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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皝王,我奉大晋皇帝旨意,来取你性命。”高瘦男子似笑非笑的道。慕容皝怒道:“大胆!哪里来的狂徒!”

另一个男子却在此当口,抢前一步,攻向慕容皝。霍扬冷面横刀,急急阻住他的攻势。那男子刹住脚步,冷眼看着霍扬,手中长枪却是气势凝然,俨然是一流高手。

那高瘦的人呵呵一笑:“江东霍扬?我看你今日如何保住皝王?”那人又看向我:“战护法、沈教主,你们再在此地耽搁一刻,林盟主的命就保不住了。他此刻便在南面的山坡上。”

我心中骇然,霍扬手中刀已动,与两人战成一团。我与沈胭脂再无迟疑,拖着慕容皝绕过三人,发力飞奔。

是林放真的落入他们手中,还是只是一个圈套调虎离山以擒皝王?风声疾疾掠过耳侧,前方又有一名灰袍人挡住去路。那人手中空无一物,却只是闲散往那河滩上一站,方圆数丈内气息凝滞压抑。

这大概,是对方手中最后的高手。我和沈胭脂不由得停住脚步。

“清泓,怎么办,林盟主……”沈胭脂迟疑道。

慕容皝则默不作声,停步在我俩身后。

我望了望天,日头已经偏西。而前方,正是正北。

“明日切记,一路往北。”林放如是说。

林放,我信你。信你的计划,算无遗漏。你绝不在南面。你定在北面等我。

我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双手颤抖,心绪渐渐安定下来。我慢慢拔出帝流,道:“胭脂,莫忘了计划。这是他们最后一个高手了。”胭脂点点头,我清啸一声,双足轻点,飞扑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介个,天好蓝。。。。

偶不素淡定

偶素密得时间

终于码完一章

明日再找虫,,,,

困,,,下线。。。。

五十三、知心

日头偏西,半步坡上的王驾已吹响集结的号角。我们五六人护住慕容皝,返回半步坡。各人马上均负了些兔狸,还是回程路上顺手猎来的。

策马出了密林,远远便见各路人马汇向数丈外半步坡。我全身一松,展目搜寻。果然让我见到坡上一脚有几个熟悉的身影。

不待慕容皝等人跟上,我已策马过去,迎面只见王府几名护卫。还有慕容铠,低着头。

“林放呢?”我劈头盖脸急急问道。慕容铠抬起头,不知是否我的错觉,他面色一沉:“晌午我们在你们左翼跟随遇袭,林盟主……”

他话还未说完,我脑中已是“嗡”的一声,瞬间气血难畅。之前埋伏的刺客说林放被擒,我已七上八下,如今听得他如此说……

我大怒,一掌拍在他胸口:“你们个个身负武艺,怎不知保护他!”

慕容铠面色一变,踉跄退了两步,死死盯着我。我却懒得理他,怒不可遏:“他人呢?”

“清泓!”

熟悉的清朗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呆了呆,急急回头,却见一身青衣的林放好端端站在我身后,依然清逸淡然、姿容出众。我几乎听到自己的心“扑通”落回胸膛的声音,抢到他面前,万幸!他无事!

他低头看着我,目光似也有些闪动?只是他微蹙着眉,右手轻抚左手,左手上却缠着白布,隐隐有血痕。

我伸手轻轻握住他左手:“你受伤了!”

他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无事。敌人来袭,小王爷率家将击退,这不过是误伤。”顿了顿道:“小王爷也受了伤。”

我愣了一下,坏了!

慢慢回头,却见慕容铠这小子难得的面色阴沉看了我一眼,扭头走了。我这才注意到他胸口衣衫破了几个小洞,面上也有些血污。

“完了,我冤枉他了!我刚刚还骂了他!”我有些愧疚的望着他的背影,他压根儿没有回头看一眼。

一双有力的手忽然从背后放上我的双肩,我浑身一颤,身后那人低下头道:“无妨。下次,不要如此莽撞。”

他的气息如此熟悉如此近,似就在我头顶在我耳边。而那双手就自然而然放在我肩头,明明冰凉的没有内力的双手,却让我整个肩头灼热的僵硬着。

从未……如此亲近……是对下属的随意安抚动作吗?不是的、不是的!他明明与任何下属都保持疏离的距离……那是什么?是什么?

