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令甄听懂了,“师兄的意思,一来让长老们看看这套装置能否在昆仑推广开;而来也根据长老们的意见给这位小师妹定一个赏赐奖励的等级。”

苏子越颔首承认,“是。”

颜令甄笑眯眯的反问,“那师兄想要个什么等级的赏赐给这个小师妹呢?”

苏子越摇头,“这自然是长老们说的算,我们怎么好携机邀功。”

颜令甄听到这个“我们”两字,越发的觉得刺耳了,不过她强行压抑住自己心头的懊恼,表面上依然云淡风轻的说,“如果师兄相信,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本就是曦和峰的掌令大师姐,这两天我就抽空盯着,看到器部和工部的两位长老,无论谁有空,都第一时间把这件事递上去?”

苏子越也没有别的多余想法,见颜令甄大包大揽,而且她也的确是曦和峰的日常总执事。就连声道谢,把自己手上的那枚刻影石递了上去,“那就多多有劳师妹了。”

颜令甄笑得婉约,“看师兄客气的。那,这位小师妹,你打算怎么安置?”她貌似不经意的把香茅子提了出来。

这却让苏子越一愣。

在来的路上,苏子越计划的很好——先去曦和峰帮香茅子讨要功劳赏赐,然后定下昆仑内门子弟的名分。然后再带着她回到落华峰,先让自己拿不靠谱的师父瞅瞅,如果合心意,这么好玩的小姑娘,自然最好留下来。万一师父抽风不收,昆仑也自然有它的派位体系在,肯定会有一个好的归宿的。

可苏子越万万没想到,刚到曦和峰,自己的计划就全部打乱了。

颜令甄一直在窥视着苏子越的表情,见他犹豫纠结,就继续加一把火,“师兄莫不是想直接将这位小师妹带到落华峰去?”

苏子越还真有这个打算,人都领来了,不带回去难道让她在外面冻着么。

颜令甄不紧不慢的说,“这位小师妹虽然在外院有了好的成绩和功劳,但现在毕竟还是外院子弟身份,这一来就去云浮峰,未免与昆仑的规矩不合。当然,如果令师已经有意要收小师妹为入门弟子,那又是另算的。我虽然有意要帮师兄,可这规矩两个字,确是曦和峰的根本,万万不能在我这里动摇。所以还往师兄见谅。”

颜令甄这话其实意有所指,整个昆仑内门,落华峰峰主——桃花君子谢辞君的大名,那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桃花剑谢辞君有三样事最出名,不仅在昆仑大名鼎鼎,放任到修真界那也是名动天下。

第一出名的就是他叛逆任性,恣意好酒。在规矩最大最多的昆仑宗门内简直就是傲然不逊的一朵大奇葩;

第二出名的则是他收徒弟的十不收:长的不好看的不收;个子太矮的不收;世家子弟不收;悟性差的不收;别人安排的不收;酒涡不对称的不收;性格不喜欢的不收;脾气太好的不收;特别守规矩的不收;最后一条,他看不上的不收。

当初因为这种奇葩的要求,他死扛着整整二千多年,一个徒弟都不收。弄得他师父——当代昆仑的掌门逍遥子头疼无比。要知道谢辞君可不仅仅是掌门得意的弟子,元婴长老,更是落华峰的峰主。身为一峰之主,是有责任为宗门培养人才,壮大门派的。

到最后,掌门不得不下了通牒,要不必须在一百年内收五个徒弟,而且都要带到金丹以上的修为。不然就得让出峰头给别的元婴长老,自己滚来瑶台峰寄居。

见掌门动了真格的,谢辞君没办法,这才在这十几年里,陆陆续续的收了四个徒弟。

打头第一个就是苏子越。

当年的苏子越还是外门剑坞记名弟子,他领着一群小师弟们跟人打群架,结果那一场架他们还输了,不得不把自己看中的货物让给其他剑坞的人。

一群小屁孩输了还挨打,哭声震天。苏子越瘸着腿,帮这个擦脸,帮那个揉肩,还答应给所有人买灵果吃,才算哄住小师弟们。

结果一身青衣、将修为压制到炼气期的谢辞君出来了,诱拐当年还是小正太的苏子越,“我帮你去打架,还把你们看中的货物争回来,但你要跟我走,怎么样?”

