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想跟你说……”七七道。

静渊揉揉额头,神色极是疲倦,将她揽到怀里,把她的头按向自己肩膀:“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用跟我说太多。”

她知道他夹在其中难处,之所以要跟他说,只是想解释清楚,自己这么做有一大部分也是为自己盐灶的生意,不过欧阳松假如愿意跟她和平共处,她不一定不愿意将煤炭交由雁滩中转,借由这层关系,可以掣肘欧阳松免得他生乱,其中根由,并非欧阳松看到的那样是纯属恶意。她只是想解释清楚这一点,自己做的不算不清不白,静渊没有必要为此在背后为欧阳家添补些什么。

其实她并不知道,一切静渊都清楚。

包括之前她让赵四爷和老夏在雁滩给欧阳松栽赃,在他知道她买断了荣昌那边的煤矿之后,他就意识到欧阳松此前被盐务局抓去调查,必是与她有关。

当时戚大年看到静渊的脸色,极是担心,先是拍拍大腿叹道:“我说之前为什么在盐场查半天查不出是谁干的,原来本来就不是盐场的人,这种事情,只有袍哥干得出来,更何况是那么厉害的一个袍哥,虽说退出江湖那么多年,这赵四爷好歹也算是个人物啊。”

后来见静渊神色越来越不好看,便忍不住为七七解释了一句:“东家其实不必太生气,大*奶这么做也是有根由的,当年欧阳松把她害的那般惨,照说这人本来就该好好在监狱里呆着,却被您给救了出来,她心里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静渊似笑非笑看着戚大年:“你觉得我会生她的气?”

戚大年忙笑道:“呵呵,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静渊看着眼前的茶杯,有茶烟袅袅而生,他轻声道:“我不过是在气我自己。”苦笑了一下,幽幽地说:“原来她心中,定也觉得我这个丈夫没有什么好依靠的了。”

他怎么会怪她呢?

其实并不是在这一刻才看清了这个事实,他心里早就了然,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她的一切思想,她的胆怯、她的恐惧、她心里的伤痛、她的算计,他全都清楚,可偏生许多时候,他总是会迫于无奈站在她的对立面,比如处理和欧阳家的关系。

因而,他只想对此事装作不知,她在为她自己筹划事情,他便任由她去筹划,甚至可以纵容,他怕欧阳松也会因此怀疑到之前入狱的事情与七七有关,欧阳松为人阴毒,他比任何人都知晓,因而又花了一些钱,彻底消了所有与那次事件相关的线索。而这一次,雁滩生意受损,他略一思忖,便猜到了七七的动机,因此不论欧阳松如何在自己面前旁敲侧击,希望他拿钱出来贴补,或者再将天海井及关系交好的盐号拉给他做生意,他只是说些虚话来应付,一拖再拖。

他觉得,自己尽力把能做的做的最好,他有他的底线和原则,他爱她,但他也是天海井的主人,林家的一家之主。

所以,这件事他虽然知道,他却无法在她面前表露出自己的立场。而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却多么希望他深爱的这个女人,能不用学着商场上的阴谋与算计,安安心心在他为她营造的家里过日子。

所以当她一次次试图跟他解释的时候,他只是推避,排斥,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发作,他怕自己会终于决心和以往一样,用他所谓的爱去将她禁锢。

直到那一天。

那天静渊回家的早,她准备了一大桌子菜,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然后,她让宝宝给他讲新听到的故事,再悄悄把文斓带到楼上换了衣服,文斓穿上他的童子军装,容光焕发地在父亲面前,鼓起勇气唱了自己练了许久的童子军歌。

静渊很高兴,前所未有的高兴,把一双可爱的儿女紧紧搂在身前,七七笑眯眯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他满脸洋溢着幸福看着她,忽然想,他要一直拥有这样的幸福感,一直拥有,拥有一辈子,而只要她一天在生意场,他的这种幸福感就一天也不得安稳。

他想跟她说,七七,把你的盐号和绣坊的生意搁下,从今往后就在家里好好做我的妻子。这句话翻来覆去在他的心里念叨了千遍万遍,他要对她说,一定要对她说。

他们带着孩子在湖边走了一会儿,天气渐渐有些热了,他们一同到画舫乘凉,起先,他坐在平台上看着宝宝和文斓掷沙包,七七在画舫内的起居室里给他们准备茶水。他想了想,不如就现在跟她说,趁大家都很高兴,她也想一直这么高兴,不是吗?

