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宇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药膏,说:“这个药膏是我们家家传的药方,去红肿特别有效,你把手伸出来给我。”

李蜜儿眉头紧皱,敷衍道:“不用了,我们家不却这些,我回去自己会弄……”她话还没说完,欧阳宇已经牵住了她的手腕,低下头仔细一点点的吐沫,冰凉的感觉蔓延全身,散发着淡淡的薄荷味道。

欧阳宇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你嘴角红了,可能是我胡子扎的,疼吗?”他一边说,居然还一边极其自然的摸了一下,李蜜儿浑身僵了一下,强忍着再次惹怒他的**,咬牙道:“我可以走吗,杨宇公子,闹大对谁都不好看吧!”

欧阳宇一怔,扯了下唇角,道:“我到是希望闹大,你以为谁还敢娶你。”他目光灼灼,完全是一副认真的模样。

李蜜儿气急,却无可奈何,怒目圆睁,道:“想娶我的人不只一家呢。”

欧阳宇的心脏又被什么戳了一下,他不露声色,扬眉道:“哦,别和我说是王煜。”

李蜜儿撇开头,王煜确实对她似乎有所不同,饶是她这么后知后觉的人都感受到了。

可是王煜自个知道吗?

欧阳宇咬住下唇,说:“我问你一句话,你如实说后,就可以离开。”

李蜜儿一听,回过头看他,道:“你说。”

“我和王煜比较,你,你更不讨厌谁。”

李蜜儿愣了片刻,道:“你说的,是实话,对不对。”

“恩。”欧阳宇垂下眼眸,似乎已经猜到了结局。

“王煜从来没有像你那般霸道,无理,我不讨厌他。”

噼里啪啦,有什么在心底轰塌,欧阳宇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沉默不语,良久,道:“你走吧。”

李蜜儿揪着袄袍向外跑了两步,突然回头,认真的说:“杨宇,我从来不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你产生了错觉,对不起。不过你真的别在执着于我了,我们不合适。我身上有婚约,肯定要履行的,我不会做违背祖父,做对不起大姐和家里的事情。恩,走了。”

欧阳宇深吸口气,浑身僵硬的站在冰冷的寒风中久久没有离开。李蜜儿的好意他感受得到,正是因为这份认真的好意,他才会觉得一切都力不从心。他抬起头,远处的夜空一片漆黑,整个府邸似乎被黑色幕布笼罩住了一般,看不到一点闪光的明亮。

该死的。

欧阳宇摸了摸胸口,唇角间尚留存着属于李蜜儿特有的香气。他好不讨厌她,从来没有这么不讨厌过一个女人,特别特别不讨厌她,那么,他该如何改变现状。

欧阳宇浑身憋屈,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个突破口,索性熬夜骑马离开了阜阳郡。他待不下去,似乎多待一刻时间,脑海里就浮现出李蜜儿善意的言辞,请你放弃于我的纠缠……

这比她骂他,吼他还让人受不了,浑身上下都是堵住的,不通气,嗓子发不出声音,胸口呼吸不上气息,干什么似乎都还不够,都不如李蜜儿轻轻的一句话,浅浅的一道笑容。

阜阳城门按道理说半夜是不能开的,不过欧阳宇有特殊的令牌,守门人二话不说放行,大约是半夜的时候,他抵达了城外驻地,这里的负责人是上官虹,他大哥最信任的副官。当初大哥进京,二哥料理府上庶务的时候,是上官虹陪他去的西山军,所以他当上官虹是亲大哥。

上官虹此时正在温柔乡,西凉国二太子同欧阳家渊源颇深,是敌是友,往往送到京城的贡品多少会私下给靖远候府打包一些,包括关外美女。

关外美女普遍豪放,生的身高马大,胸脯丰满,臀部圆润,上官虹在军里本就寂寞,自然乐得享受一番,此时若不是欧阳宇来寻他,怕是谁都不会见的。

上官虹将欧阳宇迎入帐内,道:“四公子今日怎么大驾光临,大公子和二公子已经回去了。”

欧阳宇抬起头,看向上官虹,说:“上官虹大哥,你帮我把胡子剃了吧。”

……上官虹挑眉,在望向欧阳宇明显失魂落魄的目光时,没好意思拒绝,只是淡淡的提醒了欧阳宇一句,说:“好呀,不过现在过寅时了吗?”

