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是一阵诡异的静默。当然，依旧是陈茜这块老姜打破尴尬：“对了向总，明珠现在也是咱们广告行业的人，你是老人她是新人，你以后可得多关照关照她。”
向怀远笑了一声，斜眼去看宋明珠：“宋小姐背靠大树，应该不需要吧？”
背靠大树？哪里有大树？她有点莫名其妙地对上向怀远，但后者几乎是马上就轻飘飘移开视线。
说起来距离上一次见向怀远，已经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时间，除了偶尔在她的梦里不合时宜出现，宋明珠几乎没有去想过这个人。
太多繁杂的工作要处理，太多不确定的压力要承担，她确实没有心思去为一个已经成为过去式的男人伤春悲秋魂牵梦绕。
但不得不说，只要和他见面，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和不自在，让她想要遁逃。她不知道是自己还未来得及完全释怀的那点怅然作祟，还是因为向怀远每次对他各种冷漠傲慢讥诮的态度。
总之，辨不清也道不明。宋明珠不得不承认，向怀远仍旧是梗在自己心口的一根刺，不碰没感觉，稍稍一碰，就有点痛。
她觉得这尴尬的气氛，让三人都有些无趣，也懒得继续虚与委蛇。端起咖啡重重喝了一口，起身道：“茜姐向总，你们有事情你们继续谈，我就告辞了，回头再联系。”
看到陈茜朝她笑着点了点头，她立刻拉了椅子转身离开。路过吧台时，稍稍犹豫了下，还是低调地买了三人的单。
三杯咖啡三百多，她觉得有点肉疼，只得暗搓搓指望，但愿飞跃那边还有戏。不过转而又觉得，既然飞跃老板一心想跟美欣合作，就算是双方谈不拢，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估摸着也退不到他们这种金字塔低端的小公司。
现实啊真是残酷得啪啪作响。
她中午为了赶来见陈茜，只随便买了个烧饼填肚，现下喝了大半杯咖啡，反而觉得更饿了。出了咖啡厅，走了一小段路，见旁边有个卖麻辣烫的小车，便停了下来。
此时大下午，顾客散尽，只有老板坐在旁边发呆。
宋明珠走过去在塑胶凳子上坐下，挑了十来串，捋起袖子开吃。
以前她听人说过，麻辣烫这种路边摊是阻止女人成为白富美的绊脚石。当初她还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时，也确实看不上这些路边摊，倒是有一两次等向怀远下班，跟着他在他们公司附近的烧烤摊吃过几回烤串，结果是回家就闹肚子，后来向怀远也就不带她去了。
然而人的适应能力就是如此不可思议，这三年她百无禁忌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吃，肠胃却从来没出过问题。
兴许是骨子里有着一种阿q精神，从家中突遭变故到如今仍旧要为为生计苦苦挣扎，宋明珠一直都还算看得开，当然偶尔也有焦虑失落的时候，但大部分时间还是乐观占了上风。
她是一个很容易满足，也很容易开心的阿q。
这样想着，嘴里的麻辣串就更加美味了。
宋明珠埋头吃着吃着，忽然觉得有阴影覆盖下来。下意识抬头，便看到向怀远眉头深蹙，沉着一张冷脸，站在小桌对面。
宋明珠抽了一张桌上劣质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却没开口说话。
向怀远拿出三张粉红钞票，放在桌上：“刚刚的咖啡钱，我没有让女人买单的习惯。”
宋明珠无语地看着他，片刻之后，才摇头笑道：“向怀远，你直男癌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她对这位前任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也懒得跟他客气，从钞票里抽出两张，“我其实也没打算请你，只是找茜姐有事帮忙，所以顺便结了账，既然这样，我自己付自己那杯就好。”
向怀远似是迟疑了片刻，将剩下的那张钱拿回钱夹里，然后在她对面坐下。
宋明珠奇怪看他：“你要吃麻辣烫？”
向怀远不答反问：“你没吃午饭？”
宋明珠道：“吃了又饿了，有问题？”
向怀远沉默片刻：“这些路边摊当不得正餐。”
