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连城带着要胁地道:“你…愿是不愿意?”

慕容辰冷声道:“有本事,你且去问她,她若乐意嫁你,我自不拦着。”

“一言为定!”吕连城信心满满地起身,抬步离了院门。

慕容辰愤愤地坐在原处,拳头紧握:“从哪儿惹回这么一桩事来,鹰郎早前一定是见过她,否则怎会突然提出要娶她的话。”果然,这美丽的女人就是祸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给你惹出一段麻烦来。

她会答应吕连城么?

他已经对外默认了他们的关系,她是他早前逃婚的对象。

要是她又答应嫁给吕连城,可让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

后院依山脚下,不仅有溪泉潺潺而过,更有一口井,整个山寨的女眷都从这里取水。

每日清晨、黄昏,能看到妇人们三五成群地围在这山泉旁,或挑水灌菜的,或浆洗衣衫的。

往北有一条小路,过了小路就是后山坡,那里有一片片阶梯似的土地,无一例外,每片土地上都种着各式菜蔬,或已成熟的大白菜,或是正长在土地的萝卜,每一块地都有不同的人主人,这原是早前吴家的产业之一,其他的被朝廷收没,唯有这里因成了匪贼窝的山寨,反得以保全下来。

有相熟的妇人道:“牛二嫂,你家的蒜苗长得不错,回头我用我家的大白菜寻你换几根大蒜。”

“都是乡里乡亲,你若想吃,到我蒜苗菜地掐几根蒜苗,别连根给扒了,我家的就喜欢吃大蒜,我还留着多收几棵蒜瓣呢。”

这和陈湘如、鲁喜妹早前猜想的土匪窝不同,到了这里,更似到了乡野人家,这让喜妹想到了住在长河村的日子。

山贼,不都是打家劫舍的么?瞧这些妇人,任是早前被抢来的,还是早随着丈夫、兄弟上山的,与山野村妇们没什么二样,勤劳、热心和善良。

喜妹来溪边洗衣,妇人们就开始告诉她一些山上的规矩,“清洗衣衫的水倒在那一条浑浊的溪里去,那条溪水是用来浇灌菜地的,而今这山上住的人越来越多,水也成稀罕物了,几口人都指望这溪泉和井过日子呢。”

虽有两条小溪,一条用来吃水,另一条则是倒脏水的。

更有两个年轻的嫂子过来,挽着衣衫帮喜妹清洗,笑道:“啧啧,瞧瞧,还真是富贵人家呢,这衣料子比我们最好的茧绸还软呢,可不得小心洗嘛?”

有人见喜妹也是个年轻姑娘,笑问:“听说你是二太太的陪嫁丫头,叫什么名字?”

立时就有三太太的小姑子接过话来道:“李嫂子快别问她了,昨儿我和嫂子问了她半晌,她只是傻笑,也不说话呢。”

李嫂子啐骂了一声:“就你聪明。”笑着问:“许是不熟,不好意思说呢。”

喜妹想到现在用回原来的名字,幸而昨日一个劲儿傻笑,此刻道:“我姓鲁,叫喜妹,你们叫我喜妹就好了。”

“喜妹,听听,这名儿多喜庆,好听着呢。”

第079章 怦然心动

 几个闲聊了起来,但凡问到陈湘如和慕容辰的事,喜妹就不再说了,就照了陈湘如教她的话道:“二当家的不喜欢我说家里的事,我若要说了,回头他该不高兴了。”一垂眸,再不说话了。

众人见她不肯多说,也就不追问了,反问起喜妹的事来,喜妹只说自己原是江南人氏,陈湘如也是江南人,能说两个字,绝不说三个字,大家一看这丫头说话与大太太身边的吴婆子有得一拼,都是言语不多的人,如何问都是个问不出话的人。

越从喜妹那儿问不出,大家就越发猜测着陈湘如的身份,那等气度,那样的衣着打扮,自与她们这些山野村妇自是不同的。

喜妹洗完了衣衫,端起木盆往回走,走不多远,就见陈湘如抱了乖乖过来。

乖乖欢喜地伸上手,陈湘如笑道:“唤鲁姨、鲁姨…”

“鲁…鲁鲁…”乖乖却不会叫鲁姨,鲁了一阵,唤出“鲁鲁”两字,“抱。”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煞是动人。

喜妹恨不能立马丢下手头的活要抱她,可一丢下回头又重新清洗呢,只冲她宠溺地笑着,“小小姐听话,回头鲁姨给你做好吃的,给你蒸栗糕吃。”

陈湘如笑道:“山上有板栗么?”

