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李惟肖思索着，本想用一种迂回的方式表达疑问，但一想还是觉得直接问比较好，“为什么卢岷他们发的朋友圈你都会评论，却从来不评论我发的？”
佟馨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起这个，眨巴着眼睛咬了咬嘴唇，“也不是……朋友圈我通常只回我感兴趣的。”
“我发的都是你不感兴趣的？”
“你发的很多都是财经方面的，我不是很感兴趣。”佟馨边说边思考，怎么才能把话编得圆满。
“你真的看过我的朋友圈？我很少发财经方面的内容，发的大部分都是酒和摄影作品。”李惟肖毫不留情地拆穿佟馨的谎话。
佟馨讪讪地没说话，嘴唇抿地更紧了，不敢和他对视。
受惊的小鹿一样的表情和动作，李惟肖看在眼里，觉得她无比可爱，进一步说：“你是不是屏蔽了我？”
呃……佟馨更尴尬了，没有什么比被对方发现你屏蔽他更令人尴尬的事了。如果有，那就是，对方不但发现了，还当面质问。
瞅了李惟肖一眼，佟馨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他的语气听起来怨念很深。
“那现在能把我从小黑屋放出来了吗？”李惟肖指了指佟馨的手机。佟馨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把不看李惟肖朋友圈的设置改了回来。
卢岷带着新认识的女友进来，刚找到位子准备坐下，就看到坐在窗边的李惟肖和佟馨，登时愣住。
佟馨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又不好不和他打招呼，只得抬手跟他打了个手势。李惟肖看到她的小动作，回头看到和她打招呼的是卢岷，不禁微微皱眉。
原来卢岷比他更早知道这里，李惟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佟馨对自己总有戒心，和他的助理倒是相处融洽。
聪明的卢岷看到老板表情紧绷，立刻猜到情况，拉着女友离开。再怎么好吃的一顿饭，也犯不着为了吃得罪老板。
“你也跟他说过这里？”
“有一次微信聊天，无意中说起来的。”佟馨没有发现李惟肖表情细微的变化，还在想卢岷为什么来了又走。
“你还跟他微信聊天？”李惟肖更不痛快了。
“有时候我遇到不太懂的东西会向他请教，他很有耐心，帮我解决不少问题。”佟馨很想在李惟肖面前夸夸他这个热心的助理。就算不升职，也该给他加薪。
眼看着李惟肖夹了一块红辣椒送到嘴里，佟馨惊呼一声：“那个很辣的。”李惟肖这才反应过来，差点辣出眼泪。佟馨赶紧递水给他。李惟肖一把抢过去，气鼓鼓地像是在和谁赌气。
喝了一大杯水，总算是把嘴里的辣味压下去，见佟馨关切地看着自己，李惟肖心情渐渐平息，“以后你遇到什么不明白的、解决不了的事，可以直接问我。”
“你那么忙，我怕打扰你工作。”佟馨一直对那次打电话向他请教却被他训了一顿的事心有余悸，虽然最后他还是帮她解决了，但是也让她知道，他很不喜欢别人在他休息的时候打扰他。
李惟肖似乎很不满意她这个回答，近一步说：“没关系，回去我让卢岷给你一份我的行程表，只要我在国内，你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可是——”佟馨想说，有些小问题根本用不着惊动总裁大人你，卢岷就能解决。但是他都这么说了，分明是不想让自己继续去麻烦卢岷。卢岷是他的员工，老是帮别人做事，大概他觉得不爽。
“卢岷最近要去香港出差，会比较忙。”
“好吧。”佟馨不知道李惟肖为什么要画蛇添足补充这么一句，难道是怕自己误会什么？还是他自己误会了什么？
“最近——你和凌丰怎么样？”李惟肖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为这件事他好些天闷闷不乐。
一说起凌丰，佟馨的目光就黯淡了，“我也不知道，可能他并不是那么喜欢我，总是不肯交心，把秘密都藏在心里。”
他的疏远和冷淡，时常让她心里隐隐作痛。
“情侣之间不该有隔阂，他不对你卸下心防，你俩迟早要分手。”李惟肖不失时机地说。此刻，他多么盼望自己是个先知先觉的预言家。
“顺其自然吧，他让人捉摸不透。”佟馨怅然。
