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玉堂和苏涟漪到宴席大厅时,人们都已入座,欧阳府训练有素的下人们有条不紊地端上精致菜肴,李老爷一抬头,看见自己儿子和苏涟漪走在一起,有些惊讶,两人不是一向不对付吗?

“玉堂,怎么才到,快快入座,为这些前辈们敬酒。”李福安道。

“是。”李玉堂赶忙答应,刚想向前走,却想到一侧的苏涟漪。停了脚步,“你怎么办?”

此时男女宾客虽都在一起,但却不是同桌,女客们都在另一侧,家眷区。所有接到请柬之人,都在这男宾区。

这苦恼的问题又袭上心来,涟漪哭笑不得,“我也不知。”

一些离得进的,都回头频频看来,有些奇怪,这身材高挑气质端庄的女子是谁家家眷?为何不快快入席,来这主客区干什么?

李玉堂看了一眼李福安,又看了一眼犯难的苏涟漪,耳根莫名一红,压低了声音,“若是…你不嫌弃,在我身侧吧,有我照应,也少了尴尬。”

苏涟漪还能有什么办法?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也低声道,“好,谢谢你。”

众目睽睽之下,这名身穿水蓝色褂子的女子,就随着一身白衣的李玉堂入了席,主宾客之人不解,这女子怎么这么没规矩,怎么来主宾区,但出于礼貌,无人真的开口质疑。

女宾区也是一片哗然。

“快看,李家二公子竟带了名女子入了主宾席。”

“真是没规矩啊。”

“那名女子气质倒是不错,穿着差了些,到底是谁家姑娘?”

“现在的孩子啊,真是不吃羞耻啊。”

议论纷纷呢。

这可把孙倩儿给气坏了,小手捏着茶碗,恨不得把茶碗捏碎。

所有女客都不约而同看向李夫人,而李夫人只是轻轻看了一眼,便欣慰地笑了。

“李夫人,与你家二公子在一起的姑娘,你可认识?”有位夫人问。

李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那姑娘,正是刚刚我们谈到的苏涟漪。”

女客们又是一片沸腾,议论纷纷。

之前不是传说苏涟漪又胖又丑吗?如今一看,哪与丑有半丝关系?那身材高挑,气质恬淡,动作优雅,说是官家小姐也是有人信的。

有一名夫人赶忙道,“李夫人,苏小姐那千金方什么时候开始卖啊?我都迫不及待地想买了,要不然,一会您牵个线,我也先买些试用装,高价也行。”

被这夫人一提,其他夫人们也都纷纷表示想购买。

李夫人一一客套着,视线忍不住又扫到了主宾区苏涟漪那抹水蓝色身影上,心中更是坚定,定是要将这摇钱树弄到李家!苏涟漪的商品,加之李家的庞大产业,定然能大赚特赚。

又看向一旁的李玉堂,此时的李玉堂是赎罪也好,真心也罢,很是心细地照顾着苏涟漪。欣慰地笑了一笑,虽然儿子搬出了李府,和她斗了气,但好歹,她的话算是听了进去,这样就好。

李老爷那桌,人们有些尴尬,有人不解,有人不屑,李玉堂端起了酒杯,站起身来,“一年未见,晚生给各位前辈敬酒了。”

众人都呵呵笑着端酒喝。

玉堂继续道,“也许诸位前辈不认识这位姑娘,晚辈来介绍下,她便是苏家酒厂的东家小姐,也正是发明名誉天下的苏家药酒的苏涟漪,苏小姐。”

众人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这女子就是传说中的苏涟漪。

涟漪尴尬地笑了下,也端起酒杯,“涟漪初入商界,对各位前辈慕名已久,如今一见顿时钦佩,先敬诸位前辈一杯,涟漪先干为敬。”说着,一仰头,将那一杯酒饮下。

众人也都纷纷喝了酒。

在座的这些人都是商界名人,层次与李府老爷李福安相当,有些甚至盖之,苏涟漪平日里根本接触不到,他们自然不认识苏涟漪。

但不认识归不认识,名声是听过的,就算是没听过苏涟漪,也都喝过苏家药酒。这药酒疗效了得,这些走商之人谁身上多少没个风邪之症,喝了这药酒身子便暖和许多,于是,人人都买,人人收藏。