宋明珠轻笑一声，看着他道：“我记得以前你经常吃这些玩意儿果腹，怎么？现在发达了就忘了本？”
她其实没有讽刺他的意思，但不知为何这话说出来，就有些刺耳的难听。果不其然，向怀远本来就沉沉的脸，又冷了几分。
好在他难得地没有发挥他那毒舌的技能与她争锋相对，只是皱了皱眉，淡淡问道：“你们想拿飞跃的广告？”
宋明珠愣了下，自嘲地笑了笑：“飞跃老板迷信品牌，他想用你们美欣。我们一个小破公司，哪里有本事跟你们竞争。”
向怀远轻嗤一声：“你倒是挺能跟自己长脸，把你们那个小公司跟美欣相提并论。”
宋明珠一想她刚刚似乎确实把壁合跟美欣放在一块儿，于是识相地闭了嘴。
向怀远看了看她：“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透个消息。陈茜找我，确实是谈飞跃新一季视频广告的事。我们报价很高，他们接受不了，所以还没谈拢。”
宋明珠好奇问：“你们报价多少？”
向怀远瞪了她一眼：“商业机密。”他顿了顿，又道，“刚刚我已经明确跟陈茜说了事情，美欣不会接飞跃这一季的广告。因为我们接了同类品牌最有名的那家，这个商家要求我们这一季只做他们一家。他们给出的价额非常高，我们没有理由不答应。”
宋明珠心跳加快，兴奋道：“真的吗？那我们岂不是能捡漏？”
向怀远鄙夷地白了她一眼：“想得美？你都知道飞跃的老板迷信品牌，你们一个刚成立的小公司，你觉得人家会用你们？”
宋明珠从兴奋回到现实，这才想到这个根本性的问题，就算美欣不接飞跃的广告，也跟他们关系不大啊！
但至少又有了一丝希望。
向怀远带来的这个消息，让她对他生出一丝感激，咧嘴朝他笑了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向怀远冷着脸哼了一声：“你的感谢真廉价。”
宋明珠掏出刚刚的两百块钱：“要不，之前的咖啡当我请？”
向怀远吊着眼睛看她不说话。
宋明珠讪讪收回钱放进包里，干笑着道：“那你想我怎样感谢你？”
向怀远眼睛稍稍垂下来，表情温和了几分，像是认真思忖了片刻，淡淡冒出几个字：“请我吃麻辣烫吧！”
宋明珠：“……”
他对她的风中凌乱视而不见，转身去旁边的小车上，拿了几串麻辣烫回来坐下。
宋明珠看他今天还穿着一身精致的正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精英气息，而他那辆名车就停在他身后的路牙子边。
看着他低头默默地吃串，宋明珠有种想要拿出手机拍下发上网的冲动。谁能想象这位广告圈响当当的才俊，竟然坐在路边吃麻辣烫。
所以说，有些东西大概是深入骨髓的。
难得大家都心平气和，宋明珠忍住拿出手机的冲动，搓了搓手，试探问：“向怀远，你是不是还记恨着我爸当初对你做的事？”
向怀远拿着竹签的手僵在半空，但人却没有抬头，片刻后，才淡淡回道：“虽然你爸做的事说的话让人厌恶至极，不过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我从头到尾就没理由恨他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宋明珠还是从他语气里听到几分怨气，她撇撇嘴：“我就知道你还放在心上。你要还是不高兴，我再跟你说一次对不起就是。”
向怀远猛地将手扣在桌面上，砰地一声，桌子狠狠摇晃了两下。他抬起头看她，俊朗的脸上，浮上几分冷厉的愤怒，显得有些狰狞，他几乎是轻吼出来：“我是不开心，但我不开心不是因为这个。”
宋明珠下意识接话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向怀远声音更高：“那是因为……因为……”他嘴唇翕张，费力地想说些什么，但是当他看着宋明珠眼中的平静与茫然时，意识到这眼神像只是将他看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陌生故人。于是那梗在胸中多年带着怨气的话，就再怎么都说不出口。他闭了闭眼睛，忽然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摇头淡声道：“没什么，就当什么都没有。”
☆、第27章 玩笑