看着流里流气的谢辞君,苏子越把自己的小师弟们都护在身后,死活不干。

结果这家伙自说自话,明明是元婴宗师修为,偏偏隐藏修为,把自己压制到炼气中阶,去跟人外院子弟打群架。到底把那批货物抢回来了。

然后死皮赖脸要当苏子越的师父。

苏子越不同意,这家伙就天天跟在他身边,日日念经一样跟着搅和,让苏子越他们剑坞什么都做不成。最后大家为了把这个讨厌、又打不过的“炼气期”的混蛋撵走,几乎是半送半卖的把苏子越塞给了谢辞君。

就这样,苏子越成了落华峰峰主谢辞君的大弟子——被拐来的!

谢辞君第三个出名的事情却很简单,一句话就能说完——元婴同阶无敌。

谢辞君元婴大成之时,才五十岁不到,据说他从炼气期就跟吃了什么神丹似的,锛儿都不打一个就一年筑基,三年金丹,三十年元婴。这速度别说前无古人,估计后也没有来者了。

然后,他就牢牢霸着元婴再也不动地方了。两千年过去,有的元婴长陨落了,有极个别的元婴长老晋级成功到化神。

谢辞君就稳稳的蹲在元婴的等级上,一动不动。

不过别看他混不吝的,偏偏剑法绚丽飘忽,剑气中正平和。只要是元婴级别的选手,甭管是哪个门派的,没有一个能打赢他的。

如果有八卦的修真者问——凭什么就说谢辞君是元婴同阶无敌啊?那估计此人一定是哪个山旮旯的土蛋。

要不怎么说谢辞君不守规矩呢?

人家别的元婴长老,要不就在宗门里教化徒弟,清修内功;要不就开山立派成就一番伟业;也有的游山玩水,寻找一个道侣,情情爱爱…

这些事情,谢辞君一个也不做。

他整天拎着把破剑,一个山门、一个山门的挑战上去,跟人家赌斗比武,你要同意呢,他就跟你打一场,然后赢了赌约再走;你要不同意,他就强行跟你比武,然后没有好处拎剑再走…

当然,如果万一你输得太惨,遭遇了无妄之灾,损失极大。可以来昆仑告状,昆仑刑峰望舒峰甚至安排了专人接待谢辞君的苦主。不问缘由,先行赔付。

然后拿着账单,让他的大徒弟过来双倍赔偿。

这就是为什么昆仑内门子弟千千万,唯有苏子越面子大,跟所有的峰主还有长老都熟悉的缘故。

所以颜令甄才会故意提及道,“你带着这位小师妹去落华峰没问题,只要你师父答应收下她。”

假如是别的峰主,多半会给自己大徒弟面子。但是碰上谢辞君,那谁敢打包票儿啊,他连昆仑掌门、自己嫡亲师父的帐都不买!

可是颜令甄卡死了这条,长老们不在,奖次等级不好定;不是内门子弟,不方便让外院弟子去云浮峰。

这让苏子越非常为难,他两道英挺修长的眉毛狠狠的蹙了起来。

颜令甄看火候差不多了,才笑眯眯的说,“要不然,师兄把人先交给我吧。在我这里,你总不会不放心罢?!”

——作者有话说——

看了这章,你们有没有觉得小月月心里苦啊?!苏子越抱拳,“承让承让,请大家顺手加入书架,师父太不靠谱,只能靠大家收藏攒灵石了…”

章节135:师父闯大祸了

昆仑七十二云浮峰,排在最核心的当属四天峰。

何为四天峰?

书峰“太玄”,有一位化神长老坐镇,三十多位元婴长老轮值。峰头核心区域就是“太玄书阁”,周围有一百零八藏书楼环绕纷呈,里面的典籍浩如烟海,而每年还有各种功法图录不断的补充进去。没有人知道太玄书阁里有多少珍稀功法,但无数散修一辈子最大的梦想,不过是去太玄书阁一睹为快。

据说,没有太玄书阁里找不到珍籍!

