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药可医?”飞峋面色逐渐严肃,一双剑眉皱紧。

崔鹏毅肯定,“对,不仅是我们鸾国,其他国家都曾有过这样的疫病,此病一发,几乎就是…灭村之疫,全村上下绝无活口,跟可怕的是…此疫病传染性极强,所以我们无论是哪国,只要发现这样的疫病,便…便…”

飞峋双目大睁,面色铁青,“便由官府做主,烧村,对吗?”

崔鹏毅痛苦地点头,“大人说的对。”

云飞峋不语,面色却越来越难看。

“大人,要不然…我们趁夜将郡主救出来,直接将东邬城诸事禀告皇上?”崔鹏毅道。

飞峋身体僵直站立,如同寒风中刚毅的一棵松般,过了许久未动分毫,让人不忍担忧。

“她…不会允许的。”飞峋抿紧的双唇,淡淡吐出一句话。

崔鹏毅有些头晕了,司马御史是何人,他了解,即便是皇上都要让耿直的司马御史三分;商部右侍郎叶轩是何人,他有所耳闻,狡兔三窟,让世人捉摸不定;而眼前的首领大人,他更是了解。

为何这些男子不肯轻举妄动,只因一名女子的“不允许”!?为何这些男子要对一名女子马首是瞻!?

天下奇女子众多,而涟漪郡主又靠什么让这些杰出可独当一面的男子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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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应该多更的,养病半年,大家等待,如果我脑子正常点都应该多更补偿大家,但这键盘实在不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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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夜探玉容

严格意义上来说,培养提炼青霉素,在这个生产力落后的鸾国是十分困难的,因很多步骤都需要真空操作,且培养提炼周期为十五日以上,短时间内无法得到高纯度青霉素。

何况是在毫无医疗设备的奉一教营地,更何况,这青霉素是苏涟漪所急需的。

此时此刻,涟漪根本不敢奢望能提纯出高纯度青霉素结晶用于口服,只要能做出差不多的东西,以汤剂的形式让病人服下便可了。

没有专业培养菌丝的器皿和营养液,苏涟漪便用在猛虎营中的老办法,将馒头润湿,闷在瓷罐中,瓷罐密封,在外覆上厚实的棉被加温,以营造培养青霉素真菌的环境。

青霉素的发现并非是西方独有,古时中国人虽未钻研此物,却已有了应用的记载。

早在唐朝时,便有裁缝将长了绿毛的浆糊涂抹在被剪刀割破的手指伤口上以促进伤口愈合,这便是最简陋、也是应用最早的青霉素。

孙嬷嬷为苏涟漪准备了一间设置齐备的豪华营帐,如今玉护卫被软禁,整个营地便是圣女的天下,所以只要苏涟漪开口,圣女定是会满足其要求。

天黑了下来。

乌云蔽日一整天,终究是没能下雨。

无风一丝,无雨一滴,闷热无比,被树荫环绕的营地就如同剪影一般静立,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被苏涟漪当做试验室的帐子周围也洒满了石灰粉,帐子内有淡淡的酒香。并非有人品尝美酒,而是有人用烈酒消毒。

帐子内很静,苏涟漪仿照日式和服挽袖子的方法,在双肩系了一条带子,将宽大的袖管撩起,露出两条如同嫩藕一般的优美手臂。

若此时有外人观看,定会被其专注的容颜所打动。

浓密的睫毛微垂,借着明亮的灯烛光,仔细检查罐内的馒头状况,再三确定后,方才用油纸小心盖在瓷罐口,再用细麻绳绕了两圈而后捆住,绝无半丝缝隙。但这样还不够,在其上,苏涟漪又用棉布再次包裹了一层,方才安心。

当为保温用的棉被盖住所有瓷罐后,涟漪这才放松了一些,微微叹了口气,接下来需要的便是耐心等待。

一切都做好,涟漪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这帐子。

帐子可以算是豪华,帐帘用金线绣着花边,桌椅都是上好梨木,就连那灯烛也都是雕工精美的纯铜灯具。但再豪华的帐篷也是帐篷,非宫殿!

帐篷有何用?军队用来行军打仗、安营扎寨;牧民用来方便迁徙,放牧羊马。但受人敬仰的圣女为何如同牧民、军队一般居无定所地住在帐篷中?只能说,圣女对于她背后的“主子”来说,仅仅是一个工具。

换句话说,这个圣女在奉一教并没什么重要的地位,只是被推到前台的一个戏子罢了。

玉容…

涟漪想到那个谜一般的男子,脑海中浮现出当日玉容被抓后,似笑非笑的表情。也许,在玉容身上可得到更多的消息。

想到这,苏涟漪猛然被一个念头惊醒——玉容未做任何防护措施便进入了病患的营帐,又恰巧碰到病人病发,会不会已被传染!?