宋明珠弄不懂向怀远奇怪的反应，本要追问，但又话到嘴边，想了想又打回了肚子。重逢之后，每次面对他，她其实都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从容，让他知道自己早已释然，并且过得还不赖。
好在虽然生活艰辛，但她觉得自己做得还算不错。或许是生活太过现实，太多事情需要她付出心力，所以这点男女之间的爱怨纠缠，也就变得微不足道。
直到向怀远驱车离开，宋明珠也没弄明白他面对自己不高兴的原因。他说并不是因为他父亲的所作所为，可不是这个，还能有什么？
抑或只是因为她这个人。
这样一想，宋明珠又难免觉得有些悻悻的怅然。
不过如今要面对太多工作的繁杂事，让她没有闲工夫把心思花在这些事上。
飞跃和美欣没谈拢是个好消息，看起来其他的公司都有机会，但是照着陈茜和向怀远所说，飞跃那位迷信品牌的老板李总，是决然不会轻易答应用他们壁合这籍籍无名的小公司的。
如今唯一的希望在陈茜那里，她是飞跃广告部经理，怎么说也能说得上话。
入了广告这行，用苗苗的话说，不要脸是走向成功的第一步。
宋明珠开始对陈茜发动攻势，电话邮件无所不用其极。陈茜那边虽说帮忙说服老板，但显然说服并不顺利，一直给不了宋明珠想要的答案。后来她见这位前东家的千金小姐如此执着，放了个大招，说制作费如果可以十万以内，她就有办法说服老板。
宋明珠拿出计算器，噼里啪啦算了一下，一则大型广告拍摄加后期，十万大概只是一个成本费用。但现在不是想着赚钱的时候，她稍稍考虑后，咬咬牙回复：“行，十万没问题。”
这回轮到陈茜怔了一怔，半响之后才道：“那你等我消息。”
两天之后，宋明珠如愿等来了陈茜的好消息，让她去飞跃广告部签合同。
飞跃的老总并没出面，宋明珠坐在陈茜的办公室，很顺利地签完了合同。当她抱着手中签上两家公司负责人大名的文件，几乎有点不敢相信。好半响才从激动中回神，然后站起身，朝陈茜深深鞠了个躬：“谢谢茜姐帮忙。”
陈茜起身，笑着摇摇头道：“别忙着道谢，赶紧把广告制作好，我可是用我的饭碗跟老板担保的，若是你们做出的效果不好，我就得失业了。”
原来如此。
宋明珠愣了愣，双眼不由自主红了两圈，片刻才哽咽道：“茜姐，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茜点点头，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前宋董待我不薄，我也算看着你从十几岁的小姑娘长成个大人。我帮你这个忙是应当的。”她顿了顿，“说实话，看到你如今这么努力，我还挺欣慰的，就好像看到当年初出茅庐走上社会的自己。既然你没有被生活打败，那就继续加油，我看好你。”
这回宋明珠眼泪直接滚了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赶紧擦了擦。
陈茜笑道：“还以为你变得很厉害呢，原来跟以前一样是个爱哭鬼。”
宋明珠擦好眼睛，道：“茜姐，我一定把这个广告做好。”
陈茜歪头看她，笑着点点头。
拿下飞跃的广告订单，这大概算是壁合成立快三个月来，最大的一个好消息。虽然赚不了钱，但只要广告做得好，借助飞跃这个品牌和视频播出的效果，壁合广告就有机会在业内打出声响。
从飞跃大楼出来，已经是下班时间，宋明珠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易佳明报告好消息。
那头的易大总裁正在赶赴酒吧的路上，准备开始他一天之中后半段的生活。听到宋明珠签了合同，他也很高兴，在电话里咋咋呼呼道：“既然搞定了合同，就赶紧跟我会和，咱们今晚好好庆祝一下。”
他报了要去的酒吧名字，宋明珠也觉得是时候放松一下了，便开开心心地跑去跟易佳明会和。
因为时间还早，两人碰面后，先是拿着合同，凑在一块欣赏了许久，然后又一起去吃了晚饭，等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透。易佳明这才拉着宋明珠去酒吧喝东西放松。
易佳明秉承着不再喝酒的承诺，只点了两杯果汁，递给宋明珠一杯，自己拿了一杯。
他在吧台前坐好，举起杯子与宋明珠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正要开口说话时，忽然脸色微变，卧槽了一声，快速凑在她耳边道：“明珠，江湖救急，我极品前前前女友来骚扰我了，借你用一下。”
