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书房被窝里的杨芙蓉吓得不由颤栗起来,她不怕的么,不怕被程家将所辱,不怕被践踏,不怕送死,居然还这样淡定,到了跟前,居然打扮起自个儿来。

陈湘如忆起第一次随李湘华参加临安城的诗画会,那天她穿的就是这身曲裾,挽的也是这个发式,头上戴的也是这几支珠花,脸上扑的也是这样轻浅的脂粉,事隔三载,当初那个十三岁的女子,变成了十六岁的妙龄少女,拥有着别样的风华。

柳明诚,你即无情,我便无义,枉我一心想要嫁你为妻,从今后,我再不会对你的半分的痴念。

陈湘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算得体,目光扫过那盒首饰,再贵重的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现下保住自己才是真的。她吹灭了灯,捧了盒子,寻觅到床下,小心地移开地上铺就的砖头,将盒子放回地下的洞里,将泥土撒在上面,又重新放回砖头。

王兴心头一紧,不会再出什么事吧,急呼:“陈姑娘!”

音落时,只听西屋的布帘一扬,一个绝色佳人缓步移了出来,在火光的映照下,只瞧见一株如夜莲绽放的美人,身上披散着一层淡淡的光芒,是月光,是火光。

她款款欠身:“我是陈湘如,不知将军是来请人,还是要来抓人?”

王兴抱拳整个愣住,似被定住了般。见过无法的美人,却从来没有见这样一个美人,可以坦然的、高贵的、得体而不卑不亢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面对他们,依旧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我家家主久慕姑娘盛名,自是来请的。”

陈湘如道了句:“我能与她们说几句么?”

“姑娘请!”

有人低声议论了起来。

这就是名动江南的陈湘如,果然名不虚传,和他见过的、想过的都不一样,她很美,不仅是她的容貌,还有她的气度,几乎在顷刻之间,就可以吸引众人的目光。

陈湘如看着柳明诚,冷声道:“我屋里的东西,不许你动,但你更得记住,善待乖乖,否则我定不饶你。往后,你好自为之吧。”

又走近许氏,轻声道:“乖乖就交给你了,替我好好照顾她。”

许氏从未想过,与她同住许久的陈小姐会是名动江南的陈湘如,她根本不像风尘女子,就像一个养深闺的娇小姐,矜贵、美丽、娴静。

绿柳惊呼一声“小姐。”

陈湘如回眸一笑,“你们保重,我走了。”

她提着裙子,从里面出来。

下庄的百姓寻询赶来,陈湘如定定心神,暖声笑道:“那两头耕牛是我送给你们的,除了我,任何人没有转卖耕牛的权力,也没有收回你们土地的权力,湘如在这里谢大家这些日子的帮扶,就此告辞!”

她想翻身上马背,可却没学过骑马,前世的她如同男子一般,也是骑过马,行过商的,第一次未成功,第二次正要往上爬,却见王兴在身后托了一把,她坐在了马背上,低声道:“多谢将军!”

对于这样的下柔弱却美好的女子,连王兴都不忍粗鲁对待,说话时的语调不由自己的放低了三分。

她骑上了马背,身后传来了乖乖的哭声,她依稀听见,那是乖乖在唤“姨姨、姨姨…”心头一软,眼泪涌了出来,她扭头凝望。月光朦胧,可孩子的眼睛却逾加明亮,泪光里的月亮原是不同的,变得好像更大了。

*

洛阳城,王府。

洛阳世族颇多,百年大族的世家便有十二家,家家血脉相连,其间关系错综复杂,从祖上就流传下联姻习俗,而王家便是十二世家之一。

王家的家主年迈,两年前见昏君难以捉磨,辞官养老回到洛阳。此刻听下人回禀:“报老太爷,王兴将军令人传话来,在北坡镇没寻到杨芙蓉,倒寻着了才艺双绝的陈湘如,人已经在路上,天亮前就能带回来。”

天亮后,整个王府上下都知道,王兴此次又立大功了,意外觅得陈湘如的踪迹,而人马上就要回来了。

这就是江南四艳之一的陈湘如?