欧阳宇一愣,向门外看去,道:“没呢。”

“那,公子确定半夜剃胡子?”上官虹其实想说,四少爷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剃胡子!还是在众人做梦睡觉的时分。

欧阳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上官大哥,我怕胡子扎人,所以想立刻剃掉。”

“扎……人?”上官虹立刻来了兴致,但凡胡子能扎人的场景也就是那么几个吧?这可是个大消息,需要立刻传给小侯爷。如今可以让远征候欧阳穆关注的事情,除了他自个老婆生孩子外就是欧阳宇娶媳妇的事情了。

上官虹见欧阳宇并无倾诉的**,而是不停的发呆,莫非是遇到轻伤了?

“喝点酒?”

“好。”欧阳宇点了头,追加一句,道:“给我先上一坛。”

……

“哦,要女人嘛?最近又有人送来好多,我都没功夫处理。喝酒有美女舒服一些吧。”上官虹一边试探着说,一边观察着欧阳宇的表情。

欧阳宇犹豫了下,道:“那上官大哥随便叫一个试试。”

试什么?

上官虹暗自叫苦,四少爷这是怎么了,神经兮兮的。

他一句命令,立刻上了六个风姿卓越的清官,有丰乳肥臀的,也有小家碧玉类型的。欧阳宇扫了一圈,指着最右边的说:“她留下。”

上官虹看了一眼,被留下的是其中最瘦小的女孩,看起来年岁不大,模样明艳俗气,身材一般,莫非是四少爷转性子了不成,他怎么记得四少爷偏爱清秀型的女孩,当然这是在大家一起玩的时候他有过如此点拨,真说起来,四少应该对不喜欢任何女人,嫌弃女人麻烦。

女孩眼睛一亮,老实的走了过来,跪在旁边,给欧阳宇斟酒。但凡流落至此的人都是罪官后代,这名女孩亦是如此,此时见上官虹这位传说中的大官居然如此礼遇眼前的少年,忍不住伺候起来越发殷勤,企图借此扭转自身的命运。

欧阳宇淡淡的看了一眼她倾慕的眼神,略显失望的说:“斟酒就好,不用过来。”

欧阳宇静静的喝着,他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暖和一下,否则实在是太冷了。天寒地冻,比不上李蜜儿撇清关系的冷漠言辞。

一个李蜜儿,他就当真放不下吗?

欧阳宇盯着手中的酒杯,略显暴躁起来,上官虹看在眼里,暗道,怕是难得喜欢个女孩子,然后还踢到铁板了,于是来他这里借酒消愁。欧阳家的男人怎么都是个情种,这可不太好。

上官虹略显担心,冲旁边伺候的姑娘使了眼色,因为是伺候男人们,姑娘穿着自然单薄,一件浅粉色透明纱裙紧紧的裹着上身,下面套着亵裤,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这是完全为了方便客人行事。

姑娘唤作曾玥柔,出生在先帝时期的大户人家,后来党派纷争,自然家破人亡,流放边外。

她年岁小,尚是处子之身,与其被老爷子们糟蹋,不如奉献给眼前这位彪悍威武的少年郎。她主动凑上去,发现欧阳宇神情恍惚,不清楚在想着什么,倒是上官虹轻声说道:“四少,有些时候心里有火,发泄出去就好了。”

