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了吗?”秋师慢慢的问。

香茅子抿着嘴,倔强的抬头。

香茅子一直是个倔强的人,属于死撞墙头决不罢休的人。这么多年一来,她跟后娘从不和解的原因也在于此,后娘喜欢冤枉她。无论家里出了什么事,还没有问清楚,第一个反应就是——香茅子,你又惹祸!

在香茅子漫长的成长过程中,不知吃了多少打,可她从不低头。哪怕被打得鲜血淋漓。

紫菀以前曾经劝过香茅子,“你跟你后娘犟什么啊?她打你不会跑,你不跑就承认了,别顶嘴行不行,我看你好多打都是自找的。”

曾经,香茅子也问过自己,我的打真的是自找的么?!

小小的她没有别人可以询问,只能一遍遍问自己。

香茅子最终得到了一个近乎粗暴的答案——没做过的事情,打死都不认。

香茅子的逻辑很简单。如果不承认,那么她还是一个问心无愧的人,虽然会因此挨打。可那是打人的不对,并不是她的错。将来她总会长大,不会一直被人打。如果因为害怕而违心承认了不好的事情,她就变成一个很懦弱无能的人,一个懦弱无能的人,会被人打一生的!所以,不能承认!

所以香茅子还是很小孩童的时候,就已经选择了倔强和勇敢。这两种品质,贯穿了她的一生。

香茅子倔强的抬头,看着严肃而凌厉的秋师,“我选后者。”

秋师一展眉,“很好,考核就在三月之后。记住,你要每一门功课都合格!”

香茅子“嗯”了一声。

秋师转身,刷刷在纸上写下了这个约定,转身递给香茅子,“那我们就结契吧。”

香茅子不明白,她接过来看看,一张三寸长短的黄表纸上写的就是这个约定,不过黄表纸后面勾勒着一个简约的图案。

秋师示意香茅子捏住那个黄表纸,自己也捏住另外一端。向后一拉,黄表纸凭空自燃,化成一团火焰。

香茅子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外退了一步。那团火焰却变成一只红色的灵蝶在翩翩起舞。盘旋在香茅子和秋师之间,煞是灵活好看。

吞吞似乎感应到了蝴蝶,松开抱着香茅子的小爪子,在地上扭动着树立起身体,勾着爪子去爪。

可它当然什么都没抓到,蝴蝶盘旋了一会,就逐渐变淡,最后化成零落的碎片轻轻飘落,消失在空中。

“契成!”秋师说。

香茅子现在并能明白这个燃烧的契纸代表什么,不过她去很清楚,这是一个不容更改的条约,如果她三个月后的第一次考核中,有任何一门功课不合格,那就要离开这里了。

在还不知道考核将如何开展的时候,香茅子已经没有了退路。

这天的课程,就这样结束了。

香茅子竟然还记得拎着吞吞去厨房帮厨!

香茅子如今已经有了一个靠谱的内应,那就是饭堂大厨李宝山,李师傅!

“李师傅,你知道每三个月的考核吗?”香茅子暗搓搓的打听着。

“知道啊,可难了。”李师傅说。

香茅子一听可难了,心里就咯噔一下,问道,“怎么个难法啊?”

李师傅是截枝儿,对具体的考核内容不是很清楚,不过他有自己的评估标准,“难啊,按照以往的惯例来说,通过的人数不会超过三成的。”

听到这种通过率,香茅子吓了一跳,这么低!

她又问李师傅,“那考核都考什么啊?”

李师傅回答,“不知道哇,据说每次都不一样的题目。反正这些考核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筛选,所以无论什么形式,通过率都不会太高的。咦,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香茅子摇摇头,完全没有了说话的心情。

她这才明白秋师为何要写下契约并生效,无非就是不想给她悔改的机会而已。

而考核本身的难度已经有六成不合格的机会了,合情合理的就可以把她排挤出去。小小的香茅子第一次意识到,有一种杀招是不用见血的。

她没心情继续跟李师傅聊天了,假装要去洗碗,拎着桶借口走开了,然后快手快脚的把剩余的事情做完了,拎着吞吞往回走。

吞吞今天没吃几口东西,似乎也知道闯祸了一样,团成一团无比老实。

香茅子的心情不是不低落的,别人或许不知道,她自己的根骨资质自家知道。修真的路上,别人是走一步,前进一步。

她是十步退九步半,现在又面对合格不到三成的大考。

她实在是连一分把握都没有。

香茅子低着头想心事,慢慢的走回到山房。她内心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也算彻底恶了老师,想想更发愁。

她这一路低着头,就没看见开着门,坐在门口晒太阳看书的水合小郡王。

水合见她此刻如晒蔫吧的萝卜一样,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水合就傲慢的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蔑视的看着香茅子。

可惜他白摆出这种表情了,香茅子低头想心事,一眼都没看他,硬生生的从他身边错过去了。

气得水合直翻白眼。

眼瞅着香茅子要路过,他忍不住“喂!”了一声。

香茅子这才抬头看见气鼓鼓坐在一旁的水合,以至于香茅子有一瞬的疑惑“我今天又惹到他了?”