对佟馨的表情，李惟肖都看在眼里，装作随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给佟馨。
“这是什么？”佟馨好奇地看看。
“一个朋友新开了一家健身中心，送了一张年卡给我，我在我公司楼上的健身中心已经办过卡，这张给你用。”
佟馨并不知道他在信口开河，把卡收下，“盛煌大厦里有健身房，员工免费使用，不过既然这张卡你用不着，我拿去给我朋友。”
她没注意到，她说要把卡给朋友的时候，李惟肖气鼓鼓瞪了她一眼。
把佟馨送到公司楼下，李惟肖把准备好的那瓶朗姆酒拿给她。
“下次烘焙饼干和小蛋糕的时候加一点，味道会更好，朗姆酒可以调味，让甜点吃起来不那么甜腻。”
“好的，我下回试试。”佟馨把酒装进包里。好在她的包够大，装一瓶酒不成问题。
李惟肖在她下车前忽然说：“别忘了把试验品拿给我尝尝。”佟馨扭头跟他笑笑。
一回到公司，佟馨就收到了卢岷发来的邮件，打开一看，竟然是李惟肖的行程表。
近两个月都排得满满的，出差、开会、听各部门工作汇报、和客户谈判、应酬，一天的时间线经常排到十点钟以后，感叹他还真是个工作狂，一点也不给自己喘息的时间。
把行程表下载好，佟馨点开微信和卢岷私聊。
“你中午怎么不吃饭就走了？”
“我朋友想去另一家。”
“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是看到你老板也在，吃不下饭。”
卢岷没有回答这句话，发了个擦汗的表情。
“听说你要去香港出差？”
卢岷看到这条，不解其意，刚想回一句，“你听谁说的”，忽然间醒悟过来，赶忙把打好的几个字删除，重新输入一行字。
“呵呵，是啊，香港分公司有事情需要处理，老板没时间亲自过去，让我代他去。”
看到聊天框里跳出来“好吧”两个字，卢岷吐了口气，为自己瞬间爆发的急智点赞，赶紧打了一行字回过去，“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回头再聊。”
办公室里，李惟肖靠在椅背上，拿着手机一条条翻看佟馨发的朋友圈，注意到有段时间她和卢岷互动很密切，细心记下日期，又去看卢岷的朋友圈，发现那段时间卢岷发的朋友圈下面也都有佟馨的评论或者点赞。
点开卢岷的消息框，李惟肖叫他到自己办公室来一下。卢岷看到老板发来的微信，赶忙把自己刚才和佟馨的聊天记录全删了。
第27章
“李总，您找我？”卢岷推开李惟肖办公室的门，强自镇定。中午那一出，老板肯定有所怀疑了。
李惟肖放下手机，示意他坐下，斟酌片刻才问：“你把行程表发过去，佟小姐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没有。”卢岷机智地撒了个谎。
从卢岷的表情上，李惟肖倒也没看出什么可疑之处，主动说：“下星期香港有个大客户给女儿办生日宴，也邀请我参加，但是我没有时间过去，你代我飞一趟香港。”
老板忽然这样安排是嫌自己碍事，想把自己支开？难怪刚才佟馨问他是不是要去香港出差，是不是老板和她说过什么？卢岷直冒冷汗，摸不透老板心思。
这回李惟肖看出他表情里的不一样，但是也不想点破，从抽屉里拿出之前选好的那条手链，把盒子往前推推，“这是我给客户女儿准备的生日礼物，你带过去。这半年你一直没有休过假，趁这次机会，给你几天假放松放松……把你女朋友也带上，回来给你报销。”
老板这么慷慨，卢岷惊喜不已，暗自揣测，老板和佟馨之间肯定是有了什么进展，但是又对自己和佟馨来往频繁有点吃醋，所以通过半敲打半拉拢的方式提醒自己，不要给他搞破坏。
“谢谢李总。”卢岷想明白这些，反而坦然了许多。他帮佟馨那么多忙，除了因为佟馨漂亮又可爱，更重要是因为老板当初的交代，如今那两人关系近了，也是好事。
交代好卢岷的事，李惟肖一身轻松，点开电脑开始工作，直到夜幕降临，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连续工作五个多小时。
满怀期待点开微信，看到佟馨新发了一条朋友圈，配图是满天的晚霞，城市在橙红色霞光的映照下剪影一般美丽。
李惟肖下意识扭头看窗外，天已经黑了，错过了看晚霞的最佳时间。
——好美！
她只发了这两个字，李惟肖看着手机出神，霞光中站在落地窗前看晚霞的她一定也很美，有着最温柔婉约的侧影。
——你说的是晚霞还是你自己？
