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陆离已经走过来,对着香茅子笑嘻嘻的说,“小五加油,明天师姐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然后又亲密的挂着晏暖的胳膊,

“二师姐,你领着小师妹出去了一大圈,怎么样,可有什么新八卦没有?”

晏暖轻轻的用手指戳了她的额角,“你就欺负小师妹吧,混赖也要挂着她。这次出去我可是得了倾南峰半坛葆颜亮眸蜜,等会我就跟小师妹分了,没你的份!”

杜陆离眼睛立刻就亮了,“哎呦,这个东西可紧俏了,好师姐,别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也赏我尝尝呗。”

她们两个挎着胳膊走远了。凌恒对着香茅子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对着大师兄拱手行礼后,也离开了。

场地里只剩下了香茅子和苏子越。老实说,香茅子还是有些紧张的。

这些天,她每天晨练时候的对阵都是苏子越在陪练,而且总是能让香茅子有一些关于对阵的收获,可对于苏师兄,她是恭敬有余而亲近不足,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苏师兄更像是那个在小筑的时候亲切却也严肃的老师。

*******

“这几天在峰头上的生活,你还是适应么?”

苏子越没有立刻开始交她剑术,反而先跟她聊了两句。

香茅子连忙点头,“大家都对我很好,晏暖师姐也格外照顾我。”

“晏暖是个妥帖细致的人,有她安排,我们都放心。”苏子越微笑着说,“今天留你下来,是要开始教授你剑球对阵这个小把戏。”

香茅子有些紧张,“大师兄,我怕自己学不好,会害你输掉。”

苏子越却看了她一眼,“那你就要抓紧练习,不要让我们这组输了才好。”这么一说,让香茅子的压力更大了。

“剑球对阵是落华峰自己琢磨出来的比赛,开始的时候,我是为了磨一磨凌恒和陆离的性子,才想出来这种方式,可越到后面,越发现它真的对剑术有很大的提高。”

“你刚刚也看到了我跟陆离他们的对阵,可有什么感受么?”苏子越问。

香茅子想了一下,“感觉非常难,灵力裹着水球,本来就是非常柔软的东西,而用飞剑去击打,这本来就是以强攻弱吧。”

苏子越点点头,“没错,这其实是一种精微的剑术。小师妹,我这些天跟你对剑,发现你在剑术方面的造诣其实非常厚重,远超你现在炼气九阶的水平。这说明你基础浑厚,而且在剑道方面非常有悟性。这都是你的优势。不过你在剑术方面,却不是没有缺点,相反,缺点也极其明显。”

“最明显的,都是死记硬背跟着剑决走,灵活度不足,这个我一开始就告诉了你。”苏子越说。

香茅子连连点头。

“其实还不止这些问题,你用剑喜欢全力以赴,所以经常是竭尽全力,不留余力的在出剑,这也是有问题的。”

“大师兄,全力以赴不好么?”

“不是说全力以赴不好,但是却不能只会全力以赴。你是喜欢每一剑都使到尽头,这么做的优势在于你可以不断超越自己的极限,迅速积累剑道上的攻击力,可缺点是你容易弄伤自己,或者脱力。另外,容易失控。”

“在剑修的日常练习和比对中,搏命的机会多,可并非是全部。试探、对战、威慑,捕捉、比武也都是我们常见的应用,可如果你只会全力以赴,在试探对方深浅,甚至是捕捉某些娇弱灵兽的震慑时候,就会力不从心,甚至因为把握不好深浅,进而失控。”

香茅子想了想自己这一路走来的场景,立刻点头。她出手,确实是比较重的。

苏子越笑着对她说,“这就是你吃了没有真正剑修师父的亏。非以剑为基的修士,总是认为我们剑修是拎着一把长剑,捅天捅地,杀意滔天的。”

香茅子立刻有些不好意思,她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可实际上,剑修的剑道,则要至罡者至柔。罡者,能斩断山岳星光,柔者,能做到刺碎蛋黄而壳不碎。这才是一个剑修应该有的水平。

而剑球对阵,真正练习的正是这种至柔剑术的精准和劲力。”

苏子越随手捏出一个灵力水球,在手中托着,“现在,小师妹请御剑,待我抛出这枚水球后,你要把它击飞出去。记得,要用柔力。”

