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动眼珠，瞄旁边一眼。
药物带来的副作用，他盖着外套，背靠在座椅上闭目休息。
工作室员工都尊重他，心里再好奇，也不敢当他面，放在明面上来八卦。
唔…那她可不可以八卦一下呢？
她回消息给向寒：我回北京了。
向寒：！！！
唐果：在回你家路上。
向寒：！！！！！！
唐果：和你爱豆坐一辆车。
向寒：！！！！！！！！！
反应和她想象得如出一辙，接下来该歇斯底里地咆哮了。
果不其然，向寒啊啊啊地申请探视，迫切希望立即请假，提前下班回家。
聊天页面，可怜巴巴的乞求表情，一个接一个跳出。
唐果捂嘴微笑，她现在真的特别能体会这份粉丝对偶像由心而发的渴慕。
“傻乐什么？”身侧，莫愁予的声音响起。
掌心仍旧贴在嘴唇，唐果扭头，眉眼弯弯：“你怎么醒了？”
他没吭声，因为根本没睡。
一想到这条路是送她回朋友家，再困乏也没的睡。又不是明天见不到，可就是不愿和她分开。
向寒的表情包已经从卖萌乞怜切换到挠墙跪地，本就是想满足她的，不然也不会主动提，唐果怕她着急，忙低头敲字：等下，我问问…
正在输入，还差一个“他”，忽然听见——
“过来。”
手指顿住，不明所以：“…呃？”
他盖在身上的外套在她敲下第一个字时，就已抛到对面的一张座椅上。
录视频穿的那件棉衬衫出门前就脱了，此刻还是之前那件连帽休闲服，黑色，左右带兜。
双手都抄在兜里，眼神对着她：“过来。”
然后，下颌低了低，示意：坐腿上来。
唐果：“…”
明明是很难为情的事，他居然全程面无表情，一本正经。
除了叹服，还是叹服。
叹服完毕，才开始不自在。又不是真没人，司机还在啊。
坚定摇头，不过去，就是不过去，你看着我也没用。
“不想知道我生日愿望是什么？”他精准地，抛出诱饵。
想，想半天了…
目光定在她脸上，脖颈微动，再次指了指腿面。
无声胜有声。
摆明了是说：想知道就过来。
“…”
唐果幽怨了。
他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啊，她一拒绝什么，刚好发生没多久，能利用到的，都能被他拿来当成交换条件。
长久无人操作，手机屏幕暗下去，振动又起，手心被振得发麻，心里也麻麻的。
她还想为向寒谋求一个福利呢。
两个目标叠加，只能妥协。
解开安全带，偷瞄了眼司机，躬身，手扶椅背，慢慢挪出两小步。
他穿的是一条与上衣搭配感极强的黑色长裤，休闲款，宽松有度。
黑色显瘦，显腿长，他坐在座椅上，自自然然地摆放他的这双大长腿，等着她来坐。
不行，还没怎么样呢，她就已经手脚发软了…
抿唇，有点退怯。
他没给她犹豫的机会，手从兜里抽出，触及她腰侧，搂过来的同时，再一个微微旋转，不偏不倚，将她牢牢按坐在腿上。
唐果短促地“啊”了一声后，急忙抬头去看驾驶室的车内镜，与司机瞟向镜面的视线不期而遇。
耳朵一坠，分不清是被人看到臊的，还是被他动作羞的，反正羞羞臊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从背后搂着她，贴在她耳边说：“侧着坐，嗯？”
下巴垫在她肩颈，热气全扑在她耳后，根本就无法思考，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动动腿，由正坐改为侧坐。
坐好后，他手搭她腰间，带着她一起，椅背下放，朝后靠。
好好的坐姿，硬生生变成侧躺，她躺在他透着热力的身上。
手机还在振，拼命振，那边等不及，电话追来了。
唐果人都是傻的，无知无感。
反倒被他提醒：“电话。”
…啊？
电话…啊，电话…
向寒龇牙咧嘴的小头像闪在眼前。
以他的角度，应该是看见了。
“不接？”
接，不接就等着被乱刀砍死吧…
想要坐起来接的，可被他两手齐齐抱着，动不了。
接听键将将按下，向寒怒不可遏的嗓音就一下飚出听筒：“大唐果子，你要失去本宝宝了！”
“知不知道我现在心都飞回家了，我不管，你都事先告诉我了，必须把予宝留家里等我回去，我今天要是见不到他，哼哼，等你天黑后变成…”
嘟——
她发誓，这辈子反应都没如此迅速过，慌慌张张立马摸到红色键，掐断。
心脏狂跳不止，眼睛都发直。
所以说，怀揣一点小坏心去逗朋友是万万做不得的，有句话叫“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变成什么，他应该没听见吧？
