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除了苏皓,其他人都在,目瞪口呆地看着苏涟漪一字一讥地回蒋氏,除了震惊,唯有震惊。

所有人都震惊,只有一个人笑眯眯地站在一旁,便是初萤。

涟漪到初萤身边,“我要去县城办些事,不知什么时候才回,你就别任性跟随了,你有身孕,不宜熬夜。”

初萤赶忙乖乖点头,“这些我都懂,我让那两个长工大哥送我就好,你放心。”

老马头的驴车停在了院门口,涟漪一个纵身便跳上驴车,“马大叔,今夜你要受累了,麻烦你赶车送我去县城吧。”

“好,没问题。”老马头赶忙跑来,上了车,车轮疾动,驴车这就跑开了。

驴车走了,院子中那两名长工才舒了口气,刚刚那种迫人的气场压得他们不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出上半下。“刚刚那个,是苏涟漪吗?”一个道,还处在震惊之中。

“按理说…应该是,但…又总觉得不是。”另一个则看着远去的驴车背影,喃喃道。

蒋氏见驴车没了影,这才敢指着驴车骂了几句,引了两名长工背地里翻白眼。

驴车疾驰,涟漪坐在车厢里陷入苦思,良久,她从车厢内出来,在老马头身边坐好,“马大叔,你送酒这么多次,李府可有熟人?”

老马头想了一下,“有,看后门的王老汉和我很熟,有时候送完酒还和他喝上两杯,但这件事,他够呛能知道啊。”

涟漪点头,她也没指望一个看门老汉能知道什么内幕,“没关系,一会带我见见他。”

“好,涟漪姑娘,只有你有什么需要就尽管说,我老马能做的都会去做。”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苏涟漪很是可靠。

“恩,谢了。”涟漪说完,又钻回了车厢,不再言语,驴车就这么寂静地入了县城。

鸾国的县城虽大,却比不了真正的城池都市,虽也有城门兵把守,却不设时禁,驴车经过了卫兵检查便入了县城,直奔李府后门。

今日在后门守夜的正是王老汉,见老马头连夜赶来,很是惊讶,当得知李府不再购入苏家酒厂的酒时,更为惊讶。

老马头和王老汉交谈着,涟漪便站着一旁静静地听,不插一嘴,眉头却越皱越紧。

“老马啊,不是我老王不帮你,是我真帮不上啊,平日里我们这些低等下人根本见不到主子,更不知道主子们为啥下了命令。”老王诚恳道,脸上带着遗憾。

确实,当主子的哪有走后门一说?

涟漪突然开口,还是一贯的不急不缓,“王大叔,您可有办法找到刘妈妈?”

老马头突然想到之前那一幕,恍然大悟,对啊,涟漪还和刘妈妈有一些交情。

“这位是…”王老汉这才留意到老马头身侧的姑娘,刚刚因天黑事急,如今才注意到,不免感叹——这是谁家的姑娘啊,气质端庄,身材丰腴,眉目如画,穿着剪裁合体的碧色衣裙,用料考究,说是大家闺秀也是有人信的,老马头怎么会和这么个人物在一起?

老马头笑道,“这是涟漪姑娘啊,老王你也是见过的,怎么就忘了?”虽是这么说,其实心中知晓王老汉的震惊,别说王老汉,即便是亲眼目睹涟漪变动的自己,也不免惊讶。

“苏涟漪?”王老汉更为震惊,目瞪口呆地看着涟漪。

涟漪无奈,“王大叔,现在不是纠结我身份的时候,您能托人找到刘妈妈吗?”

