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看吧?”程遐轻声问。

“不。”她说。

感觉到她冰凉的唇虔诚地吻上他的后背,程遐的身体不由一颤。

薄荧说:“它们很美,很美。”

薄荧一直强忍的眼泪,在程遐背对她的时候,终于难以抑制地从眼眶中夺眶而出。

感觉到贴在背上的温热泪水,程遐握紧了空落落的双手。

一开始他注意到薄荧的确是因为她的模样和钟娴宁时时重合,但是在他为她心酸,为她哀痛,为她心痛如绞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起过钟娴宁。他渴望将她拥入怀中,渴望为她打造一片没有伤害的天地,渴望将整个天空的星星都捧到她的面前,只为她破涕为笑。

“我对傅沛令说的话,都是真的。”程遐背对着她,看着乳白色的墙壁说:“不论你的喜乐是否和我有关,我都会护你一生喜乐。”

“我的运气很坏……凡是想要抓住的,最后必定会从手中溜走。”薄荧忍着声音里的颤栗,慢慢抱紧了程遐:“我不在乎你为什么爱我,只要你的爱永不结束——”

薄荧的心被某只看不见的大手攥成一团,鲜红的汁液从指缝中滴滴答答地落下,心脏寸寸皲裂般的疼痛感越来越强,越来越无法忽视。

“对我来说……那就已经足够了……”

薄荧的手指无能为力地从程遐腰上脱落,她捂着胸口慢慢蜷缩起来,缺氧的肺叶在痛苦的抽搐,她无谓地急促喘息着,像一只快要报废的老旧风箱。

程遐前所未有的惊慌声音从她耳中远去,薄荧发黑的视野中,映着X漆黑无光的冷酷眼眸:

“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机会吗?”她冷冷说。

在人们纷纷陷入沉睡的深夜两点,上京市一家拥有尖端医疗科技的美资医院秘密接收了一名特殊的病人。

薄荧苏醒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程遐疲惫但坚毅的侧脸,薄荧还没有动弹,他就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一样,马上将目光转了过来。

“你醒了?”他眼中的平静迅速盖过上一秒的疲惫和沉重,若无其事地看着她。

薄荧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觉她的手一直被程遐紧紧握在手中。

她回过神来,对程遐虚弱地笑了笑:“……我怎么了?”

“哮喘发作,已经没事了。”程遐说。

“还有呢?”薄荧问。

“还有什么?”程遐面不改色地看着她。

“珠蛋白生成障碍性贫血复发了吗?”薄荧轻声说。

程遐握紧了她的手,以沉着坚定的口吻说道:“没有,你别多想。”

薄荧沉默地审视他的表情,意外地发现他没有说谎。

她的神色里多出一丝不解:“只是哮喘?”

“只是哮喘。”程遐毫不犹豫地说。

几声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一名拿着病情记录表的金发女医生走了进来,而程遐的电话也适时震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拍拍薄荧的手背:“我马上回来。”

薄荧正好也想避开他问问主治医生自己的病情,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

程遐走出高级病房后,走到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前接通了舅舅程文辉的电话。

“刚刚睡着了没接到,你半夜打我电话是出什么事了?要我马上来找你吗?”对方的声音有些焦急。

“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来打扰舅舅。”程遐看着窗外茫茫的夜色:“因为我有件急事想要拜托舅妈帮忙。”

“你说!”程文辉毫不犹豫地说。

“请舅妈帮我拿到薄荧昨天的通话记录。”程遐说。

“谁?薄荧?”程文辉顿了顿:“你舅妈在工信部工作,有不少三大运营商的朋友,想查这个倒是不难。”电话那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从床上坐起的声音。

“你查这个做什么?”程文辉问。

“我有我的用处,越快越好。”程遐说。

话筒那端的程文辉低声向一旁复述了一遍程遐的要求,一个女声说了什么,然后程文辉的声音重新靠近话筒:“你舅妈说明天一早就把名单给你。”

“好,还请舅舅替我向舅妈说声谢谢。”

挂断电话后,程遐又马上拨通了余善齐的电话。

“喂,程总?”余善齐倒是没睡,声音还很精神,只是听起来和他平时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细微的不同,更紧绷、更上扬,似乎有些紧张。

程遐到了嘴边的话忽然换成了问句:“……你在忙吗?”

