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部大小商户众多,这七百多商户也仅仅是第一批、有勇气吃螃蟹的第一批人,随着这些商户贷下银子风风火火重操旧业,其他观望的商户们也都纷纷涌入。

一时间,商部官员忙得很,接待贷银商户,统计贷银数量,调查核实其资产,进行与官府联合进行资产抵押等等,需要大量人手,而仅靠从京城带来的官员根本不够。

这几十人忙得焦头烂额,累的废寝忘食。

苏涟漪又作了个决定——在叶弘书院进行商部招聘考试,守着这么大的书院难道还怕没员工?笑话!

一时间,叶弘书院重新人满为患,各地寒窗学子奋勇而至。

学子们为何来书院学习?为了考取功名!而为何考取功名?则是为了入朝为官!

苏涟漪的商部虽然身份诡异,处在一种上不上下不下的尴尬境地,既属于朝内编制,又被其他各部瞧不起,但在老百姓的眼中,已经算是当官了,何况商部那么有钱,肥差啊!

苏涟漪心中知晓,今日各部对商部爱答不理,明日商部便会让其他各部高攀不起。鸾国的商部等同于现代的什么机构?国家银行!与金钱打交道,不是肥差又是什么?

当然,这些又是后话。

叶弘书院重新振作,而叶弘书院的返修也属于东坞城基础设置建设的一部分,人多力量大,几日的时间,叶弘书院焕然一新,不仅恢复了几年前的盛景,甚至比从前规模更大。

那关闭多年的书院大门被重新打开,每日往来学子众多,书院各种考试不断,那洗笔泉成了黑色,那堆积的已用废纸成堆,为了购置大量笔墨纸砚等学习用具,连书院也成立了车队,跑到蓟阳城去采购。

第二批贷款商户的龙头老大不是别人,正是项叶弘,他贷了大笔款项,只为重振书院。

苏涟漪曾担心突然加重的工作会令项老吃不消,但事实证明,项叶弘非但吃得消,还精神焕发返老还童一般,如今健步如飞比年轻人更甚。

苏涟漪之所以选择与蓟阳城合作,最大的原因便是蓟阳城与东坞城地理位置十分近,甚至于比东坞城比邻最近的一座鸾国城池更近,若快马加鞭,只要半日便到,于是涟漪建议徐知府以个人名义办起了运输业。

没错,就是运输业。

隔一个时辰便是有一个车队往返,既加快了两城的经济交往,又赚了银子。毕竟,当初为了维持府衙开销,徐知府几乎搭近了家中钱财,苏涟漪曾许诺,为东坞城尽心的所有人,她都会数倍的还给众人,而项老和徐知府只是其中之一。

如果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那么今日的东坞城便是“天上”,每一日东坞城都有硕大变化,那废墟般的城市突然如同机械一般高速运转起来。

鸾国之人不知道,在苏涟漪的诸多改造下,东坞城的城市节奏远远高于鸾国土生城市,东坞盛世再现指日可待。

就在如此忙碌之时,苏府竟迎来了三位客人。

前两位是涟漪夫妇前几日见过的,一个名为拓跋长,其真跑来找云飞峋切磋。还有一人则是拓跋月,跟随拓跋长跑来玩。

第三位客人令苏涟漪喜忧参半又朝思暮想,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金玉公主夏初萤。

292,难伺候的娇客们

今日,东坞城苏府竟迎来位稀客,不对,是两位。因为稀客身后跟了条“小尾巴”,于是便成了两位客人。

“飞峋兄弟!”今日的拓跋长一身便装,墨绿色的丝绸衣缀着黑边,看起来斯文了许多。见到云飞峋后,拓跋长嗓门如雷,喊得格外亲切,好像两人不是见第二面而是老友一般。

苏涟漪听闻有客人到,也匆匆赶了回来,当看见拓跋长后,无可奈何。两人每日为东坞城忙碌得插了钉子可作陀罗,这拓跋长非来添乱,他们哪有时间招待客人?