说完不等宋明珠反应过来，已经直接伸手揽住她脖子，凑上前贴在了她唇上。
宋明珠本来就一头雾水，待他温温热热的气息扑过来，整个人一下就蒙圈了。
还没来得及推开他，耳边已经响起一个愤怒的女声：“易佳明！老娘终于找到你了！”
易佳明放开宋明珠，伸手在自己唇上摸了摸，吊儿郎当地对上愤怒的女孩：“龙萧潇，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么？我有女朋友了，你能不能别再缠着我，要是让我女朋友误会了，别怪我跟你撕破脸。”
被叫做龙萧潇的女孩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宋明珠，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有些傲慢道：“你真是易佳明的女朋友？”
这女孩大约跟宋明珠差不多大，五官明艳动人，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来自养尊处优的家庭。宋明珠觉得她有点眼熟，想了想，大概是从前还在江城，出来跟朋友们玩时，在某些饭局酒局游戏局里打过照面。
江城的富二代圈子，说白了也就那么大点。
宋明珠看向对面的易佳明，见他对自己发出求救讯号，只得硬着头皮对女孩点头：“我是。你是哪位？”
龙萧潇指着易佳明道：“我是他前女友。”
易佳明纠正：“是前前前女友。”
龙萧潇啐了一声，朝宋明珠道：“看到没？丫就是个渣男，看在咱们都是女人的份上，我劝你赶紧离开他，他就是个吃了不认账穿上裤子不认人的人渣。”
易佳明怒了：“龙萧潇，你少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吃了不认账，我这个人可是很挑食的，不是什么都吃得下。”
龙萧潇被噎了一下，也不理会他，继续对宋明珠道：“你确定要跟这个渣男在一起？”
易佳明从高脚椅上下来，靠在宋明珠身旁：“龙萧潇，你就别再挑拨离间了，以前我被你搅和了好几回，你以为这次还能被你轻易搅和？我和我家明珠情真意切情比金坚，她是绝对不会受你挑拨离开我的。是吧明珠？”
说罢，还得意地朝宋明珠挑挑下巴。
宋明珠扶额，昧着良心配合他：“嗯，龙小姐，我相信佳明的为人。就算他真的是你说的那样，我也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不也知道他坏，还喜欢他么？”
龙萧潇脸色变了变：“既然你非要犯贱，那我也没什么好跟你说的。”说着又啧啧了响声，“不过你真是可悲又可怜，我只好等着看你悲惨的结局了。”
说罢，怒气冲冲离开。
易佳明复又坐上椅子，用力喝了一口杯中饮料，拍拍胸口：“真是阴魂不散。”
宋明珠问：“你到底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都前前前女友了，还来纠缠你？”
易佳明撑着额头做深沉状：“我能对她做什么？还不是因为本人太过英俊潇洒，分手几年还被她惦记至今。”他重重叹了口气，一副忧愁的模样，“长得太帅也是一种烦恼啊！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宋明珠默默喝着饮料：你开心就好。
见自己的表演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应，易佳明放下手，戳了戳她，笑嘻嘻抬头看向她，盯着那张在酒吧迷离灯光下显得异常嫣红的唇，道：“明珠，你的嘴唇原来这么软。”
宋明珠没反应过来：“什么？”
易佳明又道：“特别适合接吻。”
宋明珠脸色一垮，挥手朝他脑袋上啪去：“易佳明，你够了！连朋友便宜都占，你还还是不是人？”
易佳明摸了摸脑袋，嘿嘿笑道：“明珠，我说真的，咱们公司开局还不错，照这个势头，发展起来应该不会太差。我知道你心思都在工作上，但你就真没想过找个男人？你也二十六岁了，就不想尝尝被男人抱着入睡的滋味？”
他的话立刻让宋明珠想起了从前那为数不多在向怀远家里过夜的经历，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红。
易佳明啧啧两声：“看吧，我就知道你其实是想的。”
宋明珠哼了一声，傲娇道：“易总，别以为就只有你有前女友，我也是有前男友的好不好，抱着男人睡觉这种事并没有什么稀奇。”
