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深深叹了口气,“好了,初萤,别卖关子了,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说吧。”

初萤一耸肩,手一指面前的诗北。“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只是让这诗北来了,却没说让她栽赃你。”

诗北一愣,摸不清头脑。

苏涟漪想不通,“那她为何要说是我指使?”

初萤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低头不语的诗北,笑意吟吟,“因为她怕我,却不怕你。”随后,便为苏涟漪细细分析此时诗北心中所想,令苏涟漪大为吃惊。

同样吃惊的还有诗北,因那初萤竟将她心思不分巨细都一一说出,心中慌张,“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命,都是奴婢的错,二小姐您看在奴婢孤苦上饶了奴婢吧,奴婢以后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二小姐。”

初萤微微一笑,“这么快就弃暗投明了?”而后回过头看向苏涟漪,“涟漪,你从来都是聪明,一点就透,只不过心地太善,只因没亲眼见识这些阴暗之人。从前我若是给你讲,你非但不会信,还会当成耳畔风,如今亲眼见了,你应该明白了吧?”

苏涟漪长长叹了口气,明了了初萤的一片苦心。

若非她亲眼所见,想必是不会信的。这些,想必都是在京城时,初萤吃过的苦吧。初萤不忍心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后习得教训,便未雨绸缪,用这种方式让她见识人心的险恶。

她能感受到初萤对她的好,只不过…

涟漪无视给她磕头的诗北,看向前方的李玉堂,“李公子,这件事…抱歉了,竟将无辜的你扯了进来,回头我定然布了酒菜正式赔礼道歉。”

李玉堂垂下了眼,想对其安慰一笑,却怎么也笑不出,心中是重重的失落。若是这丫鬟说的都是真话,那该…多好。

失落,无比的失落。

“恩。”随便敷衍地嗯了一声,李玉堂转身便走。

“李公子。”

李玉堂停下脚步,因被人叫住,是那个名为“初萤”的女子,她又有什么可说的?

初萤有一些尴尬,为李玉堂深深地福了身,“今日之事,都怪我,将无辜的李公子牵连其中,对不起了。”她道歉,是因为李玉堂也有份救了她母子的命。

李玉堂连答都懒得回答一下,转身离开。

那抹雪白颀长的身影,越走越远,在雪地里,在黑夜中,带着一股深深的孤独和失落。

初萤心中愧疚,她若是早知此事,绝不会戏耍李玉堂。

涟漪深深叹了口气,“初萤,不知者无罪,虽然你这方式确实极端,但你的初衷我已经完全明了。”而且…也十分有成效。

苏涟漪用眼角扫了一眼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诗北,心中的善良已烟消云散,因为她知晓,对待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对待这种心思阴沉之人,愚善只会害得自己走投无路。

“你上马车吧,有些事,回府再说。”苏涟漪的声音略冷,但还算是温和。

诗北低着头,心中虽害怕,却觉得迂腐的二小姐早晚会原谅她,因从前二小姐对她的维护,她能感受到。便千恩万谢,跑去了马车方向。

诗北不敢趁机逃跑,因她的卖身契还在主人手中,若是逃走被通缉抓回,那后果便极为严重,必死无疑。

空旷的雪地里,便只剩下苏涟漪和初萤两人。

初萤还对着李玉堂远去的方向,微微低着头,自责。

涟漪伸手轻轻拍了她的肩,“别多想了,李公子是男人,有男人的胸怀,会原谅我们的。”刚刚初萤以公主之躯为李玉堂见礼,可见其真是自责。初萤平日里虽未表露身份,但身价却再,从来不对人表示软弱卑微。

初萤回头幽幽看了苏涟漪一眼,小嘴一瘪,点了点头。

回苏府的马车走得很慢,车夫在外赶车,苏涟漪、初萤和诗北三人则是在车内静坐,车内气氛压抑十分,诗北一边害怕着初萤,另一边则是认为二小姐定然能原谅她。

这样心善之人,她见多了。

初萤不再多语,因她能做的都做了,能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要看涟漪的了。

而苏涟漪本人,则是静静坐在车内,面容沉静,外人无法猜出其心中到底想了什么。

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到了苏府门前,猫儿披着披风等在门口,因今日初萤小姐和二小姐都要晚归,她闲来无事,便在门口转悠,想第一个迎接到二小姐。

马车声响,在苏府大门前停下,车夫下来叫门,还没等门丁开门,猫儿便冲了过去要开门。

大门开,猫儿蹦蹦哒哒,“二小姐回来,初萤小姐回来了,太好了,咦…诗北姐姐,你怎么跟着两位小姐出门了?”