无论怎样,这个玉容千万不能有所闪失,潜意识的,涟漪觉得若玉容死了,这营地必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而她混入奉一教营地的心思就白费了。加之,四名卧龙村的村民死的死、昏迷的昏迷,她根本得不到任何与病情相关的有用信息,若玉容真不幸染上,也不算一件坏事。

打定了主意,涟漪便收拾了木箱,出了营帐。

门外,孙嬷嬷站在帐子门口。

“孙嬷嬷,这么晚,您老为何不去休息?难道是圣女找我?”涟漪惊讶道。

孙嬷嬷赶忙挤出笑容,“不是,圣女已经歇息了。”心中暗想,听说圣女又选了两名“贴身侍卫”,这个时间想来正在快活。

“那是…?”涟漪佯装惊讶,其实内心已经知这孙嬷嬷是圣女派来监视她的,怕是最近几日都会于她“形影不离”吧。

孙嬷嬷笑得尴尬,“是…哦对了,老身怕小涟姑娘还有什么需要,事关紧急,老身在便随时候着,以防小涟姑娘找不到用的家伙事儿。”当看到涟漪提着的小木箱,立刻转移了话题,“小涟姑娘已做好药了?这是要去给人治病?”

夜色的火把光照在涟漪温婉的笑容上,更显恬淡。“这药,最快也要两天两夜的时间,卧龙村的村民已服了我刚刚开的汤药,祈祷上天可以让他们多撑两天。而我现在要去玉护卫的营帐。”

“玉护卫!?”孙嬷嬷大吃一惊,“小涟你找玉护卫干什么?”心说,玉护卫可不是人人都可接近的。

“我怕玉护卫真的染病,虽我今日来到大营,但也能看出玉护卫对圣女大人十分重要,若玉护卫有个三长两短,想来圣女大人会很伤心吧。”涟漪一字一句,慢条斯理道。

孙嬷嬷一下子为难住了,按理说,没圣女的允许是不能随意接近玉护卫的,但小涟说的又十分在理。瘟疫如何可怕,她早就见识过,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请示圣女,但此时的圣女正在…

“我去为玉护卫检查下,仅此而已,”涟漪道,“即便是圣女大人知晓,也会批准的。”

孙嬷嬷转念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如今只要这小涟姑娘开口提出要求,圣女便全部答应,那为玉护卫检查之事,圣女应该也能同意吧。

“小涟啊,今日已经晚了,别说圣女大人已歇息了,怕是玉护卫也睡了,咱明儿白天去怎样?”孙嬷嬷道。

“这病症来得急,一天之内,卧龙村四人便死了两个,明日如何谁也不猜不到,今晚我能抽出时间,明日也许就没了时间。”涟漪道,这是实话。

孙嬷嬷最后挣扎了下,“好吧,小涟你跟老身来。”

说着,便引着苏涟漪向离圣女营帐不远的帐子而去。

夜很黑,无月,好在沿路满是照明的火把。

涟漪脚步很慢,一边走一边暗暗回头,总觉得有人监视她。不过转念一下,便释然——孙嬷嬷不也在监视她吗?就凭她此时敏感特殊的身份,若不被监视才是怪事。

想通了后,涟漪便不再纠结此事,安安心心地跟在孙嬷嬷身后,向玉护卫所在的营帐而去。

一个火把照明死角的暗处,有一人藏身与此,一双锐目仅仅盯着那抹高挑的倩影。

那人双眼深邃,在黑暗中更是有种莫名神秘之感。他不喜欢笑,但此时唇角却淡淡勾着,有着连他自己都未发现的温柔。

玉护卫所在的营帐,漆黑一片。

孙嬷嬷与小心看守玉护卫营帐的侍卫们低声交谈后,便到帐子门口,小声询问,“玉护卫,奴婢是圣女大人身侧的孙嬷嬷,您休息了吗?”

