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那两位妹妹呢?”

有两人挤了过来,“苏公子,奴家在。”“苏公子,昨夜用完你的法子,奴家下面舒服多了,你要不要看一看?”“苏公子,等奴家好了,好好伺候公子好吗?不要钱。”“苏公子…”

明明两个人,说得确实争先恐后,好像一群人一般。

其他姑娘们也不示弱,“苏公子,您教教我们怎么做的好吗?奴家也是难受得紧。”“苏公子妙手回春,快帮帮我们。”

若是按照从前苏涟漪的行事风格,应该自行培养青霉素菌,帮姑娘们用,但她现在哪有那那么闲?便教姑娘们来做。

第一次要用馒头或其他食品,七日过后长出青霉素菌,刮下可用,但第二次,有了青霉素菌,便可用菌培植。

她教了姑娘们方法,和粗浅鉴别菌类是否是青霉还是其他,剩下的,便只能姑娘们自己来做了。

有人会问,若这些女子们做错了可怎么办?涟漪答,那便只能听天由命了。别说姑娘们,就是她也是无法保证菌类品种正确与否,有些东西不是光勇肉眼可以分辨。

用错的结果,最坏得就是死呗。在苏涟漪看来,这些姑娘们在这也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有很多人都误解妓女可以终老,但其实古代大部分妓女最后都是因花柳病而死,有一些更惨的,是人老珠黄又身患重病的情况下,被妓院赶了出去,最终饥寒交迫在病重死去。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要么将姑娘们的病治好,要么就让她们早死早超生,都是个生,都是个好事。

将方法交给姑娘们,姑娘们自然留她,但涟漪还是坚持走,被飞峋送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飞峋将涟漪送入了大门,便转身走了,怎么也不肯进去坐。

苏涟漪不懂其故,以为其营中还有事物,便依着他去了。

进了主院,见夏初萤正抱着云熙瞳晒太阳,熙瞳咿咿呀呀的也不知在说着什么,但初萤却听得认真,很是母爱阳光的一幅画面。

“今日看你心情很好。”涟漪问。

一旁早有宫女很有眼色地搬来了一只雕花锦绣小凳,放在初萤身边,涟漪也坐在上面。

大堂门外的路面都是由平整的白玉石板拼成,日日有人打扫,其上别说尘土,洁白无瑕与屋内地面一般。但因熙瞳的原因,恐其不小心受伤,便垫了一大块名贵地毯,那毯子毛长柔软,人手放上立刻能掩住手背。

涟漪正准备脱鞋子,初萤暧昧地笑了一下,“去换一身衣服吧,否则不懂事儿的看见你我一起,还以为我金玉公主与小厮有染呢。”

“呸呸呸,什么话你都说。”涟漪赶忙打断,却依言回去换了衣裙,很快便轻身回来,正要脱鞋又被初萤阻拦,最后穿着鞋踩上了那柔软名贵的地毯。

熙瞳是认识涟漪的,看见涟漪张手示意要抱他,便乐哈哈地张开小胳膊迎了过去,涟漪将肉呼呼的柔软抱在怀中,逗弄。

初萤则是意味深长地笑了,“明日便是母后办的晚宴了,明日之后,我便是你名正言顺的姐姐了,那么,涟漪你老实和姐姐说,昨日去哪儿了?”

苏涟漪就知道她要问这个,玉面一红,回头将宫女丫鬟们都赶到了一边,前后无人,只要不大喊,外人听不见两人交谈,这才老实道,“和飞峋出去了,猛虎营。”

初萤自然知晓猛虎营,璀璨的大眼笑得更是五颜六色,“晚间,在哪儿睡的?”