第一个进来的是初萤,她看了看猫儿,心中感慨这猫儿还真是活泼没什么心机,若是人人如此该有多好。

第二个进来的是低着头的诗北,此时她自身难保,懒得去打理猫儿,也懒得去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从开始到如今,她拽着猫儿只因为猫儿心思单纯好控制,若是出了什么篓子,便将其当成替罪羊。

猫儿看着两人一声不吭地入内,也觉察道了气氛的诡异。

最后进来的是苏涟漪,猫儿赶忙跟上,“二小姐您回来,奴婢…”

“回我院子,去打扫。”还没等猫儿说完,涟漪便开了口。

猫儿不解,“二小姐,奴婢早晨打扫了一次,下午也打扫了一次。”二小姐的房间连粒灰尘都找不到的,猫儿从来都是勤劳肯干的。

涟漪无奈,“再打扫一次,快去,一会我要检查,床下柜下,都要检查。”她想将猫儿支开,换句话说,她想努力保留猫儿心中的纯真,不想让看看到接下来发生之事。

“哦,好的,奴婢这就去。”猫儿也不问为什么二小姐让她打扫,转身便泵打打地跑去干活了。

涟漪看着猫儿的身影,笑了一笑,当看到诗北的背影时,这笑容却忍不住消融。

初萤的房间,一片死寂。

丫鬟送上了温热的参汤,初萤与涟漪一人一碗暖身,而诗北则是跪在屋子当中。

初萤彻底一语不发,连看都不看面前的诗北一眼,将接下来之事交给涟漪。心中暗暗祈祷涟漪能硬下心来,这是她习惯京中大宅院生活的第一步,虽然残忍,但却是为了涟漪好。

若是涟漪争气,那是最好。若是不争气…

初萤暗暗叹了口气,若是涟漪还是那般愚善,她也不能不管涟漪,只能打起万般小心,护着涟漪罢了。

诗北见初萤不再说话,心中暗喜,若是只有二小姐便好对付。随后自然是连哭带喊,认着错,求着情。

涟漪心中知晓应该怎么做,她在挣扎,最终,心一横,叫来了管事郑荣生。

少顷,郑管家到,“二小姐。”见礼。

涟漪低头看着诗北,面前女子那精致妆容此时已经哭花,身上的新衣下摆满是泥水,因在雪地里跪着,沾了雪土,到了温暖的室内皆华。

她犹豫十分,世人追求梦想没什么不对,谁愿意永做奴婢?诗北只是想过好日子罢了。但心中另一个声音说,君子求财取之有道,何况这诗北刚刚还含血喷人,欺软怕硬,就看准了她的善。

苏涟漪讨厌自己被人算计、拿捏,更讨厌有人将她的善良当成愚蠢来摆布。

初萤放下了查看,淡淡看了一眼涟漪,心中在暗暗祈祷。

最终,涟漪深深叹了口气,“郑管家,叫人将诗北绑了,关柴房三天不许吃饭。”

几不可闻,初萤轻轻叹了口气,看来,她未来的日子会很辛苦,以后到了京城,她要打起万般小心保护涟漪罢。

诗北低着头,唇角勾起,眼中带了不屑。

二小姐会做生意又能如何?就这等心性,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院早晚一无所有,最后连被谁害的都不知道。往后,她定要装作痛改前非,骗骗猫儿在二小姐面前说说好话,去二小姐身边伺候。

“是。”郑管家道。

涟漪抬眼,深深地看了诗北一眼,她的观察一向敏锐,能看出诗北如释重负,“三日之后,卖出去,卖到边关。”

初萤一愣,略带惊喜地看向涟漪,潋滟的大眼带着欣喜的笑意。

“二小姐饶命啊,二小姐…”诗北惊慌失措,刚刚不是已经饶了她吗?怎么又…边关,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带下去吧。”涟漪微微闭眼,再一次睁眼,眼中已没了不忍。