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

孙嬷嬷皱了皱眉,回头看向苏涟漪,“小涟姑娘,玉护卫怕是睡了。”

涟漪微笑,“叫醒就是。”

“…”孙嬷嬷无语,“小涟姑娘,玉护卫…可不是普通的护卫。”委婉道。

涟漪提着木箱上前,“孙嬷嬷别担心,若玉护卫睡了,我便简单检查便是,您可以在门口等我,也可以跟我一同入内。”

说着,也不等孙嬷嬷做出什么反应,已撩帘子入内了。

孙嬷嬷吓了一跳,愣了一下,刚想跟进去,只听见漆黑的帐内传出一声低吼,犹如被吵醒的危险猛兽一般——“滚!”

孙嬷嬷后背吓了一身汗,但小涟已经尽到了帐子内。最终,孙嬷嬷还是没有勇气跟进去,心中暗想——小涟啊小涟,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孙嬷嬷我已劝你了,是你自己非去老虎嘴上拔毛,也怪不得我,你自己送死就好,我就不去了。

想着,孙嬷嬷仿佛没听到玉护卫的咒骂一般,走到一旁,找了张凳子坐下休息,老实等待小涟了。

帐内很黑。

好在,奉一教营地的帐子都是统一规格,其内的布置也十分相像。即便光线不足,涟漪还是成功找到了桌子,摸到灯台下放着的火石。

一声脆响,火光从小到大,越来越亮。黑暗的帐内也慢慢变得明亮起来。

涟漪将木箱放在桌上,像床上看去,只见,那名为玉容的年轻护卫笔直躺在床上,身上严实地盖着被子,一双眼却恶狠狠地盯着她,满面愤怒,仿佛下一刻便将她挫骨扬灰一般。

“你到底是什么人?”玉容额头青筋暴起,声音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

涟漪有些不解,白天捉捕玉护卫时还未见其有如此大的愤怒,为何现在暴怒如此,还…有些狼狈?

但这些不重要,涟漪也没兴趣深究,反倒是面色平静,笑盈盈地对那人道,“小涟见过玉护卫,我是圣女身边的丫鬟,因略懂医术,被圣女委派负责卧龙村瘟疫之事。”

玉容冷冷地看着面前这名容貌绝佳的女子,心中嘲笑,安莲那个头脑简单的女人看不出这小涟身上隐隐的贵气,不代表他看不出,这小涟…定大有来头。

同样的想法也存在在苏涟漪的脑海中——这玉容也定不会是普通侍卫,他到底是谁,这奉一教到底有什么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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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听诊器

软禁玉护卫的帐子从漆黑一片,变得慢慢有了光亮。

帐子左右撒着石灰粉,没有护卫敢靠近营帐,就连跟着苏涟漪的孙嬷嬷也远远的找张长凳坐着乘凉。天闷热无风,孙嬷嬷便用随身的帕子扇着风。

一道身影如同闪电般闪过,躲在了帐子旁的一处死角中,其位置的刁钻,正好能避过营地中照明用的灯火。这人速度有多快?众侍卫根本无法发现,若非石灰上有浅浅两个脚印,饶是谁,也无法相信眨眼间身侧已潜入一人。

营帐内,苏涟漪将灯燃好,木箱小心放在桌上,而后,便面带无害笑容看向床上笔直平躺的玉容,“小涟斗胆请玉护卫息怒,圣女大人的手段也许极端了些,但一切也是为了玉护卫好,更是为了整个营地的侍卫们好。”

清脆声音缓缓,加之恳切的语气,沁人心脾,无论谁人听见,都会情不自禁产生怜香惜玉的冲动。

玉容慢慢平复了暴怒的心情,稍显平静地躺在床上,侧偏着头,冷冷盯着名为小涟的女子,一张脸毫无温度。“伪善。”

涟漪收敛了笑容,一双水汪汪大眼里满是无辜,“小涟是圣女大人的丫鬟,若玉护卫对圣女大人不满,就发泄在小涟身上吧,但圣女大人真是为玉护卫好。”

玉容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女人,我劝你还是闭嘴的好,你说的越多漏洞便越多,你才认识安莲几日?安莲是什么人你能知晓?我懒得和你绕圈子,快快交代,你到底是谁?来奉一教有何目的?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苏涟漪收回无辜的表情,面容带着习惯性地淡笑,“我是来为玉护卫诊脉的。”玉容说的对,这圈子没什么必要饶,却也没必要撕破脸。

“诊脉?我没病诊什么脉?出去!”玉容狠狠下逐客令。

涟漪丝毫不为所动,慢慢向其款款而去。“听嬷嬷们讲,玉护卫的医术很是高明,既然如此,玉护卫心中定是有数。那瘟疫传播性大、又来势凶猛,玉护卫应是亲眼见到,而今日您未做任何措施便接触了病人,便有几率被传染。”