训峰“曦和”,由一位化神长老坐镇,十一为元婴长老轮值。峰头是几座天峰里最大的。

云瑶殿是主殿,后面更有八十一云锁重楼,试炼场、演武场、大会堂以及擂台诸如此类的场所都这里。

曦和之所以是训峰,也正因为如此。因此训峰才会执掌各种政令和日常戒律。而颜令甄作为掌令大师姐,对于普通不守规则的昆仑子弟是享有一定权限的处罚权责。

但曦和峰只是罚错的地方,都是些日常规矩的错误和不足之处。如果是重大的错误,那则要归另外一个天峰望舒管辖。

邢峰望舒,专职禁魔破邪、治之本也。

死、伤、残以及其他重大错误,原则性问题,都要统一归邢峰望舒掌管。望舒峰也是主管昆仑戒律的所在。也是由一位化神老祖坐镇。

四大天峰的最后一峰叫做瑶台,是昆仑最大的政峰,也是掌门日常休憩之地。掌门逍遥子本身就是化神老祖,另外带着若干子弟长老在上面日常行功修炼。

昆仑四天峰由四位化神老祖坐镇,这也是凸显了昆仑当世独霸天下的赫赫威严。

要知道元炁大陆全都算上,化神老祖也不过才十人而已。昆仑取其四,已经是占尽天下半成先机了。

至于颜令甄,她身为昆仑曦和峰掌令大师姐,本身就是天之骄女,而且还是曦和峰化神老祖的本家嫡系后裔。

这整个昆仑,谁敢不让她三分,谁又敢不敬她三尺?!别说同阶筑基子弟见了她都跟老鼠见了猫一般。

就算是金丹老君,看见颜令甄也都是平辈轮交,客气的尊称一声颜师妹。连元婴长老们也都对颜令甄客气有加,多半卖她三分薄面的。

颜令甄笑眯眯的看着苏子越,“师兄不要恼我,不是师妹不帮忙,而是我身为政峰掌令大师姐,违则的事情不知道也就算了,但凡知道了,总不好知法犯法。那让我今后怎么管别人、众位师兄弟姐妹如何服气?!所以,万望师兄海涵,不要为难小妹。”

她看似低声下气,却把苏子越所有的托辞借口都堵死了。

苏子越心里十分不情愿,却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颜令甄见他这般纠结,就故意轻轻跺脚,作色道,“这样的一个大活人,难道师兄怕我把她弄丢了不成。你今天交给我,大不了明天再来就是了。包管你这小师妹还好端端的。”

话说到这里,苏子越实在没办法推脱,只能说,“颜师妹向来周全。只不过这小丫头同我算是一段香火缘,万望看在苏某的薄面上,请照顾三分吧。”

颜令甄拍胸口打包票,“师兄的师妹,就是我的师妹。曦和峰上下可不敢对这个小师妹有半分轻慢。不怕师兄笑话,我还怕师兄恼了,以后不理睬我呢。”

她这话说得似嗔似娇,明艳照人,弄得苏子越尴尬的连连咳嗽,神色躲闪。

香茅子站在一边,眼珠子骨碌碌的来回看着,觉得可稀罕了。

颜令甄转头看见香茅子在一边干站着,就问了一句,“还不知道这位师妹叫什么呢?”

苏子越刚想开口,香茅子自己抢着回答,“启禀掌令师姐,我叫辛夷。”这是香茅子自己站在飞剑上的时候就想好的。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大名难登大雅之堂,当初水合送了她这个名字,她是极喜欢的。可是小筑的同学们都叫习惯了,一时间也难改口,她就没着急去更名。

现在到了新的环境,自然要把这个正式的大名亮出来。

苏子越有点意外,但他没说话,保持沉默。

颜令甄意外的展眉一笑,“辛夷,木兰花啊。这名字到是雅致,跟你有三分搭配的。今天你要跟着姐姐我走了,怕不怕?”

辛夷摇摇头,她心想:在昆仑山上有什么好怕的。又不会少吃少喝。

颜令甄也就一笑,然后转头对苏子越说,“喏,人家辛夷小师妹都不怕的。这下你放心了吧。”

苏子越见事已至此,也只能轻施一礼着道谢,“这事还多亏了颜师妹操持。澄容感激不尽。”

颜令甄见苏子越这般正式感谢自己,简直容光焕发起来,然后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苏师兄。这几天曹师兄也在等着你呢?”

苏子越双眸一凝,“曹师兄?曹罡风么。”

颜令甄笑眯眯的说,“嗯啊。曹师兄说令师又欠了一大笔灵石,要问你收账呢。”

苏子越如今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有老祖宗师来了,他都敢上去跟人先对砍一剑再说,可偏偏最怕“收账”两个字。

他狠狠一闭眼睛,“我师父,他又做什么了?”