他示意曾玥柔好生伺候,自个退了出去。

姑娘主动给欧阳宇斟满酒,却将酒杯放在自个若隐若现的胸口处,欧阳宇一怔,倒是浑身有股想要发泄的**,只是一想起李蜜儿此时安然无事的在家睡大觉,就立刻没了兴致。

曾玥柔却是不想轻易放欧阳宇离开的,若是什么都没做就走了,事后上官大人定会认为她伺候不周,索性下狠心自个解开了腰间束带,露出了诱人的胸脯,她肤若凝脂,在昏黄的烛火下泛着金黄色的光芒。酒水如同露珠轻轻的在她的身上滚蛋,晶莹剔透。

欧阳宇皱着眉头,他虽然有些醉了,头脑却特别的清晰,使劲把酒杯甩开,道:“穿上衣服。”他选这个女孩是因为她的笑容仿若李蜜儿般明艳动人,现在她却下贱的脱起衣服,实在是恶心他呢。

曾玥柔看到欧阳宇眼底的厌恶,清楚自个用错了方法,这位大人怕是不吃这套,急忙裹上衣服,老实的坐在旁边,说:“公子不需要小女子伺候,若不然我陪您说会话呢。”

欧阳宇摇了摇头,道:“你下去吧。”他果然还不是谁都不讨厌,只是不讨厌李蜜儿而已。

“公子,可是玥柔伺候不周。”曾玥柔红了眼眶,要是就这么被送出去,日后还如何混得下去。

欧阳宇干了坛子中的酒水,说:“走吧,我去同你家大人说,因为我现在打算走了。”

“公子这么快就走?”

“恩,寅时讲过,我要在黎明破晓前赶回去。”欧阳宇目光清明了一些,他似乎想通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明白。

上官虹听说欧阳宇要走,急忙又出来送,这一晚上,他是没休息好,不过谁让欧阳宇是欧阳家的四少爷呢,不管平日里关系多好,主子就是主子,他是远征侯手下的第一副官,那么自然会盯着欧阳宇的一举一动。

上官虹略带责怪的看了一眼曾玥柔,欧阳宇却说:“别为难她吧,我自己想走。”

上官虹惊讶的看了一眼四少爷,小主子转型了,开始处处为他人着想,懂得男女有别吗?他不由得也多肯了一眼曾玥柔,说:“你叫什么,还不谢谢这位公子。”

“谢谢公子。”曾玥柔是真心感谢他,脸上扬起了明媚的笑容。欧阳宇视若无睹的转过身,同上官虹再次道别,快马加鞭又回到了阜阳郡。

城门口处,远处的天边,破晓黎明,一缕鱼白冲过云层洒向大地,他莫名的扬了下唇角,或许李蜜儿有句话说的没错,他的霸道强硬,吓到了她。

欧阳宇似乎想通了什么,从当地最有名的胡记点心铺买了桂花糕,然后直奔李府,轻而易举的翻墙而入,来到了李蜜儿屋子的房顶处。

李蜜儿应该还没起床呢。

他犹豫再三,没有敢贸然进门,而是将点心放在窗户里,留下了一个字条,写上:对不起。

这已经是他做出过的最大一次让步,或许以后还会继续退让,但是至少到目前,他光是做这件事情,就需要莫大的勇气。他不敢去想李蜜儿看到后会如何处理这份心意,或许厌恶的扔掉……

他胸口一疼,罢了,从今以后,他会大大方方的从前门而入。

欧阳宇不清楚的是李蜜儿也一夜未眠,倒不是因为他,而是李宛诺德不停拷问。李宛诺发现李蜜儿不见后控制了所有的路,直到李蜜儿回来才解封。

她原本有需要想要训斥的话语,一看见李蜜儿被风吹红了的脸颊,还有手腕处的淤青立刻吓了一跳,变身成爱护妹妹的好姐姐,就差亲自去请太医了。对外宣称,自然是李蜜儿走路摔了一跤。

李宛诺摸了摸李蜜儿的脸蛋,埋怨的说:“这北方的冬日可真难熬,风都那么寒历,瞧把你这细皮嫩肉的脸吹的,怎么嘴角边都红了。”