“涟漪姑娘,这大半夜的,丫鬟们都睡了,怎么去找刘妈妈啊?”王老汉为难。

涟漪微微一笑,“这个好办,”伸手入怀,掏出了几十枚铜钱,塞到了王老汉手中,“让值班的丫鬟想办法找到刘妈妈,就说苏涟漪找,这些钱,权当给辛苦钱。”金钱能解决的事,都不算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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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叶词

果然,有了银子就是好办事,一盏茶的功夫,就见到小丫鬟引着刘妈妈匆匆从院内走出,一边小心走着,一边观察着周遭,怕被人看见。

刘妈妈隐约看到了苏涟漪的身影,眉开眼笑起来。

王老汉纳了闷了,转身去问老马头,“刘妈妈何时和涟漪姑娘这么交好?从前并未听说过啊。”

老马头笑道,“你这个老东西,不晓得的事还多着呢,我们涟漪姑娘也不像是你想象的那样。”这话说得很是骄傲,就仿佛苏涟漪是他引以为傲的闺女一般。

涟漪心中通透,刘妈妈这么高兴,并非是因见她,而是透过她见到钱了。

“涟漪啊,有什么急事非要大晚上折腾来,小心点身子?”刘妈妈上来便是这一句话,好似带着关切一般。

刘妈妈是何等人物,在后院沉浮了一辈子,不说火眼金睛也差不了多少,见那小丫鬟如此殷勤便知是拿了好处,逼问才知,给了五十枚铜钱,不禁感慨苏涟漪出手的阔气!

涟漪一反刚刚清冷的表情,面上笑容和蔼,“确实有些事,但也是想刘妈妈了,怕您白日里太忙,所以只有晚上来叨扰,”说着,一回头,“马大叔,麻烦您送我们到丰膳楼好吗,我想请刘妈妈用些宵夜。”

老马头和王老汉都吃一惊,那丰膳楼可是县城最好的酒楼,在那吃上一顿饭,没个几两银子都下不来,这个时辰一般小店都早早关了门,只有这种大酒楼才继续开着,供有钱人奢玩。

刘妈妈也是一愣,心中一喜,她还没去过丰膳楼呢,刚刚因被从床上拽起来的抱怨荡然无存,“涟漪丫头真是雅兴啊。”

涟漪笑笑没说话,亲自扶着刘妈妈上了驴车,自己也上去,老马头心中知晓涟漪做事有分寸,便放心驾着驴车去了丰膳楼。

这个时空有些像中国古代,在细节方面又有些不同。一两银子等同一吊钱,一吊钱等同一千个铜板。一两银子,看起来很少,但小丫鬟一个月的月俸也才一两半银子,这也是为何刚刚小丫鬟得到五十个铜板很开心的原因。

丰膳楼,放在现代便是五星级酒店,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一顿下来,最少也要二两银子,试问,有几个人用一个多月的薪水去吃上一顿饭,所以刘妈妈才别样开心。

丰膳楼高五层,是整个岳望县最高的建筑,顶层名为摘星阁,意为楼高可以伸手摘星,这也是丰膳楼的卖点之一。

丰膳楼前停了不少马车,这些名贵马车用料上乘,拉车的也都是高头大马,衣着干净整洁的马夫在车上坐着,聊着天等着自家主子,一回头,都哈哈一笑,因为看到个破旧的小驴车哒哒哒地向丰膳楼来。

