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锐捂着脸趴在桌子山，茵茵，茵茵！
生日是一月二十二，应该是他和茵茵在一起的时候怀上的。
茵茵，对不起对不起……
周泽锐抑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陷入了无尽的后悔中。
当初他应该查一查的，他应该查一查的，茵茵那么要强，过得不好也会说过的好，他怎么当时就信了呢！
周泽锐又想起那个躺在ICU病房中的女孩子，他和她的女儿，对，他得好好守护女儿。
周泽锐只能把心全部寄托在梁璟然身上，刚想去医院看她。
“省长，你献血的那个女孩子去世了！”
周泽锐站起来，身体震颤，扶着桌子站稳。
“你说什么！”
泪水已经从眼角滑落，茵茵，对不起，我知道的太晚了，没能留住她！
周泽锐想起梁辰的话，从楼梯上摔下来？周泽锐放在桌子上的拳头满满握紧，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帮我去查，查她是怎么摔下楼梯的。”
梁辰已经陷入悲痛之中，身边的亲人一个个地去世，外甥女已经是最后一个亲人了，也离他而去。
梁辰今年三十五岁，在一家公司做高管，却迟迟未婚。
梁辰望着病床上的外甥女，他和姐姐很像，然然也像姐姐，所以外人见了他们都会说外甥像舅舅。
最后看一眼，梁辰悲痛地把白布拉上。
“等一等！”周泽锐出现在病房门口，他的双眼充斥着红血丝，面露悲伤。
“可以让我看看她吗？”
梁辰也不疑有他，让来一步。
周泽锐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病床边上，手颤抖地拉开白布。
梁璟然的脸露出来了，惨白灰败的脸上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周泽锐眼前的视线模糊了，真像啊，和她真像。
对不起，是爸爸来晚了，对不起，来世我一定早点找到你，不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梁辰看到泪水滴落在梁璟然的脸上，悲恸欲绝，手掌摸了一把脸，“周先生，谢谢你来看望我外甥女，让她安心走吧，去找我姐姐了。”
周泽锐心狠狠地被揪起来了，是啊，去找茵茵了，他到今天才知道茵茵给他留了个女儿，也离开了他。
“她是我女儿……”
梁辰震惊地看着他，心中涌现很多想法，再触及那块白布之后，又一阵苦笑：“现在来又有何用，她已经走了。”
周泽锐把白布拉上，“很抱歉，我是今天才知道的她是我女儿的。我想送她最后一程。”
梁辰也没那么多心思，只想好好为外甥女讨回公道把她好好安葬了，如果就让她不明不白地走了，他也没有脸面对父母和姐姐。
“我不清楚你和姐姐是什么情况。然然应该会高兴多一个亲人送她。”
……
梁璟然看到头发花白了的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也站在人群中，不停地擦着泪水，跟随着人群一起进入墓地。
梁辰和周泽锐站在前面，来的人不多，梁家的亲戚没有多少，周家人全来了。
梁璟然的墓地就在梁茵的边上，边上还有梁荣轩和江月宁。
骨灰放入墓地，一个个人都散去了。
“我能单独和她说说话吗？”周泽锐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的女孩子笑靥如花，还正是青春，却永远地停留在黑白之间。
梁辰点点头，把周围的亲人一一望了一眼，有一种身为罪人的负罪感，他连外甥女都没能照顾好……
所有人都走了，周泽锐走到墓碑边上，慢慢靠着墓碑坐下了，对着梁茵的墓。
“茵茵，然然去找你了，你们就留下了我……”
“对不起，然然，爸爸知道的太晚了，没能早点找到你，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爸爸已经把那些伤害你的人都抓进去了，所有伤害你的爸爸都不会放过。还希望你来生还愿意做我的女儿，我一定早点找到你们母女，不让你们母女受委屈……”
“茵茵，你怪我吗？怪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女儿吗？抱歉，都是我不好，让你们母女都受委屈了，下辈子我一定不放开你的手……”
梁璟然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身子越来越轻。
“然然，然然，醒了吗？”周泽锐一感受到身边的动静就立刻惊醒。
梁璟然迷蒙地睁开眼睛，看到满眼的周泽锐，心里一酸，想要去抱周泽锐：“爸爸！”
周泽锐按住她，“诶，爸爸在这儿，别动别动，你还在挂盐水。嘘，妈妈还在睡觉，咱们小声点。”