诗北虽然叫嚷挣扎,却被家丁们绑着拽了出去,拖去了柴房。

诗北自然不知边关是何样。边关不比鸾国中部安稳,在鸾国的牙子手中,也许她还会被大户人家看重买了当丫鬟。但边关是为作战而准备,哪有大户人家在边关安家?更别提什么丫鬟。

卖到边关的女子全部充入青楼,有一些更是被军妓营选了去。

边关人皆是走商,可没有钱多的恩客,所以便没有恩客帮忙赎身的可能,可以说,一入边关深似海,永不翻身。

“二小姐,初萤小姐,可还有什么吩咐?”郑管家道。

涟漪挤出了一抹微笑,轻轻摇了摇头,“没了,天色已晚,管家也去休息吧。”

“是。”郑管家恭敬告退,温暖的室内只剩下初萤和涟漪两人,相对无言,只有火炉燃烧的噼啪声。

涟漪垂着头,把玩着手中的茶碗。

“怎么,后悔了?心软了?”初萤歪着头,笑意吟吟。

涟漪叹气,“没有,只是在想,人之初性本善,为何她却成了那般模样。”

初萤微笑着,“还记得你从前给我讲的感冒病毒、病菌吗?这世道,本应健康,但却有一些病菌的存在,诗北等人,只是被病菌感染了罢了。因为无法医治,便只能隔离,不能有丝毫心慈手软。”

涟漪噗嗤笑了,“你学的到快。”

初萤一撅嘴,“学以致用。”

苏涟漪的微微看向门的方向,“放心吧,我只是从前没经历过那些,并非是傻,如何做,我知道。虽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更重要得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是真惹到我头上,想害我,我苏涟漪也不是甘愿沦为鱼肉之人。我不是上帝,被打了左脸又送去右脸。”

初萤眨了眨眼,“上帝是什么?什么左脸右脸?”

涟漪笑着,给她讲着。

初萤听完,一耸肩,“这世间还有这等傻子?”

涟漪笑着摇头,“这世间没有,所以,上帝只存在于人们永无法接触到的天堂。我也只是…一个俗人罢了。”说着,站起身来,“初萤,谢谢你,这一课,将会使我受益终身。”

初萤娇俏一笑,“只要你永远平安,我便幸福。”

涟漪突然想起一句话——你若安我,我便晴天。“谢谢你了,初萤。”谁说那种歃血为盟的情谊只有男子之间有?她与初萤这种,又是什么?

“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说着,便起身告辞。

涟漪的房间。

当苏涟漪回来时,正见到猫儿趴在地上,用扫把缠着巾子在掏柜子下面,干得热火朝天。

见涟漪回来,猫儿赶忙起身,“二小姐,您回来的正好,奴婢已经干完了,您检查吧。”

涟漪笑着点头,“不用检查了,打扫得很好。”崭新得有一些晃眼。“对了,诗北她…被我送出府了。”

猫儿不解,“送出府?”

“是,诗北年纪大了,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我便将卖身契还她,让她回老家嫁人了。”一边说着,一边到床上,平躺,身心俱疲。

猫儿欣喜,“就知道二小姐人最好了,最善良了,猫儿喜欢二小姐了。”

苏涟漪失笑,闭了眼,她好吗?“干一天活,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一天打扫了三遍房间,猫儿也够受了。

猫儿“哦”了一声,之后恋恋不舍地退出了房间。

今夜的苏涟漪没有洗漱,连衣服都没脱,直接滚入被窝中睡了。本以为会噩梦连连,但没想到,一夜无梦,早晨起来神采奕奕。

清晨,猫儿换了干净衣服,前来伺候涟漪起床,而后者醒来后,却发现神经气爽,心情大好,丝毫没被昨日之事影响。

还是照理晨练,陪初萤用早膳,而后准备出门。今日她要去欧阳府,却发现,猫儿一直跟着她,眼巴巴的,那双大眼里满是哀求,鼻梁上的小雀斑在冬日的朝阳下很是可爱。

“二小姐,早去早回哦,夜晚很冷,奴婢等您。”

涟漪噗嗤一笑,确实,别人家什么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出门都要带几名丫鬟,她从来都是自己出门,身侧不带一人,而猫儿总想贴身伺候,却屡屡不得冤,那小样十分委屈。