涟漪坐了下,头微微侧向李玉堂,低声道,“谢谢了。”

被她感谢,李玉堂心中成就感迅速膨胀,“不客气,大家都是朋友。”连忙道。

恭敬不如从命,涟漪点头答应,对李玉堂的隔阂少了一些,但距离,却还是存在的。

李老爷从头至尾未说话,知晓两个孩子之间有矛盾,如今就让玉堂将功补过,也希望两人能和好。

另一边,角落里的一桌。

叶词缩在一旁,左手拿着扇子,遮着脸,一双桃花眼紧张地看向女宾区,找寻苏涟漪的身影,很是矛盾,因既想看到那身影、又不想看到。

想看到的原因,自然是想念佳人;而不想看到的原因,是怕自己被认出来,暴露了身份。

在叶词身后站着伺候的叶欢,心中不免一次次叹气——少爷平日里鬼聪明,怎么一碰到苏小姐就犯傻?现在这更是傻上加傻,吃饭还打着扇子,人家都以为他有病。

叶词身旁一位公子哥道,“叶公子,你这是在找寻哪家的闺秀?”打着趣。

叶词没搭理他,继续一边遮脸,一边找。

正在这时,李老爷那一桌正好是苏涟漪敬酒,叶词没看见,因注意力都在女客区,叶欢却看见了,赶忙到叶词身边,趴在他耳旁。“少爷,我看见苏小姐了。”

叶词一着急,差点向桌子下面钻,“哪里?她在哪里?”一边说着,一边用扇子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叶欢白了一眼,“少爷,别遮了,苏小姐不在女客去,在主客区,李公子身边。”

“啊?”叶词一惊,呼地一下站起来,把同桌人吓了一跳,不解地看他。叶词顺着叶欢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看还好,一看恨不得直接冲过去继续和那小白脸打起来。

只见宴席上,苏涟漪一身水蓝褂子,青葱玉手端着酒杯,耐心听着同桌人的客套,笑意盈盈,而李玉堂则是坐在她身边,时不时为其解释介绍,涟漪听到后变微微点一点头,有时则是看向李玉堂一眼。

两人就这么一个说,一个听,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呸!什么金童什么玉女,他在瞎想什么?

天,他…他…他真想找块豆腐撞死,因为自己的疏忽,竟被那小白脸钻了空子!不行,他得过去。

李老爷的桌上,男人们谈着生意,就这乱世生意发表着看法,边吃边聊。涟漪听得仔细,有些实在听不懂的,就轻声问身侧的李玉堂,后者则是压低了声音,耐心为其解释。

此时的苏涟漪很后悔!她刚刚真不应该在梨花树林乱转悠,生生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她应该厚着脸皮在男宾区,听这些人的谈话。

这些老生意人经验丰富,随便一句话,就够她和哥哥苏皓探索一年。

有个面貌和蔼的中年人,却突然将话题扯到了苏涟漪的身上,“苏小姐,老夫得敬你一杯。”说着,举过酒杯。

涟漪一愣,没想到牵扯到自己身上,冷静下来,笑了一笑,赶忙举杯,但那杯中却只有半杯酒,刚刚听得入迷,没想起斟酒,而身后的伺候丫鬟想来也是忘了。

就在她手忙脚乱地想倒上酒再举杯时,身侧酒壶被人拿起,轻轻一斜,为她斟满了酒,是李玉堂。

“谢谢。”涟漪由衷道,心中汗颜,这一次席,也不知对李玉堂说了多少次谢谢。

玉堂笑着摇摇头。

涟漪端起酒杯,“这位前辈,涟漪有何功劳,让您一定要敬?”

