一下,说没有人。

没人?

难道是幻觉么?

小木匠挠了挠脑袋,有点儿懵,不过他对顾白果还是比较信任的,她既然这般说了,他也就没多问什么,当下也是将当前的情形与顾白果说起。

聊完之后,他对顾白果说道:“我认真想了一下,如果我们直接出城,去那长白山的话,因为没有具体信息,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未必能够找到人,但如果有了弓少帅这位地头蛇的帮忙,提供一些信息,或者帮助,我们或许就能够找到戒色大师……”

顾白果对于小木匠的判断很是认可,觉得这么办,应该没问题。

两人的东西基本上都收在了鲁班秘藏印中,所以不用特地回之前的旅馆去拿,所以便直接去了和平饭店。

这和平饭店的格局跟之前苏慈文在渝城时带着小木匠住的那家很像,都是西洋现代风格,小木匠住得倒也习惯,只是屋里只有一张软趴趴的大床。

小木匠看了一眼旁边出落得亭亭玉立的顾白果,多少也有些心虚。

他怕自己半夜的时候万一控制不住,兽性大发,那可就尴尬了。

所以洗过澡之后,他便主动跑到了沙发那儿躺下。

顾白果瞧见他一副有贼心没贼胆的假正经样儿,偷偷地笑,也没有与他多说什么,洗过澡便睡去了。

小木匠睡到半夜,突然醒来,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睁开眼睛,瞧见却是顾白果正在望着他。

黑暗中,顾白果双目无神,直愣愣地站在卧室门口,朝着小木匠这边望了过来。

小木匠感觉一激灵,下意识地从沙发上爬起来,低声喊道:“白果?”

顾白果没有任何动静,小木匠又叫了一句,发现她依旧没有回应,他这才敢小心翼翼地靠近,发现顾白果就那样直愣愣地站着,什么也没有做。

小木匠感觉她可能是盗汗梦游了,于是走上前去,将顾白果给扶到了床上躺下。

顾白果躺在床上,而小木匠则伸手过去,搭在了她的手腕上查探。

帝俊之心那股气息很是稳定,并没有特别的浮动。

也就是说,顾白果只是梦游而已。

小木匠将顾白果弄躺下之后,给她盖上被子,却不敢离开,而是守在床头,等待着顾白果重新睡去。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小木匠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何时,他感觉手心有些柔软,睁开眼睛,瞧见顾白果躺在床上,正在偷偷地看着自己,脸上有着控制不住地偷笑。

小木匠瞧见,赶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顾白果:“噗嗤……”

小木匠感觉越解释越不清楚,于是选择了不说话,直接跑去洗了把脸,随后回来,这才与顾白果聊起她昨夜梦游之事。

顾白果完全没有印象,还觉得可能是小木匠的借口。

好在这个时候,秦朝辉秦老板派了人过来,询问一下小木匠这边起床没,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和小木匠吃个早餐,顺便聊一聊。

这位秦老板是大帅府在江湖上的代言人,地位颇为尊崇,小木匠不敢怠慢,得知秦老板已经到了和平饭店的一楼餐厅,于是让他稍等片刻,他稍微收拾一下就下去。

关了门,小木匠问顾白果要不要一起去,顾白果摆手,不愿意掺和进这里面的勾心斗角来。

她终究不是一个喜欢交际、长袖善舞的人。

小木匠也不勉强她,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出了门,那个黑发年轻人正在等着他。

两人往楼下走去,小木匠问起那人来:“还未请教这位兄弟怎么称呼呢?”

那人恭谨地回答道:“甘先生客气了,我叫恭小兵,你叫我小兵就行了……”

小木匠点头,与他又说了两句,随后来到餐厅,瞧见那个秦老板却是已经在餐厅靠窗的座位等着了,于是赶忙快步走了上去,拱手行礼。

秦老板从弓少帅口中得知了小木匠的身份,并且也知晓少帅想要招揽此人的决心,所以对小木匠十分客气。

他起身来,招呼着小木匠坐下,随后又叫来侍者,询问小木匠想要吃些什么。

小木匠在渝城被苏慈文带过几回,对于这些倒也熟悉,随意点了份美式餐点,又叫了一杯牛奶。

秦老板瞧见小木匠镇定自若,完全没有半分生疏,不由得又高看了他一眼。

毕竟现如今国内对于西方的态度很是特别,又是惧怕,又是崇拜,而小木匠这般的轻松惬意,说明此人并非是那种什么也不知道的土包子。

两人寒暄客气之后,秦老板也没有绕圈子,直接问道:“甘先生,冒昧问一句,你是不是得罪了日本人?”

第十四章 救命

对于秦老板的话儿,小木匠是早有准备的。

毕竟在极乐寺附近那镇子里,出了两条人命,而且死的还是日本人,肯定是会传到奉天城里面来了的。

说不定日本人都已经找到大帅府,要求帮忙找寻凶手呢。

不过从昨天弓少帅的态度,以及要招揽他的想法来看,秦老板应该不会深究此事,所以当下也是一脸无辜地将当时的情形说了出来。

随后他委屈地说道:“我哪里知道是什么日本人,就以为是仇家呢,结果刚刚将人制住,那两个家伙就毫不犹豫地服了毒,弄得我都懵了……”

秦老板皱着眉头,低声说道:“甘老弟,你这回算是惹了大祸。”

小木匠问:“怎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