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萤垂下了眼,声音突见陌生,“本宫累了,将军回去吧,玉翠,送客。”说完,一个眼神,边有丫鬟上前扶着初萤,向里室而去。

有丫鬟上前,恭敬对云飞扬伸手,“将军,请。”这丫鬟,正是初萤口中的玉翠。

云飞扬皱眉,最终一甩袖,随着云夫人出了院子,离开了公主府。

豪华的房间,琪嬷嬷轻手轻脚小心进入,怕打扰公主的休憩。

“熙瞳睡了?”初萤的声音突然道。

琪嬷嬷一抬眼,见公主非但没小睡,反倒是坐在临窗的榻上,透过刻意留下的一条缝隙,观赏雨景。

“回公主的话,睡了,”琪嬷嬷又道,“公主,您面色不好,要不要叫大夫来…”

“不用,嬷嬷也下去休息吧。”初萤未回头,一直观望雨景,不知在想什么。

“是。”琪嬷嬷答应后,轻轻退了出去,将门小心关好。

初萤幽幽地叹一口气,将手慢慢放在了自己腹部,那伤口之上。

苏涟漪幽幽醒来窝在某人温暖的怀中,那坚实的肌肉无比弹性,如同真皮沙发一般,带着男性特有得一股味道,令涟漪有一些着迷。

她醒来第一眼,便看到那双深邃的眼,看着她,满是深情。

“下雨了。”她笑着道,很开心。

为何开心?可不是因为得到了云飞峋的身体。

让今日她做这种决定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这几日云飞峋的眼神——复杂!矛盾!

虽然她未直接问出口,却已猜到,飞峋心中定然有事,他一直在抉择。她不知道他在抉择什么,此番,她在安他的心,让他踏踏实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让他看出她对他的心意。

如今看来,她成功了。

她已将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从今日开始,随后发生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结果,她都能坦然相对,问心无愧。

“是啊,下雨了。”飞峋的声音无比温柔,怀抱着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最心爱的人,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一般幸福与满足。

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至于那件事,他已经做了决定。

她为他,做的太多,如今,他也要为她而做。

她而做。

“我要起床了。”涟漪一边说着,刚想挣扎着起来,却又被一只温暖强壮的手臂拽了回去,重新塞入怀中。

涟漪心中甜蜜得紧,若是在现代,非要去糖尿病科挂个号不可。“两天之后我们详聊吧,这两天我忙得很,尤其现在,我们打赌,现在公主府挤满了人,皆是朝中群臣。”

云飞峋愣了下,而后笑笑,“是啊。”

“所以,起床!”涟漪笑着,推开飞峋,起床。却想起自己一丝未挂,面红心跳,“你转过去,不要你看。”

云飞峋点头,“好。”说着,便乖乖地转了过去。

涟漪赶忙传好了衣服,两人洗漱整理,连饭都未用,便分开各自忙碌。

涟漪,自是去前堂招待一些访客,而飞峋,则是在公主府下人的引领下,由后门出,上了马车,直奔皇宫。

雨,又下了起来,瓢泼大雨。

经侍卫通禀,有了皇上的召见,云飞峋一步一步,进入皇宫,穿过硕大的广场,经过威严的金桥,直奔御书房,从容不迫。

他拒绝了太监拿来的蓑衣,就这么穿着青紫官袍,走在大雨中,仿佛想冷静一般。

御书房内,香烟氤氲。

夏胤修坐在御书案后,唇角勾着一抹胜利之笑,“你决定了,回归?”