回想半天,香茅子也没想起今天跟水合有过任何交集。她瞪着眼睛看水合半天,见水合不说话,就转身打算走。

水合正眯着眼睛弹射出鄙视的光芒,没想到这一番苦心做给了香茅子,就好比明月照沟渠,好生浪费。

“喂,你别走!”水合叫道。

香茅子扭头,“你叫我啥事?”她此刻需要回去想想怎么应对接下来的考核,没心情闲聊。

水合终于再次肯定,跟这种野丫头不能太婉转,她听不懂的。

于是水合背着手站起来,“你今天倒霉了吧?有任何一门课程完不成,就要被赶走了哦。”那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之意。

香茅子被戳中痛处,鼓着嘴不做声。

这可是水合首次在口角上有胜利感,他得意的说,“所以你就是蠢,本来都没有你什么事儿,非要去显摆,结果现在可好了,呵呵。”

香茅子不觉得自己蠢,更不觉得自己是显摆,“我才没有显摆。”

水合奇怪,“你不显摆,干嘛上赶子找不痛快?”

香茅子也奇怪,“这怎么能是上赶子找不痛快?都打起来了,难道还能藏着不说吗?”

水合简直不理解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大家都以为是朱鹮的那个破鸟吃掉的,你干嘛出头替她顶缸?你们关系又不好,她还总挤兑你呢!”

香茅子确实跟朱鹮关系不好,朱鹮一成立小团队,第一个就排挤香茅子,嫌弃她粗鄙粗陋,要不是香茅子看起来能打能扛,早就不能相干无事了。

所以水合不能明白香茅子为什么要提朱鹮出头。

香茅子叹息一声,声音很轻,“可并不是她的红羽做的呀。明明是吞吞吃掉的。”

水合低头看了一眼傻睡在篮子里的吞吞,嫌弃的撇撇嘴,“那不是没有人看见嘛,连她们自己都以为是那只破鸟吃的。”

香茅子说,“怎么没有人看见呢,我就看见了。”

水合脱口而说,“你自己不说就没有人知道啊。”

香茅子歪头想了一下,“这件事,天知道、地知道、吞吞知道,我也知道,怎么会说无人知道。既然是吞吞做的,就要认啊。”

水合哑然了,他本来是想在这里狠狠的嘲笑香茅子愚蠢,看她痛哭流涕的后悔难过,报复自己这么多天憋屈郁闷的心情。

结果他跟香茅子聊完,却自己哑然了,这个干瘪黑瘦的小丫头身上,有着一股澎湃的力量,仿佛山岳那么高,让水合必须要仰头才能看见。

他憋了半天,才问,“那,那你怎么办?”

香茅子听懂了,他是在问考核的事情。

“尽量通过呗。”香茅子说。

“那你有把握吗?”水合脱口而出。

香茅子摇摇头,“没有,不过我会尽力的。尽力,便无悔。”

水合忽然很紧张,他用力吞了吞口水,“那,那要是通不过呢?”

香茅子看着他,平静的说,“那就回去呀,找个地方做点什么,如果能带着吞吞就更好了。”

水合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问香茅子,“你不回家吗?你要去做什么呢?”

香茅子摇头,“还不知道能做什么,所以这段时间更要拼尽全力学点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在凡人界,对修行的人都尊敬的不得了?”

水合点点头,这个事情人人都知道的。

于是香茅子微笑的,“那我在这里每天努力一点,都是更强一点啊。无论如何都比以前更好,我还怕什么呢?”

水合竟无言以对。

香茅子见他又不说话,以为他没什么事了,就打算回去了,“那我先回去了。”

水合一看香茅子转身,连忙又叫了一声,“哎,你等一下。”

香茅子扭头,“你还有事?”