有惊诧的,有狐疑的。

王府大门大侧,两步一对家丁,手持长枪、大棍,一双双目光全汇聚在陈湘如的身上。

和他们猜想的不同,又有些相同,相同的是,这真是一个绝世美人,不同的是,怎么看都与他们见过的风尘女子不一样,她气质高贵,穿着一袭漂亮的曲裾,挽着得体的发式,步步行来,漂亮的衣袂如同漫延的湖波,裙摆处绣着一排排漂亮的千瓣碧桃花,活泼中又不失女子柔美姣好。

王老太爷端坐在会客大厅上,周围坐着他的儿孙,尤其是年轻的孙子们,多是听了陈湘如的声名,想一睹她的风华。

见到了本人,不曾让他们失望是个美人,却让他们意外的事,这个女子有些特别。

她裣衽行礼,清脆的语调里不失柔软,“小女陈湘如,拜见王老太爷、王老夫人。”

王老太爷微眯着眼睛,想将她看得分明。

一边的王三爷道:“我们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陈湘如?”

王大爷责怪道:“这还不容易,涂三公子近来在我们府里做客,请他过来一辩就知。”

陈湘如勾唇一笑,“在这乱世之中,拥有声名并非是福,难不成还有人冒充小女?”

太平盛世,冒充她倒是可以提高身价,可在这乱世之中谁冒充她,只会死得更快,也只会让噩运来得更快。

王四爷道:“要辩是不是陈湘如,这个简单,一听琴曲,二是下棋,众所周知,这琴棋乃是陈湘如的一绝。”

昔日在临安府,要想与她对奕一局,那可是一局千两白银的天价。

王老夫人笑微微地道:“陈姑娘请坐。”

“谢王老夫人。”她的一举一动间,王老夫人只觉得甚是熟悉,瞧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她家的孙女们便是个个如此,但这陈湘如身上又多了她孙女没有的东西,那便是一份贵重,这份贵重足让人油然而生,不由得想要敬重她。

王老夫人一副倍加关切的模样,笑道:“陈姑娘何时到的洛阳?”

“有些日子了。”带着好听的江南口音,语调轻缓。

王老夫人又问:“在洛阳可住得习惯。”

“还好。”她尽量干练。

第057章 点宫砂

 第057章点宫砂

涂二公子随家丁来到了大厅,一见陈湘如不由惊道:“陈姑娘,近一年来我们甚为你担心。”

陈湘如答道:“没想涂二公子也到了洛阳,涂大公子、涂三公子、钱公子他们可好?”

王家人故意把涂二公子说成是涂三公子,就是想知道这陈湘到底认不识,这涂家也在临安府,若是真的,她自来分辩出涂公子的身份来。

陈湘如的气质着实与他们想的实在太不一样,怎么看都不像风尘女子,倒更似一个温婉出色的大家闺秀。

涂二公子抱拳道:“江南一乱,我们走散了。去岁腊月初,得到消息说软香楼毁于一旦。当时在下便想,不知姑娘可曾逃出升天。”

陈湘如面露痛色,若涂二公子所言属实,柳姨定是凶多吉少。

只是一瞬,她却换成了早前平静含笑的面容,“活着就有希望,还请涂二公子保重,待得这天下大定,会有涂二公子施展才华之所,届时,公子可为天下人、百姓谋福,与其感叹世事沧桑变化,不如看到他美好的地方。”

这女子总给人一线美好的希望,虽听她寥寥几句,就顿时让人快乐起来。

王家的几个公子,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陈湘如身上,有欢喜的,有生出好感的,更有带着质疑的,可听二人言谈,陈湘如定是真的。

王老太爷道:“来人,摆棋盘,老夫听闻姑娘的棋艺一绝,便是青城棋迷道长都在你手下输过棋。”

“老太爷谬赞了,不过是湘如狂妄,而道长谦让。”

周遭的下人捧了棋盘来,陈湘如与王老太相对而坐,这一年,她既没生疏琴艺,也没搁下棋谱,虽独自研究棋谱,却是日日都有习练。

王家子孙围聚在周围,津津有味地看他们下棋。

王老太爷的棋艺在王家算是最厉害的,可才下一半,便逾发觉得艰难,王老太爷依稀在她的下棋风格里瞧出了犀厉、干净与利落,而她始终平静如初,这个女子当真不简单!

