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深吸了一口气,做一只女鬼真好,比起梦里那个女仙感觉好多了。

不曾负过谁,也不曾被谁负了,也不会因为日日惦记谁,而像是被鬼差们投进油釜中煎炸,又像是被刀锯地狱里的鬼差们拿着斧锯慢慢切割,那种深入骨髓般的疼痛即使梦醒了都记忆犹新。

比起那个梦里的墉城女仙,司南觉得当一个地府里十八层地狱引魂的苦力要舒服多了。旁边的女鬼又小声道:“它们有没有跟你说会给你什么好处?”

“好处?”司南有一些迷茫的掉过头。女鬼睁大了眼睛,殿门刚巧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风,女鬼的鬼样一吹,整张鬼脸就像是被拉长了一般,一张脸光剩下二张大眼眶。

钩魂鬼役一阵忙乱,嚷嚷着小心恶魔。地府向来有雨无风,因为跟魔道相连,只有魔族带来的阴气才会像似有风吹过。

风,在地府就如同战争的示警一般,风起,鬼差便会鬼鬼自危。但这跟无妄殿里两只小女苦力显然没有关系。

女鬼调整了一下鬼脸的比例,又道:“它们没跟你说过在无妄殿里做个苦力便让你来世投个富家千金?”司南想了想,摇了摇头。

女鬼吃惊地道:“你怎么没跟它们谈好条件就来干活呢?啧啧,你比我做得时间还长,怎么也有几百年了吧?这么久,帝后不让你当,帝妃总要你一个吧?”

“我不要当帝后!”司南坚定地说,她的心中好像这股念头特别的强烈,便重复了一遍道:“帝妃也不想要。”女鬼有一些不以为然。

鬼差们忙碌了一番又根本没有看到什么恶魔的踪影,便又无精打彩了起来。此时殿门开了,一名鬼差走了进来,女鬼推了司南一把,道:“又有活干了。”

司南打起了精神,十八层地狱虽然没有十万八千里,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走上一圈也要十天半个月。

鬼差们可没那么多闲功夫把这些恶鬼送到一层层地狱去,这是像司南这样的苦力们干的活。鬼差径直走到司南的面前,道:“司南,你在无妄殿里一千年的日子到了。”

“千年…”司南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女鬼吃惊地晃荡都把自己的下颌张得掉到了无妄殿的地板上。

“走吧!”鬼差懒洋洋地道:“你千年以满,今天是丰都兑现你要求的日子。”司南连忙起了身,女鬼在她身后羡慕地道:“一千年…难不成她要做得是则天大帝?”

司南跟着鬼差一路前行,走不多远便碰到了一个貌美如花的艳丽女子。

“哟,这不是孟娘吗?”鬼差顿时满面堆笑的打着招呼:“我正想办完了差事去你的汤肆去喝酒杯!”

孟娘未语先笑,风流自成,甜糯糯地道:“差爷要喝酒又有何难,您办完了,孟娘再给你炒上两付穷奇的心肝下酒。”鬼差喜得连声道:“那就多谢孟娘了。”

孟娘打量着司南,长长乌黑的头发直直地披散在肩头,一身破旧褴褛的衣衫,赤裸的脚上戴着一副粗大的镣铐。她看着司南,司南也看着这个艳丽的女鬼差。

“我今天来,是来给你送曾经答应你在今天借你的一样东西。”孟娘含笑道。司南摇了摇头,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用喝忘乡汤…”

孟娘掩唇一笑,道:“你猜错了,我不是来给你送忘乡汤的…”她的手一翻,纤纤玉掌间便现出了一柄小巧的黑色弯刀,淡淡地道:“我是为你…送这个的。”

司南缓缓地伸出手,虽然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拜托过这位美艳的鬼差,但她的心里却有着对这把刀很奇妙的感觉,仿佛能与它相互呼应。

孟娘看着司南的手握紧了那把刀,长吸了一口气,微笑道:“司南,孟娘来给你引路…”“我…们…要去哪里?”司南开口问。

孟娘慢慢地在前头道:“去三生石,凡人岁短却念长,有一些人死了总也不心甘哪点卑微的缘份…”司南听到这里突然笑了一声。

孟娘半转过头来问:“司南未何发笑。”司南笑道:“我只是笑自己果然是凡人。”孟娘似隐隐一笑,道:“你这么…希望自己是么?”