李蜜儿一阵心虚,根本不敢接话,但是还如实坦白了屡次被杨宇见面的事情。

李宛诺是过来人,一听她的形容,便看出杨宇分明对妹妹有意思。不过她倒是没想到李蜜儿曾经救济过杨宇,换位思考,如果她在困难的时候有人愿意帮她,自然容易生出以身相许的心思了。

最后姐妹俩商定这件事情禀告给祖父,索性让祖父寻管事去解决同欧阳宇的债务问题。区区十五两银子,没必要整出一个利钱,弄得大家牵扯不清楚。

李蜜儿见事情解决,总算心安,否则老觉得被人拿捏住了什么,说都说不清楚。她回去睡了一会就醒了,她有早上晒太阳的习惯,所以发现窗户一推就开了,而且在里面窗台处居然放着食物。她当是水涵准备的,毫不犹豫的就吃了,没想到发现了个字条。

字条的字苍劲有力,虽然只有三个字,却可以看出书写着必然师承大家。

这年头会同她道歉的只有一人,欧阳宇。

这人粗放,字却显得极其有规矩,不像是浪荡人。

此后,李蜜儿过了几日平静的日子,总算不会再有谁莫名其妙的就突然出现了。

二月底,一道圣旨从天而降,宫里打算扩充一批服饰和香粉的商户,招标范围在漠北,负责人是李大总管李德胜,特设监察使一名,是杨宇。

欧阳宇捧着手里的文书,暗道大哥做事情就是快,类似于这种小官的任命,往往就是欧阳穆同皇帝一句话的事情。李大总管一顿奉承,凛然是告诉当地商人们,这件事情你们买通我没有用,还是先讨好检查使吧,否则大家谁都别混了。

于是杨家门庭忽然热闹起来,而杨宇却躲了起来,谁都找不到他。李蜜儿听说这个消息后并无太大反应,只是道世事无常,去年还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如今却成了风光的监察使。特权社会果然还是家族背景最重要,不是有人说杨宇的差事就是王才人随便同皇帝抱怨了句,就得来了。众人说的灵活灵现,也不知道是否真有此事。

但是这个传言促成了两件事。

一个是大家开始越发重视杨宇这个人,连带着他身边的小厮都高调起来。另外一个是四品官以上的家族开始关注明年的选秀,恨不得再造出一个王才人,让家族一步登天。

这些都同李家没有关系,李老爷一直关注的是派去京城打探消息的许管家回来了。

许管家回来带了个消息,当朝天子的嫡亲姐姐,三公主黎孜玉的丈夫死了,正在招婿中。李老太爷的第一个反应是,如果三公主不嫌弃李家如今地位低下,他是很乐意贡献男丁过去参选的。

李宛诺见祖父不说话,自个率先问道:“这位三公主年少时就颇为荒唐,曾经干过抢人夫婿,破坏人家姻缘的事情,难怪自个这么早就丧夫,只是这同季家有什么关系。”

许管事见李老太爷同大姑娘同时看向自己,说:“此事尚未得出最真实的结论,但是听季家下人们说,前阵子季莫廷曾在年前失踪两日,属下特意去查了京城季家寄送给老爷的信函时间,大约就是在季莫廷失踪回来后的第三天左右发出,按理说应该同此事有关系。”

“三公主丧夫招婿,季莫廷失踪,莫不是三公主把季莫廷抢了?”

如果事实如此,也太狗血了吧。李宛诺回想起记忆中季莫廷的模样,高高瘦瘦,温文儒雅,说话都不会太大声,却会安静的笑着跟在李蜜儿身后。小时候的蜜儿很聒噪,季莫廷却安静极了,想起来那时候外祖母还说,这才叫做天生一对,天生互补呢。

“我印象里贤妃以前同我提及过三公主想抢人家夫婿的事情,当时看做笑话,对方是国子监祭酒秦氏二姑爷,是身材纤瘦,皮肤白皙的柔弱书生。”李老太爷目光迷离,看向了远处明亮的日光,贤妃娘娘,现在想起那时候的嚣张,只觉得不自量力。

