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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为你调一杯比较应景的咖啡。”

阿岳唇边带着笑,开始指挥童希贝帮他递这递那,童希贝按着他说的做,越来越惊奇。

阿岳选择了哥伦比亚咖啡豆,用咖啡机研磨煮泡后,他要了一个鸡尾酒的调酒器,将煮好的咖啡倒入其中,又加入了适量的榛仁味糖浆、香草味伏特加和一些碎冰,密封起来后,他双手握着调酒器开始用力摇晃。

童希贝看傻了眼,这哪里是泡咖啡,他的动作分明就像鸡尾酒调酒师那样花哨漂亮。

摇了一阵子后,阿岳叫童希贝拿来一只锥形高脚玻璃杯,放入一点碎冰后,他将调酒器里的液体倒入杯中。

滚烫的咖啡已经将碎冰融化,所有的原材料都已混合均匀并起了一层泡沫,呈浅褐色,看着很是赏心悦目,还飘着一股奇妙的香味。

然后,阿岳又用牛奶打了一些奶沫,均匀地铺在那杯神奇的饮品上,最后,他拿出可可粉,沉吟片刻后,用小勺子舀起可可粉,小心翼翼地洒在了奶沫上。

他一直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要童希贝帮他递东西,修长漂亮的手指专注于杯子时,他只是侧着头,左手握着杯子,右手小心地做着一切,竟是没有出半分差错。

调制完成,阿岳握上高脚杯细细的底部,递到童希贝面前:“有些遗憾,我看不见,不能用可可粉做一个星星。”

“为什么要做星星?”童希贝接过杯子,手里的饮品哪里还是咖啡,根本就是一件完美精致的艺术品。

阿岳微笑:“因为它有一个名字,叫做——午夜星辰。这是一款咖啡鸡尾酒饮品,不知道你有没有喝过。”

童希贝惊喜不已:“当然没有!认识你之前,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多花式咖啡,外面的咖啡馆也没的卖呀。”

“你喝喝看。”

童希贝喝了一口,她的唇上立刻粘上了一层软软的奶沫,喝进嘴里的饮品有咖啡的醇香,又有伏特加的曼妙酒精味,混合在一起后刺激着她的舌尖,令她觉得妙不可言。

童希贝闭上眼睛体会了一下,说:“好喝。”

阿岳笑了,他沿着台面走到水槽边洗净双手,说:“走,去沙发边坐坐。”

这一次,童希贝没有坐在阿岳对面,而是与他并排而坐。

她脱掉了鞋子,盘腿坐在沙发上,端着杯子一口一口慢慢喝,偶尔侧头看一□边的男人。

阿岳穿着一件很普通的墨绿色高领毛衣,下穿深色牛仔裤,他很仔细地听着童希贝说话,偶尔与她交流几句。

童希贝在KTV已经喝过啤酒,这时又喝了搀着伏特加的饮品,她开始变得兴奋,指手画脚地唠叨不停。

她说到了她的工作,领导真他妈抠门,根本不把她当女人看,去工地还要爬高爬低,有时出差还不让坐飞机,需要坐30多个小时的卧铺火车。幸好收入还不错,她才能坚持下来。

她说到了她的家庭,爸爸妈妈很恩爱,对她也很好,只是妈妈实在太啰嗦了,一副她要嫁不出去的样子,一直追在她屁股后头逼她相亲。

她说到了苏晓娜,那是她高中到大学的闺蜜,两个人最是要好,只是现在苏晓娜已经结婚当了妈,两个人都没太多的时间聚会。

最后,她说到了杜翔。

“呐,就是你说的那个十号先生,他是我的前男友。阿岳你是不知道,以前我和他谈恋爱的时候,他对我有多好!好到寝室里的女生都羡慕死我啦,可是最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些年也没和我联系过,没想到前段儿相亲居然碰到他。他很搞笑哎,这些日子一直说要和我重新开始,说他还爱我,说他当年和我分手是不想耽误我的时间…”

不知何时,童希贝的脑袋已经靠在了阿岳肩上,他有些瘦,但是肩膀却很宽,室温已经降了下来,童希贝虽然穿着大衣,还是觉得有些冷,可是依偎在阿岳身上,却令她觉得温暖。

“我呸!都是狗屁借口!”她已经喝光了午夜星辰,干脆抢过阿岳手里的酒瓶子开始咕嘟嘟地喝酒,“阿岳阿岳,你说我该答应他吗?”

