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速成,”薄荧改正他的说法:“因为拍摄中有打斗的戏份,所以我希望自己能练出外在的那个’型’,如果是要真的学习格斗术的话,我不会只花一个月在上面。”

私教点了点头:“如果只是花架子,一个月时间足够了,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目的而学习格斗术,练了都会比没练之前强,需要你拍摄打斗戏的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有没有指定格斗技?”

“一个擅长打架斗殴的不良高中生,武术指导还没有给我看过动作。”

两人商议了一会,决定学习最接近混混打架的自由搏击,尽管只是照样学样,想要做到标准还是很难,为了形象气质上更加接近那个凶狠的女高中生,薄荧的每一次出拳和踢腿都用尽全力,没一会,四肢就像灌铅一样,想要指挥它们行动变得越来越艰难。

随着心率的加快,薄荧的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在安静的练习室里,她急促的呼吸声特别明显。

私教忽然严肃地停下了示范动作:“停下,你的脸色太差了。”

薄荧停下了练习,扶着膝盖不住喘气,她的眼角余光瞟到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气喘吁吁,好像命不久矣一样。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适合剧烈运动的身体疾病?”私教问。

“……没有。”薄荧说。

“那你的身体底子太差了。”私教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循序渐进,先从最低强度的动作分解练起。”

从低强度的动作分解练起后,薄荧的呼吸果然缓了许多,两个小时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搏击课结束后,薄荧拿毛巾擦了擦汗,继续来到外间的器械厅用跑步机练习长跑。

这间开在影视城里的健身房主要服务对象是艺人,店铺用高昂的会费来筛选顾客,阻挡了绝大部分想要一睹偶像真容的粉丝进来,而剩下负担得起高昂会费的人,虽然各有不同身份,但大多素质较高,即使偶有走上前来想要向薄荧搭讪的人,在被委婉拒绝后也没有纠缠,识趣地就自己离开了。

薄荧从一开始的速度6慢跑,适应了以后调成了速度8开始小跑,跑着跑着,她喘不上气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停下,别跑了。”X神色冷冷地站在跑步机旁边。

薄荧直视前方,不去看她,也不回应她。

“你要把自己折腾死了才开心是不是?”X说。

薄荧按下跑步机上的停止键,扶着扶手喘气,汗水一滴一滴地从她的下巴上滑落,耳膜里尽是急促的心跳声。

“你以为你真的是一个健康的普通人吗?”X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道,她语气古怪,没有了惯常的那份令人不快的从容,还带着一丝怒意,薄荧确信这丝怒意不是因为担忧她的身体情况,倒像是因为伤害到了她的某种利益而感到生气。

“就算你看起来是个健康的普通人,可是你要知道——”X握住薄荧身前的跑步机扶手,逼近到薄荧面前,她漆黑的双眼里闪着不知所起的怒气:“你永远都不是。”

“你只知道保护自己不要受伤流血,避免暴露凝血功能障碍的事实,却对其他没有外在表现出来的病症视而不见,是不是只要病症不表现出来,不被人发觉异常,不管你的身体内部坏成什么样子你都不会在意?还是说你觉得刻意忽略它们,就能忘记自己不是一个正常人的事实?”

在X的刺激下,薄荧神色变了几变,但是因为周遭其他人的存在,她的怒意只在脸上闪现了一秒不到,就被彻底镇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美丽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沉静。

“如果如你所说,你想要的只是我的灵魂,那么为什么要在意我的身体?”薄荧用怀疑且冰冷的目光看着她。

“你死了,灵魂自然也就没有了。”X的声音比她的目光更加冰冷。

“我还不会因为跑步就猝死。”

“你不适合激烈的运动。”

薄荧转过身,重新启动了跑步机,这一次调成了5档的速度,慢慢跑了起来。

“不适合,不等于不能。”薄荧在心中冷冷说道。

她知道人是有极限的,但是她现在还没有倒下,不就说明她还没有达到极限吗?今天跑个一千米,明天在再这个基础上增加两百米,一天天下去,即使比别人慢了许多步,但最终她还是会抵达终点的不是吗?

如果从一开始就轻易放弃了,那么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在起点原地踏步了。

没有努力过,怎么会知道自己不能成功?

