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将钢琴盖用力压下去,那叠照片也被关在里面。

郭圆会所。

今天会在这举行一场酒会,聿尊接到邀请函,他携带秘书作为女伴,酒会排场很大,一眼望去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身着黑色低胸晚礼服的贵妇挽着丈夫的手臂走进酒会,这种场合,女伴间就是相互炫富攀比的。大批记者拥上前拍照,贵妇摆出不同的姿势,出尽风头。

记者们的眼睛很尖,一眼就看见她脖子上的项链,贵妇挺起傲人胸脯,右手抚向颈间。

“王太太,您今天佩戴的项链真好看…”

“是吗?”

贵妇见大批人涌上前,心里更加得意,“这项链可是我老公重金买回来,作为我们结婚十周年的礼物,一般的场合,我可不舍得戴出来。”

聿尊若有所思地坐在会所内。

旁边的女伴顺着众人的注意力望去,“怪不得如此受瞩目,原来流失在外百年的人鱼眼泪竟然在她手里。”

聿尊眸子蓦地惊起暗涌,他抬起头,犀利的狭长凤目望向贵妇颈间。

果然,竟是他送给笙箫的那条人鱼眼泪!

共奏笙箫 101她,你也敢碰!(恶惩小三,精)

郭圆会所,顶层包厢。

聿尊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夜晚的白沙市沉睡在安详静谧的氛围内,万家通明,黑暗降临在头顶,犹如一双邪恶诡异的大手。

聿尊斜靠着身子,肩膀挨住落地窗,手里的红酒随着男人指尖的轻晃而溢在杯沿,他若有所思望向窗外,眼里的冷冽形成天然的保护色,他的东西,她就算不待见,就算扔去,也不可能会去出卖。

陌笙箫的脾性,断然不会那样做。

门口传来敲门声,打断他现在的思绪。

“进来。”他浅尝口红酒,起身走向会客区。

“聿少…”走在前面的王栋战战兢兢,身后跟着的女子显然还未从方才的得意中抽身,“不知聿少叫我们过来,有何吩咐。”

“坐吧。”

“不用,我们站着就行。”

聿尊眉头紧拧,“让你坐就坐。”最不待见这种爱装的人。

“是是。”王栋忙拉着妻子的手落座。

聿尊开门见山,“我买下人鱼眼泪,你开个价。”

“什么?”王太太忙用手护住项链,“这是我老公送的礼物,我不卖′。”

王栋掐住妻子的手,“闭嘴。”

“王栋,你反天了?”

“让你闭嘴!”王栋一个眼色瞅过去,女子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吓得忙缩缩脖子噤声。

“聿少既然看中人鱼眼泪,我愿意拱手相让,至于价钱方面,就当我送给聿少的见面礼。”

“什么,你…”王太太气的眼冒金星。

“这倒不用,”聿尊翘起左腿,双手打开放在椅背上,“你出多少钱买来的,我双倍给你。”

“不敢,不敢。”

“老公…”王太太委屈万分,两手挽着王栋的胳膊一个劲摇晃,“我不想卖。”

聿尊从沙发上拿出个首饰盒,将它递到王太太面前,“这是卡地亚限量款,全球不满5套,整个中国再找不到第二条,我相信,这条项链更加能配你。”

王太太将信将疑接过去,满脸的不悦在看见里面的项链后消散,她忙摘下人鱼眼泪递给聿尊。

男人伸手接过去,“首饰盒呢?”

他记得人鱼眼泪有个样式陈旧,却显神秘的首饰盒,王栋对上他的视线,摇头道,“我买的时候并没有首饰盒,当初也是看过资料,找专家鉴定后才知这就是人鱼眼泪。”

“你从哪买的?”

“这…”王栋语气犹豫,有些交易是道上的规矩,不能破。

聿尊从他神色间探出端倪,“是在黑市?你但说无妨。”

“我堂哥开了家地下赌场,有一日他找到我,说有个好东西,问我有没有兴趣接受。据他所说,是有人不便在外脱手,由于那人最近手气不好,为了翻本,就将项链典当给赌场。”

聿尊想起陌笙箫说过,她离开时遭遇过抢劫,他先前只以为她是为装作不认识他而故意撒得谎。

“那人是谁?”