于是静渊走了进去。

她窈窕的身影背对着他,见他进来,她还回头朝他嫣然一笑。

他走到她常休息的一张软榻上坐着,寻思着该如何开口,却意外地在枕头下看到她压着的一本册子。

十年前他曾经见过,她的嫁妆册子。

七七端着茶回头,准备递给他一杯,见他低头翻着那册子,她的脸色变了变,嘴角的笑意慢慢凝结。

一开始静渊并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只是在见到十年前她用毛笔勾下的圆圈,心里痛了一痛。

可是居然她又重新画了新的标记。

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猛然抬头,目光冷冽:“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假思索道:“有些东西搁久了怕掉价,所以把它们找出来处理掉。”心中暗暗叫苦,可是记得这册子明明是放在书房,看完时是放在了一堆账簿下压着的,不知道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不过她也记不清楚,因为确实有好几次自己是躺在这里翻着看,左算右算,估计着每件物品的价钱。七七后悔至极,还是怪自己太过疏忽,只以为静渊最近忙得连家都少回,因而没注意收拣,终还是让他看到。

“掉价?”静渊扬起眉毛,“康熙窑的东西会掉价?还有这个,”失笑地指着册子,“南宋的广窑,会掉价?会怕搁的太久?

他将册子一放,站了起来,朝她走过去,质问道:“你究竟瞒着我在做什么?”

他的脸色太过阴沉,七七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我心何伤(4)

他看到她眼中浮起一丝惧意,心中一软,想起多年前那次让他悔恨到了极点的争执,便把语气放得柔和了一些:“七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你缺钱吗?你要购置什么东西,非得要卖掉嫁妆?”

七七把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摇头道:“我不买什么。”

静渊蹙眉,声音低沉:“那你为什么要卖掉它们?”

七七抿着嘴唇不说话。

他只要一看到她这样倔强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若是和她硬碰硬,只会让局面变得更僵。因而他又退了一步,道:“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她的眼中有光芒闪了一闪,这是她在考虑,考虑要还是不要。

看来她确实缺钱,他心想,可她究竟要用这些钱做什么呢?不过不怕,只要她要了他的钱,他自然会查到这钱的去路。

七七轻声道:“我不要你的钱。”

香雪堂的古掌柜是静渊为她找的人,由囤煤所发生的所有的财务账目她并没有交给古掌柜,而是由她自己、小武、以及罗飞的冯师爷一起来做。因而静渊要查到钱的去路并不容易。

她不能要这钱,是因为一旦她要了他的钱,她就无法纯粹地去掌控她要掌控的,不论是钱,还是别的。她既不能要他的钱,也不能要父亲的钱,只有这样,对于她自己的事,她才能做到完全自主。

静渊忍了又忍,压低了声音,尽量给她一个平缓的语气:“那你告诉我理由,七七,你做生意这两三年,我向来都是支持你的,你告诉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有些事情我可以不插手,但我必须知道。因为我是你丈夫。”

七七眼睛看着地上,小声说:“你过一段时间自然会知道的,现在还不合适告诉你。”

“为什么?”他逼问。

“因为……”七七实在犹豫。收购荣昌等小煤矿散煤的事情,静渊知道并无甚关系。而自己开始在江津囤煤,这件事一来与罗飞有关,二来风险太大,别说静渊,假如让父亲知道,也一定会出手阻止。其实她并不想瞒他,只是他越早知道,自己办成这件事的几率就越小。时至今日,她只要咬牙不说,想了想,她也理解静渊此时的心情,抬起头看着他:“静渊,这一次你就不要问了,让我自己做,好不好?”

“你自己做?找赵四爷?找袍哥?”他哼笑一声,“你是又要去栽赃嫁祸,还是又要收购什么桐油杂货铺?怎么,本钱不够了?”

七七脸上一红,知道他已经知晓自己嫁祸欧阳松之事,便把目光淡淡地转向窗外,这件事,解释无用。

外面的平台上,两个孩子玩得正高兴,文斓也变得活泼了许多,跑来跑去,稳稳地接住宝宝朝他掷去的沙包。

她正看着,突然手臂一紧,他把她拉过去面向他,逼问:“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要回避我说的话?”

她挣了挣,眼中升腾一起一丝惫懒,似乎疲于应付:“你把我弄疼了。”

静渊气极,一直是这样,他都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和她变成了这样,两个人说的话永远对接不到一起,永远是南辕北辙。她的心思飘忽捉摸不定,他越来越看不懂她。一时间心灰意冷,将她的手缓缓放开,涩然道:“好,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我再不问一句。”

七七心中一软,走近他拉住他的手柔声道:“静渊,你不要生我的气,过段时间你自然会知道,我不说有我的理由。你就体谅我一次,好不好?”