涟漪嘴角一抽,“飞峋的房间。”脸更红。

初萤伸出白嫩嫩的手指轻戳了涟漪的额头,“好样的,飞峋是个好人,先下手为强,生米煮成熟饭。”

苏涟漪哭笑不得,拜托,婚前那啥女子吃亏吧?“最后没成功,飞峋被人拽走了。”

“靠!”初萤铿锵有力地说出涟漪曾经教给她的现代用语,“谁这么没眼力?干这种坏人好事的事儿,也不怕断子绝孙。”

涟漪额头滴了一滴汗,总觉得初萤比飞峋还要生气一般。“也不怪他们,昨日我穿着男装,又不方便表露身份,飞峋的兄弟们便以为我是男子,他们怕飞峋误入歧途,所以才…”想到昨夜发生之时,她虽未亲眼见,但蹲在门口听了,便觉得好笑得紧,忍不住笑起来。

初萤翻白眼,“还真有你的,你也不怕坏了飞峋的名声。”

涟漪挑眉,“坏就坏了,正好挡了一些莺莺燕燕,落了清净。”突然,她知晓了为何云飞峋死活不肯进来,应该是害怕初萤的取笑罢。

初萤却突然正经了几分,“哦对了,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昨日回来太匆忙,我又早早休息,本今早想和你说,早起却发现你彻夜未归。”

“什么事?”涟漪也严肃了起来,心中响过不好的预感。

初萤面容柔和下来,“是母后和我说的,说皇兄其实一直看好飞峋,想对其重用,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吧。”

涟漪也点了点头。这个她早就想到,虽云飞峋是云飞扬的弟弟,但皇上能因一名臣子而去器重他的弟弟?不太可能。皇上能将花名册交给飞峋,能让初出茅庐的飞峋带领东征军,能再东征军面临最后决战攻城之时,抛下繁重国事微服到东征军营,便说明了这一些。

他虽不了解皇上,但通过几次结束,能感觉到当今鸾国皇帝并非昏庸无能,一国皇帝是否成功,并非单单要求自身的文韬武略,更重要的是识人。

好的皇帝,就如同伯乐,从芸芸众生中挑出自己需要的文官武将加以委任,若是选的对了,国泰昌盛;若是选的错了,民不聊生。

“所以,涟漪,你未来的生活一定会好的,有我的祝福,不会有错。”初萤向着涟漪点了点头。

苏涟漪心中感激,世人都见不得人好,最喜欢的是看落水狗、听负面八卦,真正衷心祝愿的又有几人?真正的姐妹都没几人做到,何况是结交仅仅两年的异性姐妹,

“谢谢你,初萤,我也…”她刚想说,我也祝你幸福。但想到云飞扬的妻妾成群,初萤又如何幸福。

长叹一口气,都是她的错,她若是早早知晓初萤夫君还未死,她怎么会对其灌输现代思想!?

她当初真的以为初萤是死了相公跑出来的书香女子,便肆无忌惮,想说什么说什么、想表达什么表达什么,谁能想到真相却是这样?

愚昧的活在落后中不可怕,怕的是思想先进而生活落后,那才是生生的折磨。

夏初萤能看出涟漪心中的愧疚,这愧疚她已说过,也曾表露过。苦笑一下,“别想了,这就是我的命。再者说,我觉得现在很好,在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身边围绕着自己的姐妹,我很幸福。”

涟漪伸长胳膊,一只手抱着熙瞳,一只手将身材娇小的初萤揽在怀中,“无论你未来做什么、有什么决定,记住,我永远在你身边,永远支持你。”

初萤的大眼眨了一眨,而后突然笑了,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的苏涟漪,做梦都想不到,未来夏初萤做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决定,一个震撼世人的决定,而她也真的像今日所说,支持她,伴随她走过低谷。

两日后,午膳后,

公主府一片忙碌。

今日便是太后举办晚宴,招待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别说公主府,整个京城的上至权贵、下至普通官员,只要接到了请柬,都是无比忙碌。女子们梳妆打扮,将平日里从来不舍得穿的最好衣裳取了出,将平日里贡在百宝箱里的名贵头面戴了上。

平日里除了太后办的晚宴外,便鲜少有如此大型的晚宴,又招待了所有家眷,无论嫡出还是庶出,只要认为能上得了台面,都可前来。

这是什么?这不是一大型相亲会又是什么?