一时间,水合也没想起说什么。他本来以为,今天他一定会看到一个消沉、悲伤、暴躁、懊恼,甚至乱发脾气的香茅子。他就可以尽情的嘲讽她,讥笑她,报复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挫败。

可是香茅子的所有回答,竟然让他生出一种钦佩之意出来。

水合的心情很乱,他扭捏的说,“那个,要不,我们打个赌?”

香茅子问,“打什么赌呢?”

水合又嗯了半天,“嗯,嗯,就用考核打赌好了。如果你通过了,就是你赢。如果你通不过,就是我赢。”

香茅子听这个赌局到是清楚简单,更奇怪,“那你要赌什么赌注呢?”香茅子觉得自己可没什么能用来打赌的。

章节63:天地法则初探

香茅子听说水合要跟她打赌,这到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她完全不理解这个脑子似乎一直坏掉的小郡王到底在想什么。

看着香茅子奇怪的眼神。

水合有点不好意思,他说,“我们就用你能不能通过考核为赌约好了。如果你赢了,以后我就当你小弟。可是如果你输了,那你就要听我的,给我跑腿打杂!”

香茅子一听就断然拒绝了,“不赌!”

水合一番沸腾的热心被狠狠泼了一盆冷水,他不明白香茅子为什么拒绝一个对她百利而无一害的赌注。

在水合的心里,香茅子根本不可能赢得赌约。

她已经恶了先生,又被同学排挤,而他也听说过小筑里的考核是非常艰难的。这样的情形简直就是写明了后果——失败。

失败的香茅子虽然自己说会有出路,可一个没有什么根底的半吊子,出去能找个庙祝之类的活计就不错了,在水合看来,这简直是跟落水狗一样的凄惨。

可他偏偏头脑一热,忽然兴起一股想帮帮香茅子的想法,于是才有了这个赌约的提议。

毕竟香茅子绝对不能赢,所以他的赌注是随口说的,这样当香茅子失败的时候,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让香茅子去他家,让父王和母妃给她安排个体面的供奉之位,在星宫里打杂也比外面当庙祝荣耀啊。

这就是水合小郡王的盘算。

可惜香茅子的想法跟水合小郡王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香茅子想的是:跟你打这个赌我是疯了么。万一输了,就要给你当小弟、听吆喝。赢了收你当小弟?!看这家伙平时有点傻倔,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脾气还怪异,连打架都打不过自己。要他当小弟干什么呢。

香茅子压根就没想过自己没有机会赢,而是算计着万一赢了,水合这个小弟不合格,没什么用。

水合默默的被嫌弃了。

幸亏,他此刻还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赌?”水合诧异的问。

“呃,”香茅子想想,才说,“小赌败家,大赌丧命。我不跟人赌。”她话到嘴边,换了一个理由。

即便她没有说出真正的理由,可水合还是被气得浑身颤抖,他指着香茅子的鼻子,“你,你真是个蠢货!”

然后愤愤的转身回到自己的月琅阁,“碰”的一声把大门狠狠的摔起。

香茅子差点被他甩了一脸飞灰,完全不明白水合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疯。

她拎着吞吞自己的房间里走,然后想着,“看,就这么疯疯癫癫,估计是小时候烧坏了脑子。这种小弟要来有什么用,估计比吞吞还会惹祸呢!”

回到房间,只有香茅子一个人,她开始认认真真的发愁了。

秋师给她的机会有多渺茫,她不是不知道。如果换成其他人,不是绝望的破罐破摔,就是想办法另外找门路了。

可香茅子压根就没想过放弃,她现在琢磨的是如何通过考核。

目前她已经接触的是两门功课,一个是和灵兽相关的问灵,一个是跟炼丹有关的丹工天物。

问灵这门课,她的结缘灵物就是吞吞,徐师曾经告诫过她,这个小东西的灵性一般,不够好。

而炼丹有关的课程,刚刚学了最最初级的辨火。结果就把老师给得罪了。

香茅子又想了想自己那走十步退九步的根骨。觉得这才叫漏屋偏逢连绵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这都叫什么破事啊。

结合现在的所有状况来看,她都面临异常不利的境地!

