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沈督军跟大太太通了电话,说是南边三省的曹督军有个独生女儿,正是双十年华,曹家也正在为她的婚事动脑筋,想借着姻亲的关系,扩大自己的势力。

大太太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若是沈家能和曹家联姻,那沈家的势力,就不止是这华东六省了。

沈韬穿好西装,套上一件黑色呢子大衣,拿了衣架上的礼帽带好,打开书房门的时候,就瞧见花想容站在门口。

督军府的房子很大,但二楼只住了他一个人,平常连打扫房间的女佣也很少过来。

花想容病了一场,越发弱柳扶风一样的瘦削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沈韬,将身上披着的披肩紧了紧,柔声开口道:“二少爷既然知道了,能不能饶了我这一回。”

沈韬侧过头,视线微微扫了花想容一眼,他是不喜欢笨女人的,虽然这条定律对许妙芸例外,但对于其他女人,却是百分百适用的。

“五姨太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不过父亲过几天就要回申城了,五姨太还是好好把身体养好最重要,至于其他的事情,最好不用再去想了。”

他前世看着这个蠢女人死在父亲沈崇的枪下,不是同情,只是微微有些遗憾而已。

花想容仍旧看着他,想了想却又不放心道:“那李先生…”她不光是个蠢女人,还是一个痴女人。

“李先生现在已经不是督军府的家庭教师了,他怎样,与五姨太无关,也与督军府无关。”这件事情目前还没有别人知道,沈韬也不想再纠缠计较,毕竟是两条人命。

花想容松了一口气,想要再说什么,沈韬已经从她面前擦身过去。她呆呆的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想着如果当初她是给他做妾的,兴许这些事情也就都不会发生了。

可这世上哪里就有什么如果,这样的男人,她便是多看了一眼,都觉得自己是在痴心妄想。

许家将李明泉教书的课堂设在了外院的一处小会客厅里。三个姑娘一同和李先生上课,李先生平常周四周五在学校里有课,因此只上周一到周三,并周六这四天的课。

许妙芸因为有前世的基础,学起来很快,李明泉在许长栋跟前夸了她几回,直说这是他遇上过的最聪明的学生。许妙芸心虚,毕竟她有前世的基础,倒像是在作弊一样。

二房的两姐妹学起来却困难多了,洋文对于她们来说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一门功课,算学又很考研头脑,整日里学的愁眉苦脸的。

韩氏每每瞧见许妙芸游刃有余,而两个女儿怨声载道,就恨不得揪着她们的耳朵,让她们把书本吃下去。还是老太太看不过去了,说念书这东西是要天分的,让韩氏不用这样着急上火的。

上回让裁缝新做的衣裳也已经送来了,一家人都在老太太的房里坐着。那日沈韬深夜拜访的事情老太太也知道,私下里拉着许妙芸细细盘问了几句,知道她把人给回绝了,心里也放心了几分。

然而许妙芸最近却有些提不起精神,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冯氏只当她那次病过之后没有好好调养,见她如今功课也跟得上了,想让她好好休息几日,她却只是不肯。

吴氏自然也是瞧出了小姑子这几日的不同的,但她也不敢多嘴说什么,以吴德宝的条件要跟沈韬打擂台,确实是鸡蛋碰石头,不是对手。因此她只打了电话和吴德宝私下通了气,让他这几日先别过来,省得热脸贴了冷屁股,两人越发闹的不愉快。反正等吴有财从南京回来,两家的事情总归是会有个说法的。

“太太快过来看看,你只说这颜色太艳的,如今做成了衣裳,瞧着倒是一点儿不艳,正衬肤色呢!”

吴氏将上次替冯氏选的衣裳挑了出来,送到她跟前看了,冯氏拘谨,瞧着这鲜亮的颜色倒也喜欢,就是不敢直说而已。老太太见她脸露出笑来,笑着道:“阿芬,带着你婆婆到里间试一试,不穿上怎么知道好不好?”

吴氏自是笑着推了冯氏进去,老太太抬起头,看见许妙芸正微拧着眉心,一言不发的坐着。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知道现在年轻人事情多,况且她私下里又问了冯氏,冯氏也说若论品貌,那沈韬当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人选了,只是许家并不想高攀这门亲事。

袖口上的血迹,想来想去也只有可能是从沈韬身上沾到的。那日他接伞的时候微微迟疑了片刻,俊朗的眉心拧成川字,一向挺拔的身体竟有些颤抖,手是从下腹处挪开了,才过来接的伞。

她不知道他受伤了,还狠狠的踩了他一脚,又推了他一把,这几日听许长栋说他一直在督军府没有出门,想来是在养伤?