御书案前,一滩水,被淋成水人一般的云飞峋却无丝毫狼狈,脊梁挺直,“是。”

“哈哈哈哈,”夏胤修站起,绕过御书案走了过来,“好,飞峋,朕果然没看错你,那个位置,朕一直为你留,整个鸾国,怕是整个天下,那位置只有你一人能胜任。”

面对如此夸奖,云飞峋面容却未变,一派冰冷,就如同他周身的水滴一般。

“欢迎你回归,朕得影魂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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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有床戏…咳咳,虽然不够火爆,但丫头已经尽力,这几千字床戏,丫头写了整整五个小时,以至于现在还没校对完,有错别字,请体谅下,一个小时之后校对完,修改上传。

今天真真写了整整一天,如今,公主的心思已表,飞峋的身份揭露…丫头瞒得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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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与皇上谈的条件

影魂。

为夏胤修身为太子时,亲手培养的暗势力,直属夏胤修亲管。

影魂神秘,从前无人知晓,即便是夏胤修的母后——当今太后,也是不知。而后,夏胤修登基为帝,这影魂组织之名才阴差阳错,因某一些事,隐名流出。

如今能叫出影魂之名者,皆是朝中权贵,更是太子一党。

除了太子,其他皇子手下皆有暗势力若干,这些暗势力与暗卫不同,专门执行一些见不得人的任务,最多的便是暗杀。

如今影魂之名,一些重臣权贵虽知晓,但也仅仅是一种传说,只听闻却未见。为何?见者,皆死。

无人知晓,那苏家村中丑陋的傻子大虎,便是已消失三年之久的影魂首领。

谁能猜到,那只在传闻中的影魂首领,不是什么孤儿,而出身官宦之家,更是云家的嫡子。

也许正因为云飞峋身份的特殊,身后云家的势力,根本不是夏胤修可随意摆布,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事。

夏胤修很高兴,十分高兴,可以说这是自东、南征战胜利后最高兴之事。

高兴到了什么程度?他甚至不顾皇帝的威严,一撩那金黄龙袍下摆,直接跳到云飞峋的身边蹲了下,这一刻,他不是什么九五之尊,只是一名狂喜的年轻男子。

他伸手拍在云飞峋那水淋淋的肩头,“飞峋,你能想开真是太好了!朕需要你!大鸾江山也需要你!朕也知晓,以你的出身与本领来做这种暗中之事实在屈才,但你放心,影魂首领只是暗,在明处,朕会给你权利、名望,给你应得的威名!”

云飞峋并未因为皇上的狂喜而高兴,更未有丝毫受宠若惊。甚至,他从始至终,未看皇上一眼,“皇上,臣只有两个请求。”

夏胤修点头,“你说,别说两个,便是两百个朕也答应你。”

云飞峋还是那般,不为所动,“皇上,臣认识您多年,深知您的为人,更知晓您一旦是做了承诺,便是金口玉言、掷地有声。臣只有两个要求,一,影魂之事,臣只为皇上再做五年。”

这已是他的极限,那种暗中杀人的勾当,他从来都是不想做的。从前,因云家是太子一派,而大皇子与二皇子之实力太强,太子处境危险,为了太子、为了云家,飞峋才不得已答应了太子的请求。

当时云飞峋不求名、不求利,只有一个要求,便是只为夏胤修做五年。五年的时间,皇子夺嫡便可尘埃落定,到底是成王还是败寇,五年足以。而到太子胜利、登基之时,正好满五年。

当云飞峋从岳望县回京后,夏胤修曾避开所有人,单独召见云飞峋,便是希望其继续担任影魂首领,为其铲除异己——毕竟,这皇位刚刚确立,异己众多,几名落败皇子的余孽未灭,这种夺嫡之事虽众人知晓,但毕竟不能放在明处,只能暗暗解决。

这天下事便是如此,有一些事,必须要在明;但又有一些事,又必须在暗。本应在明处之事暗箱操作,其结果是失去了公信;而有一些事只能用强硬手段,若是有妇人之心,失了先机,那便是后患无穷。