喜妹答道:“我问过了,在寨东第三排有一家杂货铺,是王富贵家开的,另寨西第二排也有家杂货铺子,这山寨里有茶肆、酒肆,有善女红的嫂子,有会纺织的大娘、会厨艺的大婶…”

这哪里是山贼窝,就跟一个繁华的小镇差不多了。

逃难的百姓们经过这里,有些是被龙虎寨收留上山的,还有一些妇人原是没了去处,因容貌还算入目,被抢到山上的,早前这里除了吴虎一家,便是清一色的下人,后来因成了山贼窝,便有一些男子上山落草,久而久之,山人到处是男人,却没了女人,后来吴虎与单当就想了个主意,抢好看的女人上山嫁给他的弟兄。

早前,原是抢大姑娘,后来索性连好看的妇人也一并抢夺了来,一上山就配人,生活久了,女人们有了儿女,在这山上过起了安稳日子。

喜妹道:“既是杂货铺,穿的衣料、针钱,女子用的胭脂、水粉,都是一应俱全的呢,西第二排原是吴婆子的女儿婿开的,生意也都不错。”

吕连城大踏步而来,行止如飞,近了跟前,抱拳道:“陈姑娘,我们借一步说话。”

陈湘如抱着孩子,喜妹有些不放心,她给了喜妹一个安心的眼神,喜妹这才抱了大木盆离去。

陈湘如忆起早前吕连城看她的目光,问:“你以前见过我?”

他几乎不假思索地道:“是。”

陈湘如立时想到自己在软香楼的那些时日,指不定是何时何日,他瞧过她奕棋、弹曲儿也不定。“你知道我的身份?”

“是!”又一声爽朗的回答。

陈湘如抱紧了怀里的乖乖,有些胆怯地道:“你想怎样?”

当着所有人揭破她的秘密么?

他忘不了那日,当他奉命下山去洛阳,原是与崔维分开采买山上所需的物品,不曾想当天就遇上了小偷,他身上所带的银钱竟被偷了,他没钱住客栈,便想到义庄将歇一夜,那里有专门用来安顿无家可去难民的茅屋,虽然只一堆稻草为床,可总比在外头风餐露宿的好。

然而,他未曾想到,那天清晨居然来了一个女子,她穿着华贵的衣袍,面蒙轻纱,那是他来到中原后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她笑着,那样的阳光明媚,纯粹而快乐,她给百姓们赠银子,人人皆得,最后还剩下几箱时,她飞快地奔跑,嘴里喊着“撒银子了,大家快来捡银子!”银子落地的声响,还有她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阳光下,那样的美好。

这是他来中原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也是见到的第一个能快乐得像阳光一样的女子,只一眼,他就被她深深地吸引了,好些日子一阖上眼睛,耳畔都是她那醉人的笑声,是她奔跑着撒银子的倩影,几乎在那一刻,饱受流离失所的百姓也笑了起来,不再有痛苦,只有快乐,无尽的快乐。

他从未像那刻那样欢喜过、快乐过、轻松过…

完完全全被她的出现给吸引了。

他想:如果一生有这样的女子相伴,生活一定是快乐的。

她是他第一个心动的女子,他不会怎样,她的美足可以让他着迷,足可以让他为之昏厥,当他站在她的面前时,他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只有她,披着美丽的霞衣,美丽得像个从天而降的仙子。

陈湘如不由得又后退了两步,全身心地戒备,“你想怎样?要把我的身份告诉二当家么?还是要告诉所有人?”

他出现,是想告诉她,他喜欢她!