没有努力过,连失败的机会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凝血功能障碍就是出血后很难止住,在文章前部分,女主被屈瑶梅揍了一拳,整整一周多的时间嘴里的伤口都没有愈合,依然在渗血,这就是对女主凝血功能障碍线索的一个小伏笔。

第109章

一个小时后, 薄荧拖着灌铅一般的身体离开了健身房,梁平把她送回房间后就离开了, 薄荧洗漱完毕后解脱地倒在床上,连手指都不想动弹。

梁平说从明天开始就会因为她的事而繁忙起来,但是薄荧知道那是借口,真正占据他时间的会是时守桐,梁平为了拿下时守桐, 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 以时守桐“想要和她站在同一个地方”的心理,保不准会答应梁平转到他的手下,在两人接触之前, 薄荧就要杜绝这种可能。

过了一会, 她拿起枕边的手机,维持着一动不动仰面躺在床上的姿势拨通了时守桐的电话号码。

梁平或许以为他和时守桐的棋局从明天才要开始, 但是实际上,这场棋局,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就已经定下了结局。

梁平这几天很是恼怒。

他信心满满地去见时守桐,打算游说他投入自己旗下转型歌手,但不管他是动之以利还是晓之以情,时守桐都不为所动,他以有更多和薄荧见面甚至合作的机会为饵诱惑时守桐,他也态度坚决,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梁平一方面要约见厂商、各种品牌负责人、导演, 为薄荧争取获利最大的工作机会,一方面他见缝插针地和时守桐接触,劝说他改变主意,从时守桐唱歌的视频在网络上曝光时算起,二十四小时不到,这则视频就在国内最大视频网青豆上获得了十五万的点击率,当视频在微博等大型社交门户上传播开后,视频点击量迅速突破五十万大关,空降到了视频网当日的原创音乐分类排行榜的点击量首位,#帽衫小哥你是谁#的话题也被顶成了微博当日的热搜之一。

当初时守桐的三个月练习期过后,没有一个经纪人愿意收下他,导致他现在依然续着练习期的合同,被谢静嫣直接管理,现在他一夜走红,忽然就从人人嫌弃的鸡骨头变成了谁都想来咬上一口的红烧肉,为了吃到这块肥肉,各个经纪人可谓是使劲了浑身解数,有的选择了去攻克谢静嫣,希望通过谢静嫣直接拿下时守桐,有的则打得正主的主意,梁平就是其中一个,他知道,如果时守桐那里不同意转型,那么一切努力都是白搭。

可是三天下来,时守桐油盐不进,如果他是铁了心要在龙套演员这条路上走到黑就算了,最让梁平无法忍受的是,第三天的时候公司里传出消息,时守桐拒绝了他,选择了大风演绎里的另一个经纪人!

在这之前,梁平根本没有把那个叫做汤俊的男人当做竞争对手,因为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的条件都远远优于汤俊,入行十几年,汤俊带出的咖位最大的艺人也不过跻身三线,而他带出的艺人光二线的就有好几个,汤俊手里的人脉和资源也远不如他,他想不通,时守桐这个金鸡蛋为什么会不选自己,非要跳到汤俊那个破烂又寒酸、漏风又漏雨的稻草篮子里呢

汤俊也向时守桐提出了这个问题,不过比起忿忿不平的梁平,他提出问题的时候有些隐晦的讨好和小心,生怕触怒了眼前的少年。

可是他的小心谨慎没有奏效,少年看起来很不喜欢这个话题,眉头毫不掩饰地皱了皱,不耐烦的说:“不为什么。”

汤俊侧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少年,他出神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汤俊的年龄大了,但是他也年轻过,更别说家里还有一个十六岁正值叛逆期的儿子,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年在想些什么,他大致能猜到,不外乎是那两样——游戏、女人。

“小桐爱打游戏吗?”汤俊问。

“还行吧。”时守桐心不在焉地说。

“现在年轻人喜欢打一个叫QB7的游戏,我儿子就特别喜欢,我跟着玩了一下,太难了,感觉自己完全是一个反应迟钝的老年人了。”

“QB7上手不难啊,你什么等级了?”时守桐终于把正脸转向了他,汤俊心里一喜,连忙把游戏这个话题继续延伸了下去。

在他的努力下,两人之间那股陌生人一般的寒冷气氛终于渐渐淡去了,他庆幸自己玩了十几盘QB7,还能够拿出几盘失败的战役加上一点拼凑的笑料讲给时守桐听。

气氛融洽下来后,汤俊将话题重新转回工作。

“公司已经在为你准备新专辑事项了,只是因为要涉及重组音乐部门的缘故,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因为公司里的歌手只有你一人,所以部门工作人员不多,这样其实更好,在签约更多歌手进来之前,这个音乐部门都是单独为你服务的。”

“无所谓。”时守桐不在意地说。

汤俊看了他一眼。

他看过时守桐的经纪合约,分成非常苛刻,他一直以为时守桐是为了尽早出道成名所以不得不牺牲了金钱,可是现在,他发现时守桐其实对成名也没有多少**。

不为名不为利,那么他究竟是为的什么才进的娱乐圈?