“哦……是。”我颤声应道,脑子里已经如浆糊一般凝滞,浑身的气血似比方才汹涌百倍。凌乱的气息在胸膛内游走,那气息就源于他的双手。

他的双手骤然离开我的双肩,转而拍拍我的背:“走吧。”

王公贵族和家将们密集汇合在半步坡,座下马匹都“嗤嗤”吐着热气。达王爷一身劲装,带着三五随从面无表情的从我们身旁经过,走到王驾马车前。

紧接着,布幔挑起,一个身着金蟒乌服、头戴金冠的男子缓缓下车。周围铁卫沉肃的将王驾的四面八方护住。那便是燕王慕容狄了!

慕容皝和慕容铠等王子王孙已聚集到燕王跟前,我们则在外围二三丈外眺望。只见燕王约莫五十出头,身材高大,发须皆白。

我也曾听说过,燕王年轻时骁勇善战,纵横漠北数十载,如今年迈,却贪恋声色,坐拥美人无数,任几个儿子斗来斗去,似已垂垂老矣!而他治下,多年来一直跟大晋保持着名义上的君臣关系,但近年来,晋朝偏安江东,燕王早已与我大晋断了来往数年。

王驾跟前闹哄哄的,隐隐听得燕王说了什么,王子王孙贵族们猛然爆发出惊天的开怀大笑,一派天伦景象。我有些好奇的盯着沈胭脂,她朝我浅浅一笑,又看向林放。林放点点头,沈胭脂轻轻拍了拍手掌。

这掌声,在人声鼎沸的半步坡,在广袤的猎场,原本是悄无声息的。但掌声刚落,只见一道灰影倏然从人群中原地拔起,只听得一声怒斥:“狗燕王,纳命来!”

半步坡上众人几乎凝滞了半瞬,下一刻,铁卫已经拔出兵器,将燕王团团围住。然而铁卫只是铁卫,他们不够快,他们如何抵得住威武堂顶级高手的偷袭?只见那灰影在空中连踏数步,疾速俯冲连出数刀,砍翻了拦路的铁卫,有人识别出他的招式,惊呼“赵人威武堂!”一旁的达王爷瞬间色变,而那刺客顷刻已逼近燕王身前。

连我们这些提前知道伏击的人,都忍不住有些紧张。在此万分危难时刻,只听一声爆喝:“去!”离燕王最近的一个高大身影毅然挺立,张弓、搭建,金翎箭雷霆万钧便朝那人疾射过去!

箭羽震颤,竟有雷鸣之声。金翎箭精准的射入刺客前额,顿时血流如注,刺客双眼圆瞪,轰然扑倒在地。

一切发生在瞬间,众人目瞪口呆,我注意到达王爷面上闪过的绝望神色。沈胭脂朝我和林放调皮一笑。

整个半步坡上,所有人瞩目着,皝王爷举弓护在燕王身前。而他刚刚射出的致命一箭,挽救了燕王,他的父亲。

很完美。

皝王似乎也有些不敢置信,扔了弓,转身拜倒在地:“父王!”

燕王面上已是震怒神色,此时颤声道:“皝儿,很好,你很好!”一旁达王爷等人忙簇拥过来,巴巴的问候。燕王怒喝道:“赵国人,哼哼,赵国人!”达王爷面如死灰,亲近赵国一直是他的主张。

燕王猛地一挥袖子,王驾怒气冲冲的离去。

我敬佩的看着沈胭脂:“真有你的。”

沈胭脂呵呵一笑:“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用这通天蛊。还是盟主算无遗漏!”

我们同时看向林放,他微微一笑,并不做声。这一日将计就计,步步示弱,让达王原本串通赵国威武堂埋伏袭击皝王的兵马,逐步被蚕食。我几乎不能想象,林放为何能对这燕辽狩猎之地地形条件,如此熟悉,又如此精于双方兵力算计。最后又以沈胭脂之能,对他们最顶级高手下蛊,反过来刺杀燕王。

“不过让皝王箭杀刺客,万一他失手,岂不是……”我疑惑道,却见林放一脸冷漠。我心中突地一跳。果然,听到林放道:“胭脂会控制,如果皝王方才未射中,刺客也不会伤到皝王。”