夏胤修自然是希望云飞峋永远留在影魂,不仅是因其武艺超长、能力了得,更是因其耿直的人品、无比的忠心。

“飞峋,朕知你担心什么,但从前你在影魂时,朕也并非让人滥杀无辜,甚至鲜少让你行动,五年的时间,你只执行了七次任务,这年限,根本不用加。”夏胤修试图劝说。

“五年。”云飞峋不为所动。

夏胤修垂着的拳头狠狠捏了一下,这天下敢这么不顺他意的,也许只有这云飞峋了,但对这样一个不求名利之人,他又无可奈何。“好,第二件事。”口中银牙暗咬。

“即可赐婚,五日内,臣便要迎娶苏涟漪。”飞峋继续道,冰冷的声音,稍稍有了温度。

夏胤修一愣,瞬间了然哈哈大笑,一拍飞峋宽厚的肩膀,站了起来,“你能同意回归影魂,想来也是因那苏涟漪吧,她…”说着低头看了一眼云飞峋,而后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确实够独特。”

飞峋的眉狠皱了一下,顿时仰头,两道冰冷目光射向夏胤修。

后者见此,赶忙收敛了那笑容,一摊手,“不和你开玩笑了,别那么凶狠地盯着朕,朕怕得很。”半开玩笑。

此时如此凶狠盯着夏胤修的是云飞峋,多年交往,夏胤修知晓云飞峋的脾气,他自然不会深究其罪行。但若面前换一个人,此时早已拖出去砍了头去。

“好了好了,站起来吧,跪了那么久你不累,朕看着都累了,回头若是被飞扬看见,还以为朕欺负他弟弟。”夏胤修的语气轻快,丝毫没有动怒的痕迹。心中想的却是——五年的时间,够了。

他用五年的时间夺嫡登基,再用五年的时间铲除异己,时间刚刚好。也许,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安慰自己罢了。

“若皇上没事,臣便告退。”云飞峋说着便要离开。

“等等,先别走。”夏胤修赶忙阻止他,“你何时归队?”指的是云飞峋何时正式回归影魂,帮他培养影魂成员,加之接受任务。

“大婚后。”飞峋答。

夏胤修无奈地叹了气,“好了,朕知晓了,下去吧。”

云飞峋又对夏胤修行了君臣之礼,而后恭身退去,御书房中,便只有夏胤修一人。

室内恢复了安静,夏胤修又回了御书案后,拿起了奏折,想继续,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他一反刚刚的随和,此时面沉似水,一双冷艳双眼迸发凌厉之光。

有人悄然入内,亲手端了一只隐隐冒着热气的精致小碗,是夏胤修的贴身太监安禄。

“皇上,春日雨凉,这是暖身参汤,请皇上用一些吧。”恭敬将那碗放下。

夏胤修点了点头,放下奏折,将那碗端起来,慢慢饮了一口,愁眉不展。两口过后,便将那碗放了下。

安禄一直在旁等候,“皇上,可是为飞峋将军之事发愁?”

夏胤修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点了下头,“飞峋的身份确实不宜继续做这影魂首领,但朕整整寻了五年,却根本找不到比他更合适之人。

还记得七年前,朕无意中见到十三岁的飞峋单掌击碎百斤大石时的情景,十分震惊,后来千方百计试探,发现他不仅是天生神力,其他各方面也是远远高于常人,可以说是几百年难遇的奇人,后来成立影魂,朕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飞峋。但那云飞峋却软硬不吃,拒不接受,最终朕以自己的性命及云家老小的性命受到威胁为借口,他才勉强同意加入影魂,却只五年。

五年前,他加入时候有两个条件。一个便是五年之约,另一个则是隐藏其身份,不让任何人知晓。所以到如今,知道他是影魂首领者,只有你我二人,就连云元帅与飞扬都不知晓。没想到今日再一次开出条件,竟是因苏涟漪。”

说到这,夏胤修呵呵笑了下,“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除了影魂,即便是其他人的暗势力,也都是由亡命之徒来组成。更有甚者,是专门从孤儿中挑选培养。夏胤修深知,云飞峋是不合适的。

安禄见皇上烦恼,他也没有办法。

为达成目的,少不得威逼、利诱。但威逼,云飞峋却不吃这一套,难道拿她家人为威胁?但云家哪是可以用来威胁的?利诱,那云飞峋又无意仕途,不好金钱美色。

无奈,安禄只能尽量想办法安慰皇上。“奴才劝皇上别再发愁了,注意身子。飞峋将军虽不愿加入影魂,但其忠心却是有目共睹,也不会被外人收买的。”

夏胤修失笑,“是啊,试问,一个不重名利、毫无奢求之人,外人如何收买?”