“别过来!我命令你别过来,不然我要了你命!”玉容面上有了一丝诡异的红,双目充血地瞪着已靠近他的苏涟漪。

涟漪正欲掀开他身上的被。“玉护卫别发怒,现在你只是个病人,无论如何也不丢人的。”一边说着,唰的一声,被子已被无情的掀开,根本不考虑被子下那人的心情。

“滚!你给我滚!”玉容更是恼羞成怒,他从来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时这般狼狈过,却被这个女人看到,“女人,记住,我玉容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涟漪低头一看,忍不住轻笑起来,“玉护卫,您虽被绳子捆着,但穿戴整齐,为何反应那么大?”

玉容口中狠狠咬牙,冰冷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女人,我玉容可不会怜香惜玉,刚刚我已给你机会,如今你没机会了,准备死吧。”

涟漪轻轻叹气,“玉护卫放心,小涟绝不会将今日之事透露出去半分。至于您是否要小涟的命,待卧龙村瘟疫风波过去,便悉听尊便吧。”心中暗想,想要她苏涟漪命的人多了,就看这玉容有没有什么本事了。

玉容本就不是多话之人,如今不想再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多废一句话,只用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她,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早就将这女人挫骨扬灰。

涟漪自动忽略了他的眼神,时间已经很紧迫,实在没有可浪费的余地。

如果说五花大绑可以牢牢捆住一个人,那此时玉容则是被三层五花大绑。涟漪秀眉皱紧,可以想象到当时捆绑玉容的情景。大概就是——安莲见贴身护卫捆了玉容,又因太过紧张和不安,又命人捆了一层,但最后还是放不下心,于是便捆了第三层,而且是…紧紧地。

涟漪叹了口气,伸手去找寻最外层绳子的节,“玉护卫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今日来,便见不到您被捆成这样?”找到了扣,可惜是个死结,涟漪用力试图解开这节。

“女人,终有一日你会为今日的嘲讽付出代价!”玉容的语气不能再糟。

涟漪的手指生疼仍未解开结扣,便起身到木箱中找出那把解剖用的锋利小刀,“玉护卫别幼稚了好吗?既然您懂医便应该知晓,这般捆绑几个时辰的后果,轻则说身体受伤,重则部位坏死,您青春年少,难道想早早失去一只胳膊或一条腿?”声音严肃认真,没有丝毫的玩笑成分。

玉容立刻闭了嘴,他好面子却也有理智,知道这来路不明的女人说的是实话。

割断了扣子,涟漪将绳子一层一层小心解下来。

“你为何不将所有绳子都割断?这样一层层解,不觉得多此一举吗?”玉容忍不住道。

涟漪手上动作未停,“我只想解开你两层绳子,若绳子都解开而你跑了,我如何向圣女大人交代?”

玉容语噎,暗自运气。

一盏茶的时间,玉容身上的绳子也只剩下了一层,虽还未脱离束缚,但已轻松了许多。之前一直屏气对抗身上的不适,如今也能稍稍松了口气。

涟漪抓住了他的手腕,诊脉。

玉容闭眼,只当没看见,也许因为舒适了许多,刚刚那愤怒的心情也减少了。

诊脉完毕,涟漪从小木箱中取出一个装订整齐的小本,还有一只好似笔似的东西,那物奇特,不用蘸墨便能在纸上书写。

灯光下,女子颔首垂目,纤手握笔,那认真的专注足以让人动容。

玉容却根本不去欣赏,只平躺着,闭着眼,额头的青筋时不时鼓起一下。

突然,玉容只觉得眼皮被人翻起。“女人,你要干什么?”

“检查你的眼白颜色以及眼脸情况,是否有出血等症状。”涟漪一边仔细翻看,一边耐心回答。

“…”玉容强忍怒气。

“张嘴。”涟漪道。

“什么?”玉容一愣。

“查看你舌苔。”涟漪道。

“放…啊…”还没等玉容的“放肆”的“肆”字说完,嘴已被人眼疾手快的扒开。

“伸舌。”涟漪没去看他脸上愤怒的表情,专注观察他口腔。

“玉(女)恩(人),卧(我)啊(不)黑(会)昂(放)欧(过)一(你)!”因为嘴被人强制撑开,玉容一句话都说不完全。

涟漪眉头微微一动,“嘴都被人撑开了还这么倔,听话伸舌头,早点检查完你也能早点结束痛苦。”