“我在复查明天要用的会议材料呢,不忙,您说吧。”余善齐说道,声音又恢复如常了。

程遐没有找出什么疑点,顿了顿,回到正题:“天亮以后我会发给你一份通话记录的名单,在拨出或接通的记录里,有一人的身份是记者,或者是狗仔、新媒体写手,是他在网上匿名爆料了车祸视频,我需要你派人去盯着这个人,一旦发现有公安系统的人和他接触——特别是一名叫肖晟的警察,不管什么时候,立即通知我。”

“好的,我明白了。”尽管对程遐莫名其妙的要求摸不着头脑,余善齐还是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

放下电话后,余善齐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没有温度的冷淡眼眸。

“是程遐的电话。”余善齐对秦昭远说。

秦昭远面无波澜,倒是一旁坐在单人沙发上喝茶的总裁助理王韬垂下眼,对着茶杯上漂浮的茶叶提了提嘴角。

凌晨一点的逸博集团总部大楼里,除了值班的安保人员外,整栋寂静的大楼里只有他们三人,宽阔气派的巨幅玻璃幕墙外是首都市中心辉煌的夜景,高耸入云的总部大楼凌驾于目之所及的所有建筑之上,秦昭远的办公桌就在玻璃幕墙的中央,他背对着整个世界,却反而像站到了世界之前一样。

“程总让我调查一份通话记录,找出其中一个身份是媒体从业者的人,盯紧他,防止公安系统,特别是一名叫肖晟的警察和他接触。”余善齐自觉地竹筒倒豆子,把程遐吩咐他的事简洁复述了一遍。

他还在思量程遐这么做的原因时,秦昭远开口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及的问题:

“他还和那个女明星在一起?”

余善齐摸不清秦昭远如何看待薄荧,忐忑地答道:“……好像是的。”

“你天天跟在他身边,只知道‘好像是的’?”秦昭远冷冷说。

“程总和薄荧正式开始交往了。”余善齐背后一凉,只得改口。

秦昭远将目光从余善齐脸上移开,若有所思地望着空无一物的一点。

“这么说来,程遐认为拍下视频的狗仔和薄荧有不为人知的关系。”王韬放下茶杯,“如果他猜得没错,那么这次事件就算不是薄荧一手引导,她多多少少也有所预料,所以才会提前安排了狗仔蹲守在侧,再第一时间爆上网络。”

“我从没见过对自己这么狠的女人。”王韬苦笑地摇了摇头,“她是真的只差一点就成为车下亡魂了。”

王韬的话音落下后,许久都没有人开口说话,余善齐是惊的,秦昭远则是一脸似听非听的神游表情,好像并不在意他们的谈话内容。

“如果她想拉着逸博集团一起对付僰家,那她就不能留在程遐身边了。”半晌后,秦昭远说话了,余善齐这才知道他一直在听。

“恐怕有些困难啊。”王韬说:“和秦焱招惹的那些小模特小明星不同,到薄荧这个层次,已经不是单纯用钱就能够打发走的了。”

秦昭远的双手放上黑中发红的实木办公桌,交叉合成塔状的双手恰好挡住了那两片极薄的嘴唇,只听得见不带褒贬的冷漠声音从手指背后传出:

“真正难缠的是她一无所有。”秦昭远说:“一无所有,所以一往无前、无所畏惧。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化作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王韬笑了笑:“她没有弱点。”

“只有死人才不会有弱点。”秦昭远的神情漫不经心:“派人和那个叫肖晟的警察接触一下,如果她身上真的有命案,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留在程遐身边了。”

王韬点头答应了。

秦昭远端起一直没有揭开的茶杯,嘴唇在杯沿轻轻沾了沾。

王韬了然地站了起来:“秦董,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去处理工作了。”

秦昭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地颔了颔首。余善齐连忙跟着起身,同样说了客套话要告退,秦昭远这次只是看了他一眼,连那小小的弧度也没有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余善齐鬼使神差地,忽然转过身对秦昭远问道:

“秦董,我能问一个问题么?”等了两秒,见秦昭远没有驳回他的请求后,余善齐接着说道:“您反对程总和薄荧在一起,是因为不想得罪僰家吗?”