香茅子点点头,祭出凤音剑,用神识操持着飞起。

苏子越嗖的一声,就对着半空中抛出了水球,香茅子立刻双手挥着,让凤音剑追着水球过去。结果擦的一下,凤音剑就把水球剖成了两半,让它化成一滩水渍,掉落在地上。

连吞吞都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苏子越却很冷静,又随手抛了一个水球出去,“继续,你要尝试如何用神识和剑意结合,改变单一的攻击。”

香茅子开始尝试用剑身而非剑尖对着那水球了。然而这次她依旧失败了,她抽打的速度过快,那强大的冲击力一下子就让水球爆裂开来。

“继续。”大师兄淡淡的说。同时又是一个水球抛出去。

这次太过柔和以至于水球沾到了剑身上,依然破裂开来。

一次,一次,又一次。

香茅子每次都会尝试不同的角度和速度,可都失败了。

苏子越却非常耐心,他不断的抛出水球,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渐渐的,香茅子不再顾忌大师兄的心情和想法,她更加专注的把心思放在水球之上,她不断的把剑意和神识相结合。那柔弱无比的神识为经,犀利直接的剑意为维,它们居然逐渐融合,缠绕出一张绸布般的剑感出来。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苏子越再一次抛出水球的时候,香茅子操纵着凤音剑,轻轻一甩,就把那枚水球嗖的一声,远远的抽飞了。

然而她的凤音剑比水球飞走的速度更快,很快的就冲到水球飞舞的轨迹前,又是一挑,那水球就被抽了回来。

左边,右边。

前面,后面。

凤音剑仿佛在瞬移一般,来回移动的极快,可它拍向水球的时候,那股劲力却掌控的恰到好处。

“啪叽”,凤音剑再次击打水球,这次,那水球是向着香茅子自己飞来的。

香茅子张开左手手掌,稳稳的摊开。

那水球被凤音剑轻轻的挑起抬高,然后形成一道漂亮的弧线,轻轻的落在香茅子张开的手掌中。

香茅子托着这枚水球递到苏子越面前,“大师兄。”

苏子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剑球对阵,你已经学会了。”

——狐狸有话—— 一夜台风,夜雨不停。

章节334:新招初试

虽然苏子越认为香茅子已经学会了剑球对阵,可以停下来休息了。香茅子还是自己在桃林里练到很晚,直到天黑看不见水球才回去。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在梦里,都在用神识操控飞剑,去抽打那灵活顽皮的小球,一整夜都没停。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起来晨练的时候,杜陆离就忍不住提起话头,“小师妹学的怎么样啊?要不咱们现在就开始比吧。巳时就要开长老会了。”

大师兄还是那副不急不慢的样子,“你要现在比,那也可以。”

于是杜陆离立刻张罗起来,“来来来,二师姐、小四,都站过来。你们可不许因为小五是新来的就放水啊,不然我不依!”

偏偏晏暖和凌恒都不是多话的人,两个人沉默的站在杜陆离的身边,拿出灵剑做好的准备。晏暖的灵剑非常短,只有手臂长短,而且通体白色,仿佛是玉质的,带着一股纯净的味道。恒凌的长剑则是黑色的,剑刃锋利,剑柄处然若一只凶残的荒兽,正狠狠的咬着剑身,极为有震慑力。

这边香茅子跟苏子越一边,香茅子在前面,苏子越在后面站好。

杜陆离又反复敲准规则,“大师兄,说好了只比一局,每次都要各组轮流上阵才行,你可不能替小五接球。”

苏子越轻轻点头,“可以。”

于是杜陆离高兴了,眼睛笑弯弯的说,“那我就开始啦,接球!”

她随手捏了一个灵力水球出来,剑身一挑,那水球就高高的跃起,想着香茅子这边飞来。大师兄轻声说,“我来。”那柄素雅的长剑斜着飞出去,飞快的拍在水球上,抽了它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来。

二师姐闵苒的白色玉剑转着迎了上去,轻轻的用极为柔和的力量把那团水球稳稳的、慢慢的拍到香茅子面前。这显然是二师姐对香茅子的照顾,唯恐角度刁钻的水球让她为难,简直给了一个最最便利、舒适的接球角度。

果然,杜陆离大叫,“二师姐又放水!”