安禄赔笑,“皇上,那赐婚之事?”

夏胤修重新拿起了一旁未看完的奏折,继续用心看下去,“其实这赐婚,朕早就答应他了,无论是他从前为朕做的,还是东征战事的功绩,这赐婚本应给他。至于元帅…虽麻烦了一些,但也不是无法摆平。”

安禄了然,“皇上圣明,原来皇上早就料到了这一天,想用苏涟漪来逼飞峋将军回归影魂。”

夏胤修摇头,“不,朕怎么会用这种方法对付飞峋?只是…”说着,他垂下了眼,盖住眸子中的复杂。

只是什么?他说不出,就是心底有一种直觉不想赐婚,难道…

安禄是何等聪明之人,他隐隐能猜到是什么原因,却未问出口。有些事该说,有些事不该提。于是,便不语,退到了一边。

向外走了云飞峋心情大好,这一次他接了太监送来的伞,撑着伞向,随着太监向宫门外走去。

虽然代价有一些惨烈,但,终于可以赐婚了!终于可以和涟漪永远在一起了!

想到几个时辰前,两人发生的一切,想到她那绝艳的娇羞,他的面颊爬上了一抹红,唇角勾起。

苏涟漪,你一直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云飞峋定然给你,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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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更新用了十五个小时,可能真是累了,今日大脑罢工,怎么也写不出,明明要发生之事近在眼前,一个个字却怎么也组成不了语言。

今日更三千,算小小休息一下,见谅~你们最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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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夜中激吻(求票)

公主府的待客厅堂,俨然成了会议室,而与会之人皆权贵,让人目不暇接。

这些权贵面色都有那么一些难堪,为何?本以为自己携礼前来是给这苏涟漪天大的面子,谁知那苏涟漪非但没第一时间出府迎接,更是有管事告知,涟漪郡主身体不适小歇,望众人稍等。

这一稍等,就等了整整两个时辰,只见外面的大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场。

金玉公主也是个阴险的,命管事迎接群臣时,在公主府门前什么都不说,只大大方方写礼、派人引各位朝中大人们进入厅堂,那样子,好像涟漪郡主正在厅堂等候。

但到了厅堂却发现,哪儿有苏涟漪的影子啊!?

而后,管事才告知,涟漪郡主身子不适,金玉公主带孩子没时间出来见客,各位大人有时间就稍微等等,没时间就签个到走人。

签到走人?尔母,婢也!(现代语:你麻痹!)以为他们都是没事干了跑来喝茶!?他们忙得很!

只不过,想归想,却不能真转身离开。为何?

这便是金玉公主的阴险之处,若是未入大厅,在前门处得知涟漪郡主身体不适,告个辞,走也就走了。但已在大厅坐了下,再走,就是不想等了,非但得罪了涟漪郡主,连金玉公主也一起得罪。

瓮中捉鳖,有来无回。

就这样,朝中权贵生着闷气,带着重要幕僚就在公主府待客厅堂喝了整整两个时辰的茶,几十种茶品一直轮换着喝,解手无数。

苏涟漪美美的睡了一觉,而后选了一件深蓝色,最是能压住气场、看着最为稳重的衣裙穿上,照理梳着平日里惯常的发髻,浓密无法乌发挽起,一丝不苟,给人以无比干练之感。

在两名丫鬟的引领下,快步向前堂走去。

听丫鬟的介绍,这些朝中大臣在厅堂等了两个多时辰,涟漪非但没有什么罪恶感,反倒是勾唇一笑——让他们丫的在雍门外瞧不起她,这就叫报应!初萤干的好,真解恨!