秦昭远看着他却没有开口说话,几秒后,余善齐先一步受不住那目光中无言的威压落荒而逃。

关上房门走出一段距离后,王韬悠然笑着开口了:“小余啊,刚刚那句话你问的不应该。”

“如果是僰老爷子退隐之前,秦董可能还要退避三舍,但如今僰老爷子已经中风多年,和活死人无异,僰家又后继无人,如今全靠一个外姓人在死撑,与其说我们不想得罪僰家,不如说僰家不想得罪我们。”王韬的眼中闪过一抹与有荣焉的傲色。

“那秦董是为什么……”余善齐看着王韬。

“你们啊……有的时候总是把复杂的事想简单,有的时候,你们又会把简单的事想得太复杂。”王韬半遮半掩地说了一句就牢牢合上了嘴唇,余善齐看他神色知道打听不出什么,识趣地闭口不提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急,可能会有错别字什么的,如果有,我明天再来更改

第251章

当程遐开门走进来的时候, 薄荧已经和主治医师交流完毕, 她甚至看了医生手中的全英文病历, 确认上面仅仅是哮喘的诊疗记录。

当不安的心安定下来后, 刚刚忽略的关节薄荧也想到了, 不论X想从哪方面入手,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逼迫自己许下最后一个愿望, 珠蛋白生成障碍性贫血是绝症,即使骨髓移植也有很大的几率失败, 如果X用她的病来威胁她, 横竖是死, X显然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所以X不会用她的死亡来威胁她,恰恰相反, 只有想法设法维持她的生命,X才有阴谋得逞的可能。

如果薄荧自身的安危不能用于威胁,那么X只剩下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用能够威胁她的人来做人质。

薄荧的心脏一紧,目光忽然聚焦在了坐在一旁看护她的程遐脸上。

“……有哪儿不舒服吗?”程遐注意到她的目光, 上身随即倾了过来, 关切地看着薄荧。

尽管知道程遐脸上掩不住的疲惫大概是由于连夜奔波的结果,薄荧还是忍不住往坏的方向想, 不知不觉中, 她紧紧回握住了程遐的手。

“反正都在医院了,你也做个身体检查吧?”薄荧压住心里的不安,努力如常地笑道。

程遐愣了愣:“怎么突然这么说?”

“我担心你的身体……”薄荧斟酌地说:“你平时太忙了, 也没有好好休息……”

程遐凝聚起来的目光又重新柔和下来,他握着薄荧的手,轻声说:“我这个月刚体检过,医生说我的确有些毛病。”

“是什么?”薄荧马上紧张起来。

“作息不规律,应该多休息。”程遐似笑非笑地说。

薄荧凝目看他,试图寻找程遐说谎的蛛丝马迹,片刻后,从他脸上找不到可疑之处的薄荧终于把心放了下来:“……那就好。”她看着程遐,真诚地向他请求:“答应我,如果身体一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马上就来医院诊治,不要瞒着我,好吗?”

程遐眼里似有千言万语闪过,最后化为一个一闪即逝的微笑:“好。”

十几分钟后,从外地临时赶回上京的梁平终于来了,梁平一来,薄荧就开始赶人,她心疼程遐一身的疲惫,程遐却不放心留下她独自离开,在好几分钟的推拉赛后,薄荧搬出了程遐无法反驳的理由:

“如果你不好好休息,明天谁来照顾我?”

程遐哑口无言,顿了顿后,重新开口:“我知道了,今晚我回去休息。”

没等薄荧松一口气,他又接着说道:“我会叫人在这里加一张床,明天开始我会留在这里办公和休息。”不等薄荧开口说话,程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材颀长瘦削的男人倾下上身,动作轻柔地将她的头发抚到耳后。

“明天见。”他柔声说,眉眼温柔。

“……嗯。”薄荧迎着他带笑的目光,声音像是太阳底下晒过的棉花,又柔又软。

程遐走后,梁平在薄荧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薄荧和她的六条神龙?”梁平冷笑:“你可够能耐啊,现在网上都为你吵翻天了,你还多了个玛丽薄的称号。”