但随后来的客人,则是令苏涟漪惊喜万分。

苏府外,骏马高大、侍卫森严,庄严又奢华的皇家公主车队停在门外,引不少百姓围观。

衣着干净整洁的车夫跳下马车,放下车梯,而后是年轻貌美的贴身宫女,恭敬撩开精致刺绣车帘,伸手迎接车内公主。

车帘撩开,深处的那只小手带着淡黄色丝绸五指手套,既华丽无比,又将那手型更显完美。鸾国没有五指手套,这手套也是当初在苏家村中,由苏涟漪提议,夏初萤亲手缝制,只不过这一次用了金色丝绸。

在百姓们的千呼万唤中,鸾国当朝大公主终于从马车中优雅而出,那般娇美那般尊贵,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全然不为过,百姓们忍不住发出不小的惊叹声。

面带薄纱的苏涟漪站在车梯旁,伸手去接,“怎么千里迢迢跑到东坞来?也不怕累。”虽然是责怪的话,但语气中掩不住的惊喜兴奋。

初萤拉着涟漪的手,下了车凳,撅嘴道,“还说呢,自打你出了京城我便天天盼着,都一个多月了还不回,前些日子我进宫听皇兄说你还要滞留些时日,气死我了,你不回去,那我过来。”

涟漪了然,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回去?但也不能扔下东坞城不管不是?”说着,两人已携手入了大门,“熙瞳呢?”

“云夫人带着呢,我怕熙瞳受不了旅途劳顿。”初萤答。

“他受不了,你就能受了?真不知怎么说你好,我也不是不回去了,再过一阵子不就回去了吗?”苏涟漪忍不住责怪。

夏初萤赶忙岔开了话题,“你们有客人?刚刚见到一旁有车队,害的我们车队差点进来。”两人一边走着,一边小声窃窃私语,初萤口吻也轻松随便,不用端着公主的端庄。

“是啊,”涟漪无奈地抬眼看向厅堂的方向,“是蓟阳城世子和轩国公主。”

“蓟阳城世子?轩国公主?他们来做什么?”夏初萤一下子提起了警惕。

涟漪看到,好笑地拍了拍她的手,“别紧张,为了能快速恢复城内经济,如今东坞城和蓟阳城进行了两城合作,”说着,将这几日发生的事粗略为初萤讲了下,“世子拓跋长酷爱武学,当日在蓟阳城便一直缠着飞峋切磋,现在更是寻了来。至于那个拓跋月公主嘛…我觉得她只是好玩心中,跑来凑凑热闹而已。”

初萤一挑眉,“你还真是心宽,就不怕拓跋月看上云飞峋?”

苏涟漪笑着摇头,“他们二人从未单独说过话,再者说,堂堂轩国还没几个俊才?客观的说,飞峋的容貌真称不上惊艳,而他的地位也不算特殊。”心中忍不住想到了云飞峋的哥哥云飞扬,那人容貌俊美逼人,加之年少有为,自然是招蜂引蝶第一好手。

只不过在初萤面前,涟漪是半点云飞扬的话题都不敢提、也不想提。

夏初萤毫不客气地白了苏涟漪一眼,“既然你能看上飞峋,自还会有人看上,再者说,我小叔那么专一,谁不喜欢?不行,你能放心我放不下,我得去看看。”说着,便不肯再去客房,拽着苏涟漪便向大厅走。

苏涟漪无奈地跟着,这姑奶奶,真是尊神啊。

大厅内,拓跋长与云飞峋说了几句客套话,便二话不说地准备将云飞峋托道空地去切磋。正当云飞峋为难时,拓跋月说话了,“长哥哥,我们才刚到东坞城你就要切磋,这事传到皇叔那里,你猜皇叔会不会骂你?”

拓跋长如何能听不出其威胁?“这里只有我们几日,如何能传到?”