司南这么一回想,却发现自己的心里已似舍不下梦里那个令她心疼难忍的冷漠俊秀的男子。

孟娘已经掉过头依然淡淡地道:“世间从不缺痴男怨女,这三生石便是为这些人准备的,任何人只要肯为无妄殿做上一千年的苦工,便可以在三生石刻下他与另一个人的名字,那样…他们就能三生有缘。”

三生有缘,司南的心竟然因为这几个字而微微一暖。孟娘让开了前面的路,司南在白雾中隐隐看见了一块巨石,她慢慢地朝着它走去。

巨石逐渐露出了它的峥嵘,它巍峨地立于泛着灰白色的地府巨江忘川河边,三生石这三个字艳红的如同滴血。

但可惜的是,整块巨石除了这三个名字,司南再也找不到其它的字迹。鬼差好笑的看着司南。

孟娘也浅浅的一笑,充满了讽刺,道:“只可惜三生石从没有人在这上面结下任何缘份,不是因为没有痴情的人,也不是因为没有人愿意为无妄殿吃上一千年的苦。而是因为…一千年足以让一个凡人忘记任何曾令她刻骨铭心的人。每个一千年后来到这里的人,都早以忘记了那个名字…忘记了她为谁而乐,因谁而苦,又为谁而来。”

司南看着那座空白的巨石,她的脑海确实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名字,那曾经令她刻骨铭心,能令她在无妄殿中吃上一千年的苦,只为了与他求得三世缘的人--她忘了究竟为谁而来。

第30章鬼府4

刑天被他的目光一震,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只听子尤淡然道:“我投降!”

他一句话出口,司南与刑天均是愤怒地道:“不行!”

子尤重重地又重复了遍,道:“我投降,刑天是上古战神,降兵你该不屑杀之吧!”

刑天两条肉虫似的眉毛都快打结了,粗大的鼻孔里喘着气息,指着子尤怒道:“你名入仙班,堂堂仙子,岂能不战而降,岂有此理!”

子尤微笑道:“明明知道结局,我还挣扎个什么,为了死得难看一点么?倒是你身为战神杀两个降兵,你也知道太白上仙爱说话,说出去难免会折损战神的名誉吧!”

刑天是上古英雄,一生杀人无数,遇强则强,战无不胜,所遇都是英雄豪杰,抛头颅洒热血再所不惜,生死也不过谈笑飞灰间。

他遇上的全是司南,还没有遇上过一个还没战就会大叫投降的仙子。

他气得肺都炸了,倒真得有一点绕不过弯子,他转眼见到了半躺在地上,满面气恼的司南,突然灵光一现,指着司南道:“她!她不降!”

子尤面不改色地道:“我替她降!”

“不行!”刑天与司南再一次异口同声愤怒地道。

司南咬着牙瞪视着子尤一字字道:“我绝不降!”

“可是女仙这样伴着一个不喜欢的人去死…那多不划算呢?”子尤微微笑道。

司南一滞,紧闭着嘴唇不说话。

子尤半转过头轻笑道:“司南…倘若我们都死了,那就什么机会也没有了。你答应我活着,我答应…成全你的心愿!”

“…我不降!”司南咬牙道。

“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子尤一笑,两眼弯成了豆芽,道:“我喜欢司南,我是真的很喜欢司南…”

司南一下子都僵直了,大张了嘴巴,脑子里一片空白,都想不起来反应什么,更不用说开口说些什么。

子尤笑道:“我随便说说,你随便便听听…你忘了!”

司南大出了一口气,低声无语了一句:“这个该死的家伙!”

子尤转头摊手对刑天道:“瞧,她降了!”

刑天暴怒地在原地走来走去,突然转过头来神色不善地看着地上的两个人。

子尤微微一笑,道:“其实刑兄你也不要生气,现在大家都在虚空境之内,倘若太白上仙狠心千年万年不收法器,多我们两个,战神大人也没有那么寂寞不是?!”