可此刻,看着面露怯色的他,他却无法说出口,他可以杀人无数,哪怕为了钱,可以杀最不可能的人。这一刻,他却感觉到自己失去平稳的心跳,目光为面前这个少女不牵引着。

“陈姑娘,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告诉你,我吕连城从今日开始一定会保护你,我只要…只要你能像在义庄那日撒银子一样笑。”

那是他生平听过最美的笑声,比世间任何的乐曲都好听。

义庄…

原来,他们在义庄见过。

可吕连城却不打算告诉她:其实我们已经见过很多回,自从那天后,之后又洛城西市见过,直到她最后一天去义庄撒银子,他就站在不远处。

陈湘如努力地想着,突然忆起来了,要随程三公子去徐州时,她又去了义庄撒银子,那时候离她不远处立着个黑衣男子,头上戴着纱帷帽,一动不动,她好奇他为什么不捡银子,奔到他的面前,竟抓了一小把零碎银子塞到他手里,就算没有四五两,这三两怕是绰绰有余了。

是他,竟然是他!

“你是那个旁人都在捡银子,你却一动不动的黑帷帽少年?”

她忆起他了!

当时她还奇怪,为甚旁人都在捡银子,他却不捡,他留意到的是她。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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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赠名

 第080章赠名

吕连城从未想过她会想起自己,立时问道:“你记得我?”

陈湘如肯定地点头:“是,我记得。”

吕连城定定地看着她,含着笑,许是他很少笑,笑得有些呆板,笑得有些僵硬。

陈湘如勾唇笑了:“你不喜欢笑还是别笑了,笑得一点也不自在,我怕你吓着孩子。”

吕连城看着她怀里的乖乖,他听洛阳城里的人说过,因陈湘如是完璧之身,成为王家送给程家军的厚礼,可她却在中途跳下了船,宁死也不肯随程家军前往徐州,那一刻他得晓消息,沿着河道寻了很久。

他的心是空落里,脑海里无休止地涌现过陈湘如那快乐的模样,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在这乱世之中却无人呵护,想到这里,他就一阵心疼。

“陈姑娘,往后让我来保护你,好吗?”

陈湘如意外地看着他,想反问,想当成笑话,可他一脸的肃然,却是那样的凝重,不像是玩笑。

“可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也才刚认识,他就说要保护她。

在这长久的漂泊之后,她渴望寻求一份安宁的生活,有人说要保护她,在这乱世中,许是一份难得的真情,可她却不敢相信,又不愿说出质疑的话,垂首时苦涩地笑了。

吕连城道:“你既不反对,我回去收拾一下,回头就搬到你住的院子里,我瞧西厢房还空中,就留一间做我的房间,你不介意吧。”

乖乖见他久久地说话,张开双臂:“爹爹,抱抱!”

吕连城顿时面露异色。

陈湘如笑道:“这孩子,见着年轻又俊朗的就爹爹。”

吕连城伸出手臂,抱住了乖乖。

乖乖头一偏,在他脸颊上香了一口,然后得意地咯咯娇笑起来。

二人并肩往回行去,走得很慢,陈湘如想着吕连城知晓她身份的事,问:“吕五哥,你会把我的事告诉大当家么?”

吕连城不解她话里的意思。

“当初就见三当家的带人在山下抢年轻、清秀的女子,我就怕…结果昨儿乖乖见着二当家就唤‘爹爹’,为保周全,我只好顺水推舟。”

吕连城想到慕容辰,道:“如果你想道出真相,我去找大当家说。”

陈湘如怔了片刻,“他不会怪我骗大家?”

吕连城道:“女子的名节更重要。”

他来这儿大半年了,女子们一旦失了名节,就等同丢了大半条性命,虽同为美人,完璧之身的美人与失贞的美人都不可同日而语,完璧的是献给将领的美人,失贞的美人却只能成为营妓,供男子们玩乐。

吕连城并没有多想,他是真的希望能帮助到陈湘如,可以再看到她脸上洋溢的笑容,就如那日他见到的笑脸,美好而纯粹,就连他也为之欢喜起来。

陈湘如嗫嚅道:“你打算怎样与大当家说?”