拓跋月才不管,犯了个白眼指了下自己鼻子,“这里啊,我帮你传,长哥哥不用谢,这些都是妹妹应该做的。”

拓跋长一愣,他自然知道这堂妹说到就会做到,而临来之前,父王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打扰人家,这要是真传回去,他少不了被责骂。

“小月儿,哥哥对你不薄吧?”拓跋长面色不好。

拓跋月一翻白眼,耸肩道,“就是因为长哥哥对我好,所以我才跟着提醒长哥哥,出门在外别做讨人嫌的事儿,大白天的,人家云将军很忙,哪有时间陪你切磋,你若真想切磋比划,晚上吃完饭谁管你?”

拓跋长也不是不通道理的人,但就是难逢对手手心痒痒,最后无奈只能道,“飞峋兄弟,哥哥确实心急了,给你添乱了。”

云飞峋暗暗松了口气,勉强挤出了笑容,“哪里,长兄为人直爽,能交到长兄这样的朋友,是我云飞峋之幸。”

拓跋月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窜道飞峋身边,古灵精怪道,“云飞峋,还不感谢我?”

飞峋微微皱眉,对拓跋月公主,他不算反感,但潜意识告诉他离其远点。

也许是因为云飞峋从小特殊的经历,他性格孤僻,除了一些不得已的应酬外,很少接受陌生人,更是从不主动接触外人。

“云飞峋,你怎么不说话?要不是我拦着长哥哥,你早被这只大力气的怪熊拖走了。”边说边笑,那笑声如银铃般动听。

云飞峋皱眉又想了下,最后还是没说话,只当没听见。

“喂,云飞峋,你是聋子吗?”拓跋月哪肯?

拓跋长吓了一跳,“小月子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来被人家做客,你还骂主人?”

拓跋月气鼓鼓的,“长哥哥,那他一直不理我,难道这就对了?”其他她并无恶意,只是想刺激云飞峋和她说话罢了。自从第一次在誉王府见到这名为云飞峋的人时,他就对她不理不睬,倒不是全天下人非要捧着她说话,最起码也不能如此视而不见吧。

“一直不理你就骂人聋子,难道轩国皇室的教养便仅此而已吗?”

就在云飞峋左右为难,拓跋长与拓跋月争吵时,从大厅门口传来一个慵懒又傲气的声音,那声音出自女子,口音软糯又别有一种威严。

苏涟漪心中暗暗叹气,这夏初萤上来公主的脾气,让人拦都拦不住!她也不是好欺负之人,但那拓跋月公主毕竟是外国公主,直接硬碰硬得不偿失,何况也不是经常见面,只要想办法岔开话题,以后避开拓跋月就好了。

拓跋月一愣,看向门口,只见苏涟漪旁边的女子一身粉红长裙,那长裙层层叠叠又绣工精美,配合其那张巴掌大的粉嫩小脸,让人暗生怜惜之情。也许是同性相斥,她见门口那女子一眼,便打心眼地反感。

“你是谁?本宫说话容你插什么嘴?”拓跋月提高了音调。

云飞峋见是自己嫂嫂来了,也是惊喜,“公主…”

拓跋月却以为云飞峋是劝她,气消了大半,“好了好了,本公主就不和这人一般见识了,让她看看我们皇室的肚量。”

夏初萤一挑眉头,冷笑了下,“拜托,人家飞峋是在叫我,你们轩国皇室肚量本宫没看出来,脸皮厚度倒是看出来了,还真是厚呢。”

人说女人掐架最好看,但苏涟漪可一点看戏的心情都没有,“还没给两位介绍,这位是轩国公主,”而后对拓跋月道,“这位是我们鸾国金玉公主。”

拓跋月没想到对方竟也是公主,僵了下,“她…”

涟漪赶忙道,“三位对于我们夫妻来说都是重要的贵客,但因东坞城事务繁忙,恐怕照顾不周,先行与三位抱歉。”