易佳明：呵呵。
宋明珠说着也笑起来，摇摇头道：“我跟你比这个干什么？我肯定是比不过你这个大大大帅哥的啊！”
易佳明笑了一声，看着她默了片刻，忽然又提高声音，似是好问：“那你还爱你前男友吗？”
宋明珠怔了一下，继而又无所谓地笑开，故作潇洒地摊摊手道：“都几年前的陈年旧事了，他要是不出现，我估计都想不起他的样子。”
她当真是故作潇洒，过去三年，她确实努力没有去想过向怀远，但是好多次，那人还是会入她梦中去。她怎么可能想不起他的样子，这样说也只是想自欺欺人罢了。
易佳明听了她的话，唇角微扬，挑挑眉道：“就喜欢你这种不拖泥带水的态度，哪里像我刚刚那个前前前女友那么讨厌，不枉我易佳明爱你爱到骨头里！”
宋明珠早习惯他洋派而浮夸的说话方式，诸如我爱死你了我怎么这么爱你，根本就是他信口拈来的口头禅，在外面便利店买个口香糖，他都能这么对收银小妹说，撩得人家小姑娘泛起一池春水
。
不过这对她来说，就完全是朋友之间没有意义的玩笑话。
于是，宋明珠也习惯性笑着跟他一唱一和：“我还爱你爱到骨髓里呢。”
易佳明继续道：“我爱你爱到心肝脾肺肾里。”
两人像玩起了句子接龙。宋明珠道：“那我就爱你爱到头发丝指甲盖里。”
易佳明道：“我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珠一样爱你。”
宋明珠道：“那我就像爱护自己的牙齿一样爱你。”
易佳明还想继续造句，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嗤了一声：“你根本就不爱你的牙齿好不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的牙刷只要两块钱。”说着跳下椅子，拉起她道，“行了行了，咱就别在这里肉麻了，去跳舞池里跳舞放松放松，让你见识一下我过人的舞技。”
此时舞池的音乐才刚刚响起，三三两两的红男绿女涌入舞池，将打着五彩灯光的小天地渐渐填满。
其实蹦迪没有什么技巧可循，对于大部分年轻男女来说，就是肆意发泄放松挥洒荷尔蒙的一种方式。
宋明珠神经紧绷了这么久，也确实想好好放纵一番，便没有了平日里的矜持，和易佳明一起在舞池里，随着音乐跟众人一起群魔乱舞。
不知是不是舞池里太拥挤，大家又没有什么章法的缘故。没跳多久，宋明珠就感觉频频有人从后面撞她。她起初没有在意，也就没理会，只往易佳明旁边靠了靠，可越靠后面撞她的人越放肆。
最后撞得她这种好脾气的人都有点火大了，意识到这人似乎是故意为之，说不定是个什么臭流氓乘机吃她豆腐呢。
宋明珠性子再软，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忍气吞声，何况易佳明就在旁边。
她挤在人堆中艰难转头去看那位罪魁祸首。
向怀远！
五光十色的灯光下，向怀远一张脸像是没有生气的脸谱。他杵在舞池中没有任何动作，但因为高大挺大，在周遭群魔乱舞的人群中，看起来如此鹤立鸡群。
他不等宋明珠给出什么反应，直接拉着她的手，将还在愣神的人拽出了舞池。跳得正欢的人们，包括易佳明，还沉浸在音乐和荷尔蒙中，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直到走到酒吧通往厕所的那条安静的走廊，向怀远才停下脚步，甩开宋明珠的手。
“你干什么？”宋明珠皱眉揉了揉被拉疼的手腕，她对他这阴晴不定的行为，终于有了压抑不住的不满。
向怀远冷着脸道：“你就这么爱易佳明，爱到骨髓里，爱到头发丝指甲盖里了？”
宋明珠没想到刚刚和易佳明的玩笑话竟然被他听了去，又意外这人竟然还有听墙角的爱好，尴尬的同时难免不可思议。
她笑了笑，坦坦然然对向他：“向怀远，你拉我来出来，就是跟我说这个？”
向怀远定定看着她的脸，默了片刻，才继续道：“我是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想提醒你，易佳明不是适合你的人，他就是个花花公子。”
宋明珠知道他误会了自己和易佳明的关系，但事到如今，她并不觉得有必要给他解释什么，毕竟这只是她自己的私事而已，与他这个不欢而散的前任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