香茅子慢慢的梳理着自己的思路,吞吞必须要跟她培养默契度,这是她一定要解决的问题。虽然不知道将来具体考核的内容,但徐师已经点明,这门问灵主要是看灵宠跟主人之间的默契度,那么在这方面努力,就肯定不会错。

香茅子伸手进去篮子里抚摸吞吞的背脊。

它正团城一团睡得呼呼噜噜的,好酣梦。对于香茅子它倒是好很信任的,无论是抱着还是戳着,都能翻身继续睡熟。

可这肯定不够。

考核又不会比睡觉灵宠睡得熟,一定是跟指令、理解和反应相关的。吞吞,并不能听自己的话。香茅子想,“我得先让吞吞能明白我的意思。”

这样就算考核上没有什么进益,吞吞至少不会再惹祸了。

香茅子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既然决定在吞吞上线打开突破口,就立刻行动。她先去梳洗了一下,然后就收拾了笔纸,拎着篮子带着吞吞去书阁。

下午都是自习的时间,同学们要么自己看书,也不就三三两两和同好凑在一起学习。

香茅子决定去书阁看看有没有什么是能帮助自己的。她也没有好友,又没有老师指点,在书中寻找答案,已经是她唯一的解惑渠道了。

她拎着篮子到书阁,书叟依然手不释卷的在读书。香茅子磨磨蹭蹭的在书叟面前来回溜达,一副想要搭话的摸样。

书叟见状,就放下手中正在阅读的书卷,“原来是你,可是找老叟有事?”

香茅子立刻点头,狗腿的凑过去,“书老伯,我想问您一下,为何灵宠会听主人的话啊?”

书叟本就喜欢她,见她问,便答,“灵宠之所以能跟主人心意相通,这多半要归功于两方面。一个是灵宠本身的灵智开启,能够理解主人的意思。另外也要归功于契约之力。”

香茅子听了,就自己在那里分析。所谓灵智就跟小孩子逐渐长大后,就能明白很多道理一样。现在的灵宠都是没长大的孩子,吞吞尤其是惫赖。灵智开启,相当于宠物进阶,可吞吞的进阶是要吞食大量灵力之物,现在香茅子几乎没有什么能力寻找或者购买灵物给它。

所以,开启灵智这条路,还要缓缓。

于是香茅子就把注意打到了契约之力上。什么是契约之力呢?香茅子这辈子唯一见过的契约,就是刚刚跟秋师撕开的那道符纸,她不明白这种东西,怎么会让吞吞理解她的意思。

“书老伯,什么是契约之力啊?”

“契约之力,就是跟天地法则沟通的规则之力。”书叟说。

“天地法则?”香茅子不懂。

书叟说,“修仙,其实修的就是天地的灵力。而灵力的根本,就是天地的法则。在上古时期,这种跟天地法则沟通的修行方式并不统一。有的人觉得应该是顺着天地法则的规则而行,借用天地法则来化为己用。于是他们不断的去观看星辰的运转,观看山河的变迁,观看灵力运转的路径。后来就衍生出了预测、阵符还有功法。”

香茅子如饥似渴的听着。

“然而另外一派的人认为,修仙是夺天之功,应该是逆天而行,与天地抢运。所以他们不断的冲击自己的筋骨、血脉,寻求破碎虚空的办法,就衍生了锻骨、拉筋、灵照、坐化等法门,后来成为了很多旁门左道的边缘门派。有人叫他们散修,也有人叫他们邪道。”

“在这漫长的交替传承中,逐渐人们发现了契约之力。双方把气机融入符箓和阵法当中,就成为了契约,契约可以实现很多东西。比如一种誓约、比如一种血脉相连的方式、比如一种遥控对方的方式等。”

香茅子努力的消化着书叟说的话。

“那么,契约之力就是把双方的意愿,借用天地法则链接起来吗?”这是香茅子的理解。

书叟点头,“你这么想也可以。它其实很缥缈,也无法说清楚。大家只能用自己的理解来认识它。有的人认识的深刻,有的人认识的浅薄。我们多半把这种认知称之为悟性。”

“天地法则,无形无痕。神念一洞,落笔行符,契成入道。”书叟说。

香茅子的面前仿佛被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原来符箓和契约,就是人对天地法则的解读,所以不可违逆。修行,就是对天地法则的解读,如果连这个都违逆了,那么又如何能跟天地法则沟通。

所以契约要写契纸的缘故就在这里。这不是彼此之间的约定,而是每个人自己对天地法则的誓言,如果违背了,那自然会有法则之力的惩处!