那人哈哈一笑,“老夫的膝盖常年冰冷酸疼,到了阴天下雨,更是苦不堪言,多亏了苏小姐的药酒,如今舒适了许多,只要不是变天,便鲜少疼。”

这人的话引起周围人的共鸣,人们也都纷纷端起酒,一饮而尽。

涟漪笑了笑,也端起了酒杯,姿态优雅。“不知前辈的腿,疼了多久了?”涟漪道。

那人没想到苏涟漪能继续问,便答,“哈哈,有年头了,最少二十年。”

涟漪轻轻叹了口气,这风湿病越是到晚年越是遭罪,搞不好便能股骨头坏死,李老爷的风心病也是后果之一,这些人常年行商,看似风光,其实也是有苦难言。

“这位前辈,一会宴席之后,您可将贵府地址留给我,回头我配置一些专门针对此证之药,派人送去。”

那人惊讶,本以为有了药酒就能缓解,却没想到在这群菁会能见到创造药酒的苏涟漪,更没想到这苏涟漪竟要位他专门配置药方,惊喜,实在是惊喜!

“那就感谢苏小姐了,老夫定有重谢。”那人高兴,又端着酒,连饮三杯。

其他人也纷纷要这药,涟漪微笑着应允,让他们宴席之后留下地址,她配置好后,便送去。

旁边也有人呼啦啦地围了过来,涟漪微笑着一一允诺,留下地址,药物奉上。

她不公开药方,这些人也不问,大家都是商人,知晓规矩,人人都惊叹着这苏小姐。

涟漪重新入座,却想起一旁的李玉堂,“李公子,你的手好些了吗?”低声问。

玉堂点了点头,伸出了手,白皙的指尖还是有些肿。

涟漪看后笑着,“其实你占了便宜了。”

玉堂不解,“什么便宜?”

涟漪继续道,“例如刚刚那位前辈的寒腿,有一种最佳至于方法,便是抓着蜜蜂,让蜜蜂蛰之,那蜂毒活血去风邪,一到两年,便可痊愈。”

李玉堂惊讶,“真这么神?”看着自己指尖。

涟漪由衷地笑笑,“当然,所以说,你占了便宜。”

两人的对话声音不大,虽并未靠在一起,但对于外人来说,却略略亲昵。

同桌上了年纪之人都是过来人,带着些许暧昧地看着这对金童玉女,有些则是带着暧昧给李老爷敬酒,李老爷就如同见不到一般,默认、默许。

这可怕两人给气坏了!

一个人是叶词,另一个人是那孙家小姐孙倩儿。

叶词气呼呼地冲了过来,把叶欢吓坏了,“少爷,您冷静,冷静。”他怕少爷和李家公子再打起来。

“冷个屁,再冷,美人儿都让人抢走了,那个可恨的小白脸。”气呼呼地过去。“涟漪。”

涟漪刚说完话,一抬头,惊讶,原来这叶词也接到了邀请?“我们又见面了,词。”

李玉堂听见了苏涟漪对叶词的称呼,心中猛然一酸,两人关系这么亲密?又想起那传言,虽传闻他与苏涟漪,但实际上确实叶词与苏涟漪,难道他们…

不对!李玉堂想起苏涟漪的话,两人没有肢体接触,苏涟漪既然说了,就一定是那样!他相信苏涟漪。

其他人见到叶词,也惊讶,这叶词也和苏涟漪认识?

若是普通的公子哥,在座得众人也许不会过多理睬,但对方确实叶家三公子,自然都立刻站起来打招呼。

叶家是什么人?那可是京城首富!更是鸾国首富!

其地位在鸾国首屈一指,其根基比这欧阳家族还要根深蒂固。

叶词毕竟也是明白人,就算是气愤,还和在座得各位招呼,而后从旁拽来一把椅子,对坐在涟漪另一侧的人道,“前辈,抱歉,晚辈碰见了熟人,麻烦挪挪。”

一众老头都站了起来,开始挪椅子,那场面何其壮观?