拓跋长哈哈一笑,“涟漪郡主客气了,城内之事我们自然知道,我们也不是来添乱的,我们白天绝不打扰你们,只要晚上茶余饭后,飞峋兄弟能陪我切磋切磋便好。”

云飞峋见拓跋长已说得如此客气,也不好说什么,“长兄放心,这几日小弟会尽量抽出一切可用时间陪您。”同为练武之人,能理解那种感受,只不过拓跋长“痴”了一些罢。

拓跋月躲在拓跋长的背后,半天没吭声,看见苏涟漪后一下子高兴起来,跑了过来,“涟漪姐姐,小月儿是来找你玩的。”说着就要拉苏涟漪的手。

夏初萤毫不客气,“你不知道涟漪郡主忙得很吗?哪有时间伺候高贵又骄纵的公主?”

拓跋月急了,“我才不是高贵,更不骄纵,我虽然是公主却从不摆架子从不打罚下人,不信你去轩国打听打听我月公主为人。”

夏初萤一挑眉,“那你不在轩国当个好公主,又跑来我们鸾国做什么?”

“来做客!”拓跋月道,一把揽住苏涟漪手臂,“我是来找涟漪姐姐的,涟漪姐姐你说对吗?”

293,管家婆夏初萤驾到

左手臂被拓跋月紧紧搂住,右手被夏初萤拉着,夹在中央的苏涟漪左右为难。

…难道这公主与公主都是同性相斥,见面就掐?

“喂,这是我的苏涟漪,你放手!”抓着苏涟漪右手的夏初萤狠狠将其向自己的方向拽。

那拓跋月如同狗皮膏药一般黏在涟漪左手臂上,“涟漪姐姐,我是客人,你不能不理我。”

苏涟漪只觉得额头黑线茂密——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和轩国公主有什么私交?但她又无可奈何,也不能当着拓跋长的面不给拓跋月面子不是?再者说,拓跋月是轩国公主,不可横生矛盾。

“初萤,小月儿说的对,她是客人。”想来想去,只能与自己闺蜜朋友商量。

夏初萤眯着眼,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拓跋月看,“拓跋月,你对天发誓,你来苏府只是因为苏涟漪而非云飞峋?”

拓跋月生生吓了,但顿时又觉心虚起来,“我…我当然是为了找涟漪姐姐,但…也有别的事嘛,是…对了,我长哥哥拖着我来的。”

拓跋长能帮她说话?抱歉,拓跋长那般粗糙哪能照顾到她的情绪?一直拉着云飞峋交流什么掌法、枪法等等。

夏初萤考虑到的问题,涟漪又何尝未考虑过?不过思索下又觉得没什么可能,便没再想。“初萤,事情可能不像你想的那样,算了吧。”

夏初萤冷眼撇着面红耳赤又只能干着急跺脚的拓跋月,冷哼了声,“若真问心无愧,为何不能立刻立誓?”与苏涟漪不同,这种骄纵公主看上青年俊杰,送上门套近乎的戏码见了多了,虽然此时无法确定拓跋月是真天真还是假烂漫,但警惕性绝不能放松半下。

拓跋月急了,“鸾国公主你真是欺人太甚,本宫前来鸾国做客还需要你的批准?这里是苏府,是涟漪姐姐与飞峋哥哥的家,本宫来这里为何要看你脸色!?”

夏初萤扑哧一下笑出来,“飞峋哥哥?叫得真亲切,人家认你当妹妹了吗?久闻轩国人爽直豪迈,但奉劝月公主,再爽直豪迈也是男人家的事儿,身为女子最好矜持一些。”

因为这边闹得不可开交,神经大条的拓跋长也看出来了,终于肯放过云飞峋,过了来,“小月儿,发生什么事了?”