他低头看着我:“不过我们原本,也做好了刺客得手的预计。万不得已的话……”

万不得已的话,今日便没人能踏出半步坡。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

再望过去,只见达王爷一干人等也不知所踪,只有皝王,被一群大小官员贵族团团围住。

三日后,燕王下令,皝王护驾有功,赏黄金百两、吐蕃美人八名。同时,恢复了皝王的兵权。据称,燕王同时下了密旨,驱逐赵国使者一干人等离开燕境。只是达王爷会不会真的照做,不得而知了。

慕容皝不愧为昔日燕辽之虎,重掌兵权后,整个人似焕发神采,也开始忙碌。只是他也未忘我们相助,责成慕容铠好好款待犒劳,同时命了一心腹,与慕容铠一同,跟我们谈关外各项珍宝的贩售合作事宜。一时间,宾主尽欢。

只是慕容铠小王爷明显还未消我的气。接到慕容皝命令后第二日,他便上门,却偏偏不给我机会道歉,竟视我为无物。我哭笑不得。

又一日,慕容铠又来了,只是这回,带了个姑娘过来,一问竟是他同胞妹妹,燕王爱女慕容琳。她约莫十五六岁年纪,容貌俏丽,气质爽利。见着我便大呼“战大侠姐姐”,颇有其兄当年之风。

我顿时对着豪爽关外女子心存好感。还未来得及与她倾聊,却见她一双明丽双眼,直勾勾望着大厅正门。

我循她目光看过去,一身白衣的林放,正神色淡淡的步入大厅。

“恩人哥哥!”慕容琳欢呼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扑到林放面前,“你的伤好了吗?”

怎么回事?什么恩人哥哥?我目瞪口呆看着她毫不避讳的伸手抓住林放受伤的左手。

林放微微蹙眉,轻轻抽回手,微微一笑,行了个礼:“郡主。”

慕容琳似看呆了他的笑容,脸蛋瞬间红了红,道:“恩人、恩人哥哥,你、你不用这样,就好!”

我眼见着慕容琳紧贴着林放走入大厅,紧贴在林放身旁位置坐下。林放今日穿回了晋服,依然清逸俊美得无懈可击,眉目端凝、鼻峰挺秀、面沉如水。

直到他们坐下,我才发现自己双手竟紧握全是汗水。心里忽然乱糟糟的,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他娘的哪里都不对劲!

这个女子,什么来头?会不会对林放不轨?会不会是奸细?娘的,慕容铠的妹妹,怎么会是奸细?

我下意识抬头,却见一向明朗的慕容铠,目光深郁的看着我。这小子,什么眼神?

“听说那日在半步坡遇袭时,这女人也在。林放和慕容铠一起给她挡了一刀。”霍扬极快的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道。

我浑身一凛,抬起头,对上林放平静的目光,还有一旁慕容琳,爱慕的绯红的神色目光。

原本乱糟糟的心绪,忽然被胸中一股冉冉升起的怒气彻底取代。

盟主大人,身为你的保护者,我竟不知道,原来你也会保护别人呀!

我不由得想起大师兄曾经说过,我年幼时,爹不远万里从西域寻来天蚕冰丝,巴巴的织成布匹送给娘。娘却拿来给我做尿片,于是那晚,年轻气盛的爹差点杀了我。

所以难怪我此时,怎么这么想杀人呢?

老娘拼了命,不让你掉一根汗毛,你竟然为这个不相干的女人挡刀?我看了看那个叫慕容琳的女子,心里半阵不是滋味。

“清泓、清泓!”忽听得林放唤我。我这才回过神,却见所有人都看着我,包括那慕容琳。

“嗯?”才一个字出口,连我自己都听出了火气。

“我们明日就出发,去天山一带。”林放微笑道,“小王爷已经将燕王签署的手令带过来了,我们立刻可以着手安排今后的独家收购事宜。”

我正要答话,慕容琳忽然大声道:“我也要去!”慕容铠骂道:“胡闹!”那慕容琳不依,眼睛却巴巴看着林放。我气不打一处来,你一个外人掺和什么?还要连累林放受伤么?

差点就要发作,却听见林放清冷客气的声音道:“郡主,此行涉及我晋朝与贵地之合作机密,郡主若去,不太方便。”淡淡几句话,却不容拒绝。

慕容琳再没做声,低下了头。

林放又看了我一眼,顿了顿方才道:“你可知道了?”