皇上办的宴席一般不招待女眷,皇后办的宴席为了格调及档次也不会邀请庶出子女。只有太后办的宴席,抱着以慈悲为怀的心里,有容乃大,才全部邀请了来。

这并非是本朝本代的规矩,而是全天下皇室的规矩。

所以,太后的宴席,往往都是最热闹、最大型的。

欢梳乌发,喜抹脂粉,整个京城上方都扬起了一片胭脂云一般。

一到未时,就见京城西区——这权贵聚集的居住区,朱红大门打开,尊严的官家老爷、雍容的官家夫人、恣意洒脱的公子及在娇柔金贵的千金,陆续出了大门,上了自家门前排成排的豪华马车。

每一家都有一小型车队,当到了京城主干道的路面上便汇集成为一条大型车队。繁忙却有序,向着皇宫大门而去。

其中有一辆明黄色硕大马车最是显眼,其尊贵与豪华自是不说,就连那鎏铃也都是纯金制成,若不是皇家受宠之人,谁敢这么高调?

这马车正视金玉公主夏初萤的马车。

马车内,百花厚毯,牡丹刺绣椅背,锦绣帐帘,只要是入眼的,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车内人不多,四人,夏初萤、苏涟漪及熙瞳和奶娘,其他宫女丫鬟都在紧随其后的马车中。

苏涟漪欲言又止,原来金鹏将军云飞扬早已派人送信,说晚宴他亲自来接初萤,却被婉拒,而刚刚提前金鹏将军真的引着车队来,初萤本有些动心,后来得知那车队中坐着的其他妾室,就苦笑一下,唤人拒绝了,随后乘皇家马车自行去京城。

如今,夏初萤端着的是皇家的威严,以这种高姿态来压制云飞扬,但其背后隐藏着何等的心伤,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对,除了夏初萤,还有一人知道,那便是苏涟漪。

涟漪伸手放在初萤交握的手上,“要不然,你就…”话刚说出口,赶忙回头看了一眼奶妈,心生警惕。

初萤笑道,“说吧,琪嬷嬷是母后的陪嫁,是看着我长大,不是外人。”

那名为琪嬷嬷的奶娘也对涟漪微微点了下头,表示心意,涟漪这才略带歉意地回敬,放下心来。

“初萤,你就回将军府,不就是那些妾室吗?好打发的就打发了出去,不好打发的想办法弄死,你若是没办法,我…我来。”涟漪眼中闪过狠戾,声音却忍不住有一丝颤抖。

她是医,治病救人,何时害过人?但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好人,只看利益的天平倒向何方,若是侵害了她和她亲人的利益,她也不介意将自己双手染上鲜血。

初萤温婉地笑了一下。

涟漪叹气,“不过话说回来,铲除妾室是治标不治本,若是不从根本上改变云飞扬,那些妾室也还是源源不断入将军府。要不然我们想办法,扭转云飞扬那种猪王八之气?”

初萤噗嗤笑了出来,因为涟漪的形容,也许外人听不懂这些奇怪词语,但她能,她知道涟漪正故意逗她笑呢。“不用了。”

“为何?”涟漪惊讶,“这世上没什么不可改变的,他用二十年学会这坏毛病,我们便用四十年纠正,未来的日子还长,也给自己找些事儿干打发无聊时光不是?”

初萤摇了摇头,将涟漪的手我在手心,“涟漪,你的命好,遇到了飞峋。我…算了,即便是他现在改了,我也不会走回头路了。”

涟漪从前知晓初萤变了,却没想到,变成如此。将心比心,若她是夏初萤,也不会走回头路,因为…

“他脏了。”三个字,涟漪的心中所想却从夏初萤的粉嫩小口中说出。

苏涟漪顿时觉得额头一群乌鸦飞过,汗哒哒的。她真是罪该万死,将一个古人改造成这样!