“该死的太白小儿!”刑天顿时想起了实际的困难,他的眼珠子转了一圈,面色狰狞地突然扬声道:“太白小儿,你现在有两个人质在我的手里,你倘若不降,我就先杀了他们!”

子尤简直要苦笑一声,这个刑天不亏是杀得连皇帝也要逃之夭夭的人物,真是即能打又能缠。

“你看到了,太白不降!”刑天转过身来,长于肚脐处的大嘴露出了一个狡猾的微笑道:“他不降,你们就得死!”

“战神大人,你非要杀我们,我们也无话可说…”子尤叹了一口气,道:“结果不过是大人不知何年何月能出去,我们则是最多是前功尽弃,再入轮回罢了,唯一开兴的只怕就是太白上仙…”

刑天铜铃的眼珠子瞪着子尤,道:“太白有什么可开心的?”

“你知道太白上仙的雅称是什么?”

“无耻小人!”

“狡诈之徒!”

“无能之辈!”

刑天见子尤一连摇了三个头,怒道:“混帐,你耍老子玩吗?”

“太白金星…号称太白捞仙!”

“太白捞仙…什么意思?”

“就是一无功德,二无功绩,三无功业!白白捞了一个上仙的位置!”子尤说道。

“说得好!天庭多得就是这种太白捞仙!”刑天大声道,他一生功勋赫赫,最后落得如此下场,平生最恨的只怕不是劲敌皇帝,而是太白金星这种人物了。

“所以你想啊!太白上仙其实指着一桩大功德很久了,上古魔神杀了两位仙子被他太白拘禁了,多大的一桩功德?”

司南听到此处忍不住抬头瞧了子尤一眼,眼见着他红口白牙栽了太白金仙一桩大冤枉。

刑天深吸了一口气,道:“说得是…”

“所以战神大人,其实我们跟你实在没有太大的仇怨,而且你也说过了我们只不过是两个身份低级的小仙子。你杀了我们只不过是帮了太白上仙的大忙而已。”子尤微笑道:“说起来我们应该同仇敌忾!”

“同仇敌忾?”刑天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道:“就你们两个,也配?”

“不配,不配!”子尤大叹了一口气,道:“那我们不就不打扰战神大人了,我们去其它地方转转。没准太白上仙见我们走了,会想起来跟战神大人谈点什么,你知道太白上仙…最喜欢跟落难的仙子交心了。”

他说着拉起司南,扶着她慢慢地朝着前面走去,刑天居然没吭声。

司南也没想过刑天真会放他们走,虽然她不怕死,但就这么在生死之间擦边走心中还是有一些紧张,手心微微有一点潮湿。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子尤,见他的神情很平静,握着她的手很干燥,而且居然搀着她慢慢走,一点也没有要快点要离开的意思。

司南有一阵恍惚,想起了他在霹雳书里紧握自己的双手,有那一刻她会有一些困惑,他是真的只是为了天官大帝的仙命来到灶神仙位,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一点点是自愿的呢。

就像自己…是真得一点也不情愿跟这个人死在一起吗?

司南心头大乱,却突然他们的耳边传来了一声清朗的声音:“小南,你在哪?”

这声音居然是地官大帝的声音,司南猛然惊醒,只见子尤的脸色顿时一变,便觉得身后传来一道劲风,她只来得及将子尤往身前一拉道:“小心!”

然后就被刑天的斧子在身后重重一击,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立时没有了知觉。

子尤搂住司南的身一起摔到在地,司南的头垂在子尤的肩头,口中的鲜血沿着他的脖子缓缓流了下来,她艰难地说了最后一句话道:“你自由了,趁早走吧…”

可她这么说了,子尤还是固执地扶着她行,司南转头朦胧的双眼勉仿佛听见子尤在耳边说了一句:“司南,我永远不会丢下你的。”

司南想说一句你真是傻瓜,但终归眼一闭完全失去了知觉。

“哼,你这个小鬼胡说八道,没一句实话!虚空境内,自成一世界,怎么还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刑天狞笑着一指黑白的世界,道:“这不过是一个幻境,法器就在你的身上!”