若不是皇上给了她两天之期,这两日她忙得很,非再整整他们不可。

苏涟漪身旁跟随的两名丫鬟只觉得后脊梁一阵冰凉,默默伸手抚了抚胳膊,都忍不住在想,这天气阴闷无风,哪来个冷气?

当脸上隐隐堆着阴险笑意的苏涟漪走进厅堂,踏上厅堂第一个台阶时,表情却猛然一变,恢复了平日的恬淡沉稳。一双黑白分明的眸散着一种淡淡的目光,很温和、很悠长,却别有一种精明睿智在其中。

唇勾着,那弧度仿佛仔细计算过,既不会生硬,又不会殷切,恰到好处。

群臣心里窝着火,隐忍着,有的默不作声,有的继续品不知第几十种茶,誓要将公主府的茶品都品一遍,有的则三三两两说这话。

管事高喊——“涟漪郡主到。”

众人的火一下子便蹭的起来,齐齐看向门口,看这苏涟漪到底有什么解释。

苏涟漪有解释?解释个屁,这些人也不是她邀请来的,更不是她求来的,愿者来,不愿者滚。对待朋友,以礼相待是自然,但对这些前一刻还嘲弄瞧不起人,后一刻后死皮赖脸的跑来之人,她苏涟漪也没什么闲心。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脸上却还是淡淡笑着,“涟漪见过诸位大人了,却不知大人们前来所为何事?”明知故问,当然是商部之事。

众人一愣,人家压根就没提让他们等了两个时辰的事,连一句敷衍的客套,诸如“让各位久等了”的话都没有,开门见山。

他们本想趁着苏涟漪客套的话,说上那么几句,似玩笑似认真,但对方一丝机会都不给,便只能将满肚子的怨言重新吞了下。

兵部尚书姓孙,虽执掌兵部,却是文官,一派儒雅。年纪大概六十上下,眉发雪白,身材清瘦,脸上的皱纹堆积,但虽老,眼不浊,眼神精明犀利。

他坐在前排位置,对苏涟漪一拱手,“涟漪郡主,今日本官前来,是恭贺郡主擢升商部尚书,备了些薄礼,还请郡主笑纳。”

涟漪微微一笑,很是和蔼,“孙大人太客气了,皇恩浩荡,成立商部是为造福于民,帮大家赚钱,而涟漪仅仅是贡献其力罢了。”

赚钱?众臣眼前一亮。

另一旁,说话的是身材略胖的刑部尚书、周尚书。“涟漪郡主,商部如何赚钱,能为我等讲解一二吗?”

涟漪笑着点头,“商部成立的首要任务,便是建立鸾国中央银行。而鸾国中央银行,可以说是鸾国官方成立的大钱庄,与民间钱庄有所异同。民间钱庄是零存整取,后为了方便,将银子兑换成银票,随时可以提现,而鸾国中央银行却有时限,最少一年。但同样,一年之后,当取银时,会额外领到一些利息银子。银子放在家中,不会生出银子,放在铺中,也许会赚、但也许会赔,可若是放在鸾国中央银行,那便是稳赚不赔,所以说,皇上这是帮大家赚钱。”

周尚书皱眉,继续问,“涟漪郡主,本官不解,为何这银子放在鸾国中央银行,便有利息?难道像民间钱铺一般放贷?”

“是啊,就是放贷。”涟漪答。

一旁有官员笑了出来,涟漪顺着声音一看,那人身材魁梧、膀大腰圆,年纪大概四十五、六,国字脸,略黑,若是涟漪没记错,这人是工部尚书,姓王。

那王尚书的笑中隐含了一些不屑,此时在座每一人,其实心中都是不屑的,无论是因苏涟漪的出身,还是因苏涟漪的性别,也许,后者更多一些。

王尚书道,“涟漪郡主,本官倒有个疑问,同样是放贷,民间钱铺不用付利息,而这银行却有利息支出,怎么听,都是民间钱铺赚钱,而银行不赚钱,那本官不解,这银行的存在意义在何处?”