“知道了!”我用力点点头。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

过了半阵,一旁沈胭脂斟酌着小声问我:“你到底明不明白刚才盟主是问你知道什么?”

我疑惑的抬头:“他说去天山呀!”

沈胭脂呵呵一笑,顿时艳光四射,一副欲说还休模样:“我觉得不是……盟主那么聪明的人,算了!我可不敢插手盟主的事……”

我心头一凛,这个沈胭脂,到底想说什么?

她却不再看我,低头敛眉一副老实模样。

我心中一动。

似有什么念头,跃之欲出,却偏又模模糊糊,让我不敢再探究,也不敢追问。于是,我望着林放与慕容铠等人交谈的一举一动,心中一如既往的安宁。安宁中,似又有些苦涩,有些微酸,有些绝望,有些窘迫。

作者有话要说:呃,一个月没写了,文笔有些生疏,这一两章全当过渡哈。。。等丁某人稍微恢复一下下。。。

五十四、玦裂

在土堇城已觉极寒,一说要去天山,我如临大敌,在当地迅速采购了几件大棉袄。可真的行至天山,却发现虽然积雪连天,气温却比土堇城要暖和一点。果然是宝地。

慕容皝要坐镇土堇,遣了王府管家陪同我们一行。林放带了我和霍扬,将沈胭脂、小蓝留在土堇接应。天山脚下是一片冰原,大大小小牧场竟然不下二十余个。我们歇在王府所属牧场。头五天,管家与林放带着王上的旨意,相继拜访了五六个大牧场主。

不知他们具体谈得如何,只是每日见林放回来,嘴角有时竟噙着笑意,我和沈胭脂猜想,能让林放都这么高兴看来我们一定赚翻了!天山各色宝贝的独家营生呀!

到了第六天,林放他们拜访了当地最大一个牧场主,回到住处,林放却若有所思,将我和沈胭脂叫到跟前,劈头盖脸的道:“我们要去打劫!”

我们大惊,听管家解释,才知这附近还有个神秘的所在万年参神。原来天山谷中最深处,曾有一块当地牧民奉为神地的所在,历代都有牧民在那谷地中见到极罕见的无价之宝万年人参,却被人参跑了。

燕人崇尚有年头的人参是神物活物,没点本事的也不敢轻易去寻。四十多年前,猎户赵氏在那神地掘得了一只据说是万年人参,没过几日便暴尸荒野,人参叶不知所踪。之后,再无人寻到。

三十多年前,一个神秘人物,忽然凭空出现在天山,霸占了那块地方。有牧民、猎户不慎踏入神地,都不知怎的,最后昏迷着被横着扔回天山脚下。久而久之,周围居民都不敢再往神地踏足,甚至传言那个神秘人其实是万年人参所化,已经修炼成精了,称为“万年参神”。

听管家介绍完,我和沈胭脂都摩拳擦掌。我们一众人都不信有鬼神之说,只是那谷地若是真有万年人参,岂能轻易放过!千年人参已是人间至宝,这传说中的万年人参简直价值连城了。要是回去送给皇帝,搞不好能送林放一个州!

只是当地人对万年参神极为敬畏,此事须得暗中行事。于是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我只身前往谷地,先去探探情况,约定晌午时分我与众人重在谷口汇合。若我晌午时分未回来,他们便入谷寻我。

林放倒不担心我的武艺不济,毕竟当今世上能胜我的人,只有数得出那几个。天山万年参神,听起来更像装神弄贵的骗子所为。

到了谷口,林放只是默默递给我一个小磁石罗盘。我接过揣进怀里,挥挥手,转身提气,飞掠入谷口。

沿着山谷拐了几个弯,奔了数百丈,转头见林放等人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两面是阴冷的悬崖绝壁,中间是狭窄的山地,满地堆积着巨石。我踩在巨石上,又行了三十余丈,面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开阔的绿色林地。阳光重新照射过来。颇有重见天日的感觉。只是

我从怀里掏出罗盘,辨别了东南西北,又叹了口气,将罗盘放入怀中。林放,你也有失算的一日。我根本不知我从何方来,即使让我辨出了东南西北,可我又该往何处去呢?