“我为了他守身如玉,我为了他拼死生下熙瞳,我为了他日日夜不能寐,梦到的都是战场的一切,但他呢?罢了,这些不说,”初萤眼中情绪抽空,“只说,他脏了,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心,如此肮脏,已配不上我了。”

苏涟漪低头,十分内疚,“但…这世上像云飞峋那样的傻子毕竟是少,难道…”

“那就不嫁,以前我也以为没了男人不行,但在苏家村中的生活改变了我。如今我却认为,若是找不到真正情投意合,彼此唯一之人,那还不如独身过,有想做的事,有挚友,这样足够了。”初萤道。

“你难道想…”涟漪大吃一惊,惊恐地看向夏初萤。

后者也抬头看向了她,微向了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验证了她心中所想,而后回过头去对琪嬷嬷道,“嬷嬷,您是看我长大的,也想我过得好,有些事是每个人得命运,有些话我信任你,便任由你听。但请别告知母后,徒增她烦恼。”话语内容虽温和,但口吻冰冷了许多,皇家威仪尽显。

怀抱着熙瞳的琪嬷嬷赶忙道,“公主放心,虽奴婢高攀,但在奴婢心中,公主也如同孩子一般,奴婢也希望公主快活,奴婢在宫中一辈子,也见得多了,荣华富贵未必是幸福。”

初萤收回了凌厉,温和一笑,“谢谢嬷嬷了,我以后也会好好待你。”

涟漪对这嬷嬷也另眼相看,“初萤,那熙瞳怎么办?”

初萤看向熙瞳,凄然一笑,“我就是不知熙瞳如何办,若是知晓,早就和离了,还等到今天?”

涟漪长叹一口气,“好,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若你觉得独身好,我就陪你一生,就如同我们从前在苏家村中一般。”反正那时候,她也以为初萤是寡妇,打定主意保护她的。

初萤眨了眨眼,“好啊,我还十分怀念那时的生活呢,到时候你与飞峋成婚,我便抱着熙瞳日日去找你。”

涟漪笑着点头,“好啊,反正飞峋白日里也要出去工作,府中也寂寞无聊。”

初萤连连点头,好像一扫之前的暗淡。“就是就是,回头你给熙瞳生个弟弟妹妹,熙瞳也好有个玩伴,我们熙瞳会是个好哥哥的。”

“…”涟漪无语,“扯远了,我还没成婚呢。”

初萤眨眼,“成没成婚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快让飞峋得逞啊。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房间,我公主府房间任由你们挑,给你们制造浪漫气氛,先上车后补票也好。”

“噗——”涟漪终于忍不住了,真是有种恶因得恶果,当初她肆无忌惮地管束初萤现代理念,现在倒好,一个古人比她一个现代人都放得开,说得她面红耳燥。

两人打成了一团。

这可把琪嬷嬷吓坏了,因第一次看见两个姑娘还能这么折腾,看起来又不像真的打仗,赶忙连连劝解,“公主,涟漪小姐,别打了,坏了妆容就不好了。”

两人这才停了手,哈哈笑了起来。

前后左右的马车,有妙龄少女,有翩翩公子,听到公主轿撵中传来的欢声笑语都十分好奇,是什么样的事让公主如此开心。

不一会,皇宫到了。

权贵家眷下了马车后由家主带头,随性丫鬟伺候,款款向皇宫内行走。宫内是不允许马车的。

明黄色的马车停下,众人都拼拼回头张望,一年多没见金玉公主,又听说公主身边的苏涟漪,是什么样的民间女子,让云家飞峋小将军即便惹怒元帅也要请旨赐婚?

已有随性宫女们快步跑来,搬了车凳,等着扶娇贵的主子下车。

因座位的原因,初萤先下了车,众人惊讶,一年未见,从前美艳逼人的金玉公主竟脱胎换骨成另一气质,那气质如水晶一般清澈剔透,带着一股仙子般的飘渺。

初萤下了车,也不顾自己身份的尊贵,反倒是将手递给了即将下车之人,“涟漪,牵着我的手,小心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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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太后晚宴