好在身后有伺候的丫鬟下人,赶忙上前帮忙,这才没让秩序乱起来。

明明一张桌子可容十五人,但苏涟漪这张桌子就塞了十六人,叶词那表情态度十分明确——爱咋咋地。

宦官中,官职大小决定地位,而在商业,便以影响力决定。虽然叶词年轻尚轻,但其身后代表的可是首富叶家,这些人自然都是无奈任其嚣张。

叶词挤了进来,伸手立刻有丫鬟送上干净碗筷,那叶词便旁若无人,夹起一筷子菜塞到苏涟漪盘子中。“多吃点哈,如果觉得这里东西不好吃,回头出去我请你吃好吃的。”大献殷勤,势必要将李玉堂狠狠挤下去。

苏涟漪哭笑不得——大哥,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吃饭的。

旁边人都迷糊了,这苏小姐不是和李家公子是一对吗?怎么又来了叶公子?

李玉堂气坏了,浑身肌肉僵硬,若不是场合不对,他今日就要和这叶词再打一场。

见叶词大献殷勤,李玉堂很着急,但这种毫无礼节的行为,他是做不出的,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叶词来这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伺候涟漪夺得芳心战胜情敌,至于其他人,他才不在乎,除了欧阳老先生,这里没一人都没资格让他严肃下来。

他叶词,从来都是这么嚣张。

苏涟漪终于忍不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板下了脸,“词,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压低了声音道。

叶词一抽鼻子,退了回来,“别…别生气,我不夹了就是了。”

众人暗暗惊讶,这苏小姐真是好本事,颠倒众生!那李玉堂已是个人才,商界神童,如今连这鬼才叶词也能降服,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叶词乖乖听话。

李玉堂心中更不是滋味,他们二人关系竟然…已这么好?

自从知晓了他的身份,涟漪对他虽然客气,但却总是保持着距离,但与这叶词,却是真心交往,他能看出。

叶词轻蔑又带着挑衅地白了李玉堂一眼,用眼神说——看好了,涟漪是我的,你要是识相就滚远点。

涟漪虽不说,但却能看出面前这些商界前辈都很尊敬、很怕叶词,可见…叶词的身份不简单。

众人都没注意的是,有一名穿着上等丫鬟打扮的女子,端着一碗滚烫的汤,面露阴险地混了过来,而刚刚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叶词和苏涟漪身上。

那女子是谁?正是孙倩儿的贴身丫鬟。

那丫鬟到了众人身旁,“苏小姐,这是我们家小姐特意让奴婢端来的珍珠莲子汤,送予小姐,这是女宾席才有,主宾席没有的。”

涟漪一愣,她怎么不认识小姐?难道是本尊认识的?

刚一回头,就见那丫鬟状似脚下一绊,一碗滚烫的汤就这么直直泼向涟漪的脸上。

两名护花使者一愣,李玉堂下意识伸手去挡,而叶词的反应更快,一摇折扇,挡在涟漪的脸上,那汤全部泼向叶词的名贵折扇上,

但脸上是避免了,所有的汤都顺着折扇流到了苏涟漪身上。

“你是哪家的丫鬟?”叶词一下子怒了。

那丫鬟噗通跪下,“小姐息怒,是奴婢笨手笨脚,我家小姐一片好心。”心中憎恨,为何不泼到她脸上?

涟漪才没心思质问这个,她赶忙拉起水蓝褂子,怕这汤透过褂子染上里面那雪白衣裙。那衣裙万万不能脏!那可是初萤的心血!

一着急,涟漪一下子站起,赶忙解开褂子前的带子,将那褂子脱下。

一旁沸沸腾腾的人都静了,因为见到苏涟漪那一身天女散花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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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秒还热闹沸腾的宴席会场,因苏涟漪将这水蓝色褂子脱下,一片寂静。

苏涟漪绝色自是不说,更多的是一种反差的震撼。前一刻众人还认为苏涟漪是小有姿色的端庄女子,这一刻便是惊若游鸿。

女子的脸固然重要,但人靠衣装,合适的衣服更能凸显人的气质,就如同此时的苏涟漪。

比一般女子更高挑的身材,将雪白纱裙穿得摇曳如云,透明的云袖下的白色窄袖隐约见藕臂,仔细看去却又看不清,让人遐想连篇。衣裙之上,满是鲜红娇艳的花朵,各式各样,栩栩如生,吐着金丝的蕊。