“上车吧。”涟漪撩了车帘,从车内向外道。

猫儿一愣,随后惊喜,“二小姐您是说,带猫儿出门?”心中的小兔子已经到处乱蹦,她这贴身丫鬟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涟漪看着面前的猫儿好笑,退到车厢伸出,让猫儿入内。车夫敢了车,马车徐徐开动,向欧阳府而去。

“二小姐,您渴吗?”猫儿星星眼。

“不渴。”涟漪道。

“二小姐,您饿吗?”猫儿继续星星眼。

“…早膳不是刚刚用过吗?”涟漪无奈。

“二小姐,您冷嘛?”

“…不冷。”

“二小姐,您无聊吗?奴婢给你唱支歌解闷吧。”

苏涟漪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发疼的额头,在马车中赶路时,也是涟漪思考生意时,但却被猫儿这喋喋不休打扰得没了思路。“不无聊,能安静一会吗?”

“哦。”猫儿乖乖闭了嘴。

车内恢复安静,苏涟漪终于可以开始思考。

但没多大一会…

“二小姐,奴婢…奴婢难受…”猫儿面色不好。

涟漪一愣,心中哭笑不得,她好容易心软带她出来,竟会是这样的结果,“猫儿,你这是晕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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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妹子们,今天是冬至,表忘记吃饺子哦!和饺子一样,也表忘记给丫头月票哦~么么哒~

会不会有妹子觉得丫头这一章多此一举?其实不是这样的,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人的成长都要付出代价,只不过丫头不忍心让女主被虐,就委屈我们金玉公主当一把“家教”,教导女主罢了。

因为这深刻一课,女主以后对待身边的女性,就不会盲目心善了,大家拭目以待吧。

感谢妹子yq2044372(1钻)tamyatam(3钻,咳咳,丫头猜测这妹子忙了三天)819330643(2花)初萤(10花,10钻,5评价票)谢谢亲爱的们!

126,尊严

欧阳府中,客房,吐过之后的猫儿窝在客房中小声哭着,嘤嘤的。

“猫儿,别自责了,我这马车太小,底盘轻,确实不太平稳,你晕车也是正常。”苏涟漪在旁安慰,说的都是实话。马车与现代汽车差不多,越是大的车越不容易晕,因其车身重、稳,反之亦然。

猫儿拽着被子蒙在脸上,呜呜哭得好不伤心,二小姐终于带她出门一次,她竟如此丢人的晕了马车,还吐在了马车里,将二小姐干净的马车弄脏,她真想跳崖一百次,下一次二小姐肯定不会带她出门了。

“涟漪,他怎么了?病了?疼?”在旁的除了苏涟漪还有一人,欧阳歉。

只要涟漪到了欧阳府,除非将欧阳歉支开,否则他就如同尾巴一般跟着苏涟漪,很喜欢和她玩,现在自然也是紧跟不舍。

涟漪看着猫儿好笑,觉得这猫儿也天真得可爱。“她是病了,而且心情不好。”回答欧阳歉。

欧阳歉想了一想,而后点点头,“心情不好,吃一些好吃的,心情就好了。”

涟漪眸子微微一转,计在心来,“欧阳公子,今天我还有一些事要忙,可能不能留在贵府上了。”

欧阳歉一听,急了,“涟漪,你…你这是刚刚来的。”

涟漪笑着点头,“恩,是啊,所以我有一件事想请求你帮忙。”

这是第一次有人求欧阳歉帮忙,后者自然十分兴奋,一下子竟将苏涟漪要离开的悲伤忘了,“好啊,涟漪你说,我去做。”

涟漪伸手指了指床上被被子包成一团的小人儿,“她病了,我不能带她离开,我想麻烦你帮我照顾她、陪她玩、哄她开心,好吗?”

床上的猫儿一愣,赶忙掀开被子,一张小脸泪眼婆娑,“二小姐,您不要猫儿了?呜呜呜。”

涟漪才不管这些,选择了视而不见,“欧阳公子,你能答应我吗?”