在这些马车的衬托下,苏家酒厂的小驴车寒酸无比,那拉车的小驴子也仅到一旁骏马的肩头。

丰膳楼前专门招呼客人的小二见到,赶忙冲了上来,“送菜的都走后门,别来前门,你懂不懂规矩?”原来,误以为老马头的驴车是来送货的。

一只修长白皙的玉手轻轻一扶车厢,看热闹的车夫都停了嘲笑,眼巴巴地看着这驴车厢中会坐着什么人。

先出来的是苏涟漪,碧色衣裙在初萤的一双巧手下剪裁合体,非但不显得涟漪肥胖,相反这丰腴却给人一种富贵逼人之感。

发型是极为普通的妇人发髻,乌黑浓密得长发被盘得一丝不苟,其上只简单插了一只银色发簪。

额头光洁,一双大眼乌黑明亮,虽带着淡淡笑意,但若是仔细看去却有些清冷,如同十五的月亮一般,剔透皎洁,却又引人莫名促足观看。

不点而唇朱,不扫而眉翠,好一个美人。

她的美并非妖艳的外表,而是清冷的气质,恬淡、端庄。

苏涟漪感受到了这些车夫的目光,并未在意,而是转身去扶刘妈妈,“刘妈妈,您小心着点。”如银铃般清脆的嗓音柔和,沁人心脾,就连被小丫鬟们伺候惯了的刘妈妈都喜滋滋的。

“这位小姐,想必您是外地人把,这里可是丰膳楼,不知您听说过没有?”就在苏涟漪准备入酒楼时,小二冲了上来拦住。

小二也不想“狗眼看人低”,但这位小姐坐着驴车来丰膳楼,若是一会付不起钱,他也准被掌柜责骂。

“奴家确实不是本县人,但丰膳楼也是略知一二,小二哥,您放心吧。”苏涟漪知道小二担心什么,微笑着解释,不卑不亢。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小二只能领着这一老一少入了丰膳楼。

老马头将小驴车也停在了丰膳楼旁,与那些豪华马车一字排开,雄纠纠气昂昂,掏出了小酒喝了起来,引得其他车夫嘴馋,毕竟他们可不敢当值的时候偷喝酒。

刘妈妈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入了丰膳楼便东瞅西看,对其奢华小声咂舌。

丰膳楼没有一般酒楼所谓的大厅,只有雅间,小二便引着两人上楼。

苏涟漪看了东张西望的刘妈妈一眼,唇际闪过一丝满意的笑容。

她并非有钱没处花,请人来破财,这其中大有文章。

人都是有防备心理的,在这防备未瓦解之前,吐不出什么真话,说出来的往往都是冠冕之辞,尤其像刘妈妈这样的人精。

而让一个人卸下防备最好的方法便是让她远离平日所处得环境,再加之糖衣炮弹,让她暂忘自己的身份,这样,套话便是手到擒来。

这一招还是苏涟漪前世在医院中学来,作为最年轻的主任级医师,自然不可避免的要面对医药代表,其中的道道,看多了,也就会了。

现代的娱乐场所很多,甚至可以邀请出国旅游,但在这岳望县,便只有这丰膳楼最有排场,自然是将刘妈妈带来。

若是在李府,花再多的钱,刘妈妈也未必吐露真话,毕竟她问的问题极为敏感,刘妈妈有些事能说,有些事是不能说的。但在丰膳楼却可以趁着她迷糊之时,套出来。

其实,她用这种方法对刘妈妈实在是杀鸡用了宰牛刀,但她不忍心让苏皓伤心,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她都发誓要将此事解决!

想到这,苏涟漪唇角的弧度加深,面容上是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让她清冷的气质平添了一丝魅力。

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涟漪并未发现欲与人相撞,而从上而下的男子,正和人聊着什么,也并未发现前方有人,两人就这么撞上了。

“呀,抱歉,公子,这位小姐,是小的的错,你们没事吧。”小二惊慌失措,刚刚一直在担心这家小姐付不起饭钱,竟没发现前方有人。

涟漪一抬头,忍不住眸子一亮,只因与她相撞的男子实在是俊美,一双浓眉斜上发鬓,鼻梁高挺,一双淡唇似笑非笑。邪肆不羁,他竟在额头两侧留了留海,但却没轻浮之感,只给人一种乐在逍遥的印象。

“抱歉。”涟漪垂下了眼,闪过了身。心中感慨,这男子的桃花眼,不知道要迷了多少闺秀,伤了多少少女。

那衣着华丽的俊美男子也是一愣,这名女子真是怪,撞了他却还是一派的淡然,就连那双颊都没红上半分,难道他魅力出了问题?

“叶兄,美人都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下楼了?”和俊美男子聊天的年轻公子哥开着玩笑道。“真没想过这穷乡僻壤的也能出这么水灵的姑娘,可惜,胖了点。”

俊美男子一摇折扇,“你懂什么?丰腴、曼妙各有味道,只拘谨于一种美人,不觉得枉为男人一世?”