香茅子全神贯注,见二师姐的水球送到了,连忙指挥凤音剑去阻隔,也是稳稳的拍了回去。轮到凌恒师弟狠准的抽飞,却再次被大师兄接住远远的抛过去。

这次接球的又轮到了杜陆离,她操控着飞剑高飞到半空,这才算拦截到那水球。这次她再传递,对着接球的就该是香茅子,杜陆离眼珠转转,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她的双剑侧转,在追上水球那一瞬,极为精准轻快的就削了那水球最外面一层灵气去。

这种对灵气的剥离,可谓极为精妙,恐怕那削减的程度比发丝都要小。然后又以极为促狭的角度,向下快速反弹了回去。

香茅子用剑去追,可是杜陆离送水球的位置特别低,灵剑几乎要戳到地面才面前横过剑身,当香茅子用剑一挡,立刻发现了不对的,这水球马上就破裂了。于是她立刻转动灵剑,以剑身为轴,旋转灵剑卸去所有的力量,却依然让水球保持着运行的轨迹。

当灵剑飞到杜陆离头上的时候,忽然反转,让水球自由落下。

杜陆离这个时候再用飞剑去拨动,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水球因为被她把灵气壁削薄了,直接就在她头顶裂开,那点灵水全都撒到杜陆离的头上,一点都没浪费。

香茅子立刻道歉,“三师姐,对不起。”

杜陆离掏出避水符贴在自己身上,那股水汽瞬间蒸腾不见了。

可这一局的比试,却实实在在是她输了。

“小五,你是不是以前学过剑球对阵?”

香茅子连忙摇头,“是大师兄昨天刚教的,以前没学过。”

“我不信,你没学过,一个晚上就能把这水球转得这么顺?肯定是学过的!”

香茅子不善强辩,就转头看苏子越。

苏子越说,“这也是叫你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陆离,你总是自诩天才,无论什么剑招、剑决,到了你手里,看看就能学会,瞅瞅就能找到关键玄机,故而你经常恃才傲物,把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

三师姐轻轻发出了一声“哼”,那表情还是骄傲极了。这种表情要是放在别人脸上,估计很容易引人厌烦,偏她生得极美艳,做出这种表情不仅不让人讨厌,更显得有股别致的味道在里面。

“小师妹真的是一个晚上学会的。这里面却有个缘故,她基础极为夯实,可是以前她学过的剑招和剑术太少,故而练习不得法,所以显得笨拙。这就好比她已经有了万斤的力量,却不知道怎么使出来,可只要稍加点播,她就能一通百通。可你呢,你就完全不一样,你是学的多,学的杂,可偏偏不扎实,有再多巧劲,也使唤不出来。”

“现在啊,你的水平在这里。”苏子越的左手手掌在胸口上方比划了一下,“小师妹的水平在这里。”他右手压低到膝盖上方的位置。

“不过陆离你要小心,小师妹一点学会了这些剑招口诀,她追上来的速度,远比你想得要快很多。”师兄把右手快速拉到左手胸口的位置,然后继续向上。

三师姐一直没说话,低头仿佛想什么。

大师兄就继续,“说好了愿赌服输,那么一会去瑶台峰旁听长老会就你去了罢。”

也不知道是因为输了没面子,还是因为刚刚被大师兄说得难受,杜陆离跺了跺脚,“我不去,让小四去。”说着驾着飞剑就冲到半空中,华丽的在空中转了一大圈,转头消失不见了。

香茅子担心的看着大师兄。

苏子越想了想,就说,“既然这样,凌恒,你带着小师妹去开开眼界。早去早回。”

凌恒点点头。

看到香茅子那有些担心的神色,晏暖就解释了一下,“别担心,陆离没事的。她就是这段时间太懈怠了,应该被大师兄敲打敲打了。这样也好。”香茅子听到晏暖师姐这么说,就把悬着的心放下了。

于是凌恒就带着香茅子飞了瑶台峰,凌恒刚刚也被香茅子的剑赋吓了一跳,他在练剑上可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剑痴,平素睡觉都要抱着剑来“磨”。如今峰头新来一个小师妹,也让他的地位跟着升升级,不再是最小的那个,凌恒心里是高兴的。