拓跋月小脸红彤彤的,却不知道如何说出来。

涟漪伸手轻轻拍了拍拓跋月的肩,“初萤她就喜欢开玩笑,别当真。”而后又抬头对拓跋长道,“拓跋将军别担心,女孩儿间打闹,很正常。”

拓跋长对拓跋月无可奈何,“小月儿啊,既然到别人家做客,就乖一点。”

拓跋月撅嘴,“我很乖,是有些人不乖。”指的是夏初萤

“你们先聊着,我吩咐人去酒楼中买些酒菜,为二位贵客接风洗尘。”说着,伸手拽了夏初萤去。

拓跋长见此,又拉着云飞峋聊了起来,而拓跋月见苏涟漪并未邀她同去,便也没强跟着去,而是笑眯眯饶有兴致地听着两人谈话,更时不时对云飞峋使眼色,想引起其注意,但结果是,无论她用如何夸张的表情,那姓云的都对她不理不睬,好像整个大厅里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拓跋月气得直跺脚,但心中又觉得怪怪的,自从见第一面云飞峋不理她,这种怪怪的感觉就一直存在,内心有种欲望——征服欲。

“飞峋兄弟,趁着还没吃饭,我们先来两盘咋样?”拓跋长嗓音如雷。他说的“两盘”就是两个回合,千万不要以为是文雅的棋类。

云飞峋也是习武之人,而酷爱武学的拓跋长成功激起了他的热情,因天赋超人,他已多久没兴致与人切磋了,今日便来战个痛快吧。“好,长兄,请。”说着,为其引路。

拓跋月也跟了上去,“长哥哥,飞峋哥哥,没吃饭你们就打架会不会体力不支?”她不希望两人打起来,一旦打起来,更没人搭理她了。

拓跋长这才想起来,环顾四周,“飞峋兄弟啊,你这府邸人也太少了吧?除了几个家丁,怎么不见丫鬟啊?”

飞峋道,“长兄有所不知,这只是我们临时住所,待东坞城恢复后,我们便返回京城。”

“什么,你们还回去?”拓跋月急了,“飞峋哥哥,你和涟漪姐姐能不能留下来?东坞城多好啊,你们回京城做什么?我就刚从京城出来,一点都不好玩,还是东坞城和蓟阳城好玩。”

拓跋长也是这么想,“是啊,听父王说,这东坞城本就是你们云家驻守,如今飞峋兄弟你又和涟漪郡主在东坞建立奇功受东坞城百姓如此爱戴,为何不上表鸾国皇帝,直接留在东坞城驻守算了。”随后,又拿自己举例,凑过去压低了声音,“其实在京城一点不快活,别看这是边城,天高皇帝远那才逍遥呢。”

云飞峋被拓跋长那种热情奔放所感染,平日冰冷的面庞也染了暖意,笑了下,“这件事,回头我与涟漪商量下。”

拓跋月见到云飞峋的笑容后,直接惊呆了。她身为一国公主,如何俊美英才没见过?但今日却忍不住被云飞峋迷住,在她看来云飞峋的笑容便如同暴风雪中的一丝温暖阳光,是其他人根本无法比拟的!

从不忿到好奇,从好奇到兴趣,又从兴趣到着迷。

另一边,苏涟漪将夏初萤拉到一旁,终于放下了平日里那拒人千里的端庄,也欢快了起来。

“真没想到你来了,虽然心疼你路途劳顿,但看见你到来依然忍不住的开心。”涟漪拉着初萤的手,左看右看,不知如何形容自己心中的雀跃。

两人的形象好像反了过来,本应如小蝴蝶一般的夏初萤,此时却沉静下来,皱着眉,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苏涟漪。而后深处雪白纤长的手指狠狠戳了她的额头,“你呀你呀,从前那般机智哪去了?那个小蹄子一看就不是好货,你还一点危机感都没有,还好我来了,否则真不知会发生什么。”

涟漪见初萤脸上满满的担忧,笑着摇头,“我从来如此,从前并未机智,如今也不愚钝,只是觉得没必要出现个女子便如临大敌。”

说着,将初萤领入了一间客房,客房内不算干净,毕竟偌大的宅子除了那几十影魂卫,实在没有女性的存在。倒不是她“现代人权”病犯了,而是影魂卫身份特殊,苏府无法留太多外人节外生枝。

用帕子擦干净了椅子,而后扶着初萤坐了去,“累吗?”