皇宫门前,一种盛世之气,似绣罗摩挲,似珍宴纷绎,说白了就是一股富贵之气。

排成排的皆是精美马车,纷纭行走的皆是官宦权贵,摩肩皆绫罗,接踵皆皂靴,但此时,所有人都停步不前,回头观望,只看那明黄色的马车。

明黄,是鸾国皇室的颜色,与中国古代传统不同,鸾国皇室正统血脉皆可用明黄,其服饰用明黄做点缀以彰显身份,而金玉公主夏初萤所用的明黄马车等皇家之物则需要御赐,不可私造。

可以说,整个鸾国除了皇上与后宫,便唯有两名功高的老皇叔和金玉公主夏初萤用的是御赐明黄马车,可见其显眼程度。

众人回头看什么?自不是为了看金玉公主,而是好奇那惹得云家大乱的民间女子,不对,是民间商女。

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沉鱼落雁,才能将云家次子迷得神魂颠倒,不惜在朝堂上和皇家晚宴两次与元帅针锋相对,请求皇上赐婚。

只见,一身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长裙的公主款步下了马车,非但没在宫女们得簇拥下离开,反倒是伸手迎接。难道是接云家小少爷?

令众人惊讶,接下来下车的并非是抱着云家小少爷的奶娘,反倒是一名身着水蓝白纹昙花雨丝锦缎长裙下了来。

苏涟漪刚一探手,却见夏初萤笑意盈盈地在车外,伸着小手要接她,第一反应便是笑着拒绝,“不用了,我哪是那么金贵之人?”

初萤却坚持,“我也是怜花惜玉之人,怎么,不给我护花的机会?”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却坚持不去让其迎接,此时不是姐妹情深的时候,毕竟公主身份凌然,虽苏涟漪心中有人权,但在古代这阶级社会,不承认阶级差距,那岂不是顽固?做人要学会适应。

众人再一次惊讶,那名蓝色衣裙女子,其容貌标志、气质端庄,确实有一股高贵的气质,但却与绝代美人还有不少差距。但让人惊讶的是,公主伸手接她,那是多大的恩惠,她竟拒不接受!

回首再看公主,非但不生气,还笑意盈盈,这公主今日是怎么了,被折了面子却不恼。

待琪嬷嬷下了车,三人才在宫女们的簇拥下入了皇城大门,在华衣人流中缓缓向前行。

其他夫人小姐们暗暗议论纷纷,话题不约而同的指向苏涟漪,都不解其到底有什么能耐,先是将云家二公子迷得死死,如今又当众不甩公主的面子,她到底有什么能耐?

突然有人从后追了过来。

“涟漪。”声音不大,磁性又清澈的男生透露着欣喜,因两日未见心上人了。

涟漪微笑回首,果然是云飞峋。

今日的飞峋,穿着青紫色的官袍,官袍上绣着猛虎,其衣袍下摆则是绣着祥云图案,纯黑蟒带在腰间,将其健硕修长得身材更显挺拔。

涟漪不禁眼前一亮,平日里云飞峋不喜舞文弄墨装斯文,从来都是短衣长裤,即便是长袍也是武者喜穿的款式,利落干净小幅摆绝无花哨,但上朝所需官袍不需要上阵迎敌,所以设计上以文人雅致长袍款式为主。

以苏涟漪的眼光来看,云飞峋今日真的很帅。

同样的衣服穿在文官与武官身上完全不同。文人常年伏案、身子孱弱、肌肉萎缩,即便是身体素质极佳的年轻公子,也不能将这长袍全部撑起。

但武官常年习武,肌肉发达,身材挺拔健硕,长袍加身,别有一种文武结合的美感。

苏涟漪还没欣赏够,就感觉到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向云飞峋袭来,皆是周围左右那些管家妙龄女子,见新晋的飞峋将军容貌俊逸,都暗送秋波频频。

“恩。”涟漪有一些吃醋,明知云飞峋是无辜的,但还是忍不住耍了一些小脾气。

飞峋感受到苏涟漪情绪不对,微微皱眉。“怎么了?有什么事惹你不快?”