她眨巴着眼睛消化着巨大的感悟。

书叟也只是信口点拨,天地法则的核心,往往都是金丹修士以上的人才会思考的本源问题,他也没指望一个连引起入门都还没有的小丫头能理解多少。他更想不到,香茅子居然能举一反三的有了自己的解读。

“灵宠的开智,往往需要很多条件和契机,这是万分难得的。所以大部分人为了能跟灵宠沟通,都借用了契约之力。这契约之力,又大致分为三个层面。”书叟说。

“第一层面,是双向血契。以心头血为媒,借天地之力彼此誓约,永不背弃。”书叟说,“这种契约牢不可破,且毫无危险。但却要求双方自愿,并平等的完成誓约。有一方不愿意都不行。契约之后,远在千里之外,也会有所感应。这种血契在人与灵兽之间是极其少见的饿,多半都是修士间情侣之契。”

“第二层面,是借用符箓阵法来契约,这个多半是强弱契约。灵宠的契约也多半与此。签订后,主签契约会多半对从属契约者有所约束。有的人也会利用这种契约进行门派和奴役的控制。不过这种契约如果当从属契约者过于强大的时候,就会自动失效。”

“这第三个层面的契约嘛,就是控制契约。往往是借用法则和药物,胁迫另外一方签订的奴役契约。被契者会失去神智,完全听命于主契人。”书叟说,“这种契约往往太过残忍阴损,所以一旦反噬,往往非死即伤。”

香茅子大概理解了所谓契约和灵兽之间的关系。

“那么关于第二种灵兽符箓的契约,我在哪里能了解呢?”她又问。

书叟知她没有钱购买寻书石,就轻咳一声,“在书阁一层东厢,倒是有几本这样的符箓读本。”

香茅子大喜,小脸都要放光了。

她连忙鞠躬感谢了书叟,拎着篮子就往东厢走。书叟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也失笑了一下,这孩子还真是着急啊。

反正在他们引气入体之后,学堂会统一替他们跟灵宠正式契约的,她现在用不着先自己看啊。那些符箓的书都是很艰涩难懂的。

可转念一想,这也是好学的表现,算了。书叟摇摇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香茅子在东厢的书架里乱钻,很快她就发现了几本书,《符箓图解大全》、《论符》、《低阶图符小绘》、《雷符百解》。

香茅子想了想,把符箓图解大全先拿下来,那本书好厚的一叠,里面差不多有10册别册。她翻开,发现里面全部都是一幅幅没见过的复杂的图形。有长有短,有扁有圆。

香茅子皱着眉头翻了好多页,都是一个个符箓的图形。她完全看不懂。

然后她放下这本书,又翻开了论符这本书。

这本书里就是文字加图形了,她一字一顿的读者,“虎泉赢动如擂鼓,地心玄穴走金水。东察气血临月半,惊雷迭起落中宫。朱砂三两,夜明草焙干烧炭三钱,赤兔心头血二分,夜汐水调和。”

她反复看了好几遍,也没有明白这都是什么。只能叹息一声,把论符也放回去。

又拿起低阶图符小绘这本书,香茅子已经没抱什么希望了,她觉得符箓这门学问果然高大精深,绝对不是她现在能弄明白的了。

低阶图符小绘这本书一翻开,发现里面只有两张符,一个是润水符,一个是燃火符。两个符就写了一本书,可见这本书之低阶。

论理这种书压根就不会出现在云瑶小筑,这种书太粗浅了,都是那些散修才会关注的图书。

书在最开始介绍了这两种符箓是做什么的。润水符其实就是聚水符的最低阶版本,因为每次只能凝结出一盆水的量,连洗澡都不够,所以才被称为润水符。这种符箓简直毫无用处,又不能用来攻击,也不能用来自救,难道还真能用来洗脸吗?!

可是这个符的作者却很认真的把它的由来,灵感都交代了一遍。

原来当初这个书的作者一直想学习聚水符,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画出这个符箓来。他只能不断的删减聚水符中的笔画,越删越少,可功能也越来越小,最终他自己捣鼓出这个润水符才终于感应到了天地灵气,画出了人生第一张符箓。

这也是他自己创造的符箓,所以才特意把它记录下来!

估计这个润水符太过无用了,除了作者本人,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会去学习它了。所以它才会一直沉在云瑶小筑东厢的最下层,慢慢的落灰。

可是这个作者大概真的特别喜欢自己的润水符,他不仅详细写了自己的心路历程,还有自己跟天地沟通的各种感悟心得,包括失败的过程,成功的契机。

这些内容就像一个人的日记一般,详细得近乎啰嗦。确是香茅子完全能看懂,甚至有共鸣的部分。

然后,作者就把这个润水符的画法详细的拆解了,几乎是一笔一拆,所以这一个最最简单的润水符,他也写足了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