“如此说来,倒是同季莫廷是一种类型的孩子。难怪季老爷突然转性子想要旅行婚事。可是三公主可是皇帝嫡姐,虽然他们两个人不亲近,还有太后娘娘给三公主撑腰,季莫廷失踪两日,指不定做了些什么,到时候蜜儿嫁过去,被三公主记恨上,于咱们家可不利。”

李老太爷点了点头,不快的说:“这个季老头,起初看不上咱们家,现在又想拉咱们家给他背黑锅,反正三公主看上的是他们家的孩子,就算蜜儿嫁过去,躲不过去三公主,把蜜儿了断便是,他们怎么都不吃亏。”

“是呀!”李宛诺同样悲愤不已,道:“不过估计他们还是不想娶三公主吧。”娶个主子回家,还是个丧夫寡妇,多难听,背后会被人嚼舌根的。

如果季家变成李家境地,怕是会上赶着娶公主回家,如今季家好好地,不管是老头子还是子弟都很争气,娶了个丧夫寡妇,还有被失踪两日的前提,外人议论纷纷,简直是丧辱门风。

相较之下,还不如同他们家履行婚约呢。

“祖父,怎么办,让蜜儿嫁过去的话就错失了同王家联姻的机会,同时得罪死了三公主,最主要的是我怕三公主妒忌心太强,会迫害蜜儿,所以孙女真心不想让四妹履行这个婚约。”李宛诺玩了一个文字游戏,她说的是不想让四妹履行婚约,却不是不想让李家履行婚约。

李老太爷看了她一眼,自然晓得李宛诺什么意思。

明知道季莫廷是三公主看上的人,还敢往上冲,这不是故意打太后和皇帝的脸面吗?

李老太爷沉思片刻,道:“老许,你拿着我的令牌跑一趟城门旁边的杂货铺子,那住着我一位老朋友,你让他帮我打听前阵子蜜儿名声鹊起,背后可有人为推动。是谁,我要具体名字。”

李宛诺一愣,想明白了祖父的意思,这是要给京城季家扣帽子,解除婚约呀。毕竟不管嫁谁过去都是得罪三公主,李家已经把皇帝得罪死了,难道还要把公主也往死里得罪吗?

既然祖父已经有所决定,李宛诺决定暂且放置一旁,不理此事。

李家二房夫人徐氏娘家,王家表弟秦丰为代表的秦家,还有本地皇商杨家都有打算竞标此次服饰和香粉的竞标,于是众人认为首先要联系到杨宇才是重中之重。

本地皇商杨家最为尴尬,因为前阵子闹得矛盾太大,杨宇最不待见的就是本地杨家。

杨宇许诺杨家会留下他们的份额,然后就销声匿迹了。徐氏娘家和秦家没有门路,自然想到了李老太爷,似乎杨宇同他接触的还算多。最主要的是杨宇故意示好。已经送过两次礼给李老太爷的,让人越发捉摸不透他想干什么。

不过好在大家都看出来了,杨宇要交好李老太爷,于是徐家和秦家自然找到了李家,希望老太爷牵线见杨宇。

李老太爷没办法,自然定下了三月初一,大家起居在他们家。杨宇会出席。

对于杨宇的主动示好,李老太爷尚未思索清楚,李宛诺却是心有余悸,有些明了。莫非他还惦念着我们家蜜儿吗?她要不要告诉祖父呢。想起现在的杨宇越发如日中天,祖父不会改变注意把蜜儿许配给他吧,不成不成,相较之下,李宛诺还是觉得王煜更适合做夫婿。

尤其是蜜儿古怪的性子,一般人承受不住。

杨宇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到李蜜儿,心里想她想的要死,度日如年,却不断重复着那日李蜜儿言语中的不屑,告诉自己不能再像个贼似的出现在蜜儿面前。

而是光明正大,顺水成章!