这个问题也有一个公式答案,分别是:名、利、人。

为了出名,为了获利,或者是,为了接近某个身在娱乐圈的人。

又回到了刚刚的第一个问题,时守桐望着窗外出神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汤俊心里莫名有了一种预感,忽然砸在他头上的这颗金蛋蛋,恐怕并不好带。

第110章

第四天的时候, 梁平又出现在了薄荧的小保姆车驾驶席里,薄荧打开车门后, 看见他,顿了顿,然后才坐进了后座,新来的助理程娟随后坐在了后排的另一端位置上。

“拿下了?”薄荧望着窗外,随口问道。

“他选了汤俊。”梁平启动汽车, 神色阴郁地说道。

“汤俊是谁?”薄荧问。

“公司里的二流经纪人, 你没听过也正常,他手下的艺人连和你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的资格都没有。”

“那你怎么会没拿下他。”

“我怎么知道,我怀疑他的智商有问题, 我和汤俊, 但凡智商有70的人都知道怎么选。”梁平满脸忿忿不平地说完后,视线忽然移向后视镜里的薄荧, 目光里隐藏着某种尖锐:“是不是你和他说了什么?”

“你自己技不如人争输了,反过来怪我?”薄荧将目光从窗外移回。

“你和时守桐很亲近,如果你说了什么, 他会听的。”梁平一动不动的看着薄荧。

“我和他从来没有聊过选经纪人的事,更没有建议他选谁或者不选谁。”薄荧也直直地望着镜中的梁平,目光冷了下来:“需要我发毒誓证明吗?”

两人的对视持续了半晌,后排另一端的助理程娟大气也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望着另一边的窗外佯装自己是个聋子。

“你较什么真,我说笑的。”梁平忽然笑了起来, 亲切又和善的笑容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我很累了,没精力陪你说笑。”薄荧重新望向窗外。

梁平从助理那里每天都能得到汇报,知道薄荧每天拍完戏后除了在健身房拼命锻炼体能外,还要争分夺秒地练车,深夜回到酒店后,还要花费时间在背台词看剧本上,因为这几天他忙着时守桐那边,也没顾上管理薄荧的身体情况,现在他回来了,自然不能放任薄荧这么折腾下去。

“从今天开始,你在健身房呆的时间不能超过一个小时,练完我们就去练车,半小时,然后我就送你直接回酒店,你看看自己的脸色差成什么样了。”

薄荧蹙起眉头刚刚开口,就被梁平斩钉截铁地打断:

“别说了,这是既定事项,一分钟都不能多。”梁平说完后,又看向助理程娟:“你监督她按时吃三餐没有?”

程娟从假聋状态脱离出来,马上回答:“剧组吃饭的时候薄荧都有吃的。”

“那就好。”梁平满意了。

薄荧回到酒店后,一如往常地洗漱完毕后在桌前看起了剧本。

她的手机在桌上亮了一下,显示接连收到了两条新微信:

“今天练了一天的舞,舞蹈老师说我的身体太硬了,一个大男人身体不硬难道软的才正常吗?[微笑]”

“[图片]”

薄荧拿起手机解开锁,看见时守桐发来的图片背景是从大风演绎那间舞蹈练习室里望出去的夜景照片。

“还在练?”薄荧回复。

“是啊,我想快点出专辑。”

时守桐的回复没有抵达多久,他的电话就打进来了,薄荧接起后,时守桐轻快的声音很快就从电话那一头传了过来:

“你现在可以打电话吗?”

薄荧看了眼墙上挂钟的时间:“十分钟以内的话,没问题。”

“好,够了。”时守桐声音上扬,似乎是笑了起来:“你今天做了什么,和薛洋安一起拍戏吗?”

“我们不在一个组,很少见面。”薄荧说:“今天的戏主要是和李阳州拍的,我和他的对手戏比较多。”

“这样啊。”他顿了一下,试探地问道:“梁平今天回来了吗?”

“你怎么知道?”薄荧笑着说:“他今天晚上刚回来的。”

“我猜的嘛,他也该回来了,再忙也不该把你放在一边不管啊。”时守桐理所当然地说。

“他没有不管我。”薄荧说:“这几天他是在为我的事东奔西走。”

“是啊,都奔到我面前来了。”时守桐的声音低到难以听清,于是薄荧也就顺势装作没有听清的样子:“你说什么?我没有听到。”

“我打了个哈欠。”时守桐故意问道:“要我重新打给你听吗?”