“三丫头…三丫头?”冯氏已经换了衣裳出来,老太太见许妙芸依旧动都不动,便喊了她几声。

许妙芸稍稍愣了片刻,瞧见冯氏已经从里间出来,急忙就站了起来,捏着帕子道:“母亲,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沈韬:哎哟,事情好像有转机了哟?

亲妈苏:你就想的美吧…我还没折腾够呢2333

沈韬:妈呀,你是打算给我三刀六洞吗

第31章 031

从许家到鸿运楼并不远, 坐黄包车也不过就一刻钟的时间。许妙芸稍稍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打电话约了洪诗雨一起出来。

她只是想去打探消息的, 可一个人去听戏,未免有些太奇怪的。

好在洪诗雨是花子君的铁杆戏迷,可以说是随叫随到,两人说好了在鸿运楼会和。

花子君一周只有两场戏, 正好今天是周日,唱的是《木兰从军》。花木兰是女扮男装,他却是男扮女装。

洪诗雨怕许妙芸等急了, 让家里的车送了过来, 早早就在二楼订下了包间来,看见许妙芸进门,还带着几分气愤道:“我原是想要正对着戏台的那一间的,只可惜被人包下了, 却又不来, 白白浪费了这样好的位置。”

许妙芸当然知道包下那间房的是谁,鸿运楼的包间还在一日, 想必沈韬对花子君的心思也应该是没了断的。可这样还来招惹自己, 当真不知道是按了什么心思!

许妙芸一想到这些,方才冒出来的那一股子担忧劲儿顿时就没了, 心下暗暗唾弃起自己, 真是闲着没事干,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就是,不来看还包着场子, 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兔爷儿吗?”许妙芸吐槽了沈韬一句,可偏偏心里还觉得没有解恨,这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一个人呢!

洪诗雨听了捂着嘴笑起来,外面已经准备开戏了,咿咿呀呀的丝竹声传了进来:“他是少帅嘛,自然不在意的,总不能当真娶个大男人回家,等以后成婚生子了,这些也不过就是他风流帐上的一小笔而已。”

是呢!以沈韬这个身份,玩什么不能玩呢?别说男人女人,便是听二哥说过的暹罗国的人妖,他也玩得起!

那种内疚的心思渐渐就淡去了,许妙芸干脆坐下来认认真真的听戏,洪诗雨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同她道:“以前这里的花木兰是花老板的师姐唱的,我也听过几回,总觉得没有花老板唱得好,可她很招人喜欢,没有嫁人之前,这鸿运楼的客人也是天天爆满的。”

许妙芸低着头想了片刻,将今生和前世的事情略顺了顺,抬起头问道:“花老板的师姐是不是嫁给了沈督军做五姨太的那个?”

“可不就是她。”洪诗雨点了点头,回想半年前的事情,略略蹙了蹙眉心道:“那时候听说她不愿意,可这申城除了洋人和日本人,沈督军能把谁放在眼里,最后还是乖乖嫁了。”洪诗雨瞧着谨小慎微的,但这些小道八卦消息倒是知道的不少。

她说完了只略略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被家里逼着出去相亲,眉梢都皱了起来。

“我同家里说了,我也要和你们一样去上女学堂去,我母亲不答应,我父亲倒是随我,说要是我能考上,就让我去,可我现下也没有个先生,要怎样复习?”

“我爹爹已经给我请了个先生了,每周上四天的课,你若是真的想考女校,改日我去同伯母说,让她放你来我家上课,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学,也学得快一些。”

比起整日里对着二房那两个,许妙芸还是跟喜欢和洪诗雨在一起。

洪诗雨心下高兴,点头称是,只瞧见下面大厅里一个披着浅灰色呢子大衣,里面穿紧身旗袍的女人从楼梯口上来。她拉了拉许妙芸的袖子,朝她使了一个眼色道:“那就是花老板的师姐,你见过没有?”

许妙芸顺着洪诗雨的视线看过去,见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正从楼梯上款款而来。她大约是久病初愈,有那么点不胜娇弱的病态,虽然化了浓妆,但依然难掩脸色中的苍白。

许妙芸暗暗算了算日子,离她小产住院,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一个月而已,原该在家好好休息休息的,却不知为何跑了出来。

想起她前世的遭遇来,许妙芸难免感叹,虽是个绝色,可惜太过薄命了些。

花想容是督军府的五姨太,自然能进沈韬包的包间。她进了房间却没有开窗听戏,过了片刻中场休息,许妙芸瞧见花子君也上了楼,进了同一个包间。

前世花想容被沈督军一枪打死,那是因为她怀了别人的孩子,这一世花想容肚子里的孩子虽没了,可那奸夫却未必也不存在。

许妙芸想到这里,再想一想方才进门的花子君,后背吓出一身冷汗来。他们是师姐弟,必定感情深厚,两人之间会不会有些别的什么呢?只怪她前世从不听戏,后来也不知道花子君这人究竟怎样了。

可勾搭沈督军的女人,这毕竟是要丧命的,许妙芸越想就越奇怪,前世他没听说沈韬喜欢过戏子,可偏这辈子却有了瓜葛,说不定是这花子君想借着接近沈韬,好和五姨太保持联系?