他得意的一笑,道:“我猜对了吧!”

哪知道子尤居然一点也没有想像当中那么害怕,而是微微一笑,道:“对,它的名字叫作妄言镜,一切皆是妄言,因此只能妄听!”

刑天倒没想到子尤这么坦白,眼前突然起了一阵大雾,他手一挥,远远地就见到子尤搀扶着司南跌跌撞撞向前逃去。

“想跑,做梦!”刑天一提斧子就大步追了上去。

子尤虽然搀扶着一个人居然跑得也不慢,刑天提着大斧倒也费了不少劲才追上他们,他大吼一声,血色大斧横扫,强大的气劲再次将前面的两个人震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不同的是,子尤摔在地上,便不再动弹,但是司南一落地便化成了轻烟,没有了踪迹。

刑天一转念,但随即便想明白了为什么,他冷哼了一声,道:“你这个无能的小辈倒还有几分义气,不过你死了,我现在就去追那个小女仙也来得及!”

他刚想转身,地面上的子尤微微动弹了一下,竟然又爬了起来。

第31章鬼府5

刑天皱了一下眉,冷冷地道:“没想到你还挺禁得住打!”

他刚想被上一斧子,子尤手一挥,又是一阵大雾。

“该死!”刑天暗骂道,他大踏步追了上去。

哪知他刚穿过大雾,便看见都丰郡守那张黑脸,只听他喝斥道:“大胆刑天,还不束手就缚!”

刑天微微吃了一惊,他挤动着肉虫似的眉毛,道:“夜摩耶摩,你不是一向都睁着眼闭着眼,不想让天庭拿你当枪使,怎么大灾在前面你倒反而肯来当这肉垫了?”

都丰郡守被黑压压的鬼卒簇拥着,威风凛凛,只将一双眼睛瞪着刑天瞧,便似乎已足够摄人。

刑天拿起血色大斧斥道:“都给老子我滚!”

那些人依然无声,刑天心中一动,他提起斧子大喝一声冲了过去,眼看着离郡守那张黑漆漆的脸越来越近,他一斧子扫过去,眼前那些百万雄兵似的鬼卒连同丰都郡守顿时化成一缕轻烟。

刑天爆怒,咬牙道:“该死的小辈,我饶不了你!”

他全力奔赴,果然不多时便追上了跌跌冲冲在前面奔跑的子尤,他大喜操起大斧子道:“这次你还不死!”

全力一扫,子尤便立时被震飞,重重摔落在地上,头伏在臂下,连惨呼一声都来不及有。

子尤整个人仿佛内外都被震散了,眼前一片幻影。

眼前仿佛身处一处仙院内,叶林松涛,门打开,一名赤色红衣的女子立于门外,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半张脸。

“女仙今天亲自来送碟文了!”

那位女子冷冷地道:“不是你们天官说的么,不收我们灶神佐助递交的碟文!”

轻笑,道:“司南女仙,天官大约是想当面跟您对一下名录。”

司南冷笑,道:“给人一份福气罢了,即便错一个二个,你们家天官也会斤斤计较么?”

“给罪人以福,是对善人以罪。”一摆手,微笑道:“女仙随我来好么?”

“你们天官什么时候变得恩怨分明了…”司南一摆衣袖,跨进门去。

穿过抄手廊,半回首笑道:“女仙对天官…还是印象很差啊!”

“要人印象好,也要看他都干了什么好事情?”

“什么事情让你对天官印象不好?”

司南一顿,没被黑发遮住的那只明眸微微有一些迷惑,但随即眼帘一垂,头一偏固执地道:“就是不好,没有理由。”

笑了一下,道:“女仙坐,我给女仙取一点果子!”

“不必了,你们天官呢,要对快对,别人跟他不同,很忙的!”

“天官…正忙呢,但他指派了我来招待女仙!”

司南挑眉,冷笑道:“你们天官的架子真大!”她转头上下打量,淡淡地道:“那你又是谁?”