薄荧不由露出了真正的微笑:“不用。”

“等以后有机会,如果我真的火了的话,你能来参演我的MV吗?”时守桐忽然问。

“只要我的经纪人同意,我很愿意参演。”薄荧说。

“那就说好了啊。”时守桐非常开心地说。

“嗯,好。”薄荧微笑。

又聊了几句后,通话结束,薄荧神色平静地放下手机,重新拿起剧本看了起来。

第二天的拍摄计划里,薄荧依旧和李阳洲在A组,拍摄的第一场就是薄荧在剧中首次出场的剧情,也是第一次需要薄荧拍摄打戏的地方。

在此之前,因为导演白木秀明久病在床的母亲忽然去世,白木秀明在参加完开机仪式后就又飞回了日本,直到昨晚才飞回上京重新入组,而在白木秀明归组之前,投资商不可能让剧组每天光吃钱不做事,所以就由副导演上场,从一些不太重要的小镜头拍起,所以实际上可以说,真正的拍摄从今天才开始。

武术指导在两天前就开始指导她设计的武打动作,因为薄荧私下已经在学习基础搏击,所以学习武指设计的动作对她来说不算太难,更何况武指对她的要求甚至没有格斗术私教高,对她的唯一要求就是出拳和踢腿都要漂亮,越美观越好,有没有力量感,像不像一个常年混迹街头小巷的不良少女,武指是无所谓的。

薄荧只有自己要求自己,在格斗课私教的指导下,把武指设计的打斗动作频繁练习起来,在保证美感的前提下,又尽量不失力量感。

为了拍摄A组的这场重要剧情,白木秀明将B、C组今天的拍摄计划都调整为了相较起来不那么重要的戏份,由两位副导演负责。

不知是日本行业内就是这样,还是白木秀明的个人风格,他竟然是最早来到A组拍摄场地的那一批,看到已经在休息区练习打斗动作的薄荧,他愣了愣,对已经看见他的薄荧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就坐到了一旁看起了剧本。

过了一会,一个工作人员走到薄荧身边,向她传话:“薄荧,白木导演叫你过去。”

薄荧有些意外,她拿过程娟递来的毛巾擦去脸上细密的一层毛毛汗,将毛巾递还,然后朝白木秀明走了过去。

“导演,您叫我?”薄荧走到他面前。

白木秀明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外表看起来依然像是二十六七的样子,个子不高,体型偏瘦,和开机仪式那天一样,穿的也是一身宽松的棉麻衣服,戴着一个黑框的眼镜,整个人和他的名字一样秀秀气气。

他看着薄荧,用日语说了什么,在他身边的年轻女翻译把他说的话翻译成了中文:

“白木导演问你练过武术吗?”

“入组后在影视城找了一个私人教练学习自由搏击,算不上练过,临时抱佛脚而已。”薄荧笑道。

白木秀明点了点头,翻译把他的话翻成了中文:“动作还算流畅,只是力度要再大一些,感受全身肌肉的绷起,让镜头能捕捉到你紧绷的肌肉,表现出阿兰这个少女身上的凶狠和力量感。”

“好,我会注意的。”薄荧说。

“在这场戏里,阿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见到了曾经的青梅竹马孙尧,她的内心应该是很复杂的,你要将她内心的矛盾表现在眼神和动作中,但是不能压过她的主气质’冷酷’,因为这时她还是恨孙尧的,因为阿兰这个人物很内敛,所以你的恨也不能表现得太张扬。”

薄荧听着听着,后知后觉发现白木秀明是在跟她讲戏,入行几年,她遇到的上一个和她讲戏的导演还是孟上秋。

在翻译的转达下,白木秀明给薄荧讲完了今天要拍摄的所有戏份。

“我明白了,谢谢您抽出时间为我讲戏,我会努力达到您的要求。”薄荧感谢地笑道。

白木秀明点了点头,低下头去看剧本,不再和她说话了。

薄荧识趣的走开了,离拍摄时间已经不远了,她走上化妆车开始为第一场拍摄准备,四十多分钟后,薄荧化好妆,换上拍摄服装走下车时,主演们已经来齐,剧组的化妆师正在为换好服装站着看剧本的李阳洲上妆,十几分钟后,所有人都准备妥当,今天的第一场拍摄正式开始了。