要是陈湘如胜了王老太爷,这传扬出去也太丢脸了。

王老太爷与棋迷道长下过棋,那是输了的,他突地起身道:“三孙儿,你来,老夫眼睛疼。”

面前的女子是陈湘如,只有陈湘如才会有如此高超的棋艺。

王家所有人都能肯定陈湘如的身份。

王老太爷在一边瞧着,心头有敬重,有疑惑,一个在风尘长大的女子,怎会养出这样的气度与才华,要是唱曲跳舞倒还情有可原,而她最拿手的竟然是棋艺,是棋艺呀。

王三公子看着棋盘,输局已定,抱拳道:“我输了!”

陈湘如欠身行礼,“是江南也好,在洛阳也罢,听曲一支五百两银子,下棋一盘一千两银,无论输赢,王三公子回头记得把银子送来。”

任她扮得再高贵如此,她在世人的眼里,就应是一个贪财爱钱之人。

王三公子一副:你说什么?

她现在的人都成了王家的阶下囚,还让她送银子。

陈湘如这么做则是不想被王家的这些个老爷、公子的给烦死,瞧刚才的模样,在旁观望的,个个都生与她对奕的心思,只有用这个法子才能打消他们的心思。

“怎么,王三公子不懂我的规矩?一千两银子,一分也不能少,湘如很久没有施粥了,就变换成粮食赠给落难百姓,涂二公子,你我朋友一场,你不会拒绝为我办点事吧。”

前片刻,众人还在想,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可此刻她要银子竟是要施粥,谁还敢小窥了去。

涂二公子最近手头紧得很,这一千两银子也是银子,让他来办,说不定还能从中得点好处,抱拳:“姑娘吩咐,在下岂有不从,况这是行善义举。”

陈湘如道:“多谢!王三公子将银子送来,我立即送到你手里。”

她一扭头,欠身道:“不知老夫人把我安顿何处?小女斗胆,服侍的下人不用多,挑两个干练的丫头就行;饭菜不用太好,早上三样粥、包子、馒头、再花卷各一枚,每日房中得备糕点三样,鲜果三碟;小女偏爱褙子、曲裾缎衣,又以水红、湖蓝、粉蓝为佳。

若有来寻小女奕棋的,还劳各位帮忙说清楚,一局一千两银子,过两个时辰收纹银五千两,过四个时辰者恕不奉陪,听琴一曲五百两。”她又是一拜,浅笑盈盈。

大概,所有人都被她的给吓住了,这哪里是来做客的,分明就拿她当主人了。

她有才,这有才的女子,都有张狂和骄傲,偏此刻还笑得如此无害,让人忘忧。

王老夫人回过神来,这女子声名太大,程家军要是听说王家得了此女,定会放过王家上下,只是这未免也太反客为主了,居然自己说起她的喜好、规矩来,不过是下了一盘棋,就索要一千两银子。

末了,陈湘如欠身道:“还盼老夫人赐教,不知王家有甚规矩,一并说出来,也好宾主尽兴,免得生了误会。”

一边的大夫人接过话道:“姑娘,你是贵客,只屑住在客院,出门记得带上服侍丫头,前院是几位公子的院子,后院住着女眷,想来姑娘原是出身风尘,这男女有别的事也不必遵守了,只是…”她顿了一下,“但凡住进珠蕊轩的美人,照矩都是要先点宫砂。”

这话就带有羞辱之意。

若是大家闺秀,自会觅了僻静处,与她好好说话。

现在屋子里男女皆有,王大夫人没有半分避讳,而是这样直白地道破。

想做好地方,你配么?

要是无完璧之身,任你才高八斗,也不过是男子的玩物。

陈湘如问:“这有什么说法么?”