颜令甄算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她笑吟吟的说,“听说谢峰主去青莲宫,把人家门口的那片金莲给铲了个干净!”

这下,连在一旁的香茅子都长大了嘴巴。她仙门志那门课程可是拿了绩优的,故而对天下各个门派比较有名的禁忌都有所了解。

青莲宫算是一个中等宗门,有十几个元婴级别的高手坐镇,门派弟子都很谦和,只有一条,他们宗门入口处的金莲是不允许偷摘亵玩的,那是他们当年开山祖师爷坐化后留下的余香道脉,是青莲宫的根基。

如果有人胆敢偷摘了青莲宫的金莲,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宿敌——这个禁忌,连香茅子都知道,苏子越的师父会不知道吗?!

“铲,铲干净了?”苏子越颤声问。

颜令甄很肯定的说,“是的,铲了个片瓦不留。前几天青莲宫上下,披麻戴孝的来昆仑告状,说是谢峰主打上他们门派,不顾众人劝阻,硬生生的铲平他们的仙基道根。他们青莲宫上下也打不过谢峰主,可是断了这条道基也没法活了,要死在瑶台峰呢。”

苏子越不用看,都知道那声势得多么浩大。人家整个门派,从掌门到炼气弟子,估计都披麻戴孝抬棺材来告状了——你们昆仑大就能仗势欺人吗?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们就死在你们山门前,让天下的人看看…

苏子越双手气得发抖,颤声问,“那后来呢?”

颜令甄说,“掌门气坏了,立刻让人传你们峰头的人。可偏偏谢峰主不在,你又在外面做任务没有回来。陆离师妹和若兮师弟去了秘境炼心。整个峰头只留了晏暖师妹,也就只能传她去了,结果她除了一句不知道,再也说不出第二句。当时我在场,亲眼看到掌门那四千多年的修为,生生气得脸都白了…”

“然后青莲宫不依不饶。掌门没办法,亲自道歉,又开了龙章华亭,让他们进去里面任选十件黄阶至宝,另外赔偿了一千枚极品灵石。才算把青莲宫的梁子了结。”

苏子越如堕冰窟。

黄阶至宝!!!

香茅子在旁边也轻轻的打了一个嗝,被吓的。

要知道,现在香茅子接触的不过都是灵器而已,灵器分为五阶;灵器之上是法器;法器之上是宝器;宝器之上就存世寥寥无几、均为各个大宗门震门至宝的至尊级存在了,它们被称为至宝仙器。

也只有仙器,才会分为天玄地黄四个等级。

这昆仑掌门一下子赔偿出去十个黄阶至宝,别说是化神老祖,就是个真仙估计也要气得肝疼吧。

然而颜令甄还没有说完,“反正这几天邢峰的曹师兄,还有瑶台峰的尚师姐都在找你呢。”

邢峰掌令大师兄曹鲲,瑶台峰掌令大师姐尚织。

不用说,自然是堵着门要钱的。

除去那世间黄阶至宝不论,单说这一千枚的极品灵石,整个落华峰就绝对拿不出来。

这么多年以来,里里外外的替师父还债,别说十万,就是二十万极品灵石也是有的。苏子越现在实在没钱了。

他露出一个苦笑,“颜师妹,你知道我们峰头的情况,现在这笔债,我还要回去想想办法。”

颜令甄自然知道,其实不止云霓仙子,这件事整个昆仑都清楚——昆仑七十二云浮峰,有七十一个峰头都是超级豪门,各个富得流油。

只剩下那么一个峰头,因为峰主太不靠谱,整天赔钱还债,现在不仅没有钱,还经常欠一屁股外债。

苏子越刚到昆仑,就被师父这一系列的账务搞得焦头烂额,他现在急于回去看看晏暖,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正想着,忽然从外面飞来一只小小的纸鹤,纸鹤是用一张火红的符纸折叠而成,流畅雅致的形状,灵活的蹁跹飞来。

香茅子看得稀奇,目不转睛。

纸鹤飞到了颜令甄近处,在身子上面写了两个张扬淋漓的大字——尚织!