阿岳没说话,几秒钟后,他抬起手环住了童希贝的肩,轻轻地拍了拍:“童希贝,你喝醉了。”

“我没喝醉!”童希贝抹抹嘴,突然放下酒瓶跳下沙发,她脱掉大衣,大声地说,“谁说我喝醉了?我还能跳舞呢!阿岳,我给你跳个舞吧!我小时候有学过芭蕾哦,我跳给你看!”

然后,她丝毫不理会沙发上沉默的男人,嘴里“哒哒哒哒”地喊起了拍子,认真地做起了芭蕾的起手式。

童希贝穿着一件修身毛衣,黑色铅笔裤,她穿着袜子站在地板上,脚后跟并拢,脚尖往外180度,然后慢慢地踮起脚尖。

她昂首挺胸,细长的双臂在胸腹前自然合拢,形成一个轻柔的圆,接着她单臂高举,轻快地踢起腿来。

她开始旋转,跳跃,尽力地舒展手臂,随着口里的节拍踮着脚尖踩舞步。

她的长卷发披散着,此时随着转圈肆意飞扬,有几缕还粘在了她的脸上。

可是她不在意,只是在阿岳面前踮着脚尖旋转不停。

不知跳了多久,她终于感到疲倦,停下来大口地喘气。

阿岳坐在沙发上,一直没做声。

童希贝仰起头,抹了抹额头细密的汗,不经意间看到了那架墙边的钢琴,她开心地叫起来:“啊!我还要弹琴!”

她赤着脚向钢琴跑去。

童希贝在钢琴前坐下,掀开琴键盖,手指瞅着琴键就乒乒乓乓地敲了起来,琴音很清脆,但是她弹得完全不成调,组合起来就特别刺耳难听,在幽静的空间中对耳膜是个巨大的考验。

阿岳循着声音走到童希贝身边,伸手摸到了她的脑袋,童希贝摇了摇头,打掉他的手:“干吗呀!”

“抱歉。”阿岳低声说,“别闹了,大晚上的,吵到楼上住户就不好了。”

童希贝停下了手,她抬起头看阿岳,黑漆漆的环境里,她不是很看得清。她挪了挪屁股,把阿岳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阿岳,我给你唱首歌吧。”

“你怎么那么兴奋?又要喝咖啡,又要跳舞,又要弹琴,现在还要唱歌?”

“我高兴嘛,你到底要不要听?”

“好,你唱。”

童希贝高兴了,她清了清喉咙,说:“这首歌是送给你的哦,你听仔细了。”

“好。”

童希贝开始认真地唱:

“小邋遢!真呀真邋遢!

邋遢大王就是他

人叫他小邋遢!

小邋遢!真呀真邋遢!

邋遢大王就是他

没人喜欢他!

忽然有一天,小邋遢变了

邋遢大王他不邋遢

我们喜欢他!

忽然有一天,小邋遢变了

邋遢大王他不邋遢

我们大家喜欢他!”

一首歌唱完,看着阿岳半张着嘴的木讷表情,童希贝“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她“啪啪啪”地拍着手,笑道:“好听不?”

“很难听。”阿岳摇了摇头,然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童希贝,你觉得我很邋遢吗?”

“是啊,我不喜欢留胡子的男人!”童希贝嘿嘿傻笑,还伸手摸了摸阿岳下巴上的胡子。

“你的意思是说…”阿岳微微地侧过头,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我把胡子剃了,你就会喜欢我?”

童希贝一下子就止住了笑,她瞪着眼睛看阿岳,不敢说话。

阿岳面向着钢琴,淡淡地说:“童希贝,你今天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

她的语气有些低落,阿岳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笑了起来:“对了,你唱歌怎么会这么难听?你不知道你在跑调吗?”

“呃?我又跑调了吗?”童希贝脸红了,她撅起嘴,“我从小就没艺术细胞,唱歌像鬼哭狼嚎,画画像阎王画符,唯一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跳舞了,不过也就是小学时学了几年,但是我经常会跟不准音乐节奏,老是跳得和别人不一样,所以后来就没练了。”

听她愁眉苦脸地说着,阿岳笑得更开心。

“还有,初中里上音乐课不是有口琴考试么,两个人一组考,我千求万求和我一起考的那个男生,拜托他让我在边上装装样子,不出声,因为我根本就练不会一首曲子,后来老师肯定也听出来了,她看我可怜兮兮的样子,就给我过了!哈哈,我这辈子都没完整地吹出过一首口琴曲呢。”

“你太笨了。”阿岳的手抚上琴键,“我给你弹首曲子压压惊,你今晚太兴奋了,听完以后乖乖回家睡觉,知道吗?再闹下去我们店都要被人投诉了。”

童希贝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会弹琴?”