欧阳歉拧眉想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床上的猫儿,点了点头,“好,涟漪你放心,我会照顾她。”

猫儿生生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领口,一张小脸瞬时苍白,“二小姐,猫儿不要。”她听人说过,这些有钱人家的老爷都很坏,会欺负女孩子。

欧阳歉今年四十有七,但因其心智不健全、头脑简单,虽被苏涟漪想尽办法的教育引导,其智商勉强仅有十岁左右。他的眼中没有红尘中人的事故和沧桑,还是如孩童一般纯净。

加之其过去的几十年被封闭在家,足不出户,未受到紫外线的侵蚀,其皮肤也是十分白皙娇嫩,配上他清瘦的身材,看起来根本不像已过不惑之人,倒像未到而立之年之人。

欧阳歉面容俊美清秀,鼻高脸长很像欧阳老先生,但其眉清目秀的劲儿却如同女子,想来,是像已故去的欧阳老夫人吧。

涟漪身子前倾,胳膊支在床上,贴在猫儿的耳朵旁小声道,“这个猫儿你不用担心,欧阳公子根本不懂男女之事,他心智有问题如同孩童。按理说我应来照料,但最近公事太忙。猫儿不是总想为我分担吗?那一次就看你的了。”

猫儿惊恐眨着水汪汪得大眼,“二…二小姐,奴…奴婢要怎么做?”

涟漪笑着,“不用刻意,只要顺着我的意思做,陪着欧阳公子玩就好了。”说完,便直起身来。

“涟漪,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欧阳歉好奇。

涟漪答,“我叮嘱猫儿,让她听你的话。她的名字叫猫儿,那接下来三日,我的猫儿就拜托你了,三日之后,我来接她。”说得好像将物品寄存一样。

猫儿一下子急了,“二小姐,奴婢要在这呆三天?奴婢…奴婢想回家,二小姐若是忙,奴婢自己走回去就好,奴婢认识路。”急得又要哭。

涟漪背着欧阳歉,对猫儿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不许反抗。

猫儿无奈,抓着被子,怯怯地看着两人,金豆子又如同不要钱似得。

“欧阳公子,你看猫儿心情十分不好,那就拜托你了,三日之后,若是你将她照顾得很好,我会好好感谢你的。”涟漪又道。

欧阳歉一拍胸脯,“涟漪放心,交给我了。”

苏涟漪心底阴暗一笑,嘿嘿,一箭双雕,一次解决两个麻烦。真是碰了个好巧,若不是猫儿今天非跟来,她还想不到这么做呢。“那欧阳公子你忙,我去找欧阳老先生说几句话。”

那欧阳歉又一顿拍胸脯保证,而后,涟漪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去往欧阳老先生的书房。

苏涟漪的时间从来都是紧的,争分夺秒,而如今更是紧,因云飞峋带领东征军已打到了怀靖城,胜利指日可待,她要在离开京城前,想一个办法或找到什么合适的人,专职打理她的产业。

欧阳老先生正在作画,水墨丹青,从前是书画好手,却因家中不行再也没心情提笔。如今看着儿子一日日康复,他的心情也重新平稳祥和,这一日清早更是来了兴致,重拾了画笔。

徐昌见苏涟漪到,便恭敬通告了声,欧阳尚默赶忙放下了笔,站起身来迎接,“涟漪,你来了?”

有丫鬟为苏涟漪撩开书房的帘子,涟漪优雅抬腿跨过门槛,一抬头,看见老先生容光焕发,心情也好了几分。“老先生,上午好。”

苏涟漪刚入内,边有丫鬟端着香茗送上。

“来来,涟漪看看老夫的这幅字画如何?”欧阳尚默笑着伸手一指桌上的字画。

涟漪心中好笑,她哪懂什么字画啊?从小在这审美方面便没什么天赋。虽是这么想着,却还是款款而去,貌似很仔细地看了,又想方设法的夸了,书房内洋溢欧阳尚默那低沉的笑声,是少见的欢愉。

“欧阳老先生,这几日我也许会忙,三日内不会到贵府,欧阳公子方面,我将我的贴身丫鬟猫儿留了下来,那孩子年纪不大,心思单纯,正好训练下欧阳公子待客及照料他人的能力。”涟漪道。

欧阳尚默呵呵笑着,“老夫知道了,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涟漪点了点头,“那此事便这么办了,老先生您忙,涟漪告辞了。”她还要去妆品厂看看。

“好,去吧。”欧阳尚默对苏涟漪的决定从不怀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心中却有一些不解。因苏涟漪给他的印象并非是那种追求名利之人,为何在产业上如此拼命?