“我么…”顿了顿,微笑道:“我是玉清境…一名小仙童!”

子尤猛然睁开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全身上下传来的那种骨碎寸寸的巨痛。

对面的刑天则是一扫郁闷,神清气爽,他有生以来还从没有杀一个无名小卒,杀这么久还杀不死的。

“你们这些天庭的走狗老子见一个宰一个!”他啐了一口,刚收起大斧子,便看见地上的子尤又动弹了一下,然后挣扎着慢慢地又爬了起来。

刑天瞪着铜铃一般大的眼睛,眼睁睁看着子尤捂着肩又开始了逃亡!

“你,你,你…”刑天指着子尤的背影。

子尤竟然此刻还有余瑕半转过脸来,嘴角微弯,道:“你要想杀我,还末必能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讲和,回你的魔域,你要再追来,可别怪我!”

刑天气得脑子里的五脏六肺都快挪位了,血盆大口哆嗦了几下,咆哮了一声:“我杀不了你,老子给你当狗!”

“随便!”子尤再不多话,拼尽全力奔跑。

刑天气得太厉害,一时都有一点跑不太利索,好不容易调整好身体,怒气冲天地提着斧子追了下去。

很快,丰都郡的城门就在眼前,两扇黝黑的大门就这样敞开着,高高的飞檐下挂着几盏红色的迎魂灯。

刑天一声冷笑,连步子都没停一下,直冲着大门而去,果然倏忽他就穿出了都丰郡的城门,连一只鬼差的影子都没见。

他没跑出多远,便看见子尤爬上了忘川的苦竹排,摆渡人一竿下去,竹排就飘出很远。

刑天狞笑了一声,道:“又是雕虫小技!”他说着大踏步的笔直地朝着苦竹排追来。

只听“扑通”一声,刑天立时掉入了忘川,红河的水即粘又稠,将他整个人都裹了起来,根本无法飘起来,也沉不下去,两岸明明近在眼前,无论朝哪里游都上不了岸。

刑天又惊又怒,只见子尤坐于竹排头微笑地看着自己,他的嘴角血迹还末干,但看上去好像远没有想像当中的那么狼狈,道:“红河水不浮不溺,即不能回此岸,也去不了彼岸,很合适你…”

“你这个狡诈卑鄙的家伙!”刑天在红河水中手舞足蹈,拼命划动,但都是图劳。

子尤轻轻咳嗽了几声,微微笑道:“这样吧,看在你也算个英雄,我给你指点一条上岸的路。此岸与彼岸之间的距离不是靠游,而是靠悟才能往返的…对了,你上了岸,别忘了来做我的狗!”

刑天哎哟大叫一声,堂堂战神大人尽然被活活气晕了过去。

子尤整个人都松了下来,喘着气道:“要麻烦大伯将竹排停地近一点,我好上岸…还有摆渡的钱,我先欠着!”

“不必了…”摆渡人悠悠地道:“你的莲花台都快被震散了…”

“莲花台…”

“人有七魂六魄,仙家有得便是这个莲花台。如今你虽然勉强逃过一劫,但莲花台已散,就算能勉强不死留在仙家,前程只怕也尽于此了。此岸与彼岸并不仅仅在忘川,我也不是唯一的摆渡人。刚才有一句话你说得很好,此岸与彼岸之间的距离是靠悟才能往返…但愿你也能靠悟抵达彼岸。”摆渡人将竹排抵在岸边,道:“上岸吧!”

子尤有一些茫然,半晌才微微一笑,道:“活着就好。子尤谢过大伯指点。”

他勉强想站起来,但最终双膝一软,最后只能靠爬,才能爬上岸。

子尤躺在忘川河边觉得自己四肢骸皆散,再也不能挪动分毫,困乏不行,只想就此闭上眼睛睡过去。

“司南…”他连忙睁开眼睛,挣扎着起来走了几步,又跪倒在地。

这时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一双靴子停在了他的面前。

子尤顺着那双精致的靴子由下向上看去,地官大帝那张俊美的脸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子尤不由往后一退,道:“地官…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