“我告诉大当家,说你不是二当家的妻妾,你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他不会道破陈湘如的真实身份。

是的,当他告诉她:他要保护她,这不是一时性起,而是他想了许多日子的,当他听闻她宁可跳河也不肯随程家军,他着实不懂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再相逢,他方才明白,这只是她的脱身之计。

二人进了院门,花厅上的慕容辰立时就看到不苟言笑的吕连城竟抱着乖乖回来,心微微一沉。

在之前,陈湘如与吕连城见过,是的,他们一早就相识了。

陈湘如欠身行礼,唤声“慕容二哥”,道:“吕五哥想把实情告诉大当家的…”

不等她的话说完,慕容辰果决地道:“不行!”

吕连城道:“若是大当家的要怪罪,我愿一力承担。”

慕容辰厉声道:“不行就是不行!你没听懂我的话,这么大的事,整个山寨上下都知道她是我的妻子,不远千里来寻夫,突然又说我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一起欺骗了大当家和众人,你可想过后果?以大当家的性子,要么逼她嫁给我,成就一段事实,要么就会处死她。”

欺君之罪足够杀头,虽他们骗的是大当家,若大当家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杀一个陈湘如又算什么。

大当家可以不罚慕容辰,念他一时仁慈,但却不得不罚陈湘如,原是抓来的女人,居然敢骗他,只怕一旦知晓实情,这怒是少不了,一旦生气,什么样的不能发生。

陈湘如只见过大当家吴虎一面,无法了解他的秉性为人,轻声道:“吕五哥,既然现下还不能说,且过些日子再说。等时日长了,大当家一定会瞧出些端倪来,若那时他追问,再道出实情。”

慕容辰与大当家相处的时间长,他对大当家的性子也最是了解,既然他说不能说,那便不说就是。

吕连城道:“慕容二哥,我一会儿要搬来与你们同住,我答应了月亮要保护她。”

“月亮…”慕容辰沉吟着。

吕连城笑道:“是,她叫月亮。”

这是他送给她的名字,她就是他心头的月亮,只是不知她可曾能瞧出,他在义庄一见倾心,情再难弃,心心念着的都是她,现在他要保护她。

陈湘如有些无语,月亮是那样的美好、明亮,她不配拥有这么美的名字。

陈湘如只告诉慕容辰:她姓陈,除此之外没有多说,而吕连城不仅知道她姓陈,更知道她的来历、身份,还给她取了一个名字:月亮。

陈湘如与吕连城当真是旧识。

吕连城居然说出要保护她的话来。

吕连城的眸光里,有过从未有过的光芒,那是炽热的,同时又是温柔的,真没想过像吕连城这样的男人,居然会露出一丝温柔来。

吕连城喜欢陈湘如,是的,喜欢上了,只不知陈湘如是否已经瞧出来。

慕容辰飞快地想着拒绝地理由,不等他开口,吕连城道:“既然说好了,回头我就搬过来。”他望着怀里的乖乖,笑道:“吕爹爹搬来保护你们。”

乖乖能知啥,只是附和似地唤了声“爹爹”后傻傻地笑着。

院子里,喜妹系了绳索,将衣服晾晒在绳索上。

乖乖一眼看到自己的小布偶,抓在怀里自己玩耍起来。

吕连城去收拾他的东西,动作很快,不等陈湘如主仆晾晒完衣袍,他已经再度回来,只拧了一个不大的包袱,又领了几个山寨里的兄弟,推开西厢房一间屋子,大声道:“把我的床放到屋里,早前的床移到另一间屋去。”

 

第081章 宠溺

陈湘如与鲁喜妹晾晒完衣袍,进了西厢房帮忙。

吕连城道:“月亮,你帮我布置。”

鲁喜妹面露诧色。

陈湘如附到喜妹耳边,解开她的疑惑,“平白就多了个名儿,他取的。”

他知道她的名讳,可他却另赠了她一个名讳。

月亮,大漠人认为美女就如同月亮一般的美好,温柔、皎洁。

喜妹笑着,“我觉着这个名儿好呢。”