“这个我不清楚,赌场都有规矩,典当的东西终身不得赎回,因为很多来路不明,事先都有协议,卖家的身份一般是不肯透露的。”

“王栋,我听说,你最近在竞争吴中开发区那块地皮,或许,我们能做个交易。”

王栋低垂着头,似在考虑。

莫健蹲在门外抽完烟,这才开门进去。

他没敢开灯,蹑手蹑脚摸索着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从床底下的鞋柜内翻出个实木盒子,他最近新谈个女朋友,一天到晚要他买这买那,他手气本来就不好,卖项链的钱眼看输掉了一半。

人鱼眼泪既然那么值钱,那这盒子肯定也是价值不菲。

他当初之所以没有典当,就是不想那三个混小子来分一杯羹。

他掏出水果刀,小心翼翼去挖割镶嵌在盒子周围的钻石,首饰盒以一圈50分裸钻作为点缀,细数之下正好101颗。

“哥,你怎么又这么晚回来?”莫伊推开门进来。

莫健没有料到他门没锁上。

被她这么一惊,手里的盒子啪的被甩到地上,雕刻精美的盖子当场摔成两瓣。

“你吓死我了,进来也不知道敲门。”莫健弯腰,欲要将盒子捡起来。

莫伊抢先一步上前,“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我,我捡的啊。”

“哥,你跟我说实话!”

“给我!”莫健从她手里将首饰盒抢过去。

“这里面的人鱼眼泪呢?”

“什,什么人鱼眼泪啊?”莫健背过身,莫伊见状,急地冲上前去,“哥,人鱼眼泪是不是在你手里?你告诉我,当初陌笙箫身上明明戴着,你却骗我没有,现在那项链在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健打算抵死不认。

“哥,这条项链要是被聿尊看见,我和你就都别活了,你快告诉我,项链在哪?”

“不就是个破首饰嘛,至于这么夸张。”

“你是不是又去赌了?你说啊,人鱼眼泪在哪!?”莫伊急的直跺脚,她抄起桌上的杯子丢向莫健,“要是聿尊发现项链,肯定会查到你头上,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还不肯说是吧,你就等死吧,我也不管你了!”

说完,她气地转身就走。

莫健心想不对,忙抓住莫伊的手臂,“他和那女人不是离婚了吗?没你说的这么邪乎吧?”

“就算离婚,也保不齐会有万一,这件事我们做得太绝,要是人鱼眼泪永远不被聿尊发现,那怎么查都不会查到我们头上,可…”她抬眼望向莫健,“项链呢?”

“我也不瞒你,当了。”

莫伊大惊,“当哪了?”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那种赌场经手的东西,是不可能会被发现的,说不定这会早流向国外去了…”

“你有没有搞错?平时赌也就算了,你还骗我,莫健,妄我叫你一声哥哥,你要这么害我,你有没有脑子啊?!”

“你骂够了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哥!”

莫伊气的脸色煞白,她忍不住扬声,“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

“你们又吵什么呢?”莫妈妈听到动静,爬起床走进来,“满屋子烟味,小健,你又在家抽烟。”

“妈,你看看哥像什么样子,这个家迟早有天会被他给败光。”

莫健何时受过这种气,“你看不惯你可以滚啊,滚回那个男人身边去,你倒还有脸说我,妈,你知道你身上穿的衣服是怎么来的吗?是莫伊她当人小三换来的,还有,你看看,我屋里的电视机,客厅的冰箱、空调,都是她陪别人睡觉赚的,你有脸,你有脸怎么做小三啊?”

莫伊嘴唇一个劲哆嗦,“你给我闭嘴!”

“我就要说,人家把你甩了,你倒知道回家里来,以前大别墅住着也没见你想着我们啊,哼,你不是厉害吗?还搞的人家离婚…”

“你住嘴,住嘴!”莫伊一个劲跺脚,她望着身侧莫妈妈越渐惨白的脸色,冲过去就和莫健厮打在一处,“我让你再说!”

“别打,别打了…”

“妈!”莫健甩开莫伊跑过去,“妈,你怎么了?”

莫伊摔在床上,她爬起来时头晕眼花,莫爸爸也挤进小房间,“出什么事了,怎么打起来了?看把你们妈给气的!”

莫妈妈捂住胸口,“小伊,你哥说的是不是真的?”

莫伊头发凌乱,上身睡衣也被莫健扯破,她来到莫妈妈身边蹲下身,“妈,你别听哥胡说。”

“你和我说实话,你真的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了吗?”