只得极目远眺,幸运的是右前方数丈外一片密林中,似乎让我见到了一个屋尖。我精神一振,纵身而去。

我踏出密林,长舒一口气,只见层层灰绿色松柏间,一间褐色大石屋静静矗立。却正在这分毫片刻间,一道白光从面前那小屋中劈出,追魂夺魄般的力量顷刻扑面而来。

我一口气还没出完,这口气如何提不出来,心中大叫不妙,足尖点地,拔起倒退数步,堪堪避过那夺命白光,腰间兵器应声而出,我足下发了狠力,牢牢站定。只听“哐”一声,金石沉响,那飞来之物嘎然而止,应声断裂坠地。我手中“玦”低鸣不止。

还没来得及端详那地上之物,却听屋中似有人“咦”了声,我不禁有些怒意,骂道:“谁暗算我?”

却听一个讥诮冷傲的声音从屋中传来:“暗……算?”那声音瞬间由远及近,我眼前一花,只看到灰色影子似有幻术,前一刻还在屋门口,下一刻已在四五丈外我的面前。于此同时,一道极浑厚的劲力突兀而至我的面门。

娘的,拿内力迫我么?我操起玦便朝那劲力正中猛刺过去……

手上一轻。

片刻,那灰影已在丈外站定,是个佝偻矮小的老人,约莫五十来岁,花白的头发和胡须,长至腰间。双眉也是花白长垂,鹰鼻厚唇,目光冷漠。他手中拿着我的玦。

“玦”?他瞟我一眼,“想不到晋朝的人竟敢跑到这里来!”

他八成就是传说中的“万年参神”!我心中一冷,我出道以来,从未遇到武功内力高过我如此多的人!即使师父夏侯颖,如今也不能轻易从我手中夺过兵器。我心中又羞又怒,却知自己甚至加上林放处所有帮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见他目光犀利注视着我,我沉默片刻,笑道:“前辈,晚辈不过是路过此处,无意与你为敌,还请归还晚辈兵器!晚辈当速速离开!”手却满满摸向腰间还未出鞘的“帝流”。

方才他突然出手,我下意识便是拔出玦,那是多年的习惯。不过,倘若我方才拔出的是还不够熟悉的“帝流”,此时恐怕已经陈尸地上这个老人出手如此狠毒,竟是杀人不眨眼!

然而他完全没听进我的话,冷笑一声,忽然单手托起“玦”,道:“年纪轻轻,拿个玦就敢到老夫地盘撒野!”

他忽地将玦抛起,另一只手忽然伸到背后,抽出一把刀。他身手快如闪电,我只瞥见暗沉如暮色的刀身,然而等我看清那是刀,已经不妙!

“不要!”我只觉得全身血脉瞬间似要爆裂,猛扑过去。然而我狼狈的扑到在地,眼睁睁看着他面上毫无表情,他的刀沉沉的劈在玦的正中,那必定是削铁如泥的兵器,可玦依然迸发出耀眼的火光和锐利的刺耳的炸响。

“咔嚓”耳边一声轻轻地脆响。我忽然觉得气息一滞。

那刀劈过,收起。玦应声坠地,跌落我面前。我哆嗦着爬过去,颤着手想要拾起,剑锋轻易割破了我的手指,然而我依然只能拾起一半的玦,另一半剑锋断得干干脆脆,躺在雪地上,分毫不动。

我的玦,上古名剑,我曾拿着这剑剑谱榜排名第二,我的玦!

“你去死!”我听见自己嘶吼的声音,顺手拔出腰间帝流,刀锋朝那人劈过去!

那老人还是冷笑,手中刀瞬间“呯呯”便与我对了两招,我顿时虎口被震得发麻,然而此时岂容迟缓?我拖着帝流刀光一片。

然而在他简单却凌厉的刀劲下,我的帝流沉重得不可思议。我几乎喘不过气,却听他慢悠悠的道:“‘帝流’?小丫头片子,好东西倒不少!”

与此同时,我正中他一个侧劈劲力,狠狠摔倒在地。我拭去嘴角鲜血,骂道:“有本事你再劈了我的帝流,整个江东武林将会为我报仇!让你绝无宁日!”

他看我一眼,冷笑道:“笑话!你这个肮脏的小贼,想要偷老朽的人参,还一副理直气壮模样?”