“随他们去吧。”程遐走后,薄荧的脸上又恢复了不以为意的漠然。

“其中傅沛令和程遐不是圈内人还好,林淮和李阳州的粉丝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有时守桐和薛洋安的粉丝吵翻了天,特别是薛洋安的粉丝——我估摸着现在就有许多危险礼物正从全国各地寄往了公司地址。”梁平说着,顿了顿,语气一转,带上了微妙的一丝欣赏:“你找的那个蚊香男倒是有一点真本事,到目前为止,你的微博和个站还没有沦陷全靠他在幕后指挥荧粉反击。虽然只是一个拉锯的状态,但是能和薛洋安的邪教粉战斗到平局的,我们还是圈子里头一份。”

薄荧看了他一眼:“小心爱上他哦。”

“我爱上你也不可能爱上他!”梁平露出极其反感的神情,脱口而出。

两秒无声的对视后,薄荧向门口看了一眼。

梁平后悔莫及,却还要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看什么?”

“我怕有人偷听。”薄荧说:“不然明天新闻上我就凑齐七条神龙了……为什么会是神龙?”

“一个是逸博集团的合法继承人之一,一个是傅氏集团的实际掌门人,一个是冉冉升起的亚洲新天王,一个是叹为观止的国内首席流量,再加上一个获奖无数的实力派影帝和一个正在进军好莱坞的潜力无限的电影演员——对别人来说,不管攀上哪一条都是神龙。”梁平说。

“我倒觉得……”薄荧不置可否地一笑:“指望攀附神龙,不如成为神龙。”

“说正事。”梁平神色一正:“Valentino邀请你在明年的十月春夏时装周上压轴走秀。这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如果你答应下来,你会是中国乃至世界范围内第一个为高奢品牌在四大时装周上客串的非专业模特。”

“你可以想象,这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吧?”梁平定定地看着薄荧:“这对你未来的事业发展,特别是打开国外的市场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我说过我想要休息一年。”薄荧说。

“你不明白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梁平皱眉。

“明年我不会再完成任何工作了,在观众对我抱以同情的时候,她们心里想看的都是憔悴的薄荧,而不是意气风发的薄荧。”薄荧不为所动。

“我承认你说的有一部分道理,但是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来看,你应该听从我的建议!粉丝都是可控的,因为曝光过度而产生的粉丝流失在这之后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弥补回来,但是为高奢压轴走秀的机会却仅此一次!”

“娱乐圈的利益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可有可无了。”薄荧对闻言露出怒色的梁平笑了笑:“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曾经的我竭力满足粉丝的幻想,以苛刻自己的代价来回报她们的支持,我以为她们的爱和她们承诺的一样,是‘永远不变’的……可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薄荧轻声说:“就像你说的一样,粉丝的爱和恨都是可以通过手段来操控的,在这样的爱上消耗心血,是曾经的我太过愚蠢。”

“还有什么比工作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梁平一脸狐疑。

薄荧沉默片刻,忽然抬眼看向梁平,神色讥讽地笑了起来:

“你听过一句话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知道后一句是什么吗?”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梁平说。

“你觉得这个时候,是指的什么意思?”薄荧问。

梁平毫不犹豫地说:“缜密的计划、合适的时间、恰当的地点,三点缺一不可。”

“错了。”薄荧说。

“哪里错了?”梁平皱起眉。

薄荧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头望向了窗外在夜色中摇摇欲坠的枯黄树叶。

曾经的她不是纯粹的善人,也不是纯粹的恶人,她没有阵营,蜷缩在灰色的阴影里,做一个自私的善人,软弱的恶人,一个中途半端被双方唾弃的人。

现在她已经厌倦了等待希望,厌倦了等待恶报,厌倦了一次又一次地自欺欺人。

早在她成为灰色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和白色截然不同了。不是白色的灰色,和不是白色的黑色,两者之间没有本质区别,终究是殊途同归。

“完美无缺的时机只是懦弱者的借口——”

薄荧顿了顿,从她宝石一般冷冽透亮的乌黑瞳孔里闪过一抹令人心惊的寒芒。

“当你对着敌人挥出武器的那一刻,就是报应来临的时候。”

穿着蓝色格纹睡衣、整个头顶如同鸡窝的的邬贵河一路死踩油门,以100千米每小时的速度杀到了李阳洲和林淮吃烧烤的路边摊,一话不说就抓起李阳洲摆在油腻腻的小方桌上的黑色头套,抡圆了膀子试图甩出一个世界纪录。

“你干啥!”喝得面色通红的李阳洲一开始还双目涣散,呆愣愣地看着他,直到看见邬贵河要扔他的头套了,李阳洲才像突然通电一样噌地一声站起来,死死抓住头套的另一边:“邬大哥!你干啥!”