李惟肖在佟馨这条朋友圈下面评论了一条，嘴角微弯，猜测着她会怎样回答他的提问。
等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微信上出现未读消息提示，他兴奋地点开一看，果然是佟馨回复了他的话。
——晚霞。
大概知道他是故意的，她的回答倒也坦然大方，让他没法再把这个暧昧的话题顺下去。
看来她不太忙，李惟肖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这个周末有时间吗？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今天才周二，我也不知道周末会不会临时有事？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钟阿姨的颐兰会有一场慈善晚会，想请你陪我一起去。
听到这条语音，佟馨抿了抿嘴角，很快回了一条。
——我可能不一定有时间。
——周末还不休息？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就推了，钟阿姨的颐兰会在雁京名媛沙龙里数一数二，你经常和她们接触接触，对你尽快融入盛云筝这个身份很有好处。
——我真的有事。
李惟肖见她再三推辞，索性说：“我已经安排好了，不许推辞。”佟馨见他说得霸道，哼了一声，“你总是喜欢对别人下命令，我又不是你的下属。”
“你敢不听我的？”
“为什么不敢，你又不是上帝。”
这丫头越来越放肆了，李惟肖莞尔一笑，说“我不是上帝，但盛爷爷交代我的事，我不会忘记。”
佟馨冷哼一声，“你不把你的脾气改改，会找不到对象的。”
“找不到对象我就花三万去越南买一个，活儿地道人还漂亮。”
“不要脸。”佟馨头一次发现，他和别的男人没两样，都喜欢说些没羞没臊的话。
“你想哪儿去了，家务活儿。”
那人一阵奸笑，佟馨又啐他一句，“滚！”
“就这么说定了，周六晚上六点我去盛家接你。”
和佟馨约好了时间，李惟肖心满意足，想着要去给她选一件好看的晚礼服，到时候送到她家去。
把佟馨发的朋友圈一条条看下来，李惟肖嘴角始终带着笑意，打电话叫秘书给他订晚餐的时候特意嘱咐，给他买一串变态辣的烤鸡翅。
“是要南锣鼓巷那家的大将辣翅吗？”秘书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板这是怎么了，忽然要尝试吃变态辣，明明他不怎么能吃辣。
“对，就是南锣那家。”李惟肖看着佟馨朋友圈里曾经发过的辣鸡翅图片，觉得看着还挺有食欲。
“那个超级辣的——”秘书还想劝他不要轻易尝试，她一个四川人都吃不下大将辣翅。
“没关系，就那个。”
一个小时后，秘书把给李惟肖订好的晚餐和一串辣鸡翅送到他办公室。
秘书走后，李惟肖打开饭盒，看到那一串红红的辣鸡翅，很有挑战性的样子，先拿手机拍了一张。
倒了杯水放在边上，李惟肖把纸巾盒拿到面前，随时准备擦汗，拿起辣鸡翅小心翼翼咬了一口。
我靠！鸡翅接触到舌头那一瞬间，李惟肖瞬间感觉头皮一炸，差点发出嚎叫，趁眼泪没有飙出来，赶紧把吃到嘴里的鸡翅吐掉，抓起桌上的杯子就灌了半杯水。
这就是她说的辣得神清气爽？太他妈变态了，难怪叫变态辣，李惟肖狼狈地一边喝水一边拿纸巾擦汗。
以后惩罚做错事的员工，不扣工资，罚吃一串变态辣，准比扣工资还能长记性。
李惟肖对自己挑战失败很是懊恼，看着饭盒里剩下的两块辣鸡翅，忽然忍不住又想再挑战一次。刚才只是没准备好，他这么安慰自己。
再次拿起辣鸡翅，这回他很小心地先闻了闻，然后慢慢咬了一口，辛辣的感觉又一次让他的味蕾败下阵来，吃了两口，他已经感觉三花聚顶、七窍生烟，再吃第三口，魂魄已经离开躯壳，自己飘走了。
最终，一串鸡翅全扔了，李惟肖喝了整整两杯水，才把嘴里的辣味压下去一点，不得不承认，在吃辣这件事上，他不是佟馨的对手。
他的办公室外，好事的秘书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里面的声音，听到老板辣得稀里哗啦发出的吸气声和大口喝水的声音，忍不住捂嘴偷笑。
卢岷来送文件，看到这个情形，蹑手蹑脚走到秘书身后，趁她不备，恶作剧地拍了一下她的背。
“你在干嘛？”卢岷压低声音问秘书。秘书被他吓了一跳，猛拍心口，很小声的把事情经过告诉他。