年轻公子哥哈哈大笑,“不愧是御女无数的京城叶三公子啊,好见地,好见地。”

俊美男子剑眉一皱,“休要胡说,本少是人从花中过,片叶不沾身,你可别造谣生事啊。”说着,两人就下到了一楼。唰的一下,将扇子合上,掐着扇子拱手向面前之人,“李公子,你可让我好等啊。”

来者一身白衣,银冠高束,乌黑的发丝垂在雪衣之上,面容白皙,眼如远岱飘渺,唇若嫩柳窈窕,正是李府二公子,李玉堂。

声音更是如同冰雪消融,“想必,您就是叶词,叶三公子了,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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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看官:tamyatam(10花)潇湘云情(100花)

の。叶三公子,是丫头的亲亲读者叶词客串,谢谢你的支持,么么哒…

为了感谢看官们的支持,解元以上,到群里来找丫头,丫头都会给你们安排角色,以表感谢~

046,套话

雅间内,两人品着满桌子的精美菜肴,还有一妙龄少女坐在一旁弹着琵琶,音韵美妙,膳食可口,可谓是人间天堂。

涟漪将一块碎银子轻轻搁在桌子边缘,大概有一两,“姑娘,可以了,出去吧。”这一两银子,是打赏。

弹琵琶的女子起身,抱着琵琶行礼感谢,伸手轻轻取过银子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雅间,并小心关好了门。

门外,有专门的侍女侯着。

脚下是名贵地毯,踩起来软绵绵的,墙壁上是名人字画,山川大河,刘妈妈算是真开眼界了,心中惊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为了钱不择手段,钱真是个好东西。

别怪她如此惊讶,她虽是李府夫人身边的人,但平日里所呆的地方都是些府宅后院,这种酒楼,夫人是不来的,她自然也不能来开眼界。

“刘妈妈,我哥哥家的事,您应该知道吧。”涟漪轻声问,一边问,一边为刘妈妈添了些美酒。

刘妈妈自然知道苏涟漪花大价钱请她出来是干什么,“知道。”心中却陷入了挣扎,她不敢背叛主子,却又贪恋这纸醉金迷。

涟漪点了点头,正色道,“这决定,是夫人下的,还是二少爷下的?”

“是二少爷。”刘妈妈刚说完就后悔了,糟,她怎么轻易就说出了实情?从进了这丰膳楼开始,她就晕乎乎似乎在梦中,少了警惕,而刚刚她下意识的想为夫人摆脱嫌疑,就说出了实话。

涟漪看到刘妈妈脸上的悔意,明了,原来真是李玉堂。早就猜到如此,只不过如今确认了。

又为刘妈妈倒了杯酒,刘妈妈却不敢喝了,生怕再不小心说出什么。

苏涟漪心中暗笑,吃了的早晚要吐出来。“刘妈妈,这里没外人,我们聊一些体己话有什么不对?二少爷为何要断了苏家酒厂的酒,难道是因为我?但我最近已很久没去李府了,为何当初不断,现在断?”这也是她一直的疑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消息出来后,夫人也是惊讶。”刘妈妈答。

涟漪垂下眼想了一下,从前不断苏家酒,想必是李府老爷的面子,那如今突然断了,难道是老爷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最近老爷身体可好?”

刘妈妈见苏涟漪不再问二少爷的事,放下心来,叹了口气。“老爷身体本就不好,今年身子更是不如往年,甚至夜不能寐,为此,夫人很是担心。”吃人家的嘴短,只要不是关于苏家酒厂之事,她还是很愿意告诉苏涟漪一些李家之事。

涟漪皱眉,就她所知,李家老爷身子不好不是一天两天,为什么这个节骨眼同意了李玉棠断苏家酒?“那李老爷就在家中养病?”

刘妈妈点头,“是,就在家中。”

涟漪的眉头更深,“断了苏家的酒,是二少爷下的令,那次后,二少爷又有什么举动?”

刘妈妈一下子警惕心起,有了一丝慌张。“涟漪姑娘,你也别让我难办,我也是在李府卖身为奴的,有些事,不能说。”

涟漪却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刘妈妈是怕我冲上门讨说法?若我苏涟漪是那样的人,又何必将您大老远的折腾来丰膳楼?再者说,”顿了一下,声音也清冷了许多,“五十步和一百步,又有何区别?”