“点过宫砂后,要分住南轩还是北轩,住南轩的必须得冰清玉洁的女子。”

当真是风尘中人,居然不懂规矩,竟先与王家说起她的规矩来,大夫人当着这众多人的面,就是想给陈湘如一个下马威。这住北轩的女子,是送到程家军里当营妓的,而这南轩则是献给程家军主将的美人,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若她拒绝,怕是违抗不过。

陈湘如勾唇露出一丝冷笑,“既是如此,大夫人只管请了嬷嬷来点宫砂就是。”*求读友亲们支持哦!养肥的读友可以开宰了。

第058章 看也要付钱

 第058章看也要付钱

大夫人拊掌一拍,便有两个嬷嬷从偏厅里出来,一个拿着针儿,一个捧着个小锦盒子,她原就不是矫情之人,大大方方挽了衣袖,揭至手肘处。

嬷嬷道:“姑娘挽得这里就可以了。”

一个风尘女子,虽有清倌之名,只怕早就失了清白。

就如那杨芙蓉,早前入府倒还老实,一点宫砂,竟早失清白,一听说这府里的美人竟分了两种,吓得连夜就从牡丹阁里逃走。杨芙蓉没抓回来,却抓到陈湘如,真真是失了芝麻拣了西瓜。

当嬷嬷沾了一早备好的蟾蜍砂一挑,拭去血渍,便见那白玉手腕上竟是一枚红通通的绿豆大小红印儿。

陈湘如好奇地看着手腕,她总觉得应该点在旁处,居然点在这么显眼的一个地方,这份异样一闪而过,原就是风尘女子,难道还要顾忌这些个规矩。

另一嬷嬷喜道:“回老夫人、大夫人,乃冰清玉洁之身。”

大夫人道:“将她送往南轩!”

王老太爷想到,这女子不仅有才,而且难得,光她一个就抵了珠蕊轩里上百个美人,道:“另选阁院,挑丫头、婆子小心服侍。”

陈湘如一欠身,随着一婆子离去。

王二公子道:“母亲,不会不准吧?她…”

嬷嬷道:“这法子最准,等过三日后那宫砂会更加鲜艳,后院珠蕊轩养着一百二十位美人,可都是用这法子辩出的。”她欠身道,“恭喜老太爷,寻着一绝色大美人,若将她献向程邦,定能讨他欢心。”

涂二公子道:“应准确无误,昔日有人出了重金要替她梳拢,她抵死不从,性子最是刚烈,便是软香楼的当家也拿她没有法子,因她才华过人,在江南深得人心,又因她嫉恶如仇的性子,就是江南百姓也是敬重的。”

一个风尘女子,竟赢得百姓敬重,可不是怪事么。

王老太爷扫过几个儿孙,“此女若为男儿身,当有将相之才,你们莫去招惹她。”

众人应声“是”。

王二公子道:“三弟还是尽快把一千两银子送到她那儿,这可是她要捐给灾民的呢。”

“一个娼人,竟也学太太小姐们要施粥,还是拿我家的银子…岂不可笑。”

王老太爷厉声道:“愿赌服输!”扭头对老夫人道:“遣了最好的教引嬷嬷入珠玉阁,着人小心调养。”

涂二公子抱拳道:“老太爷,在下以为不必如此,各位没瞧出来,这位姑娘身上可与寻常风尘女子不同,这可是昔日李湘华请了宫中出来的教引嬷嬷**过。”

当时涂家兄弟觉得奇怪,原是李湘华自己**的,为了提升陈湘如的身价,就故意说原是高金聘请宫中教引嬷嬷**过两年,但其他人个个都信了,因为这样他们才看了拥有不一样气度的陈湘如。

这样一来,规矩也不需教了,许她也是懂得大门大户中的规矩,这才有了别样的气度。

授歌舞,陈湘如三岁就学了;教读书识字,因是艺伎,五六岁就开始学了;再教旁的什么…可也没有了,但凡能学的,她已会了。

陈湘如住进了洛阳世家大族王家的珠玉阁,这原是嫡出小姐才能住的阁楼,也示她与其他美人不一样的尊贵身份。

很快,整个洛阳城的文士名人都听说了陈湘如被王家所得,正养在深闺,向程家军求和敬献美人。

有人扼腕,有人轻叹,想这陈湘如也是个才艺双绝的女人,而今也难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而此刻,陈湘如正坐在阁楼里,拟了一个清单,服侍丫头请来了涂二公子。