刚才又看到香茅子通过一晚的练习,居然能在剑球对阵上赢过杜陆离,他就更开心了。虽然小师妹的胜利有一定的偶然和幸运,倘若杜陆离不作弊,老老实实的撞击水球,那师姐的赢面更大。可这也足见小师妹在剑术和悟性上非同寻常的敏锐。

这对剑痴来说,肯定是个欢喜的好消息。故而凌恒现在的心情极好,也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跟小师妹交流,可直到他在青玄宫下方的落剑台停下,也没想好要说什么。他们两个沉默的一前一后走上了青玄宫。

当到了青玄宫门口,凌恒终于想到了一个切入点,“青玄宫后共有三主殿,今天我们要去的是第二主殿,也是长老会所在的地方。”香茅子点点头没说话。这下凌恒又卡壳了,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话,干脆闭嘴,比划了一下,就在前面继续带路。

他们两个穿过青玄宫正殿,转到第二重涵虚宫。在涵虚宫后方内殿,是一个议事的大殿,殿堂正中摆放了几十把椅子围坐。凌恒直接领着香茅子捡了最角落里的地方,坐下了。

他们来的早,里面空无一人。

可他们坐下不久之后,就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来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大,有往前面坐的,但更多都选择了周边比较偏远的位置,渐渐的,椅子上的人越来越多。

等到了巳时前后的时候,伴随一股柔和却强大的威压,一些长老们慢慢的走了进来。长老们都坐在居中的椅子上,并相互寒暄闲聊起来。

“哎,鹿柴兄这次也来了?”

“是,我听说这次要分一些弟子到外院剑坞,就过来看看。”

“嗯,你看老黄也来了,看来也是想为剑坞谋点福利。”

当巳时刚到,这群长老中一个穿着茶花花纹的长老就开口,“今日小月会轮到我主持,刚刚我就去青玄宫把本月要核议的事情拿了过来,大家抓紧时间定下来,事情实在繁杂,别因为这些庶务耽搁了机缘。”

众位长老纷纷点头,“是极,请冲虚长老速速颁布具体内容吧。”

那位冲虚长老就拿出一枚玉玦,揽胜念道,“天合峰最近峰头灵脉不稳,似乎有什么破坏了它的灵脉。需要请人彻底去勘探一番。”

“唉,怎么会不稳呢,赶紧让不息峰的人去查探一番,这峰头灵脉不稳可是头等大事!另外这个月的峰头阵符运转灵石也可以一并发放过去。”一个长老急道,另外的长老纷纷附和,无一人反对

冲虚长老就立刻掏出了一枚红色的剑符,匆匆批示过,放飞了那道红色剑符,转瞬消失。

冲虚长老继续念,“覃州石图城发来了红符急令,说上次收缴的凶兽又一次爆发了凶兽乱潮,希望昆仑能排出执事队伍去帮忙镇压。”

这次的意见却不统一了,“覃州非昆仑所辖,乃是丹霄宫镇守之地,把这红符急令转给他们罢了。”

“不妥不妥,丹霄宫是丹修为主的门派,这凶兽成潮,他们如何能应对得了,还是得我们派执事队伍看看才行。”

几个长老争执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派一队执事过去。冲虚长老确认无误后,又写了一枚红色剑符,直接发给了望舒峰。

冲虚长老念的第三条,却跟凡人界有关系,“这是殷洲四易郡的红符告急。说它们那边符兵因为平息兽潮,灵武铠甲全部折损,已经无可用之灵兵,恳请我们加拨灵铠五百件,以供符兵更换备用。”

“这可不行,我昆仑每年制作的灵武铠都是有数的,这些凡人就是贪婪!还一口气要五百套,五套都没有!”一位长老怒气冲冲的说。他这个说法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

只有香茅子听了奇怪,刚刚无论是让人修复灵脉还是派执事支援,似乎那花费都要比这区区五百灵武铠要昂贵的多,怎么别的都通过了,只有这个被驳回了呢。

香茅子就转头看向凌恒师兄。

结果发现凌恒师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香茅子偷眼看其他坐得远的年轻修士,发现他们有的人手里举着玉玦似乎正在努力记录着什么,但是大部分人都跟凌恒师兄一样,闭目端坐,似乎在养神。

香茅子又盯着凌恒师兄看了半天,发现他呼吸清浅均匀,分明是一副已经睡着的摸样!