她的意思是,刘妈妈已经招了二少爷,就凭这一点便是错,多说少说,固已成错。

刘妈妈也是懂的,猛然惊悟,从什么时候起,苏涟漪竟然变了!

她还记得上一次见面时,苏涟漪险些被翠儿打死,为什么此时竟如此强势?虽苏涟漪从头至尾并未厉声半下,但这主动权,却一直牢牢在其手中。这不仅是钱财的问题,还有那股子气势!

……

丰膳楼外,老马头第一次觉得自己腰杆子硬的紧,那拉车的小驴子仿佛也感受到了骄傲,更是雄纠纠气昂昂。鹤立鸡群固然骄傲,但鸡立鹤群也别有一种威风。

一个多时辰后,苏涟漪便与刘妈妈出来,涟漪还是那股子恬淡,微微笑着,反之,刘妈妈的脸色却十分不好,有些苍白,当将她扶上车时,还不慎跌了一下。

在苏涟漪准备上车时,却觉得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她看,好奇地抬头向丰膳楼,果然,在三楼的一个窗口,有一身着紫色丝绸衣的俊美男子,一只胳膊随意搭在窗子上,身子侧着,一双桃花眼一直盯着她。

涟漪柳眉微微蹙起,很是不解。她的模样在镜子中见过,虽还算漂亮,却没达到传说中的倾国倾城,自知引不起这种俊美多金的富公子目光,难道…他认识以前的本尊?

真麻烦,她穿越到这幅身子却没这幅身子本该有的记忆。

还是那副淡笑,向着三楼的紫衣男子微微福了个身,便上了驴车,这一夜成名的驴车哒哒哒地离开了丰膳楼。

“叶兄,在看什么?”丰膳楼三楼上等雅间内,一身白衣的李玉堂问这个放荡不羁的京城首富叶家三公子,叶词。

见驴车离开了,叶词也转过身来,一挑剑眉,“看到个有趣的女子,气度之从容堪比京中贵妇,却乘驴车来。”说到这,他自己也忍不住轻笑。

李玉堂也是惊讶,走到了窗前向外看,隐约可见小驴车的背影。“在下对岳望县熟稔,一般来这丰膳楼用膳的十个中认识九个,却第一次听说坐车驴车来丰膳楼的。”

叶词发出不屑的笑,“小地方就是小地方,土豪居多,有点钱就想招摇,京中贵人早就坐腻了华车,偶尔尝鲜坐驴车是经常的事儿。”

即便是如不食人间烟火的李玉堂,也忍不住眼底闪现隐怒,这叶词分明就是瞧不起岳望县,连带着也瞧不起岳望县的人,可恨!

但到底是商人,想到要依靠叶家进入北方市场,李玉堂还是忍了,回到了位置上。“各地的风俗不同罢了,望岳县虽不算上大城却也是历史悠久,深受历代名家之影响,处事低调,不喜出挑。”却还是忍不住暗暗斗起了嘴。

叶词邪笑着喝下美酒,“我对风俗人情没什么兴趣,来说说生意吧,赶紧说完,我也赶紧回家和老爷子交代。”

李玉堂何时受过这种气,但一切为了生意,只能狠狠将火压下,开始和这叶家派来的人谈起了合作,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将李家产业做大,扬眉吐气。

与此同时,另一边。

小驴车先是到了李府后门,将刘妈妈送了回去,又连夜赶回了苏家村。

一路上,苏涟漪将刚刚从刘妈妈口中半套半逼问出的话重新整理编排,渐渐的,从李府最近一件件杂事中捋出了脉络,心中有了主意。

047,兄妹

苏涟漪先是到了酒厂,想确认苏皓是否睡下再回家休息,却没想到,苏皓并没睡,坐在院子中抽着水烟,可见这件事对其打击之大。

苏皓本就是责任心强的男人,苏家爷爷没将酒厂给苏峰而是直接传给了稳妥的大孙子苏皓,是对其报了很大期望的,这也加重了苏皓的心理负担。

“哥,你还没睡?”涟漪入了院子,看到苏皓在抽水烟,一旁已有了如同小山一般的烟灰渣,眉头忍不住皱起,“尼古丁使大脑亢奋,你越是吸烟便越是睡不着。”

苏皓抬眼,眼中满是期待。“涟漪,你回来了?”但话说完,眼中的期待又黯淡了下去,他怎么能指望着一个女子解决此事?