涂二公子接过一看,以为是采买的单子,没想却是一张催债单,惊得眼珠子都快要落下来了:“你…”

“怎的不成吗?我早前便说过,听我弹曲儿可是要付银子,九月初三酉时一刻,王大老爷坐在珠玉阁外的凉亭,听我弹了一支《骨肉离》,你说这酒楼买卤食的,摆在那儿,你悄悄取了来吃,被这掌柜的发现了,掌柜的难道会装作你没吃,自是要找你结账的。

九月初四晨时,我在院子里跳了一支舞,王四公子站在门外头,却瞧了好一阵儿呢。我的一支舞,原是与琴曲一个价,这钱是不是也得找他结…”

照着这单子的一笔笔记下去,短短几日,便有六千两银子。

涂二公子勾唇笑着:“这…在下可不敢。”

“你若不敢,我便自个讨去,堂堂世家的老爷、公子,还欠我这风尘女子的银子,也不怕人笑话,这银钱还照老规矩,交给你给难办粥棚。”

涂二公子以前觉得陈湘如不大爱说话,突地发现很是有趣,如此刁钻古怪,道:“你不愿让人偷听偷瞧了去,不弹不跳就是。”

“这话真是新鲜,我原就是个卖艺的,就和那酒楼里一样,酒楼原就是买酒的,我把自己的酒摆出来吸引生意,难不成还要藏到地窖里去怕人尝,没了生意,本姑娘还不得喝西北风,我愿卖艺,他们是愿瞧,这既然瞧了,就得付银子…”

话刚一落音,就听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声,却是王四公子陪着一个年轻男子从外面进来。近了跟前,他双手负后,带着审视地看着打量陈湘如。

她纤手一指:“你再加一笔,这是谁来着…他刚才在瞧我,本姑娘也不是花儿,要供人欣赏,他瞧见了我的真容,如下棋一个价,得付我一千两银子。”

这男子一听,又大笑起来。

什么时候美人都不能瞧了,便是看一眼都要付银子。

当真是天下最荒谬之事!

涂二公子道:“她说你们王家欠了银子,你还看了她跳舞,让你付她五百两。”

王四公子脸刷的一下阴沉下来,“跳得那么难看,还敢跟我讨银子。”

“晚了。”陈湘如微眯着眼睛,一脸狡黠,如果耍赖可以迷乱众人的视线,她为什么不可以使出来,“你去酒楼里吃饭,吃罢了,说他家的饭菜不好吃,是不是说就赖账不付钱了?这不能吧。既也瞧了,就算你点了我一支舞,这钱自是要付的。”

为什么没人告诉他们,陈湘如性子不仅刚烈,且还刁钻。

那男子一听,觉得甚是有趣,笑得越发大。他对王四公子道:“你家从哪儿弄来这么个有趣的小姑娘,好吃好住的不说,还要被她讹上一笔钱。”

 

第059章 刁蛮语

 第059章刁蛮语

王四公子听此人一说,忙道:“你与我算账,我们且来说说,管你好吃好住,这一日三餐,好茶好点得多少银子,还有你身上这身漂亮的衣裙,是我家绣房做的,又得多少…”

“哦哟,听你一说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王四公子得意笑了笑。

“本姑娘就是个艺伎,我好像漏了一笔最多的银子,本姑娘陪人奕棋四个时辰为限得五千两银子,照这么算…”她开始扳起指头来,“我弹奏一曲,悦了多少人的耳朵,我是被你们**在王府的,那就得按时辰算,一个时辰一千两,一天就得一万二千两,如今我住了六日,统共是七万二千两银子,这样算才合理。”

她又有一种新的算法,嘻嘻一笑,道:“快给银子,告诉你父亲或祖父,把七万二千两银子送来。”她款款一欠身,对刚才大笑的公子道:“你也得付我一千两银子。”

那男子凝住笑,问王四公子道:“这位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