凌恒师兄,竟然坐着就瞌睡起来!

——狐狸 有话——

发现不同对待的微妙区别了没?

章节335:瑶台九废

香茅子观察半天,发现凌恒师兄在浅眠。她又扭头看回去,长老们似乎并不在意后方这些弟子的表现,无论你是用玉玦认真记录,还是跟凌恒师兄一样偷懒小息,长老们完全不在意,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这种情况可真奇怪。

香茅子把话憋在肚子里,继续默默观察。

那边长老们的投票决议速度很快,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已经过了三五条议题的内容了。香茅子跟所有人聆听的动机都不同,她既不像那些偷懒打瞌睡的师兄完全不在意,也不像那些捏着玉玦做记录的师兄们,一副恨不得不落一字的登记。

香茅子是在认真的理解这些议题,渐渐的,还真让她摸出了粗浅的规律。

听来听去,凡是跟云浮峰相关的议案,几乎都没有被驳回的,哪怕用再多的灵石,或者理由再荒诞也都是可以的。香茅子自己就听到了诸如:“斧梳峰上的青萝紫藤瀑有些过于繁茂了,需要好生打理,让外院剑坞的剑修们用飞剑整体砍凿修型。预计支付极品灵石一千枚。”、“登龙峰的金甲鼻息虫数量不够,需要用极品紫芝和弥渡海紫晶来培植,数量需要十斗,预计采购成本是三千五百极品灵石。”、“瑶台峰锦菊台要补种万株极品灵菊,并休憩整片云浮飞石台,请素华峰的弟子去帮忙培育和种植,预计极品灵石在五千枚”、“望乘峰的亭子需要重新休憩,今年打算换个穹顶造型,需要五百方叶岚沙罗,这种材料只长在弥渡海海床上,故而需要极品灵石三千枚。”

香茅子耳朵里听着不少长老们在抱怨,“望城峰这亭子不是前年新换的?当时还弄了赏霞大会,我还送了一瓶子极品灵丹去,怎么又折腾?!他们峰头这个破亭子每三年就折腾一次,这是变法收礼呢吧!”

可话虽如此,还是全数通过了。

而那些各个剑郡外院剑坞的申请,基本上就是一半一半,要么是觉得要求过分不予通过,要么就是以费用太高,只给半数的额度费用。

最后那些来自各个州府的请求,却几乎全部被驳回了。能送到昆仑长老会的案头上面的,在香茅子看来,已经都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了。有的是府城出现了大型的瘟疫,有的是凶兽袭击了州郡。每一封红翎急令,都压着沉甸甸的希翼和请求。可长老们却都有充足的理由,“这是人间界的凡俗之事,我等不应干扰天道。”、“此非昆仑辖界,还是请托某某门代为处理吧。”、“这件事还是要按照祖制,不可逾越。”

香茅子听着听着,眉头就紧紧的蹙在一起,垂头不语。可她人微言轻,这里自然没有说话的份,于是狠狠咬住下唇,默默的琢磨起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长老们终于忙对本月所有的议题都进行了表决,身穿茶花花纹修士服的冲虚长老就把所有的决议结果拿在手里,“既然大家全无异议,那我就把结果呈报给掌门,并诏令天下了。”其余长老纷纷拱手,“辛苦冲虚长老了。”

长老们很快就散去了,而这个时候,坐在后面的弟子才纷纷站起来往外走,一直瞌睡的凌恒师兄也醒了过来,揉了揉脸,对香茅子说,“小师妹,可以走了。”

*******

他们两个往外走,香茅子忍不住说,“小师兄,刚刚的事情,我有些不懂。”

小师兄!自己是师兄了!凌恒被香茅子叫了一声师兄,整个人的腰板都向上拔高了几分,站得更加笔挺。可惜香茅子跟他还不熟悉,没能及时发现他有些矜持又骄傲的摸样。

“师妹想问什么?”

“刚刚我看到里面很多师兄在拿玉玦记录长老们的议题,唯恐漏了一句半句。可也有不少师兄跟你一样,似乎,似乎都在闭目养神,这是为什么呢?”香茅子到底没好意思把打瞌睡直接说出来。

可凌恒却不在意,“哦,你是指我们睡觉的吧,这种滥竽充数的月会毫无意义,大家不过是碍于昆仑的规矩,不得不派个人来点卯而已。”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我看长老们都批准驳回了很多事情啊?”