涟漪告了退,便款款从欧阳老先生的书房而出,想到未来三天不用再在苏府和欧阳府两头奔跑,也轻松了许多。

无巧不成书,此时此刻,苏涟漪想不到的是,她这投机取巧的临时决定最后竟改变了欧阳歉和猫儿的命运,当然,这些是后话。

苏涟漪的马车被欧阳府下人们整理了干净,先是清理了车内的污秽之物,而后将车帘、窗帘都打开通风,确定了不再有异味后,点了一些宁兰熏香、加了一些薄荷在里面,而后将窗帘、车帘重新放下,在车内放了小型红铜镂空火炉,将车厢内轰得干燥温暖。

涟漪上车,车夫赶车,一路向东,去往妆品厂。

一晃,五日便过去。

自从上一次涟漪将猫儿送到了欧阳府,由欧阳歉“照顾”后,两个人竟结下了情谊。

猫儿纯真善良,知晓了欧阳歉的病症后,可怜心疼他,十分耐心地陪着他习字、玩耍。而欧阳歉也十分喜欢和这名为猫儿的女子玩耍,两人一个智商低、一个情商不高,竟玩到了一起。

欧阳尚默很高兴,他早就抛开所谓的虚荣和面子,只要儿子开心就好。于是,三日后,欧阳府清早派马车来接猫儿,晚上再派马车来送猫儿。

而猫儿也不是盲目和欧阳歉玩耍,每天夜里归来,涟漪都要洗洗问猫儿两人做了什么,欧阳歉的表现如何,第二天的计划又是怎样。猫儿十分严格的执行,二小姐说啥,她就做啥。

夏初萤笑言,苏府最忙的两个人便是苏涟漪主仆二人,与她们二人想必,她还真是闲得发慌。

这是初萤的玩笑,其实她也帮了涟漪不少忙。除了管理苏府大院,更是帮涟漪把关账目等等,涟漪对其感激非常。

一晃,又是一个五日。

苏涟漪旗下的产业,妆品厂和制铁厂的影响力并驾齐驱。前者,征服了鸾国乃至天下的女人,后者,则是征服了男人。

制铁厂方面,一方面在陆续研发新产品,另一方面则是接到了大量订单,除了那“火锅”,更是有其他物品。苏涟漪的机械制铁厂管理严格、手艺高超、价格公道,最主要的是保密机制特别好。

于是,鸾国上下的商人们需要大批铁制品都送来图纸和订单,委托机械制铁厂来制作,而只要制铁厂接到了订单,定下了时间,便会按时保质保量的将产品送到客人手中。

制铁厂,一扩再扩,从建厂到如今仅仅两个月有余,已从当初的三十名大小工匠扩展道了三百余名,那厂房也是一扩再扩,买下了周围百姓们的地,制铁厂的厂房已延伸如同一片小城。

此时为冬季,严寒,冰天雪地,但制铁厂周围温度却明显提高许多,因那打铁的众多火炉日夜开工,连制铁厂周围左右的雪地都已融化。

另一方面,妆品厂。

因为投入大量器械和原材料,又招募了大批女子工人,产量大增,十天的时间,竟将挤压了两个月的订单都赶了出来。

苏涟漪对外放宽了“政策”,从前的订单每人只接一套妆品,但如今,可增到两套。

大小贵妇们都欢欣鼓舞,无形中对那些神仙方的仿制品进行了一大冲击。

日进千斗,也许夸张,但此时的苏涟漪可以说是大量敛财,那些富商、贵妇们恨不得带着钱财挤破头皮的购买苏涟漪的产品。而苏涟漪的大名也早已在鸾国传开,上到权臣贵族,下到普通百姓,都知鸾国商界奇女子——苏涟漪。

有时涟漪听着这名头十分哭笑不得,只因…她分明是个医生好吗。

妆品厂不像制铁厂那般顺利,只因这管事上。制铁厂管事乔六认文识字,且从小便是商铺学徒,可以说稳扎稳打地爬到这管事位置,无论是学识还是经验更或是经商天赋都异于常人,所以可以将这大型制铁厂打理得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