那这样那天他说要洗清罪孽那一说,好像也能说的过去了,毕竟勾引有夫之妇,这却又是另一段罪状了。

许妙芸越想越担心,她虽然和那花子君也不过数面之缘,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他若是在这事情上头走错了,岂不是白搭进去一条人命?

许妙芸想了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头对洪诗雨道:“我瞧见花老板来了,我正有事找他,去寻他打个招呼。”

洪诗雨闻言脸色涨得通红的,支支吾吾道:“啊…你要找他打招呼吗?他似乎平常不怎么和人说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们来鸿运楼听戏,就是他的客人,他总不可能连见都不见?”

“你真的要过去吗?”洪诗雨仍旧有些不好意思。

“你若不想去,那你一个人在这里等着。”许妙芸说着,推门出去。

包间里因关着窗,灯光有些暗淡,花想容坐在靠窗的角落里,看见花子君进来,焦急的站起来。跟在花子君身后的随侍见了,关上门,自觉在门外守着。

花子君尚未卸妆,只把盔头卸了,见了花想容这模样,稍稍拧眉喊了她一声师姐。

花想容便红了眼眶,又像是怕把妆容弄乱了,急忙伸手擦了擦眼睑上的泪痕,强笑道:“我没事,督军府里的太太姨太太人都很好,下人也很尽心。”

花子君见她这般,脸色稍稍平静,过了片刻才开口道:“既然这样,师姐就该把那人忘了。”

花想容闻言一滞,期期艾艾的看着花子君,将身上的披肩拢了拢,咬唇道:“我同你不一样,你从小就是这般冷淡的性子,师傅打你,你也只管受着,从来没有半句怨言,我却怕疼怕苦,更怕这辈子只能唱戏,没个依靠…”

她说着便停了下来,从随身带着的小手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花子君的手中道:“我现在见不到他,你帮我给他传个信,好歹趁着沈督军还没回来,再见最后一面。”

花子君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封,任由花想容在他跟前哭得梨花带雨,没有回话。

“这位小姐,花班主正在里面和客人说话呢!”

门外传来随侍的声音,花子君打开门,看见许妙芸站在门口。她比往日妆扮的似乎随意一些,脸上略施粉黛,一双杏眼明亮清澈,虽然被随侍拦住了,但依旧是大大方方的模样。

其实许妙芸心里也很紧张,她要怎样提醒这房里的两人,在沈督军的眼皮底下做这样的事情,无异于自寻死路呢?况且如今花想容的孩子也没了,死无对证的事情,若是两人及早把关系断了,岂不更好?

“花老板…”上次和花子君的对话并不愉快,虽然如今《圣经》已经躺在了她书房的柜子上,可一想到上次和他说的那些话,确实是自己失礼多了,“谢谢你托人把书送给我。”

许妙芸眨了眨眼珠子,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里面的花想容,装作很好奇的样子:“这位是?”

“她是我师姐,督军府的五姨太。”花子君向许妙芸介绍花想容,又转身对花想容道:“师姐,这位是楼里的客人,利丰纱厂许老板家的千金,。”

花想容朝她点了点头,默默的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女子,心下不由叹了一口气,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只看一眼便让人觉得喜欢,只可惜他这个师弟,素来对这些男女事情是不通的,怕是要辜负这位姑娘的芳心了。

“子君,我有事先走了。”花想容好不容易找了机会出来,不能逗留太久,“刚才交代你的事情,请你务必要帮我这一次!”

花子君最终点了点,侧身让花想容出门,他看见许妙芸的视线静静的落在了花想容的身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三小姐专程过来,不只是为了那本《圣经》吧?”小姑娘心思细腻,眼神也纯澈,心事仿佛写在脸上一样。

“我…”许妙芸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些事情不过就是她的猜测而已,万一猜错了,岂不丢人?可又毕竟是事关人命的事情?许妙芸一时陷入了两难。

“三小姐是想来问我沈少帅的事情吗?”

沈韬在邱家的宴会上气走了许家的三小姐,申城的上层名流中早已经传开了,他这鸿运楼人多嘴杂,他却也听说了一番。

见许妙芸不说话,花子君以为她默认了,便笑着道:“他还有力气气你,想来身上的伤是好的差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沈韬:亲妈,为什么不放我出来???