凌恒嘴角微微向上撇了一下,脸上满是讥讽之意,“师妹你还不知道,这个月会的规矩是长老们必须要都同意,才能通过每月各项庶务的议题,倘若有一人反对,就要重新再议。不过这也只是形式而已,大家对峰头上的事情,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其他的不过是看下面个剑坞和州府是否有峰头长老的关系而已。据说最开始的时候,咱们师父总是在会上唱反调,结果这些人不是没完没了的纠缠说服他,就是一遍遍不停的重复提及,甚至不惜联手打压落华峰,弄得师父怒火冲天,干脆甩手不管了。你看这些自己不出席只派弟子旁听的长老,都是跟师父差不多的脾气的。”

香茅子点点头,还是奇怪,“那为什么还会有人用玉玦详细记录啊?”不是说这些议题都是流于形式毫无意义么。

“哦,那是另外一回事。毕竟正式的公布要等上三五天,而内部消息则今天就可以传出去。下面有的人为了提前知道结果,宁愿花一笔不大不小的灵石来买消息,有些峰头的弟子就愿意记录这个,然后再拆分了去卖消息,据说收入还不错。”

香茅子听了,内心忽然有点难受,按照她的理解,这些买消息的人恐怕一少半是剑郡剑坞的人,而更多的则是那些十万火急的凡人州郡吧,不知道他们要怎么筹措,才能攒下这么一点灵石来打探消息。

凌恒见小师妹情绪低沉,就安慰她,“大师兄这次让你来,是想让你多了解一下云浮峰的生活,倘若你不喜欢,下次你就跟我说,我替你来!反正我来了也是睡觉。”

香茅子心中难过,是因为自从到了云浮峰上,她发现巍峨磅礴的昆仑似乎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可有些地方,又比她想得还要好,比如落华峰的师兄和师姐们,就特别的喜欢额外照顾她。此刻她纵然内心有些焦躁,却依然感动的道谢,“谢谢你,小师兄。”

被小师妹谢了的凌恒有点不好意,“这也不算什么。”

“凌恒师兄,我们每次参与都是来旁听的么,那为什么三师姐这么不喜欢来?”

“哎,这里面有个缘故。”凌恒讲了一个八卦,“我来旁听,也就是过来睡觉。可你三师姐性子急,旁听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当场就要开口讥讽反驳。长老们恼羞成怒,就要教训她。可咱们师父护短,每次三师姐被训了,他必定要找个由头去人家的峰头和洞府去吵闹一番,替三师姐找回场子。后来那些长老们干脆补了一个规矩,凡是在月会上不敬的,就要罚抄昆仑门规,一句话抄二百遍。这个却没办法了,师父只能帮着三师姐去赖掉罚抄。可三师姐却憋的很,久而久之,就更不喜欢去了。”

香茅子一面听,一面点头,心想师父看起来不怎么管事,还挺护短的。

她打算跟小师兄打听更多关于师父的事情,而这个时候,他们连个已经走出青玄宫,马上就要到落剑台了。

*******

“哎,前面走着的是谁啊,看起来怎么一股穷酸味?”

“不用看,这么穷气冲天的,一定是落华峰的那些疯子了。”

香茅听到身后忽然有人阴阳怪气的骂人,立刻转身。只见五个高矮不一的男修肩并肩的站在台阶上,对着香茅子和凌恒发出了挑衅的嘲讽。

凌恒回头,“是你们,瑶台九废。”

香茅子细心观察,就发现这个五个人身上的修士袍上,都用同色的丝线在袍角袖口纹了一些图案,有的是竹子,有的是菊花,还有的是莲花什么的。

那个莲花纹的修士就怒道,“你说谁是九废呢?!你们落华峰现在还欠着我们瑶台峰饥荒呢,有本事还钱!”

凌恒师兄翻了个白眼,“欠的是瑶台,与你何干?”

那人一挺胸脯,“我是昆仑瑶台峰内门弟子,你们落华峰欠瑶台峰的灵石,我们瑶台弟子人人可以讨账!”

凌恒师兄不紧不慢的说,“昆仑剑道天下第一,敢问你可曾剑榜登名?”那人显然没想到凌恒会这么说,就楞了一下,“这有什么关系?”