众人也是心中冷笑,难道兴师动众弄了个赔钱的买卖?真不知这皇上被此女如何蛊惑,竟做出如此可笑的决断。

商部?笑话,看来皇上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惜了,这商部,注定是要夭折,而年轻的皇上,想来也会遗臭万年吧。

苏涟漪自然看出这些人的不屑,声色未变,耐心解释。“因为我们鸾国银行收的借贷利息高,这么高的利息,足可以支付一部分存款利息。”笑话,现代银行业可是经过几百上千年的沉淀和历史验证,岂能轻易被这些没见识的古人所驳倒?

“哈哈哈哈。”终于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众人也心中暗笑,外加十分后悔,怎么就偕礼前来?先不说那礼品,这时间,算是浪费了。

皇上在开玩笑,这苏涟漪根本就是个笑话。

吏部吴尚书道,“那涟漪郡主,本官不解,既然银行贷银利息高,为何人们舍少求多,来银行贷银?”

涟漪微微一笑,“因为我们中央银行可以分期付款。”

众人一愣,分期付款?

“什么是分期付款?”吴尚书追问。

“就是贷的银两不用一次性还清,可以每个月还一部分,这样既不会造成还款压力过大,又可用这笔资金再投资,赚得更多的钱。这样,虽所需利息高了,但还款期限长了,有弊有利,对于一些人来说,利大于弊。”苏涟漪解释。

众人震惊。

这些官员虽见多识广,但毕竟有时代的局限,根本想不到还有“分期付款”这一说,初听后,极为震惊。但这些人,又是思维极为灵敏之人,虽还未搞清楚,但那敏锐的鼻子,却嗅出了一些苗头。

涟漪继续道,从头至尾,无论是这些大臣对她抬举也好,贬斥也罢,态度从未改变过,永远是一派平淡、从容不迫。“这么说吧,例如有个人,他的月钱是五两银子,而急需买一间宅子,那宅子造价一百五十两银子,那人若是想一笔买下,需不吃不喝三十个月,也就是两年有余,但若急需,怎么办?

他可以在民间钱庄贷银一百五十两,但这世间哪有钱庄可以放贷那么久?何况难道他真为了这一个宅子而不吃不喝?如今,在鸾国中央银行,便可以贷款这么久,只不过,并非两年零六个月后一口气还款本息,可以贷款四年,每个月还款一次。将那利息直接拆开放在每个月的还款中,也许一个月除了本该还的银子,利息仅有几吊钱,这样,他便可在不疲于奔命到处借银的情况下,轻松在四年买下一个宅子,而最主要的是,这四年期间,他便是住在这宅子中。省了一下笔租赁费。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个道理,不知各位大人能理解吗?”

苏涟漪一口气将着分期付款的原理换成了事例为众人讲了,却不知众人能否理解。这鸾国此时是封建小农思想,还不如中国改革开放之初,当初中国宣传分期付款,也用美国老太太的故事,推广了数年,就不知,到了鸾国会怎么样。

众人皆沉默,这些精明的男人们,都开始思考这“分期付款”的可行性。

不大一会,终于有个人说话,“涟漪郡主的道理,本官明白了,也十分赞同,若这银行真能建起,想来定能解决一些人的燃眉之急,本官十分赞同!”说话的是工部王尚书,那个肤黑魁梧的官员。

其他人也大概明白一些,心中惊叹,看来这苏涟漪真是有一些主意,但,还有一些事不明。

“涟漪郡主,可否回答下官一个问题?这个道理本官明白,这个想法本官赞同,但却不知,有多少人愿如此贷银子。”在人群后面,有人说话,那人是礼部下属的一名小官,四品。其他尚书官居二品,苏涟漪为三品,所以尚书们以“本官”自称,三品以下就要称为“下官”。

涟漪点头,“若是没人需要,自没人贷这个银子。但若是有需要,便定然来贷。”算是回答完了。

又有人问,“涟漪郡主,那若其他钱庄也弄这个分期付款,我们银行,又有何优势?”总不能用行政手段施压吧。

“这业务只有官方的银行才能承担得起,民间零存整取的小钱庄,他们根本承担不起这动辄数年的还款周期,他们没有那么多存银资本运作。”

“那若是钱庄也效仿我们银行,为存银百姓增加存银利息,要求其确定存款期限,我们又如何?”