比如今日,他特意穿上了家里寄来的墨绿色丝绸棉长跑,墨黑色的发丝用束带盘起来,露出飞扬的眉峰,细长锐利的双眸,以及刮的干干净净的下巴。

欧阳宇继承了欧阳家一贯的清秀模样,下巴是尖的,这件事情让他特别苦恼,所以才想起了蓄胡子的办法。所以,当他以如此清爽干净的模样出现在众人眼前时,着实惊讶掉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的唇角细而且长,抿着的时候带着几分凉薄,目光清澈中隐隐闪过不容侵犯的凌厉。

李老太爷更是震撼无比,总觉得杨宇此子有些眼熟,又说不清楚哪里眼熟。

徐宗宜则是眼前一亮,后悔当初干嘛不早一点同杨宇接线,他早就有招婿的意思,现在望着这张漂亮的俊容,反而张不开口了。秦丰也是怔住,他性子安静,本是酷爱水墨丹青,自然对美的事物极有好感,于是整顿饭吃下来居然不曾谈招标一个字,话题全部围绕在试探杨宇为何留胡子上面了。

杨宇故意在李家喝多了,然后被得以留宿,待伺候他的小丫鬟关门离去,他睁开了眼睛,望着头顶处的房梁,突然特别想跑到后院去看一眼李蜜儿。

几日不见,臭丫头的嘴巴是不是又毒了几分。

嘴巴。

欧阳宇脸颊微红,右手不经意的摸了下下巴和脸颊处,是干净的,再也不会扎蜜儿了。每次回想起那一天李蜜儿仿佛被扎伤了似的脸蛋,他就后悔不已,正常女人哪个会喜欢他这样鲁莽的人。

李蜜儿讨厌他讨厌的理所应当,他凭什么去同蜜儿生气。

一个人在喜欢你的时候,可以为你找到各种可以理解的理由。此时的欧阳宇便是这种状态,总之台阶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否则他又如何说服自己再次出现在李蜜儿面前。

谁还真是没脸没皮不成!

李蜜儿并不晓得有人惦记自个,她每天有固定的晨昏请安,于是当欧阳宇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还以为是哪位哥哥的同窗在府里迷路了。她本想后退转到拱门外面不同他走个正脸,却被欧阳宇叫了一声名字。

李蜜儿疑惑的看着他,纳闷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大帅哥。

欧阳宇没说话,眯着眼睛,说:“你祖父邀请我来府上,我带了胡记得桂花糕给你。”

……

“啊!”李蜜儿捂着嘴巴后退几步,不可置信的盯着他,道:“你,你,你……”

“你的胡子呢!”

欧阳宇一怔,见她滑稽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会心的笑了,眼前的景象同记忆里的李蜜儿交互重叠,温和的说:“怎么,我刮了胡子你就不认识了。没良心的白眼狼,我白救了你的命。”

李蜜儿真是吓呆了,这刮胡子的效果,简直比整容还神奇。

欧阳宇深吸口气,双手抱胸,仰着下巴盯着李蜜儿,道:“我记得以前就和你说过,我留胡子纯粹是为了躲桃花,否则太多女人前赴后继了。”

李蜜儿不屑的扯了下唇角,但是还是没忍住又看了一眼杨宇。

这家伙眼睛真漂亮,眼眶深邃,完全不用画眼线,眉峰飞扬高挑,鼻梁挺而直,五官分明,仿若雕刻出的艺术品,墨黑色的眼底闪着光,站在树荫下面,当洒落的阳光覆盖住他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变成了最耀眼的存在。

尤其是他此刻双手抱胸,抬着下巴的高傲模样,特别欠抽,却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味道。

欧阳宇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李蜜儿,道:“听说你大爱丹青。”

李蜜儿不想接,但是人家似乎也很有礼貌,所以还是接了下来,说:“这是?”

“丹青石。一种新鲜玩意,在石灰地上作画用的石子。但是笔锋比较锐利,成品肯定不如纸上有意境,但是玩一玩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