“恩,回来了。”涟漪在苏皓身旁的藤条小凳上坐下,深夜的凉风袭袭,夜幕繁星点点。伸手轻轻抢过苏皓的烟杆,“我刚刚去问过了,李府并非以后不要我们家的酒,而是李老爷最近身子不好,无法饮酒,正在养病。”

苏皓一愣,“真的?”

“恩,是真的。”涟漪微笑着点头,任谁也看不出她正若无其事地说谎。这件事分明就是李玉堂的诡计,用这种方法来惩治她。

涟漪想到李玉堂,便忍不住咬牙切齿——这神经病,当初缠着他的是本尊,为什么把这笔账都算在她头上,何况她已用事实证明了自己对他没什么兴趣。

仅凭一句话,苏皓自然是不信,“李老爷身子不好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前即便是卧床不起,也下令我们照常送酒,为何这回就不让送了?”风雨无阻地送酒,是十几年的老规矩了。

涟漪面容淡笑,“因为这一次的养病不同,李家老爷准备去外地养病,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回来,所以就暂停了酒。”

苏皓眼前一亮,如同死灰的面容重新燃起希望。“真的?涟漪,你说的都是真的?”

涟漪微笑点头,“哪会有假?不信你问问马大叔,他是你家的老长工了,不能骗你,这些都是我从李府夫人身边的刘妈妈口中问的,但,哥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给刘妈妈带去麻烦。”

苏皓赶忙点头,“这是当然,你哥从来都不是嚼舌之人。”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下,他长长舒了口气,看着自己“消瘦”的妹妹。“涟漪,辛苦你了,多谢你了。”由衷地说。

涟漪笑着摇摇头,“一家人别说两家话,最辛苦的是哥哥才是,这么多年都是你在养活一家人,哥,你才是最辛苦的。”

苏皓抿着唇,心头一片酸楚。

涟漪顿了一下,继续道,“哥,这么做不是个长久之计,我们苏家酒厂不能单靠李府活着,为何你不好好经营,多找一些买家?”

听了她的问题,苏皓又是长叹一口气,“这跟我们的酒有关系,我们家的就是祖传秘方,口味独特,但工序繁杂,产量低、价格高,平民百姓根本喝不起。按理说,苏家酒厂的秘方,你们有权知晓,但爷爷在世时,你们却…”苏皓斟酌着要如何措辞。

涟漪了然地点头,“我能猜到,我们父子三人伤了爷爷的心,于是爷爷便将秘方只传你,还让你发誓不将秘方泄露给我们,以防苏家酒厂秘方外流?”

苏皓脸上的震惊无法掩饰,“涟漪,刚刚我便发觉你变了,如今却觉得你根本换了个人,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涟漪无奈,“哥,别傻了,我这样不比从前那样要好上很多吗?难不成你希望我回到从前那样?”

苏皓尴尬了下,“…你无论怎样,都是我的妹妹,但看到你如今懂事,我也欣慰。”

“是啊,无论我变成什么样都是你妹妹,你就别追究中间发生什么了,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是吗?”涟漪淡笑,“酒厂秘方我不会问,但酒厂的现状,我们必须要改变,不能单靠李府,这样不保险。”

“恩,涟漪,哥只会干活不会经商,以后都听你的。”苏皓大喜,这真是解了他的大难题,如果涟漪真能经商,那苏家酒厂就有指望了。

已是后半夜,但小院中,苏氏兄妹俩聊得火热朝天,直到公鸡打鸣。

涟漪怕苏皓这大喜大悲伤了身,软硬兼施地逼着他补眠,自己则向家里走。

此时天还未全亮,却有了曙光跃起的预兆,宝石蓝色的天际有一丝白。

涟漪入了院子,在院子角落的凳子上坐下,伸手揉着自己的,心中却一停不停地思考这整整一天经历的一切。

太多信息需要捋顺,一夜未睡,大脑疲惫成一团乱麻。

房门开了,是大虎,身上的衣服不是很整齐,一看便是匆匆穿上。

“你醒了?天还早,再去睡会吧。”涟漪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全哑,未睡加之说了一夜的话,喉咙干渴。