梁璟然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的针，点点头。
“现在舒服点了吗？”周泽锐的手放在梁璟然的额头上，压低声音说道。
梁璟然浑身是汗，骨头里都是酸酸的，但身子轻盈了许多，也学着他压低声音说道：“就是身上黏黏的。”
“等挂好水，再让妈妈带你洗个澡。”
梁璟然撒娇地说：“我身上酸。”
周泽锐惊喜于她的亲昵，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一会儿爸爸帮你捏捏。”
梁璟然窝在他的怀里，父女两个说起了悄悄话。
梁茵是被一阵私语声吵醒的，突然想起女儿还在挂水，“你们父女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梁璟然和周泽锐对视一眼，都笑着说：“这是我们的秘密！”
“好啊，居然还是话瞒着我了。”梁茵故作生气地说道，“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周泽锐：“哪里敢啊！”
梁璟然这盐水慢慢悠悠地挂到了七点多，挂了五个小时。挂完后，梁茵把暖气开足了，给她快速洗了个澡。
周老夫人担心了一宿没睡好，看周泽锐出来了，关心地问道：“怎么样啊？然然好点了吗？”
“好多了，现在茵茵在给她洗澡，身上都汗湿了。”
周老夫人放下了心，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良久，周老夫人又道：“之前是我想差了，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你也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赶紧找个时间把婚结了吧，对孩子影响不好。”
周泽锐点点头，喜于母亲的改变，“谢谢妈，我会尽快的。”
“哎，儿大不由娘。你问问你岳丈岳母，什么时候来京城，或者我们过去也行，总得见见面，说起来也是我们周家的不对，让孩子受委屈了。”
周泽锐看出来他妈是真心接受茵茵了，心情大快，“我马上去打电话问问。”
梁璟然吃饭的时候下来了，韩英和林小玲都心疼地看着小姑娘。
“作孽哦，昨天白白嫩嫩的，今天脸色蜡黄蜡黄。”
“估计是坐飞机累着了，小孩子体质不好。”
三个儿子都大了，都搬出去住了，外放的外放，住在军区的住在军区，逢年过节才住回军区，两位伯伯伯母也是一早上才知道的。
今天是除夕，大人们都要忙活，周润拍着胸脯保证会照顾好妹妹，梁璟然就交给了周润和周行。
周润还是喜欢昨天灵动的小堂妹，看她病怏怏的样子，想了想孩子喜欢的东西，问道：“然然想不想玩玩具？”
梁璟然身子还有些虚软，并不是太想动。
周行：“我让坤子偷几个他妹妹的玩偶来玩呗！”
梁璟然哭笑不得，偷？
第15章 015
兄弟两正琢磨着找点女孩子的玩具来，还没商量好，外面传来热闹的声音。
“周行！周行！”
“周润！”“润哥！”
一群男孩子涌了进来，周老夫人从厨房里探出头看看，看到是大院里的那群小子，笑了笑又进去了。
周行懊恼地说：“坤子，你怎么就来了，我还想你给我带几个娃娃来。”
“娃娃？你要娃娃做什么？玩？”蒋坤旭想到周行玩娃娃的样子，哈哈大笑。
“滚，没看到我妹妹呢！”周行暴怒地踹他两脚。
蒋坤旭看到周润腿上的璟然，好奇地问道：“你亲戚家的？挺可爱的嘛，不过我可不敢动我妹妹的东西，要被她烦死的。”
“不是，我三叔的，好看吧，比你们家的娇气包可爱多了。”周行得意洋洋地说道。
蒋坤旭不置可否，嘀咕着：“周三叔的孩子这么大了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男孩子心思没有那么多，疑惑也只是一闪而过。
其他男孩子七嘴八舌地说：“本来还想找你们打雪仗，你们妹妹会不会哭啊？”
璟然眨巴眨巴大眼睛，对周润说：“大哥哥，我可以自己一个人看电视，你去玩吧！”
周润虽然年纪大一点，也老成一点，但毕竟还是个孩子，也是心理痒痒，看了看外面，想着然然刚生完病，肯定不能出去，又不想留着她一个人，“打什么雪仗，天天打雪仗也没意思，玩点别的吧！”
“玩啥啊！”
“还有什么好玩的？”
周润想了想，“我们玩大富豪吧！正好我家里有一副很大的游戏图纸。”
小少年们在客厅里摆出了巨大的图纸。
梁璟然就坐在沙发上，吃吃剥好的坚果，看看电视。身边陡然下陷，一个身子坐了下来。
梁璟然抬眼看了看，一枚外国小正太坐在她身边，默不作声，墨蓝的眼珠子定定地看着她。
“Hi？”梁璟然友好地朝他笑笑。
他不做声，也不动。
梁璟然笑容慢慢淡下去，有些生气地不理会他，又发现自己的脾气怎么也越来越像小孩子了，懊恼地敲了敲脑子。
“不能打，会疼。”他开口说话了，很拗口的发音，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在说话。