“好,我体谅你。”他吐出这几个字来,听起来却浑不是滋味。

“你喝点水吧。”她讨好似的端起茶杯给他,他并不接过,而是一甩手走出了屋子,一直走到平台上。

“爹爹”孩子们朝静渊跑过去。

“瞧你们玩的这一身汗。”他微笑道,见文斓额头上全是汗,一张脸红扑扑的,便伸手给他解了解领子上的扣子,文斓还穿着他卡其色的小军装呢,那扣子是金属的铜扣,很有些紧,静渊解了几下解不开,心里有火,用力给他拽了开来,那扣子兵丁一声落在地上。

文斓见父亲眼中似有怒色,忙低下了头去。

宝宝叫道:“哎呀,小dd的扣子掉了”跑过去追着那还在滚的扣子,小手一扑把它按住,笑道:“我把它捡到了”

抬起头,见母亲从里头走了出来,便拿着扣子跑到母亲那儿:“妈妈,你给小dd重新把扣子缝上吧。”

七七温柔一笑接过,正要说话,却听静渊道:“文斓,把衣服换了。”

“不用,”七七忙大声道,“我现在就给他缝上去,这件衣服是新做的,他喜欢穿。”

“你喜欢吗?”静渊看着文斓。

他背对着七七,因而她看不见他的神色,想着让气氛活跃些,七七便抢着道:“他可喜欢了,还说以后要当大将军呢是不是,文斓?”

说着朝文斓眨了眨眼睛,笑盈盈看着他。

文斓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怯怯地微笑,他看了一眼七七,又抬起头看了看父亲,极小声地说道:“我……我没有,是大妈说要我以后当大将军,她给我做小军装……”

这声音很小,小的只有静渊才能听见。

“把衣服脱了。”静渊冷冷地道。

文斓立刻伸手解扣子。

七七不明就里,走过去道:“不用,文斓不用脱。”蹲下来,扶着文斓的小肩膀,要给他把扣子系上。

静渊的手轻轻一挥,将她的手拂开,待七七反应过来,他几下就把文斓的小军装脱了下来,在手里捏成一团,文斓里面穿着件蓝色小衬衫,扎在裤腰里的衣角也被扯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七七转头看着静渊,低声道,“这是孩子的新衣服”

“我看不惯。”静渊道,将文斓的手一拉,走了几步,将衣服随手扔到一旁的石桌上,回过身对七七道:“他以后长大了做将军,到战场上当炮灰,也不知会如谁的愿,总之这孩子今后做不了天海井的东家,是不是?”

这句话太过伤人,七七的肩膀狠狠一抖,她不可置信看着他,一瞬间他被她眼中的伤痛烧灼到,可他不能示弱,是她先过分的,他要惩罚她。

他不看她,朝宝宝招了招手:“宝宝,跟爹爹回去。你功课做了没?”

宝宝摇头道:“不,我要陪着妈妈收拾。”走到母亲身旁,七七正慢慢站起来,宝宝拉着她的手,关切地看着她。

“跟你爹爹去,去做你的功课。”她不想在孩子面前跟他闹别扭,勉强对着女儿笑了笑。

“不”宝宝撅起小嘴,把脸蛋贴在她腿上,笑道:“我要陪着妈妈”

这母女俩真是一样的脾气

静渊铁青着脸,拉着文斓下了画舫,朝洋楼走去。他走得很慢,其实心中还是希望七七能拉着宝宝追上他,可是半天没有动静,过一会儿,却听见银铃般的笑语声,他悄悄回了头往画舫看了一眼,一看气得更甚。却见宝宝和七七在画舫上掷沙包,宝宝滴溜溜跑着,像一只欢快的小狗,七七行走甚慢,身影却极是轻盈,不时弯下腰捡起沙包,再轻轻朝女儿扔过去。

“爹爹”文斓摇了摇他的手,静渊回过神,低头看他,文斓笑道:“爹爹,我会背《醉翁亭记》了,我背给你听”

静渊笑道:“我儿子这么厉害好啊,背给爹爹听听。”

文斓挺起胸脯,正要开始背诵,却见父亲又回头看那画舫,目光甚是依恋。

文斓一怔。

静渊立时察觉,拉着儿子的手一紧,笑道:“走,回屋去背给爹爹听。”

加快了脚步,在这外头他听不进去,听什么都听不进去。妻子和女儿的笑语声成了一种巨大的干扰。是啊,她是在向他示威呢。她在告诉他,即便他不在,她也能很高兴。她不是和女儿一起高高兴兴独自过了七年吗?

可是他呢,没了她,他又会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他心中焦躁,有着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她凭什么,凭什么借着他对她的依赖,在他面前如此嚣张?

想到这里,静渊再一次回头,目光却变得愤怒和凶狠。脚步一顿,文斓差点一脚踩空,忽听见父亲说:“你想回家吗?”