陈湘如嫣然一笑,对吕连城道:“那我不客气了,照我的意思布置屋子。”

她领着喜妹,对同来的几个人吩咐一番,大半个时辰后就将吕连城的屋子给布置好了

喜妹从灶里取了用小砂锅煨热的粟米粥,原是早上盛了一小碗放在里面,想待乖乖饿了时再喂她吃。

乖乖又吃了大半碗,再玩了一会儿便有些困了,喜妹给她扒了尿,抱在怀里哄了一阵。乖乖睡熟了,方将她小心翼翼地抱回内室榻上,掖好被子,看着一脸恬静的乖乖,喜妹舒了口气,无论这日子有多苦,好在她们还在一处。

喜妹放下孩子,又开始张罗午饭,她已经管了近一年的厨房,这些事倒也是轻车熟路,加多少米,又做什么样的菜,倒也布置得很得体。

虽说这里是一个山寨,更像是一座偌大的山庄,有妻儿家小的人。过得更像是原来的日子,只时不时要出去打秋风,否则这一家老小当真没个着落了。而后山那可数的上百亩地,清一色种的都是菜蔬。

不等陈湘如去找吴氏讨菜地,吴婆子奉命划了一块,虽只是三分地,对喜妹来说已经足够了,更重要的是。那菜地里还长着白菜、萝卜、蒜苗等。计划着吃用,足够能吃上一个冬天。

午后,陈湘如抱了乖乖、领了喜妹去馥苑拜见吴氏。又让喜妹带上她新做的栗糕,吴氏有几个孩子,这样别致的江南糕点倒成了几个孩子的最爱。

吴虎,原不姓吴,祖上原是旁的姓氏,只因祖上在吴家为仆,被主家赏了吴姓。时日久了竟连吴虎自个也不晓得自己原姓什么。他自个儿似乎倒乐得姓吴,乐得被世人当成“吴左相”的后人,仿佛如此是一件很光鲜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湘如与吴氏一来二去就越发地熟络了,也能聊到一块,两人也有许多共同语言。每每吴氏说到主持中馈、打理后宅等事时。陈湘如也能说几句。

前世,她可是陈家大院的掌家人。对打理内宅颇有经验,时不时也与吴氏出出主意,这样一来,吴氏越发觉得陈湘如与她的出身是一样的,只有出身于豪门大家的女子,才会在这块有相似的看法。

转眼过去了大半月,这日吕连城下山打秋风,黄昏时分满载而归,据说是劫了洛阳城某位世族大家的货物,满满的全都是从京城方向办回的年货,有吃的、穿的、还有女人们用的脂粉等物,一应俱全,照了规矩,挑了最好的拿回来。

陈湘如从馥苑回来时,便见花厅的桌上满满地堆了不少东西:漂亮的衣料,茧绸的、彩缎的、纱绡的,还有女子头上戴的绒花,几只形状各异的胭脂水粉盒,更有散发出醉人香味的糕点,用油纸包裹着,上面用红绳扎着蝴蝶结。

慕容辰不在,小马满脸是笑:“表小姐,今儿五当家和三当家的又大干了一票,得有十几车货呢,呵呵,他们原想绕过龙虎寨一带,还是被我们给劫住了,有两车子腌肉,又有一车布匹,还有两车子药材…”

吕连城一如既往的板着脸,反倒对院子上新挂上的匾额感了兴趣:“湘竹院…”

陈湘如见他似在求教,不待她开口解答,喜妹接过话笑道:“远古时候有娥皇、女英,娥皇称湘君,女英唤作湘妃。”

她给这院子取名“湘竹院”,是说要学娥皇与人共侍一夫,还是说不做娥皇?

吕连城微微敛额,“你怎取了这么个院名?”

陈湘如道:“各处都有院名,好歹也取一个,下次旁人说起时,总不能再说二当家住的院子,这也太拗口了。”

他道:“这桌上的东西都是给…我们院的,收起来吧。”

他想说,是给她的,可他亦住在这院里,吃住在一处,眼瞧着马上就要到年关了,这吃的自是要搁到东厢房的杂库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