那花朵越到裙摆便越是稀少,就如同有女子捧着一捧鲜花,那花满盈怀,花朵一点点掉落一般,到了裙摆底部,便只剩下几许花瓣。

本来毫不出奇的发髻妆容,在水蓝色褂子反衬下,仅仅是端庄恬淡,但在这天女散花裙的衬托下,却是飘摇若仙。

哪有一丝商贾的气质?这分明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涟漪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很是尴尬,所以说她不愿意脱下这褂子,可惜这不长眼的丫鬟…

李玉堂真真惊艳,若是说几个时辰前,他后悔对苏涟漪所做的一切,那这一刻,他便是悔上加悔。

这不正是他寻觅的女子吗?

为什么这个人是苏涟漪?真的是那胖子苏涟漪?

叶词也是夸张地长大了嘴,乖乖,从前喜欢涟漪的独特和气质,却没想过,涟漪打扮起来这么出尘,不愧是他家的亲亲涟漪。

叶欢自然也是震惊,但比叶词恢复状态早上一次,伸手轻轻推了推自家少爷——少爷,口水,口水。

涟漪赶忙坐了下,不再站着增大目标,皱着眉,面色通红。

她不喜欢被众目睽睽,更不喜欢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她不愿出风头,但此时可如何是好?

宴席上的一众人终于缓了过来,有人道,“平日里只闻游仙而未见,如今老夫算是亲眼见过了,呵呵。”

涟漪苦笑,自然知道这老先生说的是她,惭愧。

其他人也都议论纷纷,整个宴席场又重新热闹起来,只不过少年公子哥们都没心思吃饭了,眼巴巴地看着那一身飘摇的苏涟漪,惊叹着怎么会有如此气质的女子。

叶词道,“涟漪你这衣裙真是美,刚刚为何非穿那褂子?若不是那丫鬟,我们岂不是见识不到天仙下凡?”他声音不小,一左一右人都能听清,笑呵呵地看着,等苏涟漪的反应。

涟漪恨不得伸手扯烂叶词这张破嘴,她已经够尴尬的了,他怎么还不放过她?“我冷,行了吗?”

叶词回头看了看大厅之外,太阳硕大,而这大厅内人多,为了降温,除了将大厅棚顶四侧的天窗都开了,更是在大厅内的角落里放了冰块,有小厮用悬扇扇着,才勉强降温。

而苏涟漪竟然说太冷,难道?

叶词伸手就要摸涟漪的额头,很是担心。“你伤风了?头疼吗?发热吗?”

涟漪一慌,赶忙偏过头去,伸手用手腕挡了一下,“别闹,这么多人。”心中却埋怨,这叶词怎么这么不注意,男女授受不亲,他难道不知?

两人这动作好像打闹,在座的人又不解了,这苏涟漪不是和李公子是一对吗?现在怎么又和叶公子?到底和谁?

李玉堂很愤怒,“叶公子,大庭广众,还请检点一些。”

涟漪苦笑,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让叶词下不来台,但心里想说的话却和李玉堂一样。若是此时只能选择与一人相处,她还是选择李玉堂罢。

叶词一挑眉头,“李玉堂,你管得着吗?”老子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你!”李玉堂愤怒,拍案欲起。

“各位慢用,晚辈失陪。”带着歉意的笑,涟漪款款起身,不想再给大家增添麻烦,也不想让大家看她的热闹。她惹不起,躲得起。

“涟漪,你去哪,我也去。”叶词笑嘻嘻地跟上。

涟漪有些微怒,撇了他一眼,声音冷了继续。“女宾休息室,难道你也要去?”说着,也不管那叶词有何反应,直接转身而去。

李玉堂心中暗爽,苏涟漪,真是好样的!

叶词那个委屈啊,撅着嘴,恨不得掉下金豆,“我送你去,这里我熟得很,我爷爷和欧阳老先生是旧时,我从小在这玩大的,要不然…哎哎,涟漪你等我一会,走这么快干什么?”