梁璟然惊喜地看着他：“你会说华文？”
他依旧面无表情，“一，点点。”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然然。”梁璟然看着外国小帅哥深邃的眼睛，心里一阵猛跳，怎么说呢，这小帅哥的眼睛真的很好看，蓝得很特别，很清透，让人看一眼就会陷进去。
“Lionel·Andrew·Bernard。你可以，喊，我lion”莱昂淡淡地说道。
？？？
梁璟然试探地问道：“Lion？狮子？”
莱昂微微点头，腰板挺得很直，低头俯瞰她，她的睫毛很长，却不是往上翘的，却可以看到一排小扇子，突然伸出手。
梁璟然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手，还要往她脸上凑，立即往后靠。
莱昂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背：“Freeze！（别动）”
梁璟然僵住了，手指轻轻地在脸上动了两下，一根睫毛粘在他的手指上，在她的眼前停留几秒，似乎在告诉她：看，我只是为你摘睫毛。
……
“谢谢……”梁璟然讷讷地说道。
莱昂都满意地收回手，托在她背后的手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似乎很满意手上的质感，又摸了两下。
梁璟然问他：“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玩？”
莱昂看了看热闹的那边，缓缓摇摇头，“我不喜欢，我喜欢……”他想了很久，憋出一个英文单词：“football。”
小帅哥爱踢足球？梁璟然亮晶晶的眼神望着他，又是一个足坛少女杀手啊！
莱昂嘴唇微微上扬，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可以教你。”
梁璟然才不想学足球，她算是个伪球迷，喜欢盯着男球星的腹肌看，最喜欢进球后，脱衣服庆祝的球星了。
几个男人没进厨房，都在上头书房里谈事情。
“泽宁的位子可以再升一升了，泽宁在军队，不受我影响。泽开，你估计要等到我退下来了。”周老爷子叹了口气，一家三个人从政就会牵扯到资源分配的原因，上面也不可能让三个人都身居要职。
说罢，周老爷子看着周泽锐，老大上去，老三注定只能在地方待着，也不知道熬多久才能熬到中央，“老三，你还年轻，就在地方锻炼锻炼。”
周泽锐沉默了一会儿，有些释然地说：“爸，我想从上面退下来。其实家里有大哥二哥就够了。”
周泽开皱着眉头，呵斥道：“阿锐，你这是什么话！”
“大哥，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和茵茵分开了六年，中间还结过婚，然然如何解释，我是不愿意然然担上私生女的名号也不愿意不承认她，按照上面来说，就是一个行为作风不行。”周泽锐其实考虑很久了，昨天晚上然然的哭喊真的撕裂了他的心，也坚定了他这个想法。
周泽宁不赞同地说道：“上面要是有压力下来，我和大哥给你顶着，这种你就别操心。”
周泽锐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大哥二哥别多想。当初如果没有那档子事情，我早就退下来了，早就说过我志不在此。你们替我顶着，反而牵连了你们。我亏欠茵茵和然然的太多，想多出点时间陪陪她们。”
周泽开和周泽宁没有做声。
周老爷子欣慰地看着他们，周老夫人一直担心他们走后，老三就没有了依仗，老大老二是同胞兄弟，自然亲厚些，但也全然不会忘记老三。“你们兄弟三个能够团结一心互帮互助最好不过了，老三，你真的想好了吗？人到中年了，你这点应该能考虑清楚。”
“已经反复考虑过了，让您和妈失望了。”周泽锐想起周老夫人有些喟然。
周老爷子安慰地看着他：“你妈已经想通了不少，可以接受的。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就行，我们年级也大了，不能左右你们的人生。”
周家父子几个下楼就看到一群半大的小子在客厅里闹腾着，周泽锐首先就找他家闺女，他家闺女果然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再对比那群闹腾的臭小子，周泽锐得意地瞥见他大哥二哥黑了的脸色。
不过，那个金毛小子是谁？
周泽开和周泽宁那是没面子的，小子闹腾倒也没什么，居然把妹妹扔一边不管了，这是两个人不能容忍的，回想他们两个小时候，周老夫人怀老三的时候，天天期待着是个妹妹，最后还是老三那个臭小子，最后还是捏着鼻子带老三爬树挖泥巴。
这两个臭小子有妹妹还不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