大虎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最终反复挣扎之下,还是出了声,“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涟漪笑着摇头,站起身来入了房间,为自己倒了杯热水,加了几枚干瘪的金银花,“不用担心,我没事。”喝下了热水,嗓子的刺痛少了许多,“我去做饭。”

大虎看着苏涟漪远去的背影,眉头越来越紧,眼中多了一丝自己察觉不到的疼惜。

涟漪跑去厨房中做饭,大虎回屋躺下,却怎么都觉得心头放不下,左思右想不知其原因,翻身起床,穿好了衣服,到了院中,看到苏涟漪忙碌的身影,那种“放不下”的感觉非但没消失,反倒是愈演愈烈。

一个月,无论是苏涟漪还是这个所谓的“家”都大变样,从前堪比猪窝,但现在却打理得井井有条,不亚于任何一间巧妇手下的房子。

洗衣做饭打理家务,皆被苏涟漪一手揽下,此外还要抽时间医治孙大海的怪病、张罗苏白和孙小锦的学习、如今又平添了苏家酒厂之事。

原本他是漠不关心的,但不知从何时起,却放不下。

几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苏涟漪,你不是铁打的,休息一下吧。”

涟漪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轻轻伸手抽出自己胳膊,略带嘶哑的声音却掩不住美妙。“才一夜没睡,没什么的。”

这才哪到哪,在医院工作时,连续七十二小时也熬过来了,中间还包括两台开颅大手术。

大虎的眉头更紧了,“我帮你。”

涟漪见一向冷漠待人的大虎竟主动提出帮她,一夜的劳累也消了许多,“好,那你帮我去把院里晾干得衣服收起来吧,放我屋里,回头我叠。”

“恩。”大虎转身便走了,收了衣服,送入房屋。

天渐渐亮了,公鸡们结伴打鸣,沉寂一夜的田园乡村重新热闹起来,涟漪端着带着浓香的菜肴到院旁的桌子上,其上早已摆好了粥和馒头。

“大虎,吃饭了。”

大虎到了桌旁坐下,端起碗喝粥吃菜,一双眼却总是忍不住瞥向面前那优雅用膳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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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题外话里,把看官tamyatam的名字复制成霏霏的了,汗…。后来发现,今天赶忙补上,抱歉了,丫头粗心。谢谢亲爱的一直的支持,每天都要送礼物,好感动,55555555

有个别看官反应情节进展的慢,介个怎么说呢…如果快节奏的女强文是爆炒的话,丫头的种田文就是煲汤,想一点点把感情写细,用一件件小事慢慢雕塑爱情,希望看官们喜欢…。╭(╯3╰)╮

048,水潭

大虎劝苏涟漪睡一会,这是他第一次劝人,破天荒,就连他自己都惊讶,涟漪盛情难却,入了房内躺下。

她根本睡不着,所有信息都在脑海中徘徊,拥堵着,寻求解决的办法。

房门外,初萤、孙小锦和苏白陆续来了,从大虎处得知了涟漪一夜未睡刚刚休息,都乖乖到了院旁桌处,压低了声音讲课听课。

大虎见所有人都到了,这才拿了农具出了院门。

初萤看着大虎远去的背影,一双亮晶晶的大眼弯成了月牙,又回头看了看涟漪的房间,笑得暧昧。

“初萤姐姐,您看什么呢?”孙小锦好奇地问。

“没什么,我们开始今日的课程吧。”初萤收回了视线,开始认真讲课。

半个时辰过去,苏涟漪仍是睡不着,有件事在心头逼迫着她立刻去做,翻身起床,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在房间内简单洗漱,推门而出。

“涟漪,你怎么起来了?再多睡一会吧。”初萤见苏涟漪出来,赶忙道。

“涟漪姐姐,早上好。”孙小锦赶忙站了起来问安,很是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