初萤差不多知晓怎么回事,带着一种促狭的笑看着两人。

涟漪叹气,她还不是那种娇贵大小姐到处耍脾气,重拾了冷静。“你有什么事吗?若是无事,我便与初萤进去了。”

飞峋怔了一下,俊秀略带青涩的面孔有一些不自然,带着浓浓依依不舍。“没有,我陪着你们一同进去吧。”

涟漪刚想拒绝,初萤却道,“一起走吧,涟漪是个心狠的,她能忍心,我这当嫂嫂的都不忍心了。”取笑着。

涟漪面色微微红,娇嗔地白了初萤一眼,三人带着一众嬷嬷宫女便款款向后宫而去。

众千金们都有的放慢了脚步,有的加快脚步,都与苏涟漪等人同行,为的自然是多看几眼云飞峋。

倒不是说云飞峋有多杰出,青年俊才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飞峋后院干净,五一妻妾,虽说鸾国男尊女卑,一夫多妻,但哪个女人脑子进水希望丈夫后院一群妻妾?

一夫一妻,她们不是不向往,而是不敢想!为何不敢想?这是时代所造成的,这是局限所造成的。

云飞峋在感情方面是个心粗的,除了知道喜欢苏涟漪,其他直接充耳不闻、视而不见,那么多姑娘放电,火辣辣的高压电射到云飞峋身上就如同打在了干燥的玻璃上——直接绝缘。

苏涟漪再怎么明白事理也是个女子,女子在吃醋上智商情商都直接下降,若不是环境不允许,想来涟漪直接就对云飞峋甩脸色耍脾气,但后来看云飞峋眼气,但后来看云飞峋眼神一直沾她身上,心情就好了一些,唇角勾起,得意洋洋起来。

夏初萤有一句没一句和涟漪与飞峋聊着,看向两人那心有灵犀,忍不住心中羡慕得很。

若是时间倒退到几年前,她发誓,不会再求父皇赐婚下嫁给意气风发、美姬环绕的云飞扬,她会找一名爱她的,懂她的男子。那男子不用出身高、不用容貌俊美,只要他做人有原则,尊重她、呵护她,足以。

但是…呵,时间不可以重回,她也永远没有二次选择的机会了。

突然,人群女子们又是轻声惊呼。

涟漪有些好奇,想抬头张望,但她身份本就敏感,还是忍耐住了好奇心,维持这种淡定的姿态。“前方可有什么事?”她不抬头,倒是偏头去问一旁的云飞峋。

飞峋抬头一看,而后微微一笑。“是我哥。”

涟漪一愣,抬头一望。

前方不远,有一男子迎风而立,他容貌俊美如明珠,姿态傲然如松柏,那青紫色的猛虎官袍加身,那虎在其身上仿佛活了,是气势,他的气势足以令虎活,令鱼跃。

他是一个矛盾体,明明身材健硕魁梧,但面容却精致阴柔,这反差造成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尤其对女子。

如太阳一般耀目光辉,这样的男子,难怪纵使花名在外,依旧引得女子们前仆后继,谁不想将这光辉收揽在自己裙下?

偷眼看向夏初萤,见其丝毫没看向云飞扬的方向,嘴角含着淡淡的笑,维持着公主的高贵姿态,缓步向前。

云飞峋笑着道,“哥哥这是等嫂嫂呢。”好似邀功一般,他也是希望兄嫂两人能和好如初。

涟漪很仔细地观察初萤,却发现无论如何,她都不受影响,纹丝不动。

哀莫大于心死。

涟漪深深叹了口气,离云飞扬那里,还有不到百步,祈祷到时候事态不会太过僵硬罢。

事情并未按照苏涟漪所预料那般发展,就在这时,总人群另一层有太监扛着一种小乔的小轿上千。

轿杆是涂了红漆的梨花木,两条杆子中间固定着一只柔软的座椅,那座椅绣布精致华美,也是一水的明黄,还未触摸便能感觉到其柔软。明黄上则是雪白的毛皮垫子。

那轿子向着初萤与涟漪的方向便来,涟漪笑着,“应该是太后娘娘派轿来接你的,你身子弱…”话还没说完,就见那轿子后,还跟着一只,只不过后面那轿子不是明黄绣布而是明红。

涟漪微微皱眉,第二个轿子又是为谁准备?想来是琪嬷嬷吧,她抱着熙瞳呢。

真向着,扛着两只饺子的八名太监到,初萤等人停下了脚步。

太监放下饺子,跪地,“见过金玉公主殿下,云将军、苏姑娘。奴才们奉太后懿旨,接公主与苏姑娘上轿前行。”