苏苏:你现在受伤了,我这不是给你一个小角落,让你一个人静静的舔舐自己的伤口吗?

沈韬:…我要妙妙舔…

妙妙【挑眉】:你想让我舔你哪儿?

小天使们,你们想让妙妙舔哪儿哟~~~哟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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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032

虽然已经猜出沈韬受伤的事情, 但如今听花子君亲口说出来,许妙芸还是微惊了一下。

可是…那人怎么会受伤呢?等闲三四个人都近不了身的沈韬, 如何会让对方给伤到的呢?许妙芸心里想不明白,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好奇心不去问花子君,一个人蹙着眉心。

许妙芸的表情完全落在了花子君的眼中,分明是担忧的, 确又极力掩饰,连原本纯净的眼神都变的闪烁不安起来。看来那一本《圣经》究竟是起了作用的。

“是个小伤,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 想来无碍了。”

女孩子皱眉的时候总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花子君看在眼里,难怪沈韬对这许三小姐格外上心,这一颦一笑之中,似乎都有着万种风情, 却又和那些仪态万千的名媛不一样, 只是让人觉得心疼,忍不住想安慰她一番。

楼下的丝竹声又响了起来, 随侍请了花子君下楼, 还有一场戏要唱。许妙芸看着花子君离去的背影,咬了咬牙道:“花老板, 我来找你不是因为沈少帅的事情, 你别告诉他!”

原来是怕羞了?

花子君微微一笑,头朝许妙芸点了点头。

许妙芸说完这一句却又后悔了…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大约说的就是她这种表现吧?

鸿运楼里已经通了电话, 花子君给督军府拨了电话,女佣说沈韬不在府上,他又打到了军务处。

他这是头一次给沈韬打电话,电话里男人的声音还带着点不羁,邪笑道:“怎么?花老板也有想人的时候,钦点本少帅的名头了吗?”

花子君听了这话皱眉,稍稍将听筒拿的远了一些,冷冷道:“三小姐在我这边。”

沈韬顿时就明白了过来,一收方才的浪荡模样,开口道:“我马上过去。”

他也不知道他过去要做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日子没见她了,心里怪惦记的。她对自己狠心,自己却对她狠不下心来。还是念着她那双小爪子,时时刻刻的挠一把自己才舒服,这兴许就是别人说的皮痒。

许妙芸回了包间,洪诗雨在里面等她,瞧见她进来只迎了上去问道:“你和花老板都说些什么呢?”

“也没说什么,就问了一声好。”许妙芸心虚,脸上微微泛红,低着头躲开洪诗雨的目光,转头看向窗外。

洪诗雨也跟着叹道:“我好几次同他擦肩而过,也不曾打个招呼,听说他为人冷淡,又不喜欢结交权贵,鸿运班是鲜少接外头堂会的戏的。”

有钱人家办酒宴,总喜欢请个戏班子热闹,唯独鸿运班与别家不同,只在自己楼里唱戏而已。

“他这样也是对的,上海滩权贵众多,若是去了东家不去西家,白白得罪了人而已。”许妙芸依稀觉得是这个道理,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她本就不是来听戏的,外面唱得热闹,她也听不进去,又想着刚才那句话没来由让花子君误会,越发觉得自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七上八下。她如今私心里倒是希望花子君和沈韬有一腿的,至少沈督军也不会为了这个,要了他的命。

可若是真的沾上了花想容,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花子君又派人送了小吃进来,洪诗雨跟跑堂的寒暄了几句,跟许妙芸道:“花老板太客气了,他若每次都这样,我都不好意思来听戏了。”

许妙芸没有接话,顺着窗户往台上看过去,花子君扮演的花木兰英气逼人,唱腔铿锵有力,她想强迫自己听进去,作为客人认真听戏,也是对台上人的尊重。

忽然间楼下的大厅里出现一阵小小的骚动,跑堂的飞快迎了过去,许妙芸顺着人声望过去,看见沈韬领着他的副官从正门进来。

他今天穿着黑色风衣,行走中似乎带着一阵风似的。因为戴着礼帽,看不清他的神色,步伐却稳健有力。

那人才到厅里,便站定了下来,脱了礼帽,朝着二楼的包间扫了一眼。许妙芸见他停下脚步就已经底下了头,没来得及关窗,但他站在楼下,未必能瞧见楼上的自己。

这也真是太巧了…许妙芸悄悄的想,可看见了这一眼,又仿佛放下了心来。她同自己说道:便是今生不想同他结成夫妻,但好歹前世夫妻一场,如今能各自安好,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