不等颜令甄有动作,那纸鹤自己就口吐人言,里面是一个怒气冲冲且声音嘹亮的女子:“令甄,苏子越是不是在你哪里?你给我把他按住了。老娘这就过去找他算账!!!!有一个算一个,落华峰就没有个好东西,今天就让他们当裤子光腚还钱!!!!”

香茅子在旁边同情的看来苏子越一眼,抿抿嘴没敢说话。

苏子越见尚织师姐已经气得爆了粗口,可见师父这次的祸闯得有多大。此刻他可没心再管香茅子了,只能托福颜令甄,“辛小师妹的事情就烦劳颜师妹费心。我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再说。”

颜令甄温柔的点头说好。

就在这时,门口跑过来一个青衣少年,也是昆仑内门子弟的服饰,急跨步大声的说,“大师姐不好了,望舒峰的曹师兄怒气冲冲的御剑飞了过来,看样子像是来抓人的。”

这时候就显出了颜令甄的果断来,她立刻说,“来人,给我下禁制,拖住曹师兄!”

然后伸手抓住苏子越的手腕,“苏师兄请跟我从后峰离开,我派人挡住曹师兄。”

苏子越这时候哪敢耽搁,跟着颜令甄急匆匆的就往后殿走去。

香茅子只能傻乎乎的站在当地,眼瞅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在大殿里就架起飞剑,狼狈不堪的往后逃窜。

颜令甄和苏子越的身影刚刚隐没。前面就传来一阵喧嚣,“曹师兄你不能硬闯我曦和峰大殿!”

“曹师兄留步,你今日硬闯曦和峰,明日我定要去望舒峰讨个说法!”

“曹师兄,昆仑十诫:同门自残,哎呦,我的脚丫子!”

乱糟糟的各种吵闹,忽然一阵巨响,仿佛耳边打了一个雷,禁制被硬破了了。香茅子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衣,身材极其高壮英挺的男修士闯了进来,他身后跟了很多身穿昆仑内门服饰的男女弟子,都跌跌撞撞的。

香茅子心想:这个人就是望舒峰的那个曹师兄罢,果然看起来好犀利的。

曹师兄自然是冲着苏子越来的,他一在仙灵通闻上收到了消息,立刻就奔向落华峰,结果没想到苏子越压根没回去,还偏偏跑到了曦和峰。又转身往曦和峰这边赶来,却还是没堵到。

这些天,曹鲲已经被落华峰这群人给气死了,这股怒火叠加到今天,几乎要化为实质,他怒气冲冲甚至不惜在曦和峰动手闯门,就是要苏子越给他个交待,结果依然没有看见苏子越的身影。

在曦和峰云瑶殿的正殿,只有一个白衣金环蓝纱衣的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当地,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苏子越呢?”曹鲲恶狠狠的问。

“跑走了呀。”香茅子脆生生的回答。

曹鲲没反应过来,“他跑什么?”

香茅子是个实诚的人,继续回答,“因为听说他师父在外面好像欠了不少钱,怕是来要帐的。听说你来了,苏师兄就御剑离开了。”

曹鲲一拍脑袋,心说我问这个不是傻么,“那你知道他去哪了?”

香茅子摇摇头。

曹鲲又问,“那你知道他们往哪去了?”

香茅子点点头。

曹鲲只能耐心又问,“那他们去哪里了,你快说!”

香茅子想了下,就没忍住,噗呲一笑。这下子明眸皓齿,真的非常可爱。曹鲲又急又气,恨不得把这丫头抓过来刑讯逼问一气才好。

香茅子说,“您现在问了也没用。刚刚在这里耽搁这么久,以苏师兄御剑的速度,这会儿飞出剑州都有可能。”这倒是实话,香茅子站在上面飞了大半天,可是知道苏子越御剑的速度呢。

曹鲲气得一挥剑,心说我跟个小丫头片子废什么话啊。转身气哼哼的就要走。他身后跟着的曦和峰的众位子弟的都连忙避让,唯恐被邢峰的大师兄给记了仇去。

忽然就听见后面一句清越的声音,“曹师兄好大威风,闯了我曦和峰这就要走?!!”伴随着这个声音,颜令甄慢悠悠的从后殿转了出来。

曹鲲见是这个丫头,不由头疼。谁不知道她偏心苏子越都要偏到咯吱窝了,平素里曹鲲也不愿意跟她针锋相对,可这次落华峰热了这么大的乱子,整个昆仑的长老会都要沸腾了,非要落华峰给个说法。

这些天拿不到落华峰的人,一百多个长老就轮回提溜曹鲲,生生把个望舒峰的掌令大师兄当成重孙子般的训斥,还一天三遍不带重样的。

是个人,都要被逼疯了。

“颜师妹,我是来找苏师弟的,你让众位门人师弟们拦着我,是何道理?”曹鲲反问了一句。

颜令甄冷哼一声,“这却是笑话了,我曦和峰来者是客,断没有客人上门却任由他人捉拿的道理。倒是曹师兄你,这么来我曦和峰大闹一场,到底有没有把我曦和峰放在眼里?!”