“我没有…”

“小健,你说。”

莫健眼看自己闯祸,哪还敢刺激她,“妈,是我嘴皮子贱,她刚才管我来着,我生怕你又说我不争气,我这才说小伊外面有男人…”

“这就好,”莫妈妈神色一松,“小伊,可千万别做那种事。”

“妈,我知道的。”

莫伊瞪了眼莫健,和爸爸一起搀扶着莫妈妈回到房间。

安抚完妈妈,莫伊蹑手蹑脚来到莫健房间,推了推,却发现门被反锁起来。莫健这会抱着盒子正在撬那些碎钻。

莫伊找来备用钥匙,打开门后走进去。

莫健满脸不耐烦,“你又来干什么?”

“哥,”莫伊忍气吞声,“项链的事你那几个朋友也知道吧?”

“你胆子真小,没事,”莫健摆手,“我分给他们一半的钱,要敢说出去,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尽管再三保证,莫伊却还是觉得心里不安。

“小伊,”莫健放下手里的活,“你离开那男人的时候,他给你多少钱?”

莫伊神色戒备,“你问这做什么?”

“嘿,好奇嘛,我妹妹不能给他白睡‘….…”

莫伊脸色渐变,她站起身,“项链的事就算了,钱你拿着好好做点事,谁让你是我一个娘胎出来的亲哥,上辈子欠你的,”说完,就要走,“对了,有空去看看房子,我想买个舒适点的给爸妈住。”

“真的吗?”莫健两眼放光,看来聿尊给过莫伊不少钱。

她没有作答,啪地将门关上。

莫健搂着新交的女朋友走进赌场,“喏,这是给你买的戒指。”

女子忙接过去,“哇,真漂亮,”她迫不及待戴到手上,“在哪买的啊?”

“恒隆,周大福。”

“发票呢?”

莫健抓把头发,没对她说这是他将碎钻撬下来后让人定做的,“你要不信,你可以去鉴定啊。”

“哎呀别生气嘛,我说着玩的呢。”

赌场内,负责接待的李三朝莫健招招手,“有没有兴趣玩点刺激的?”

“怎么个刺激法?”

“今儿来了个公子哥,只和人玩大小点,纯粹靠运气,方才常和你玩的老徐,就赢走他100多万。”

“是吗?”莫健目露精光,摩拳擦掌,“那我怎么着也得试试。”

“钱带了吗?”

“瞧你这话说的,我有的是大把钞票!”莫健揽住女伴,大摇大摆跟着李三走进去。

这是间上百平米的赌房,十几个方位都有摄像头监控,莫健来过一次,知道在这个房间的话,若是没钱,连门都别想挨近。

李三将他带至赌桌前。

桌子中间,由一道特殊材质的玻璃隔开,会按着赌客的要求设置高低,莫健坐在朝南方位,看这仗势,就知对方定又是个身份敏感的人物,要不然,也用不着挡这块破玻璃。

“莫健,规矩想必不用和你多作介绍,一万块钱洗次牌。”

莫健摆摆手,“开牌吧。”

赌大小点很简单,其实是最野蛮的赌博,丝毫不用技巧,全凭运气。两张扑克牌加起来的点数哪个大,哪个就是赢家。

莫健紧张地捏着两张牌,神色战战兢兢,他视线瞥向对面,这样的角度,只能看见对方放在桌面上的手,男人的食指上,似乎有什么纹身。

聿尊随手翻开,将扑克牌甩出去。

两张牌,十点大小。

莫健擦拭冷汗,头一把就输掉。

他先前都还是小玩玩,卖掉人鱼眼泪后仗着手里有钱,越玩越大,可他手气又超烂,从未见他赢过多少钱,偏偏又是个赌鬼,连着十几个回合没一次是赢的。

莫健喝口水,气喘吁吁。

“再来。”

大小点输赢极快,几乎不用一分钟就能论输赢。他急的红了眼,“再来——”

运气背的时候,往往最好的解决方法是及早避开。莫健显然不懂这些。

卖完项链后,输剩下的一百多万也在今晚交代精光。

他瘫在椅子上,双眼发直。

“莫健,你手气真够背的,”李三在边上摇头,“我看你今后别来赌场了,玩什么输什么,瘟神。”

“你才瘟神,”莫健恨得直咬牙,“再来,我就不信我还能输。”

“你还能拿什么来赌?”李三面露不屑。

“我家里还有套房子,”莫健捋起衣袖,“我拿房子作抵押。”莫伊先前说过要买新房子,那老房子留着也没多少钱,还不如让他就此一搏。

“这可是你说的。”李三见惯了这种事,他走到聿尊身边,得到男人的眼色后找来合同,莫健签字按指纹,当场拿到20万本钱。

个把小时不到,莫健趴在桌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边上的女伴见不对劲,早借着上厕所的间隙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