初萤叹气,“本来是累的,从京城马不停蹄赶来,差点被马车颠散了骨头,但现在可顾不得累,心都快揪坏了。”

涟漪拖了椅子过来,两人面对面坐下,双手牵着双手。“有什么揪心的?再者说,我与飞峋才二十左右的年纪,出现个女子便如临大敌,难道我就这么备战一辈子?男人啊,如同风筝,抓的紧了反倒是不好,虽要用线牵着,但更重要的是给其足够的自由。”

“呸!”夏初萤丝毫没有公主仪态,学着村妇道,“涟漪啊你还小,根本不了解男人,虽然飞峋与其他男子不同,但仍旧是男人!如果你管得不严,让他有机可乘,你以为他不动心?”

涟漪一挑眉头,“动呗。”

夏初萤气得甩开涟漪的手,“说什么混话,难道你想像我这样守活寡!?”说着,低了头去,隐约可见眼圈红了。

苏涟漪吓了一跳,不敢再敷衍着逗她了,赶忙道,“好了好了,你别激动,我与你好好说就是了。”掏出帕子为其擦眼泪,“在我看来,拓跋月只是被惯坏了的孩子,本性不坏,而她对云飞峋应该也没什么想法,平时她也这么缠着拓跋长的。”

初萤不语。

涟漪又继续解释,“就像我刚刚说的风筝,如果我将飞峋管得太严,怕多少会引起其反感,再者说,直到现在,飞峋连一句话都没理过拓跋月,让我如何去发作?那岂不是变成陈年老醋坛了?”

初萤依旧不语。

涟漪哭笑不得,“这样可好,暂时我们保持警惕,待真有什么苗头,我们绝不放过任何人,好吗?”

初萤终于有些被哄住。

“抓贼抓赃,我们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行吗?”苏涟漪继续哄。

随着一声叹气,夏初萤终于算是将此事放了去,“算了,你这种人便是傻人傻福,话说,这里怎么连个丫鬟都没有?”说着,皱眉环顾四周。

涟漪松了口气,“因为不想在东坞城久住,现在买了丫鬟,到时候难道还带到京城去?”这只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是飞峋特殊的身份。

“这个多简单,到时候若用着舒心,便带回京城,其他的则留在这宅子打理,你们走了,这宅子也不能空着。”说着,初萤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刚刚沾上的灰,“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找派人找伢子来。”

“别冲动!”苏涟漪哭笑不得,这感觉好像又回到当时在岳望县置办苏府时的情景,既无奈,又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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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少更一些,尽量不断更,过几天老佛爷走了,就可以恢复正常更新了,朋友们勿念,每日想我一次便可,一次二十四小时。切记!

294,女人间奇怪的感情

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在苏涟漪的反抗无效下,还是买了两名丫鬟、小厮四名、粗使下人十名。

初萤将随身带来的嬷嬷作为苏府临时管家,将新买来的十六人交给了她以临时培训,张罗了饭菜,众人吃过后,初萤则是随着苏涟漪出了门去。

“喂,我们这就出去了?就扔那个什么公主在苏府,你也放心?”马车上,夏初萤惊讶得目瞪口呆,第一次见这么对自己夫君不上心的人。

苏涟漪无可奈何摇了摇头,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她手头上事务那么多,难道放下手中事不管,端着醋坛子在家看着其他女子是否接触自己夫君?这样“严加看管”的婚姻,不是婚姻。

见苏涟漪不理会她,初萤道,“我们现在去哪?”