曹鲲只能赔笑,“颜师妹,你这就不对了。你苏师兄是客不假,难道我曹鲲就不能来做客,怎么你就不让我进门?”

颜令甄微眯眼睛,“好好上门的人自然是客人,硬闯进来的,我就当他是恶人。我曦和峰的门,好闯不好回的。”

说完手里骤然出现一把通红的长剑,乃是她本命佩剑雲蔚剑。

“既然曹师兄打上门来,令甄不才,也只能接招了。曹师兄,请!”说完长剑平端,剑势勃发。

曹鲲这腻味的,心说:你就是为了情郎出气,连这种理由都找出来了。可偏偏自己理亏,只能连声道歉,“颜师妹,请息怒!今天是我曹鲲不对,我给你赔不是。这里有一袋子上品灵石,是我刚刚领的任务奖励,就当给诸位师弟妹们压惊吧。拿着,拿着。”

说着,也不管颜令甄乐意不乐意,硬生生的把那袋灵石塞给了颜令甄,让她把持剑的手放下。

饶是这样,颜令甄还是一脸不痛快。

可曹鲲不敢跟她硬碰,塞完赔礼,立刻交底抹油的往外溜。那速度可比刚来的时候快多了。

这一番来势气势炫炫,去时落荒而逃的对比,简直让香茅子大开眼界。

颜令甄见曹鲲走远了,这才冷哼一声,收起雲蔚剑。顺手把灵兽袋往旁边一抛,她身旁的某少年师弟收下了,颜令甄顺口吩咐,“去买些好点的灵果点心,分成两份。一份给咱们峰头的各个洞府都送一些,就说是望舒峰的赔礼。另外一份给望舒峰各峰头送去,就算是咱们的答谢礼。”

“是,大师姐!”那少年应声而去。

其余人也皆尽散去,一时间大殿里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闹剧,只不过一场梦境。

香茅子诧异得连嘴都大张着,忽然她眼角的余光眼瞅着颜令甄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这才连忙闭好嘴,整理表情,安静的站好了。

颜令甄一直在观察香茅子,见她的表情灵活多变,倒不像是那种心机深沉的人,于是她眼珠一转,问了一句,“辛师妹,你怎么看刚才的事情?”

香茅子心说:这能怎么看,自古有云父债子还,师父欠债徒弟还。就是可怜苏公子了,看起来那么好的一个人,没想到师父这么不靠谱啊。

但是她牢记封长史的指点,摇摇头,“我也不懂。”

颜令甄笑眯眯的给她挖了一个坑,“刚刚那个黑衣的师兄,就是望舒峰的曹师兄,没吓着你吧?很多女修都蛮怕他。毕竟他主管刑法司狱,每年死在他手上的修士,可不计其数呢。”

香茅子摇摇头,“刚刚那位师兄很和气的,就问了几句话。”

“哦,你不怕他吗?”颜令甄问。

香茅子奇怪的反问,“为什么要怕啊,他跟我客客气气的说话。”

“可是,曹师兄杀了很多修士呢。咔嚓一声,修士们的半边身子都化成灰啦。”

“颜师姐您不是说这位师兄是主掌刑法司狱的?那,被他诛杀的应该都是坏人吧。如果他杀了坏人,那好人不就更安全了吗?”香茅子是真没搞懂为啥要怕。

颜令甄在内心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跟这丫头没有共同语言。

不过她转念又开始打听起来,“辛师妹,你是跟苏师兄在云瑶小筑认识的?”

香茅子点点头,“嗯。”

“那他对你们好不好?”

“不知道,苏公子是来给我们当考核的老师,为人很公正。”香茅子实话实说。

“我看他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

“苏公子对我们每个人都很好。”香茅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