“Boss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要吃变态辣，平常他连中辣都吃不下，只吃微辣的。”秘书想起刚才老板被辣到时发出的声音就很想笑。
卢岷心里有数，似笑非笑，“也许某个他很在意的人喜欢吃辣，他才忍不住想尝试一下。”
“尝你尝过的味道，去你去过的地方？感受你的气息和温度？”秘书兴奋地说，“Boss是不是恋爱了，以前从来不知道他这么浪漫？”
在秘书心里，李惟肖虽然长得帅，但却是个冷冰冰不苟言笑的工作狂。
“不要乱猜，他最不喜欢别人在背后议论他私生活。”卢岷提醒秘书。
“那也得有私生活呀，他天天加班，最近连周末都很少休息了。”秘书小声嘀咕着。她跳槽过几家公司，没见过比李惟肖更勤奋的老板。
卢岷笑了笑，敲门进李惟肖办公室送文件。李惟肖正在吃饭，看到他进来，拿纸巾擦了擦汗，让他等五分钟。
“您慢慢吃，不用急，我只是把拟好的合同拿过来给您签字，法务部已经看过了，条款没有问题。”卢岷毕恭毕敬把文件夹放在李惟肖的办公桌上。
“你先去吧，有什么问题我再找你。”
虽然喝了两杯水，李惟肖的舌头到这个时候还是麻木的，吃什么东西都吃不出味道，像是怕卢岷会问他为什么吃个饭能吃得满头汗，赶忙把卢岷打发出去。
回到自己办公室，卢岷思索片刻，发了一条只对佟馨可见的朋友圈。
——传说中的变态辣，真的辣到惨绝人寰、四肢抽搐。
没过多久，佟馨回了一条。
——无图无真相，四肢抽搐照发一张。
看到这个回复，卢岷轻笑。
——有没有点同情心，四肢抽搐还怎么自拍。
佟馨回了个猫咪偷笑的表情图片。
——你怎么忽然想到尝试变态辣？我记得你不太能吃辣呀。
——老板心血来潮要吃南锣的辣翅，还指明要变态辣的。
佟馨看到这条回复，有点莫名其妙，李惟肖不是不喜欢吃这些吗？之前自己要买辣翅给他，他还嫌弃是垃圾食品。
——那他吃了吗？
——他躲在办公室偷偷吃的，但我估计他吃不下，因为我就没吃得下。
卢岷陪女朋友去南锣鼓巷吃过变态辣的辣翅，对那个味道刻骨铭心、终生难忘，因此猜测李惟肖也不可能吃得下。
佟馨看到他的回复，已经脑补出李惟肖独自在办公室吃变态辣鸡翅的表情。太有画面感了，她忍不住开玩笑地发了条私聊语音给卢岷。
“怎么，他不仅自己吃，还强迫你也吃？他也太变态了吧，你做错事了吗？他要惩罚你。”
“那倒没有，买多了分我一串。”卢岷机智地说。既然想当神助攻，就不能给当事人发现破绽。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没下班？真难为你，一个不能吃辣的人却要吃变态辣，你们公司楼下新开的那家甜品店鸡蛋牛奶布丁很好吃，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去买一个吃吧，不然你一晚上嘴里都是辣味。”佟馨笑呵呵地说。
老板娘太体贴了！！！卢岷的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不忘记说一句：“那我给老板也买一个。”
“好啊，不过你别说是我说的，不然他又要说我吃货。”
“明白。”卢岷想，不说才怪，本助攻此时不助更待何时。
估摸着李惟肖签完合同快要打电话给自己，卢岷下楼去买布丁，果然他刚到甜品店，李惟肖电话就来了。
“李总，我在楼下买布丁，十分钟后就回去。”卢岷故意说。
“买什么布丁？”李惟肖有点好奇。卢岷这家伙什么时候爱吃这些了？
“是我女朋友让我买的，听说是个网红店，佟小姐也在朋友圈晒过，说特别好吃，正好今天中午我外出的时候他们派发优惠券，我就拿了两张。”
“是吗，那给我也买一个。”李惟肖有点心动。卢岷计谋得逞，不住点头，“好的。”
第28章
十分钟后，卢岷把布丁送到李惟肖办公室。李惟肖把签好的合同交给他，等他走了以后，打开布丁盒子闻了闻，甜甜的香味确实不错。
吃了一口布丁，李惟肖拿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在朋友圈，只对佟馨可见。
——加班到深夜，吃一口甜甜的布丁，继续工作。
放下手机，他一口一口把布丁吃完，拿起手机再看，佟馨已经回复了一条。
——深夜？现在还不到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