“别叫俺大哥,俺不是你大哥,你才是俺大哥!”邬贵河怒声说:“算俺求求你,你好歹注意注意自己的形象,给你姆妈和俺少丢点脸,俺不介意你参与六龙夺荧,但是你至少让大家觉得你是一个正常龙行啵?”

“你瞧瞧!这是什么玩意儿?!”邬贵河用力抖着有三个洞的黑色头套,最后三个字语气他说得又重,尾音挑得又高,露骨的嫌弃几乎要化作实质从他皱成一团的脸上满溢出来,他大声说道:“俺看到新闻的时候,那个心哇,是拔凉拔凉的,你怎么好意思跟薄荧和林淮走在一起呢?你哪里来的自信心戴着这——个——”他再次剧烈抖动手中的头套,“——和他们同框?!”

已经半醉的李阳洲扁着嘴,一脸委屈地抓着另外半截头套不放:“你、你不懂欣赏,这帽子好看,又方便,戴着它,俺才不会被认出来……”

“今后你戴着它才会被认出来!”邬贵河痛心疾首地说:“你知道你现在在网上的关联词是啥吗?俺一输入李阳洲三个字,搜索框的自动关联就会出来‘李阳洲抢银行’六个字——”

“你是不把俺气死不开心啊!”邬贵河猛地松开手中头套,无事因惯性踉跄着大步后退的李阳洲,悲痛欲绝地猛捶自己的胸口。

林淮伸手扶了失去重心的李阳洲一把,笑着说:“过几天热度就会消的,邬哥不用太在意了。”

“小林啊,邬哥真的好羡慕你的经纪人,他一定特别省心,哪像李阳洲这狗崽子,翻过年就二十六的人了,还这么让人操心!”邬贵河一屁股坐到林淮对面,开始大倒苦水起来:“一看见那家羊肉汤馆的名字,俺就知道一定是这狗崽子的主意!他一个人悄悄去就算了,还带上你和薄荧那小妮子——那能不被偷拍吗?!再说了——”邬贵河矛头一转,抬手就是一巴掌:“依你的性格,你肯定没问别人吃不吃得惯羊肉!”

“谁说他们吃不惯了?林哥以前还和我约过羊肉串,至于薄荧,那家羊肉汤锅一开始还是她推荐我的呢!”李阳洲终于找到可以反驳的地方,猛地拔高声音,神色极其委屈的为自己辩解道。

“胡说八道吧你!还薄荧推荐你的呢!”邬贵河一脸不信:“就你最喜欢吃这些东西!”

“你才胡说八道!就是因为知道我喜欢吃羊肉,薄荧才推荐我的那家店!我们还约好要是好吃就一起来吃呢!”李阳洲竹筒倒豆子一般,飞快地说道,他还想说点什么来证明他的诚信可信,就被一旁的林淮给捂住了嘴。

“你小声点,否则明天又要上新闻了。”林淮苦笑着说。

而李阳洲解释的对象邬贵河根本没听他说了什么,在李阳洲想法辩解的时候,他已经自说自话地连喝了两大满杯的啤酒。

“狗崽子大了,俺是管不了了……”邬贵河摇着头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林淮劝解的话还未从喉咙里说出,邬贵河就十分自然地拿起旁边一瓶已经开了的啤酒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林淮从北东人豪爽的饮酒风格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后,顿了顿,刚要试着再次开口,邬贵河就一拍桌子,中气十足地朝棚子外烤烧烤的老板喊道:“老板!这里再来五件啤酒!”

“小林,你刚刚想说啥?”邬贵河转过头,和蔼可亲地看着林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