凌恒点头,“是啊,剑榜跟你没关系,那欠账就跟你有关系吗?”

“噗”,香茅子听了半天,觉得凌恒师兄真是个妙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莲花纹修士简直要被凌恒气炸了,另外一个菊花纹的修士就劝他,“别跟这群疯子讲道理!他们落华峰都是为了捞钱、捞名声不择手段的下三滥!”

凌恒看着那菊花纹的修士,“你再说一遍!”

那菊花纹的修士显然比莲花纹的修士要能言善辩,“呵呵,这还用我说么,全昆仑谁不知道!”

“就几天前,你们落华峰还给昆仑惹了那么大一个烂摊子,连白家都得罪惨了。结果呢,落华峰倒拍拍屁股就走了,烂摊子都留在我们瑶台峰,反而是我们瑶台九雅被掌门问责,还要分批分组的去周边探查异象,连厌洲那种地方都不能错过,现在整个九雅峰都在抽签,可你们又做了什么?这不是慷他人之慨的下三滥是什么!”

“就是,都怪你们多事。还装模作样的设什么局,最后闹出了大乱子,让昆仑背负了养魔的坏名声。为了这个,掌门倒安排我们去巡视周边。你们怎么不去?”

“呵呵,别人发现有外人对门派不利,都是压着,瞒着外人,唯恐被人知道,影响了门派的声誉。可你们落华峰倒好,唯恐别人不知道,还瞒着掌门和长老会设了一个什么鬼局,结果闹出这么大乱子,自己无法收场,就让我们九雅峰的人去背锅!想得美!”

这些弟子,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是气愤,到最后甚至破口大骂起来。

原来他们都是瑶台九老门下的弟子,也就是别号瑶台九雅峰的弟子。上次闹出白家那场是非,白家自然含恨而走,可这件事也是遮掩不住了,昆仑剑州所辖之地有人用邪魔手段戕害白氏弟子的事情,隐隐的在各大宗门的高层中流传开来。

这件事昆仑必须要给天下一个交待,于是掌门就亲自下令,让九雅峰的弟子在十年内去巡视元炁大陆周边各地,侦查邪魔线索,除妖伏魔,追查真凶,决不放松。白家对此完全不接受,但总算是昆仑一个对天下的交待了。至于为什么要瑶台九雅峰的弟子去巡视周边各地,这算是掌门对瑶台九老的一个重重的警告。

当日反对对南山宗主启用搜魂大法的,主要就是瑶台九老,他们虽然慷慨激昂,口口声声是为了昆仑的名誉和前途,可这里面究竟多少是为了私心,里面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掌门碍于各方压力,虽然当时迟迟未能表态。可后面却毫不留情的让九雅峰的弟子去巡视元炁大陆边陲个镇,这已经是极其明显的一次震慑和警告。

而这些九雅峰的弟子们,则要在十年内奔赴在元炁大陆最偏远、灵气最稀薄的地方,勘探邪影魔踪。倘若真的遇到了,就会变得异常危险,倘若万幸没有遇到,可边陲各地荒凉无比,且灵气稀薄,这十年也完全是在费力不讨好的虚度光阴,对修为没有任何帮助。

故而这些九雅峰的弟子把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落华峰谢辞君恨到了骨头里。谢圣君他们自然不敢去报复,可遇到了落华峰门下的弟子,他们自然要开始发泄自己的不满。尤其是凌恒和这个听说新加入的丫头,他们两个是落华峰最小的两个弟子,自然也是最容易下手的对象。

他们还在发泄的破口大骂,而香茅子眼前一晃,凌恒已经手里持剑冲了过去。

那几个人见凌恒冲了过来,还在大声呼和,“你干什么,敢在青玄宫门口动手,你眼中还有没有昆仑的规矩?”

口里叫着,他们手中也各自祭出长剑,前后错落的迎了上去。就在落剑台前的空地上,跟凌恒战成了一团。这场战斗爆发的太过突然,还没等香茅子有所反应,他们已经开始长剑相交,打得热闹非凡了。

凌恒的黑剑长且重,每当他长剑落下之时,那几个人的剑都要被用力的磕飞。开始的时候,凌恒一个人对五个,也完全占据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