他收起刀,忽然走近我面前。我方才硬接了他一刀,气血不畅,强撑着横刀阻挡。他忽然一笑:“倒是白白净净的,老夫也不想脏了手。留着给人参做肥料吧!”

话音刚落,我衣领一紧,身子已不由自主腾空而起。

“嘭”我疾疾落入一个深坑,身下冷硬一片,疼死我了!我愤怒抬头,却见我原来身处一个十五六丈深的冰洞。

这个老匹夫,竟然在屋门口挖这种陷阱!

我狠提一口气,脚下光滑一片,我只跃起六七丈,一脚瞪在冰壁上借力,却未料到那冰壁实在太滑溜,我一口气提不上来,再次狠狠摔下。

这次一点力气没有了!

只听一个高兴地声音从头顶悠悠传来:“小贼,十日后我再来看你。参儿最喜爱你这种筋骨养育的土地,哈哈哈!”

这个……变态……

“我要是能出来怎么办?”我怒喝道。

“出来?”他冷笑一声,“你要是能出来,老夫便放你走,老夫这里的东西,随便你挑!”

“一言为定!”我摔下狠话,却只听他大笑着脚步声渐远。

天色暗了。

因为我在头顶看到了一轮新月和一片星子。已是午夜了。我不担心自己逃不出去的问题,林放必定会带人来救我。可这老人如此刁钻狠毒,武功又如此高深,只怕林放等人来了更要吃亏!

入夜的冰原,尤其寒冷。尤其四周都是湿滑的冰壁。我尽力收敛心神,身遭倒不算太冷。眼神瞟见一旁地上只剩半截的玦,心中又是悲痛异常。

虽早已打算改剑用刀,可陪伴我多年的玦,如同我的臂膀我的魂魄般。即使要用刀,我也从未想过将它丢弃。

可如今,陪我生生死死的玦,竟然毁在这么个不知名的小山谷中。

人生的变幻无常,不就是如此么!

我抬头望着月亮,心中却平静了。我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林放一定会来救我。只是却不能让他们涉险!

我一拳打在冰壁上,掏出一个冰块,再一拳,再一个……这冰壁还真是结实,被我掏了五六个冰球出来竟然还坚固得纹丝不动不过要是塌了,我就把自己给葬了。

我从裤子上撕下一片布料,瞬间看到自己露出来的一片小腿,在月光下被冻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我咬破指尖,在布上写道:“超级高手!我在坑中!”系在半截玦上。

我扬声骂道:“明日我养好精神,这个坑算什么,老家伙,你明日可别不认账!哼!”我将冰球一个个往上抛出去,还有玦。

以我的臂力,虽然这洞笔直,但带着旋转力道,应该至少能抛出十几丈!

老家伙似乎并不在乎我的挑衅,黑夜里寂静无声。我放下心来,抱着肩靠在冰壁上。

渐渐,睡意浓了。

模模糊糊的,身上一阵寒冷,我心中一惊,大概睡梦中竟内息松懈,还未睁眼,手脚已经冻得麻木。我梦睁开眼,忙运气,手脚才渐渐暖和起来。

忽听得一个清朗的熟悉的声音道:“那便让我跟她死在一起吧。”

我脑子还是木然的,有点没反应过来。然而洞顶突如其来的劲风震得我头皮发麻,我猛然抬头,只见熟悉的白色衣袍疾疾坠下。

我想都没想,伸手便去接,却未料到冻麻木的双手竟然不听使唤。眼见他便要跌落在冷硬的地上,我猛然提气,就势一倒……

好、好痛……全身的骨头似乎都要散架,我几乎能想象出胸前、膝盖被冰面撞击出青紫一片……

身上那人也不从我身上下去,只是双手忽然紧紧抱住我的肩头,一双眸子沉默着却明亮着。我强撑着扯出一个笑容:“盟主,没想到你看起来没二两重,身子却这么沉……”

五十五、永不分离

身上那人也不从我身上下去,只是双手忽然紧紧抱住我的肩头,一双眸子沉默着却明亮着。我强撑着扯出一个笑容:“盟主,没想到你看起来没二两重,身子却这么沉……”

林放的脸就在寸许的位置,他立刻放开我的肩头,双臂撑在我脑袋两侧地上。我身上一轻,他已翻身坐在一旁,双手将我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