“a。”白木秀明说道。

已经准备好的李阳州立即在镜头下踉踉跄跄地跑了起来,他一边跑,一边满脸慌张地回头看穷追不舍在他身后的十几个饰演不良少年的群众演员,当他发现慌不择路逃进的小巷是个死胡同时,他的脸上露出绝望,不得不转过身,和追进小巷的不良少年对峙。

李阳洲饰演的孙尧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平凡少年,若说他有什么长处的话,那也是十四岁以前的事了,偶尔努力一把也能考到班级前十,朋友虽不多但也不少,班级聚会上时不时也能说出一个让同学们露出笑容的搞笑段子,然而初三那年的暑假,他的所有朋友们都联系不上孙尧,等到那个暑假过去,从前的朋友们再次见到升上高中的孙尧时,惊讶地发现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平凡人。

升入高中的孙尧,不论是在班级活动还是日常生活中都变得少言木讷,不出头不惹事,成绩由上游掉到了中下游,性格也变得散漫懦弱,逃避一切任务和挑战,无论是否有希望完成。

“刚刚撞到你,我已经道过歉了,我是不小心的……要不,我再说一次?”孙尧傻笑。

“我管你是不是不小心的,小子,你很面生啊,知不知道走在这条街上是要向大爷我交保护费的?”被簇拥在中间的不良头目带着他的小团体走上前来,把孙尧逼到墙角,拧着嘴轻蔑地说道。

孙尧的双脚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的后背紧贴着贴满牛皮小广告的肮脏墙壁,右脚踩到了一个中间扁了下去的空易拉罐上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孙尧如同惊弓之鸟身体一缩,眼睛猛地闭了起来。见到他这么窝囊的样子,把他围在墙角的不良少年们发出了嘲讽轻蔑的大笑。

“喂,把你的钱包交出来。”笑完之后,不良头目再次说道。

孙尧的目光在十几个不良少年身上转圈,许久后,他才在少年们不耐地催促威胁下慢腾腾地伸手往裤兜里掏去。

“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了……”孙尧掏出一把纸币,慢慢的递了出来。

“你当我们是傻子?穿着天英私立高中的校服,却告诉我身上只有几十块钱?”混混头目看着其中最大的一张五十纸币,脸上露出被触怒的表情:“你小子是看不起我们?打发叫花子呢?既然你不肯老老实实地交出来,那就别怪我自己来搜了——在教训了你以后。”

不良头目全力的一拳揍到孙尧脸上,打得他重心不稳飞扑出去,倒在了地上,其他不良少年们哄笑着也围了上来,一人一脚踢在孙尧身上,孙尧护住头,蜷缩起身体痛苦地忍受着暴行。

“你说,这是你的街?”

一个冷淡低沉的女声在巷口响了起来,她的声音很干净,清澈中又带有挥之不去的凛凛寒意,像是雨后初融的雪水,冰凉地淌过听众的心间,仅凭这一句话的声音,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出了一个冷酷独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年轻女子轮廓出来。

看着监视器的白木秀明神色间充满赞赏,一旁的副导演也露出吃惊神色,这样的台词功底已经碾压过同年龄段的所有小花了,就连一些老戏骨,恐怕也没有她这么传神的功力。

不良少年们踢打的脚为之一顿,纷纷抬起头往巷口看去。

逆光中,一个高挑瘦削的少女站在巷口看着他们,她有着一张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美丽脸庞,清明透彻的黑色瞳孔里蒙着一层冷意,像结冰的湖在寒冬雾夜里泛着光,她的身上没有任何装饰品,长长的秀发也只是由一根黑色的皮绳高高地束在脑后,尽管如此,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少女的美才会没有被任何事物遮掩,长驱直入地霸占了所有人的全部心神。

而在所有人被少女引去注意力的时候,孙尧的目光却投向了少女身后,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停在路边,靠近人行道那一边的车门就这么敞开着,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穿着黑色西装,浑身上下都被黑色覆盖的成年男子正静静地注视着小巷中发生的一切。

虽然他戴着墨镜,但孙尧直觉自己对上了这个男人的目光,几乎是本能地,他从这种猜测的对视中逃避开了。

不良头目推开他的小弟,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少女:“这条街从昨天开始就被我们接管了,想要在这条街上放放心心地走,就要向我们缴纳保护费。”

“我也要交保护费?”少女不咸不淡地问。

“我从来不和美女谈钱的,多伤感情啊,只要接下来你陪我去喝一杯,我不要你交钱,我还反而给你钱呢。”混混头目说完,他的小弟们都哄笑了起来。

“怎么样?”混混头目慢慢走近少女,用暧昧的表情伸手向少女的脸摸去:“我们把他们留在这里,我们两个去哪里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