文斓心中砰砰乱跳,急忙抬起脸看着父亲。

静渊眼睛看着画舫,咬牙切齿地道:“爹爹带你回玉澜堂。”

他不想去想他走后七七是否会伤心,假如她伤心,他心中还好受一些,说明她在意,只要她在意,也好过她对他的漠视与轻蔑。

临出门时,老许追了出来:“东家,天都黑了,这是上哪儿去?”

静渊响亮地扔给他一句话:“告诉你大*奶,我今天回玉澜堂。”

老许震骇万分地看着他,定了定神,陪笑道:“东家,要去的话明天去吧?现在都这么晚了,那边老夫人也得休息呢。”

“怎么,连你也要对我指手画脚的了?”静渊冷冷地道。

“你要去哪里?”七七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携着宝宝的手绕过花荫,玉兰花灯下她的容颜雪白,她的手肘上搭着文斓脱下来的小军装。

宝宝见父亲脸色不好看,似乎生了气,她最怕他和母亲争吵,大眼睛里充满着担心。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我心何伤(5)

“我去哪里你很在意吗?我什么事都需要跟你禀报吗?”静渊紧紧盯着七七,眸中尽是凛冽的怒气。

七七挺直了背脊,一双漆黑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

他被这目光激怒了,咬牙道:“我要带文斓去玉澜堂。”

他看到她的嘴角抽了一抽,是受伤的表情,他顿时心里舒服了许多,可他随即有些茫然,狠话已经说了出来,她也在自己跟前,难不成真就这样撇下她和宝宝走吗?

他随即又想起,他答应过她以后凡是去玉澜堂都要由她陪着,这才一个多月时间,他就信守不住了。他又想起他答应过她的许多事,和她在峨眉山渡过的那几日甜蜜的日子,那时她是真心依恋着他来着。

在七七安静的目光注视下,静渊强装的镇静有些撑不住了,他张了张嘴,想打破这样的沉默,孰料七七突然弯下身,清清柔柔地对宝宝道:“宝宝,想不想去外公家找小坤哥哥玩?妈妈现在带你去。”

宝宝咧开嘴想挤出一个笑。

七七不待女儿回答,对身边的老许道:“孙师傅呢,东家是自己开车,我让孙师傅送我。”

老许尚未说话,忽听静渊一声暴喝:“孟至衡”

静渊指着七七,眼中如欲喷出火来:“你不要太得意忘形”

他这一声怒喝,把两个孩子都吓得震了一震,宝宝的小嘴扁了一扁,眼睛里泪汪汪的,只是不敢哭出来。文斓的手掌里全是汗,咬着嘴唇,目光沉沉地看着父亲,再悄然转到七七的脸上。

七七恍如未闻,拉着宝宝的手:“走,我们去收拾东西。”

“你给我站住”静渊吼道。

七七反而把脚步加快,静渊要去追,文斓一把抓住父亲的衣襟:“爹爹,你不要惹大妈生气了”

这话听起来是好意,极大的好意,却如火上浇油一般,静渊只觉得憋的一肚子火噼里啪啦烧到了脑门子,一直以来对七七所有的忍耐、迁就、纵容、宠溺,全成了今日爆发的催化剂,他收住脚步,对着七七和宝宝的背影吼道:“好你要走就走走了就不要回来”

他听见宝宝哭了,七七停下来,抱着女儿安慰了一下,却没有回头,母女俩牵着手走进了洋楼里。

老许的脸色变了,这么多年,东家夫妇即便要闹别扭,也总是避着孩子,今天这一次是几年来吵得最厉害的一次,情况看起来有些严重。他便小心翼翼道:“东家,大*奶是有身子的了,您知道,这个……这个有身子的女人脾气总是不好的,您便迁就她些,大*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过段时间都脾气过了,自然也就知道您的好。您看啊,她……”

“你不要再说了,”静渊道,心里如有一把钝刀在锉着,这么多年他林静渊无时无刻不在她面前做低服小,迁就,他还要怎么迁就?

文斓怯怯地道:“爹爹……你去劝一劝大妈吧,求求她,让她不要生气,让她不要走。”

“我求她?”静渊麻木地喃喃道,“不,凭什么要我去求她?凭什么?”转过身,缓缓朝车库自己的那辆车走过去,文斓还站在路中央,静渊朝他招手:“我们走。”

文斓朝静渊奔过来。

“东家”老许跺脚急道,“你这么走,大*奶或许就真走了”

静渊置若罔闻,木然地打开了车门,文斓刚刚上了车,却见小桐急匆匆从洋楼跑了出来,叫道:“东家东家不好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静渊的心猛然一跳,脚刚要跨上车,连忙放了下来,转头看向小桐。

小桐哽咽道:“大*奶昏倒了。”

“怎么回事?”静渊问,怎么回事,他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嗓子干涩而沙哑,他费力道:“打电话,快打电话找杨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