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熟悉的领域。
而且，他们当年的劲敌……早就不可能出现了。
可是，平均年龄三十岁的战队——
她刚才看到那个名字时，心里有一瞬的激动，甚至想这个老对手能打入全国总决赛，但现实如何？谁都不知道。尤其他们那个赛区还有K&K……
K&K的一队实力不用说，二队也并不弱，还都是正值职业年龄高峰的大男孩。
“我让秘书调整了出差名单，因为K&K在广州，还有Buff的出现，我希望密室一队二队队长，能和你一起飞去广州观战。”
“然后再飞到上海比赛吗？”她有些犹豫，“虽然时间是错开的，不怕影响他们训练吗？”
“我相信不会，”solo倒是对自己两个队队长都很信任，“滑梯和Bug都是老选手了，只是一个星期缺席训练，不会有什么实质影响。况且——”
Solo的话没说出来。
她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Bug和小米的替换，你还在犹豫吗？”
刺眼的日光正好从他那个方向来，艾情眯起眼睛，才能勉强看清他的脸。过了足足半分钟，背对着阳光的人才慢慢地将手边的烟盒拿起来，抽出一根：“对不起，艾情，我一直是个感情用事的人。”
8.
“没关系，”她笑了，“交给我。”
两个人的谈话就此告一段落。
她离开他办公室，下楼去等滑梯，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回来一趟？其实没说什么正经事啊。她从口袋里摸出绿箭口香糖，还没等剥开来，就被斜刺刺伸出的一只手抢走了，大陆地区兼美洲区的老大宝那同学，很厚脸皮地三下五除二吃进嘴里：“我就知道，你今天还会回来一趟。”
“我本来要去吃大餐的，非要被你们叫回来，也没什么正事，还好意思说……”
“正事？”宝那大笑，“正事就是solo想要多看你一眼啊。”
……
从2010年和宝那认识，他只要遇到自己，不管一天遇到几遍，都一定要拿solo和自己出来调侃一番。说实话，她早就听得有些麻木了，只是……：“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
“啊？什么玩笑？”
“……solo。”
“这是玩笑吗？”宝那愣了，是真愣了，“我靠，我的世界观要颠覆了，整个电竞圈都知道的事，我就这么点儿娱乐了。”
面前人继续嚼着口香糖，一副别逗我玩，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俩的表情。
艾情没吭声，表示不想再说下去。
手机作响。
她以为是滑梯，拿出来看……很快对宝那打了个手势，意思是私人电话。宝那挥挥手，理了理上衣，马上恢复大区老大的气度走进了电梯。
接通后，那边在沉默，背景倒是有些吵，应该在室外？
艾情有些奇怪，轻声问：“吴白？”
“没什么事，”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突然打来电话有些……不知所谓，“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她慢慢地向外走着：“还没到家吗？”
“还没有，在加油站。”
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厦外停车场有人在倒车，几次都倒不进去，保安忍不住了，跑过去要给那人充当司机，这情景好像是下午在小区里的尴尬遭遇。生活里的吴白，她完全不了解，所知道的都是赛场上的他，拥有各种冠军，很多粉丝的Dt……
“艾情。”他在叫她的名字。
“嗯。”
“我第一次交女朋友，不太……有经验，”他说，“如果做得不够好，你告诉我。”
……
女朋友，男朋友。
她轻轻咬住嘴唇，今天这个动作，似乎做了太多次。
可就是忍不住，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不要恍惚。
这么多年，在她身边这么多朋友，他是她最不熟悉的一个人。就连他的好友——她都因为姐姐的关系，对grunt的过往经历，还有生活习惯、脾气秉性如数家珍。
唯独Dt……
她原本想从朋友做起，慢慢发展。
有个了解的过程，就不会尴尬，水到渠成，或者彼此发现有不可容忍对方的地方，也能在不影响友情的情况下，彼此退一步，相安无事。
可是他突然就表白了，她就只能给个明确答复：可能or不可能。
她不喜欢那种拖着别人的做法……结果就是，两个人在全然不了解，只知道对方的年龄、名字和职业的情况下，突然就开始了。
“你别……太紧张，”她慢慢走下台阶，“慢慢来，可能接触多了，你会发现是我不够好。”
“你一直很好。”
……
一时安静。
“我明天晚上飞机到广州，”她决定挑个轻松的话题，果然又回到了电竞比赛，“我们酒店是一样的，等我到了告诉你。”
第37章第三卷：9/10
9.