“会,但是不精,而且很久没弹了。”阿岳一笑,“给你听个熟悉点儿的。”

他修长的手指掠过黑白琴键,刚才被童希贝敲出乌七八糟声音的钢琴这时似乎格外听话,传出了悠扬的琴音。

阿岳弹的是《夜的钢琴曲5》,是前两年一部卖座电影中的插曲,曲调干净,异常得抒情、温暖、绵延…

童希贝终于安静下来,她紧紧地靠在阿岳身边,看着男人低头弹琴的样子,一颗心由躁动不安渐渐地变得平缓又踏实。

她看到他的肩膀,他的手臂因弹奏而起伏动作着,童希贝看得有点呆,不知不觉就把脑袋搁到了他的肩膀上,她闭上眼睛,四周一片漆黑,耳边环绕着优美的钢琴声,还有男人极轻极轻的呼吸声,这一刻,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唐飞回来的时候,童希贝正在穿鞋穿大衣,阿岳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边。

临走前,童希贝走到阿岳面前,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说:“阿岳,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阿岳低声问。

“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童希贝神秘地一笑,捧起红玫瑰,和唐飞挥了挥手,就走出了Shining Coffee。

街边有一个垃圾桶,童希贝走过时,看都没看一眼,手一甩,就把那束鲜花丢进了垃圾桶中。

阿岳和唐飞回到家,唐飞在烧水时,阿岳问他:“过12点了吗?”

“过了。”

“唐飞,你帮我查一下,12月3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唐飞走去电脑旁,百度以后回来,面色沉重。

“查到了吗?”阿岳问。

“查是查到了,但是…”

“说吧。”

“阿岳,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12月3号,是…世界残疾人日。”

这天晚上,童希贝抱着她的毛绒大熊睡得很好,还做了美梦。

这天晚上,阿岳一宿没睡着,因为,他郁闷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队长和cibel的建议,鞠躬,我爱你们!

下一更,是周日晚上,过不过12点,俺说不准~

VIP章节 1311、真的理智尚存?

自从过了自己的27岁生日,童希贝先前的忐忑和不安奇迹般地消失不见。

只不过是大了一岁而已,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童希贝重新审视自己,各方面都不差,未来的人生看着就是精彩无限。想想阿岳,他眼睛看不见,虽然看起来有些邋遢颓废,但经过几个月的接触,童希贝发现他其实还是有许多生活情趣的,一点也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木讷、无聊、消极。阿岳且能自由自在地活着,她童希贝又有什么理由去抱怨呢?

只是,阿岳对她来说,依旧是一个谜。童希贝觉得自己已经有点儿引火烧身,她早已不是十六、七岁的女生,明白心动是什么感觉,童希贝知道自己对阿岳有了一些别样的情愫,因为她每天都想见到他,每个周末都会往Shining Coffee跑,她喜欢与阿岳待在一起,即使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看书,一个发呆,她也不会觉得尴尬难受。

偶尔阿岳不在店里,童希贝会有些不安,但是她又不好意思问唐飞和弯弯,这个时候,她就开始起怨念,觉得在21世纪,居然还会有想念一个人却找不到他这种事发生。

但是,童希贝理智尚存,她知道自己和阿岳不会有结果。

为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阿岳是个盲人,阿岳没有工作,阿岳没有钱,阿岳没有房子,阿岳更没有车,阿岳不修边幅,每天窝在朋友的咖啡馆里抱着酒瓶子发呆睡觉…童希贝觉得,阿岳的人生似乎已经定了格,他已经没有了未来。

她从没问过阿岳失明的原因,也没问过阿岳对将来的打算,因为她觉得他们的关系还没熟络到这个地步。阿岳已经31岁,足够成熟,童希贝觉得他每天过着这样的生活自有他的道理,她不是他的谁,没有资格去过问,最多只能多一些关心。比如冷空气来了,她会提醒阿岳多穿点衣服;夜跑之后,她会拖着阿岳去运河边呼吸新鲜空气;听到好听的歌曲,她会下载到手机里,和阿岳一人一个耳塞,并肩而坐,安静地听。