“提供你住宿的那位朋友？”
他下巴颌儿贴在她头顶，声音也最先落在那里。
“嗯…”攥紧手机，“本科一个宿舍，我和她关系最好，读研也还在一个宿舍。”
各自的一段新旅程，互相都不曾参与。
唐果在叙述时，心不在焉，未有体会；莫愁予却因此而沉默。
他不说话，她又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微微仰起脸，去看他。
“我朋友是你的铁杆粉丝，你让她见见，好不好？”
干干净净的一张素颜小脸靠在他胸口，秀眉大眼，目光清澈，望着他的时候，好似蒙上一层水雾，凝结着渴望。
“以什么身份？”他抬手，捻起几根她散落肩侧的长发，指腹揉搓发尾。
身份…
唐果小脸一下就红了，声音软软的：“你想什么身份，就…什么身份呗。”
她一害羞，眼神就躲闪，恨不得挖坑把头埋得越深越好，可是没得挖，脸颊不自觉地往他身上蹭，想要遮挡住。
她在他心里，还像个小女孩一样，一举一动，怎样都可爱。
没法克制，不去做点什么。
“唐果？”手滑上来，摸到她的脸。
唐果另半张脸，贴在他衣服上没动，他温热的掌心包裹在她脸上，呼吸都禁不住放缓了。
“嗯？”带着一点点的鼻音。
“我的生日愿望…”
顿在这里，密闭的空间里，都似飘荡着缥缈的回音。
是什么？说啊…
唐果朝里转了转身，手扶在他肩膀，想仰头靠近一点，催他说。
她动，他就由着她。
唐果终于撑开一点点距离，抬头。
身下的人，突然离开靠背，直接仰起一个角度，向前，亲上她抿紧的嘴唇…
略微有些干燥的触感，以及萦绕在咫尺间的呼吸，都令她蓦然一滞。
睁着眼，彼此看着。
漆黑深邃的瞳仁在对她笑，很温柔的笑，像是看到深潭水里荡起涟漪，一圈圈地扩散成漩涡，要把她吸进去。
仰角缩小，他稍稍后退一点，脊背依然悬空。
“我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回来。”
低低的磁性嗓音里，夹杂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号角，吹响唐果持续叫嚣的心跳。
多醉人心弦的气氛呀，她居然不假思索地闷出一个蠢透了的问题：“你不是在追别人么…”
…
向寒马不停蹄打飞的回家，一推门，就见唐果站在玄关，面向墙壁，手指画圈圈。
几乎是用气声在问：“人、呢？”
唐果指指客厅，表示在呢。
向寒兴奋得张大嘴，上蹦下跳。又不敢发出声大笑，就变成“哈哈哈”地喘气。
“走，把我介绍给我爱豆认识。”
唐果被她拉着胳膊往里走，眼神飘来飘去，不敢朝沙发看。
但她能感觉到向寒的紧张，手都被她握紧了。
坐在沙发上的人起身，青松一般笔直，颀长清隽的身影将本就面积不大的客厅，衬托得显小不说，吊顶都显低了。
向寒汗颜，瞅瞅垂落感十足的水晶吊灯，生怕爱豆碰到头。
说话呀…向寒捏唐果手指，快点介绍我啊！
唐果的眼睛还在东南西北地飘啊飘…
莫愁予看她一眼，唇角漫上一抹清淡的浅浅笑容。
向寒内心在狂吼：予宝笑了！！！不是视频，是真人啊真人！！！
“你好，莫愁予。”温文有礼地伸出手。
向寒瞪大眼珠：予宝的美手！！！啊啊啊，美手！！！
有这双手，谁还想摸小呆子的手，立刻丢掉，幸幸福福地握上，根本不敢用力，特别轻、特别轻地碰触在指尖。
“予宝你好…哦不…”呸呸呸，说什么呢，想掐死自己。
“我、我叫向寒，是你初恋的好朋友…”
向寒、唐果：“…………”
虽然她的确很想看到大唐果子和她爱豆旧情复燃，可她真的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脑抽了，第一句话说错后，神经彻底错乱，没捋直。
怎么办，唐果该多尴尬，都不敢看她了…
向寒羞愤欲死地收回手，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茶几上方。
面前，清朗稳健的嗓音徐徐低诉，似乎深表认同：
“是初恋，不过，也是女朋友。”
第37章 37晚
乘电梯到地库，直接上车，一路都很幸运，没遇见住户，就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车门开着，她在车下和他挥手，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