“他们如何制定规则是他们的事,但百姓们信与不信却是百姓之事。长期存款,长期放贷,其流动金额势必大增,试想,若是这位大人您自己得到了这么一大笔钱,例如五千万两白银,你还做官吗?你还经商吗?这笔银子,别说你自己花不完,向下挥霍五代没有问题,那钱庄的东家,为何还要经营那钱庄?若是我苏涟漪,便卷钱走了。”涟漪轻笑。

五千万两白银!?

众人都懵了,做官一生,有个几万两便是贪官,五千万两!?想都不敢想。

是啊,有这些钱,想来就携款潜逃了罢。

“涟漪郡主,那若是真有钱庄这么做,我们怎么办?”有人问。

涟漪微微一耸肩,“还能怎么办?通缉捉拿要犯,若是能捉回,最好;若是捉不回,更好。给那些储户一个血淋淋的教训,民间资本信不得,要信就信官方银行。”

“…”众人后背汗,他们本以为涟漪郡主为了民脂民膏会再提出什么好主意,防范钱庄之人,却没想到得到了这么个答案。这一刻,商人那事不关己的态度尽显。

“那涟漪郡主,您的主意确实好,但若是没那么多人去贷这大额的银两,怎么办?”

涟漪微笑,“银行可以有两种贷款,第一种,便是高利息分期贷款;第二种,是普通利息短期贷款。后一种贷款与民间贷款相同。此外,除了存储借贷,鸾国还可以用这笔资金投资兴办什么国有产业,国家用钱之处多了,对吗,王尚书。”

工部王尚书没想到竟能点自己的名,水利等都是工部来管,日日愁钱,若是真有钱能投资,那就太好了。“是啊。”下意识道。

涟漪一扫众人,继续道,“还有一件事诸位没考虑到,那便是这银行成立,本身便是对民间钱铺的一种冲击,同样存钱,有了利息,为何还要存入那没有利息的钱铺?钱铺靠什么运营,靠得便是这存款,若是存款少了,更是不敢放长贷、放大贷。这就好像是一种恶性循环,强者更强、弱者更弱。”

众人连连点头,很有道理。

“诸位大人,其实你们的操心有些多余,所谓术有专攻,你们有你们的擅长,而我苏涟漪也有自己的特色,这银行是否赚钱,涟漪认为,你们不用考虑这些,真正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在这鸾国中央银行中得利。”

一片倒吸气!

众人觉得这苏涟漪疯了,就算是事实如此,也不能如此赤裸裸地说出来吧?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可如何是好?

果然,有一迂腐官员,对着皇宫一方一拱手,“涟漪郡主此言差矣,本官一心为民、两袖清风,根本不是那种牟利之人。”

涟漪忍住眼中的不屑,恬淡一笑,“如此一心为民两袖清风的大人,为何会出现在公主府?为何苦等两个时辰?至百姓疾苦而不顾,从您那少得可怜的俸禄里,不吃不喝几个月攒下礼品送给本郡主?”

那人官员一愣。

涟漪回头对公主府管事道,“李管事,拿出礼单看看,本郡主想知晓,这位清官大老爷送的是什么礼。”

那官员一下子面色白了,后背的汗,簌簌而下,赶忙告饶,“涟漪郡主…那个…那个…”

那管事恭敬道,“郡主,要奴才取礼单吗?”公主府管事,也不是一般人。

涟漪看着那官员白一阵青一阵的脸,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太麻烦,达人们的茶凉了,重新上热茶。”算是把话拐了过去。

“是。”管事恭敬退了回去,命丫鬟重新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