“晚上？”他察觉这个时间点不对。
她立刻发现自己的口误：“不对，明天一早，说错了……呃，也可能是中午，”她察觉自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还没确定。”
刚才和solo确认完名单，直接就离开办公室，却忘记和秘书确认航班时间。
“你们来，是要看K&K一队比赛？”他突然问。
“嗯，对，就是为了看你们比赛。”怎么感觉怪怪的。
“我们被分到第一个比赛日，就是明天。”他直接告诉她准确时间。
“嗯……我知道。”
“如果猜得没错，广州赛区还有个队伍，是你们的重点观察对象？”
“嗯，”她轻轻呼出一口气，“Buff。”
“Buff也在明天，我们直接晋级决赛，所以下午才到广州，决赛从下午三点开始。”
……
“吴白？”她轻声打断，“我们不用一直说工作。”
……
他嗯了声：“我只想和你多说几句话。”
她迈前半步，轻跳下一级台阶：“那……你给我讲讲什么是ACM吧，我听inin说，你拿过世界冠军？”
雨在来俱乐部的途中已经停了。
此时，艾情面前，有几个SP俱乐部的人经过，纷纷点头招呼后，继续着自己项目的话题，擦肩而过。而她，就站在这个最大的电竞俱乐部总部楼下，开始听他讲另一世界的比赛——陌生的、不了解的编程比赛。
她完全不懂，倒是听得投入，时不时感慨一句。
这次去广州，由于滑梯的行程太紧，出发时间一推再推。当艾情在赛场的VIP区落座时，初赛已近尾声。
SP的座位是一早就被留好的。
一整排空置的座位，在此时有四个人出现，落座，自然吸引了全场目光。
玩这款游戏的，尤其又关注电竞比赛的，没人会不认识滑梯。
而论坛和微博上最近最热的话题，就是SP会在上海站调整选手阵容，所以大家对Bug也很关注，这个二队队长实力太突出，又是宝那亲手签来的，怎么看都将会替换掉一队排名很低的小米。
所以，当大家看到SP此次来观战的是一队二队队长，还有领队和小米后，更是各种神情。在满场议论纷纷中，艾情摸摸自己的胃，轻声对小米说：“好饿。”
小米有些心神不宁：“飞机上不吃，现在才说饿。”
“我晕机啊，没胃口在飞机上吃，”她继续嘀咕，“老大要知道我们迟到这么久，只能看最后一组决赛，会不会把我撤了？”
小米笑得勉强：“不会，他们怎么会撤掉你，要撤，也是撤我。”
右侧，滑梯在专注地看大屏幕上的队伍名单，听到这句话，轻飘飘看了眼艾情。意思很明显：看，老大真给了你一个烫手山芋。
艾情晃荡着自己的工作牌：这就是领队的工作啊，操心你的比赛去吧。
观众区忽然有了骚动。
直接进入决赛的K&K一队也入场了。而且所有人都注意到，密室一队队长最具个人特色的棒球帽不见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在美国？
对，在美国其中一场星际比赛他摘过帽子。
那些K&K的粉丝更是沸腾，颜值爆表的人，终于肯露出整张脸了。在这个电竞产业越来越趋向于制造偶像选手的时代，这种做法，真的太让人激动了。
但显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所带来的后果，或者说，他某些部分比较像gun，在自己不感兴趣的人和事上，从不肯花哪怕一秒的时间去了解。
Dt在落座前，很明显地看向VIP区。
艾情也在看他。
短发柔柔地服贴在额前，离得远，只能看到那双漆黑的眼睛，余下的神情和五官都不太清晰。不过……应该没什么表情，她想。
他历来表情缺乏。
但显然，这个赛场里，在看Dt的不止她一个人。
台上负责调解中场气氛的男解说，也捕捉到Dt的视线：“哈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我们K&K队长发现了老对手！”女解说恰好就在K&K休息区附近，听到男解说这么一说，很快将话筒递到了Dt的面前：“要不要和老对手说些什么？”
他默默地坐下，一声不吭。
有些……冷场。
10.
幸好，97主动接住话筒，为女解说解了围：“大战在即，就别一直盯着竞争对手了，来，小欧，找个轻松话题，我陪你八卦。”
女解说感激笑笑：“轻松的……啊，对，我一直听说SP有明文规定，在役选手一律不许谈恋爱？不知道K&K有没有这种不人道的规定？”
“这个……”97笑得有些神秘， “有类似的，不过没有SP这么不人道，我们的要求是在役期间，不能公开提及私人感情。”
女解说夸张地捧心：“可是97，我们两个在一起都很久了啊，难道你不准备给我一个名分吗？”97噗嗤一声，乐了：“别急亲爱的，等我退役，保证百万婚礼娶你！”
场内观众哄笑。
男解说也觉得这个话题太适合决赛前的中场休息，拎着话筒就奔向SP这里。
女解说很快，又将话筒递到grunt身前：“那么，我的男神grunt，听说你的感情生活一直很丰富？是真的吗？”grunt似笑非笑地递了一个小眼神给Dt：“丰富什么？是指我和队长的感情吗？”女解说马上捂住嘴：“官方逼死同人啊这是！g帅你终于承认了吗？！”
Grunt单手撑下巴，笑得有些欠揍：“我说什么了？”
……
身边，男解说已经抵达VIP观众席，对滑梯抛出了同样的问题。
滑梯是个很会打太极的人：“这个啊，不能说，我们有保密条款。不过，我可以友情提示，有关于SP的这些东西，论坛八卦准确率高达90%。”
……
手机同时进来一条短信。
Dt：路上顺利吗？
她垂眼，看了眼手机屏幕，又去看选手区的他的背影。
她：嗯，K&K也有关于私人感情的协议？
Dt：有明文规定。
她：……你哥哥还管这些。
Dt：他管得很宽。
她低头笑。这并不算宽，起码和SP比起来还算人道……
很快，他就追了一条消息。
Dt：赛后你想办法脱身，我带你走。
她：嗯。
怎么有种偷情的感觉……
舒缓的音乐结束，金属乐慢慢被推起来。舞台的背景屏幕里，一百多个战队的名字都转为灰色，只剩八支队伍。
左上角是K&K，右下角是Buff。
决赛要开始了。
按照赛程，八支战队会在决赛进行车轮战。
每个队都会和余下七支队伍打两场，总积分排名前四的会进入全国A组总决赛，余下四支队伍进入B组。
她算了算时间。
三十分钟一场，连打十四场的话，就是七个小时，加上每场间隔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幸好是在广州，否则赛后这些选手都直接饿死算了。
在K&K选手休息区，Dt率先起身，余下四人跟着他的节奏，纷纷收起手里的娱乐物品，拿上各自的东西。她远远看着他，看到他低头，对着grunt和97他们交待着什么，听不到内容，但显然，这是她第一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