鬼使神差,玉容真的伸了舌头。

涟漪看完后,放开了他,点了点头。到一旁的水盆中洗了手后,先是用沾了烈酒的棉花擦拭,而后再用巾子擦干。拿起笔,又在写着什么。

帐内两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全然落入了帐外潜伏那人的眼中。

那人一身夜行衣,脸上覆着面巾,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警惕地透过帐子的缝隙向内看。

他看到床上玉容那暴怒的眼神以及听到其欲夺人命的咒骂,冷冷一笑,但在心中已判了这人死刑。再当他眼神落在那抹倩影上时,冷笑缓缓加温,变为一个温暖的笑容。

“女人,你要做什么?”突然帐内一声暴怒。

只见苏涟漪双手抓住玉容的领口,正在解其衣服领口的暗扣。

如果说苏涟漪刚入营帐时,玉容是因捆绑的不适而面色铁青,那现在便是红,又怒又羞的红。

难道这小涟也和安莲一样好男色?从前那安莲想方设法地在他身上占便宜,如今这小涟也要趁火打击!?难道他真要贞操不保?…不对,贞操不是女子才有的吗?

涟漪根本不知道对方心里怎么想,她只想拉开玉容的领口,用她自制的听诊器观察其心声。“说了你也不懂。”敷衍道。毕竟一个西医向中医解释心声,有些麻烦。

“住手!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玉容的喊声有些一丝破音,在这愤怒的吼叫中,隐隐有种无力。

帐外那人也急了,差点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毕竟自己妻子三更半夜到一男子房间,又脱其衣服,这件事只要是男人都忍不了。对苏涟漪的信任归信任,但感情之事上,人人都是自私的。

涟漪也恍然大悟,而后便是轻笑出声,那声音清脆优美又坦坦荡荡,顿时平复了帐外那名男子的焦躁。

“玉护卫放心吧,小涟不是想趁机占玉护卫的便宜,而且…小涟心中已有人了。”嘴上说着,手上没停,领口已被扒开,露出厚实的肌肉,极为健美。

“哼,”玉容冷笑,“你还不如安莲,最起码她敢作敢当。”他认为苏涟漪定是贪恋他美色。

涟漪懒得和他解释争吵,回身从木箱中取出精致的小竹筒。

帐外,那人听见苏涟漪说,她已有喜欢的人,烦躁之心彻底平复,心情大好。因为她最喜欢的人就站在此地。

“这是什么?”玉容见她将竹筒立在自己左侧胸口、心脏上方,有些不安。

“嘘,”涟漪让其噤声,而后将耳朵靠在竹筒另一侧,“这个也是用来诊病的工具,我独创的,名为听诊器。”

244,谎话连篇

夜黑,帐外,云飞峋气得咬牙切齿!

他自然不会幼稚的以为涟漪在占床上男子的便宜,论美色,当初叶词的容貌远在那男子之上,而涟漪并未选择俊美富有的叶词,而选了当初面容还未恢复的自己,足可以说明涟漪不是好色的女子。

他是接受不了自己妻子与其他男子发生那种暧昧亲密的动作,横生飞醋。

无论帐外那人酸溜溜的的火冒三丈到如何,帐内之人却丝毫未有所发觉。

玉容瞠目结舌地盯着面前这名端庄清丽的女子,但事情并未按照他的预想发展。

女子用冰凉的竹筒贴在他胸口,附耳倾听,片刻,抬起头来,秀美的眉微微动了一动,浓密的睫毛也微微眯着,好像在仔细思考着什么,而后,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已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走到桌旁,拿起那支笔状之物,有写下了什么。

玉容皱眉,不解。

一切都写完后,涟漪将小本和笔重新放回木箱,而后到了床边,“今日小涟有多得罪,还请玉护卫多多包涵。从脉诊和听诊的情况来看,玉护卫身体一切正常。”一边说着,一边将玉容的衣服合好,还耐心地系了暗扣。

玉容没理她,闭上了眼,心中也长长舒了口气,庆幸自己没被人乘人之危。

涟漪将捆着玉容的绳子整理了下,尽量移了位置,避开了之前的勒痕,这让玉容觉得舒服很多,刚刚不解、愤怒、羞愧的心情也平复很多。

“玉护卫早些休息,明日我再来。”为其盖好了被,涟漪提着木箱便准备力气。

本来双目紧闭的玉容突然睁开眼,“站住!既然今日已确定我没染上瘟疫为何不放开我?”