见夏初萤自己转了话题,涟漪也睁开了眼,不再装模作样的闭目养神,“将军府,去看望吴将军一家。”

夏初萤见苏涟漪确确实实不想谈那个话题,只能拉着她聊了别的,聊了这一个多月京中的变化,官员的升迁,云熙瞳发生的趣事等等。

东坞城的变化巨大,几日的时间,不仅路面返修一新,连路上马车也逐渐增多了起来,路两边商铺逐渐开张,就连平日那秃秃的街角也逐渐有了做小生意的人。

将军府到。

车队在将军府前停了下,因为夏初萤的到来,如今苏涟漪走到哪都带着一支规模不算小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引一众路人围观。

马车是夏初萤的马车,硕大的马车奢华富贵雕梁画栋自是不说,连那车夫也是受过训练,其气质绝非一般车夫能比。马车停下,车夫也跳下车去,恭敬放了车凳,车凳为上好梨木漆着红漆,边角用银包裹雕塑花纹,尊贵无比。

有丫鬟嬷嬷上前,先是扶着苏涟漪下了车,而后是伺候着夏初萤下车。

“来将军府做什么?”初萤不解。

涟漪拉着初萤的手,“进去,你就知道了。”

夏初萤惊讶的发现,苏涟漪来将军府就如同回家一般,非但没有将军府人回去通报,连守卫的门丁卫士都极为恭敬习惯,好像涟漪经常到来。

“这里,便是从前的元帅府?”初萤一边顺着小路入了长廊,一边环顾四周。

“是啊,”涟漪答,脚步未停,“听徐知府说,出了厅堂前的水池,其他都没了原元帅府的摸样,被东福王改造一新了。”

“哦。”初萤呐呐道,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毕竟她自己也与元帅府有诸多渊源。“看样子,你是经常来,难道你来将军府不是普通拜访,而另有他事?”

“是,不过一会发生的事,你一定要答应我保密,对皇上也保密。”苏涟漪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即便不说,她也知道夏初萤不是前来监视她,更不会将这里的事都偷偷汇报给皇上。

“知道了,我是你这边的人。”初萤笑眯眯的。

两人走了一路,将军府的下人、将士们也都为其跪了一路,毕竟两名女子身份特殊尊贵,一人是当今太后的义女,皇上钦封的郡主,正二品尚书。而另一女子则是当今鸾国大公主!

在外人眼中,金玉公主夏初萤娇美可爱,毫无心计。但其到底是真天真还是假可爱,只有她身侧之人才知。

映入眼帘的硕大华丽的庭院,便是将军府的主院,居住的是府总身份最高之人,而在将军府中,自然是吴将军夫妻。

夏初萤只觉得越离近主院,气氛便越是紧张,远没有在门口处的安逸。很是奇怪,分明门外看守之人众多,而在主院周围把守的只有寥寥数人,但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夏初萤面上依旧笑容甜美,但一双大眼却微微眯住,审视一周。

终于,她找到了原因所在,“是影魂卫?”她压低了声音问苏涟漪。

影魂卫的存在,她是知晓的,虽皇兄未直接将这些事告诉她,但当年发生的种种,她历历在目,不用说也能猜出什么。她也一直知道云飞峋与影魂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正例如当初有影魂卫暗中保护她,而最终是云飞峋陪她在苏家村避难,顺便…保护名册。

“是。”苏涟漪毫不掩饰,她的理由很简单,夏初萤与皇上是亲兄妹,她若是在初萤面前遮遮掩掩,那便是掩耳盗铃。

正说着,两人已入了主院。

守卫的影魂卫见是苏涟漪来了,为其轻轻行个礼,“郡主大人。”

“没什么意外之事吧?”涟漪问。

影魂卫回答,“没有。”

两人便没其他交流,苏涟漪我这夏初萤的手入了房门。

这气氛越来越诡异,夏初萤不解,“难道你们软禁了吴将军?为何派影魂卫把守吴将军?”