苏涟漪一惊,别说苏涟漪,一旁的夫人小姐们都吓了一跳。

这苏涟漪到底有什么稀奇?不仅迷住云将军,与公主殿下关系好如亲姐妹,连太后娘娘都下旨让其上轿前行。

在公众能坐车轿的都是皇室中人,那么多权贵嫡子嫡女都无法享受,凭什么让这平民商女享受!?

涟漪也觉得有一些尴尬,“初萤,这样不好吧?”糟了,她成了众矢之的了,若是人的目光可以当利箭,她现在铁定被穿成蜂窝煤了。

初萤微微一笑,“没什么,一会晚宴上母后要认你为义女,还给你封号,以后你也算是半个皇家人,这待遇只不过提早一些享受罢了。”说着,便伸手拉着涟漪上前。

苏涟漪苦笑,从来不喜欢当那出头鸟,现在这鸟是当定了。

无奈,无法抗旨,便乖乖上了那明红轿子。

琪嬷嬷将穿着一身精致小褂子的熙瞳抱入了初萤怀中,起轿,轿子顺着远离人群,向另一侧绕道到慈宁宫,而非直接赶往会场长生殿。

云飞峋还是跟着苏涟漪,涟漪哭笑不得,“你还跟着我干什么?”难道还跟去慈宁宫?

飞峋笑得很是纯真,“我当护轿,一会送你们过去后,我再折返长生殿。”

苏涟漪终于忍不住了,“大哥,你还嫌我不够现眼是吗?我会被她们怨念诅咒死的。”涟漪自认草根,不习惯这种万人瞩目的处境。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飞峋也是低调之人,多少能理解涟漪的心情,倍感失落,“…好吧,那我走了,你路上小心安全。”

“…”在皇宫中有什么不安全?即便是刺客,不杀皇上太后皇后,和她一介小商女过不去?无奈,“知道了,一会见。”

飞峋这才满意地站定,看着两只轿撵越走越快,一旁跟随的宫女嬷嬷们都快一流小跑,很快离开了视线,这才转身,一回头竟看见盯着那两只轿撵远行的除了他,还有一人——云飞扬。

云飞扬早一些到,早已将父母妾室安排好,折回来是专门接正妻夏初萤的。他日日被母亲念叨,说想孙子,逼着他去接初萤回将军府,最好是直接送到元帅府,这样她就能天天见到孙子了。

云夫人为人虽刻板势利,但对自己孩子可以说绝对疼爱,甚至可以到溺爱的程度。尤其对云熙瞳,因为不想见苏涟漪,所以鲜少去公主府,但是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去看孙子。

每一次见到熙瞳,都恨不得直接黏在怀中不松手怀中不松手,每一次去公主府都带了一堆金锁、金链子,拨楞鼓乱七八糟的儿童玩物。

苏涟漪也知晓这个情况,除了第一次针锋相对外,第二次即便是在家,也故意回避,第三次则是因在军营,直接没在家中。

“哥,公主被太后接到慈宁宫了,我们先去长生殿吧。”兄弟二人汇合,准备赶往会场。

云飞扬精致的眉微微动了一动,疑惑地看了一眼那远去的背影,为何觉得,她变了?

他原本对公主是排斥的,与其说对公主排斥,还不如说是对驸马一职的排斥。从古到今,驸马都是有着光鲜的名头,但实则是吃软饭。公主做媳妇,训不得、骂不得,等于娶了个祖宗回去,谁愿?

但金玉公主却非要嫁给她,最后先皇下令,不得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