童希贝有时会随着音乐哼起歌,总是会被阿岳不客气地打断,说她唱得太难听,每当这时,她会拧一下阿岳的手臂,像个小女孩般撒起娇来。

是的,童希贝虽然理智尚存,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与阿岳接近。

虽然她知道,这实在是一件很蠢的事情。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把阿岳带到卢静面前去,母上大人也许会气出脑溢血,童希贝不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所以她纠结得想死。

童希贝不知道阿岳对她是什么感觉,在他们的交流中,她并没有过多地体会到阿岳对她有什么不同。只有那句:“如果我把胡子剃了,你就会喜欢我?”似乎透露出了一丝暧昧。可是童希贝宁可当成是阿岳在与她开玩笑。

与熟悉的人,他的话并不少,态度友善,语气淡然,有时候也会与他们开玩笑。

弯弯就时常和他开玩笑,阿岳从来不会生气,连佯装生气都没有过。童希贝在脑子里回忆,与阿岳认识到现在,她真的没见过他发脾气,他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残疾,只是在若有似无间,他的话语、神情和行为,会透露出一点点对这个世界的无奈和死心。

当然,这只是童希贝自己的感觉。

将近年底,公司的综合办公室开始策划过年时的员工福利旅游。童希贝所在的部门有十来个员工,每年的旅游都是按照业绩和进公司年限轮流的,每个人可以带一个亲友同去,童希贝三年前参加过一次,今年,她轮上了。

为了防止旅游目的地有人去过,公司给了三条价格相近的路线选择,一条是韩国首尔、济州岛游,一条是云南昆大丽游,一条则是三亚海岛游。

女同事米米怂恿童希贝去韩国玩:“可以买化妆品呀,而且济州岛好浪漫呢,看了那么多韩剧我超想去的。”

“你和你老公去呀思密达!我最讨厌棒子了,吃泡菜饿死你。”童希贝看着三个行程单发呆,“三亚我去过了呀,昆大丽也挺不错的,我一直想去丽江来着。”

“想去艳遇吗?”米米贼笑,童希贝哼哼一声:“怎么的也要找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嘛。”

回到家,童希贝把过年旅游的事儿告诉了母亲:“妈,你和我一起去吧。”

卢静摇头:“不去,昆大丽我早好些年就去过了,我们单位组织的,你忘了?而且我到那边高原反应很厉害,坚决不去第二次,再说了,过年时那么多亲戚要走,他们还要来家里吃饭,把你爸一个人丢下可不行。”

童希贝郁闷了,这时候才发现男朋友这个角色还是很有用途的。

她打电话给苏晓娜,说自己请她过年出去玩,苏晓娜说不行,过年要和老公带着孩子回外省婆家。

她又问了其他几个闺蜜,都说大过年的不出去旅行,一年也就这几天能和家人聚聚。

童希贝烦透了,请人出去玩都没人响应,真是没有天理!

圣诞节前,杜翔约童希贝平安夜一起吃饭,童希贝没答应。杜翔又说了一番甜言蜜语,童希贝还是拒绝。她对杜翔说:“咱俩真的算了吧,你也别浪费时间了,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杜翔说他不会放弃,童希贝烦躁地挂掉了电话。

平安夜晚上,整个城市都洋溢着一股节日的气氛,尤其是年轻人,都觉得这个日子非常得了不起。

童希贝原本打算去Shining Coffee过平安夜,可是单身的女同事小吕约她去看电影,童希贝就答应了。

电影院里人头攒动,圣诞老人对着大家笑眯眯,童希贝靠在他身边合影,玩得很开心。

买好票,童希贝抱着爆米花和小吕去看墙上的电影介绍,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你想吃点什么?我们去买。”

童希贝回头一看,杜翔正拥着一个年轻女孩的肩慢慢走过,女孩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

杜翔也看到了童希贝,他有些惊慌,还有些尴尬,紧张兮兮地拥着那女孩就快步走了过去。

童希贝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个讽刺的笑。

然后,她很认真地去看电影,随着剧情笑得忘乎所以,大口大口地吃掉了所有爆米花。

回家时,路过Shining Coffee,她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