涟漪依言停住脚步,微笑回首,“虽我不知这瘟疫到底是什么病,但看起来应是有不小的潜伏期,今日未发作不代表明日不发作,所以明日我还会来。”其实她为玉容体检是一方面,想借机观察其病情是另一方面,换句话说,她现在已把玉容当成了小白鼠加以研究和观察。

行医的人都有这种诡异的习惯,喜欢研究各种疑难杂症,钻研、记录、再加以治疗。

这个就好比建筑师喜欢收集名建筑的图纸、设计师喜欢收集其他优秀的作品一样,习惯性使然。

“你…到底有何目的。”玉容冷静下来,声音没了之前的暴躁起伏。

涟漪微微挑下眉,“想将病人的病治好,仅此而已。”

“我问的是,你来奉一教到底有何目的。”玉容一双眼明亮,盯着苏涟漪看。

涟漪叹了口气,“玉护卫,既然您不信我,为何还要问我?”

“现在你说,我信。”玉容道。

涟漪重新转过身来,将木箱放在桌上,自己则是在桌旁找了张椅子坐下,“我是京城元帅府徐姨娘的贴身婢女,从小便伺候姨娘,如今随着姨娘探亲来到东坞城。但…”说着,语调转而淡淡悲伤,“姨娘却想将我嫁给她的兄弟。”

玉容静静听着,这些信息,他早就找人核实过。

“按理说,像我这种丫鬟,能给老爷做小算是修来的福分,但我最终还是接受不了老爷的年纪,老爷他…”涟漪的眉皱得更紧,“老爷他的年纪,足可以做我爹了。”

帐外的云飞峋听着,唇角淡淡勾起,爱妻演技见长。

“难道京城的丫鬟都会医术?”玉容道。

涟漪做势苦笑,“玉护卫您不懂,这后宅的女子们使起手段,不比男子仁慈多少,甚至,更为心狠手辣!徐姨娘年轻时极为受宠,却未有子,便是被元帅正妻暗害的结果。徐姨娘是东坞城人,在京城无丝毫靠山,大夫攸关性命,姨娘她经历了那件事后哪还肯相信京城的大夫?她便命我去和京城名医学习医术,实则要求我夜夜将习到的医术交予她,或者说,是姨娘暗自学医术罢了。”

帐外,云飞峋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一双深邃的大眼如同见了鬼般盯着帐内的女子。

人都说女人假话多,但这也太多了吧!?

姑且不说徐姨娘无子与他母亲有没有关系,只说徐姨娘怎么可能会医术!?扯谎不罕见,罕见的是这种扯得一本正经有无懈可击的谎!

别说什么颠倒黑白,苏涟漪说起谎编起故事来,简直就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他再一次重新审视了伴在自己身侧多时的妻子。

“还有一点我必须纠正,”涟漪补充道,“我到奉一教并非有何目的,或者说根本不是我刻意进入,而是奉一教的神司和圣女大人本人留我在此。”

玉容没回答,静静听着,双眼眯起,长长的睫毛交叉,看不到其内眸子,在思索。

涟漪心中暗笑,接下来的一番话,便是决定玉容是否相信她的关键。

“我到东坞城后,机缘巧合,竟寻到了失散多年的姑母,而适逢表哥被人引荐到神户家中听教。那一日我看到墙壁上挂着的圣女像极为亲切,便多看了几眼,那神户便大喊神迹。”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涟漪一脸的无辜。“我也不懂什么叫神迹,神户送了我不少礼物,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按时再去。

其实我对神户口中的神迹丝毫不懂,但却盛情难却,便再一次去了神户家,没想到第二次却遇到了神司。神司见到我后,也大喊神迹,我更是一头雾水。”

说到这,涟漪便问向玉容,“玉护法,听闻您在奉一教多年,您能告诉我,为什么他们看到我就喊神迹吗?”

玉容一时语噎,他能怎么解释?难道直说神户与神司那两个骗子为了能晋升,拽了小涟当工具?还是说,这世上根本没什么天神、圣女,一切都是奉一教编造出来愚弄百姓的故事?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诚恳的小涟,玉容竟不忍去欺骗这个身世波折的姑娘。“这个…也许便是缘分吧。”结结巴巴,说了这么一句话。

帐外,云飞峋伸手覆在自己结实的腹肌上,强忍着笑。论起骗人扯谎,这男子明显不是涟漪的对手。涟漪啊涟漪,平日里见你都是一本正经的摸样,原来背后竟如此调皮,何时在夫君的面前展现?他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