“记得刚刚我和你说的奉一教吧,吴将军被奉一教人用药物控制,现在我对他们进行脱瘾治疗,那药毒辣得很,发作起来生不如死,只能隔离。”苏涟漪话还未说完,便能听见偏屋中有女子的一声尖叫。

那尖叫似鬼似妖,似笑似哭,似疯似傻,又带着痛苦,听起来毛骨悚然。

“别怕,应是有人药效发作了,”涟漪解释,“不过也不用担心,虽期间痛苦,但只要脱瘾成功,便能脱离药物的控制了。”

推开房门,迎面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儿和刺鼻气味,无奈还算干净,有几名穿着白衣的人照顾着床上的人。

屋内有三张床,躺着两个大人与一个孩子,那三人被一种奇怪的衣服包裹,衣服的袖子极长,好似唱戏时穿的水袖,长袖又好像两条带子,交叉在胸前,而后在身后绑住,这样的结果便是穿着衣服之人双手被迫交叉在胸前,无法动上半分。

用奇怪的衣服固定还不够,三人又被绳子紧紧绑在床上。

男孩年纪大概七、八岁左右,浑身是汗,额头的汗已将头发浸湿,面色惨白,眼圈青紫,沉沉昏睡。

“刚刚发作?”涟漪问一旁穿着白衣的老头,看其样子,应是一名大夫。

老头为苏涟漪请了安后,恭敬道,“回郡主,两个时辰前发作,后来喂了药,将军与将军夫人睡了,而小少爷则是又发作了一次。”

涟漪点了点头,“雨诺发作两次自是正常,药物用量以人体重为标准之一,同样量的药物用在成年人与未成年人身上自然是后者受到伤害更大,服用如此多药物,雨诺没因此丢了性命已是万幸了。”说着,便去查看孩子的病情,将手指轻轻放在孩子的脖颈动脉上,替代手腕诊脉。

其他房间有人发作了,哭喊声凄惨得撕心裂肺,夏初萤双手掩住嘴,惊悚地打量房内一切。

在床上躺着的吴瀚海幽幽醒来,先是看到苏涟漪的背影,干涸的嘴唇张开,“涟漪…郡主,辛苦您…了。”

苏涟漪为吴雨诺诊脉,发现其血流急促,心律不稳,脉象虚弱,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但凡这种毒、品,对人心脏刺激尤其大,吴雨诺年纪小、用量大,虽抱住了命,但这心脏…怕是落下了后遗症。

听见吴瀚海的声音,涟漪尽量让自己表情自然,“吴将军,您醒了?”

吴瀚海看向那虚弱不堪的独子,心中自责不已。“是。”

“为吴将军解开吧。”涟漪道。

一旁侍卫大夫们为其解开绳子,有人将吴瀚海扶了起来,又有人为其脱下束缚衣。

吴瀚海这才看见门旁还站着一名衣着华丽、气质高贵的女子,那女子容貌绝美、贵气逼人,定睛一看,这人不是金玉公主吗?立刻翻身下床,单膝跪在地上,“卑职给金玉公主请安,公主殿下大驾,卑职未迎,罪该万死。”

夏初萤微微点了点头,“起来吧,吴将军恢复得可好?”声音不冷不淡,对吴瀚海非但没有亲切,反倒是一种强烈的排斥感。

“劳公主费心,卑职恢复得很好,一切都要感谢涟漪郡主!”吴瀚海答。

苏涟漪没发现初萤的反常,专心为吴瀚海诊脉,“吴将军常年习武,身体底子既好,这么多人中,吴将军恢复的最为迅速。这一次发作感觉如何,痛苦吗,与往日相比。”

吴瀚海满眼感激,“已经好多了,发作起来的痛苦比之从前轻微了许多,如今大半可以忍住,多谢涟漪郡主的救命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