苏涟漪想死的心都有了,从前知道也贫,却不知叶词这么贫,她真想缝了他的嘴。

“少爷,您去哪儿?”叶欢要跟随。

“你别跟过来。”叶词道,不带随从,只自己跟着苏涟漪跑了。

“爹,我也失陪一下。”李玉堂小声对李老爷说,有些担心那叶词对涟漪不利。

李福安哪看不出来?“恩,去吧。”看向玉堂的眼神意味深长。

李玉堂眉头皱了一皱,没敢多想,就转身去追随那两人的身影。

没了这三人,桌上立刻平静了下来,众人缓了好一会,才端起杯子吃酒聊天,“真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玉堂也长大了。”有人举杯敬李老爷。

李老爷但笑不语,“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我们是不理解的。”

有人也接了话,“是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看见这三个孩子,才发现自己真老了。”那三人,哪个都可独当一面,虽这苏涟漪是近几日崛起,但这些老商家眼睛都毒得很,心中都知晓,这苏小姐飞黄腾达,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桌上又恢复了热闹,其他各桌,有些却开始议论纷纷,议论这苏涟漪苏小姐。

女宾区,泼了热汤的丫鬟回到孙倩儿身边,“小姐,是奴婢的不好,将您的一片好心弄砸了,险些生祸。”声音不小,故意给旁人听。

但坐在这席间的夫人小姐,哪个是省油的灯?大家都心知肚明。

李夫人愣愣地看着那孙倩儿和她的丫鬟,心中暗暗将孙倩儿的名字在自己未来二儿媳的名单中划除。

孙倩儿是孙家独女,深受孙家人溺爱,本来李夫人是有意将其弄入府中当个妾,却没想过这姑娘这么不老实,若是真来了李府,还不知要扯出什么幺蛾子。

试问,孙家也算是大户商家,为何在李夫人眼中,孙倩儿只配当个妾?原因很简单,她想为二儿子娶个宦官女儿为正妻,只有官宦人家的正经小姐,才能配上她优秀的儿子。

换句话说,李夫人压根瞧不起这些商贾女子,因为她本身,就是官宦女子。

女宾区也是哗然,夸的夸,贬的贬。

夸的人说苏涟漪才貌双全,贬的人说其招蜂引蝶不知检点。

李夫人并未参与话题,相反,有些担心这苏涟漪会不会被叶词抢了去。她虽是官家女子,但加入李府多年,除了官家的高傲,脑子早就被利益所同化。

她不在乎苏涟漪的名声,反正嫁进来也是个妾,她只在乎苏涟漪能不能赚钱,能不能发展壮大李家,能不能帮上她儿子。

至于子嗣,这苏涟漪也是不配为玉堂生的。

苏涟漪焦头烂额,因为除了叶词和李玉堂跟来,身后又是跟了几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

她不傻,自然知晓人家过来不是和她谈人生大理想的,想必就是为了那男女之事。

她停下了脚步,等待着这群最少十名男子围过来,还没等这些男子们自我介绍,就面对着叶词说话了。“叶公子,自从上一次您去我家做客已有几日,我家夫君还惦念您,说您的棋艺高超,希望您什么时候再临寒舍,与您博弈。”

借个引子,把话说出去,把风儿放出去吧。

众公子一听,惊讶,光知道这苏涟漪和李玉堂有流言蜚语,却不知苏涟漪有夫君?

“涟漪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和大虎下棋了?”叶词不懂苏涟漪为何突然来这么一句。

众公子了然,苏涟漪的夫君,叶词也见过,叫大虎?

涟漪微微一笑,不再理会叶词,转而对各位公子哥福了个身,“不知各位追随而来所谓何事,是否要再苏家酒厂定酒?”

李玉堂失笑,这苏涟漪,真是到哪都不忘卖她家的酒。

其实苏涟漪是给众人找个台阶下。

这些公子哥们都赶忙说又定酒意向,有一人不死心,“请问苏小姐,年方几何,可曾婚配?”不是听不懂话,而是面前的情况太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