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很好!”夜神一连说出三个好字,爱丽丝离的近,能感到咬牙切齿的寒意,“我想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真那么硬?”

“你又想做什么?”陌笙箫尖叫出声。

进来的两名男子,拽着她的手臂往外拉,聿尊抬起手臂,狠狠擦拭下嘴角,另一手陡然推着陌笙箫的肩膀,“你出去!”

“不——”

笙箫被连拉带拽地拖出牢笼。

好几名彪形大汉同时挤进去。

聿尊靠着墙壁,大手绕至腰后,把笙箫留下的东西固定好。

陌笙箫毫无办法,只能看着几人欺上前,这犹如炼狱一般的基地,随时都有要人命的可能。

聿尊消耗掉大半体力。

起先,还能招架…

笙箫两眼被血色染红,他还说,那些血都不是他的。

陌笙箫手掌用力拍向面前的铁栏杆,她的力微不足道,更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

笙箫没听到聿尊喊出来的一声疼。

她顺着栏杆蜷缩至地上,眼睛如针刺一般望向夜神,站在旁边的雷络幸灾乐祸,身上挂的彩,感觉也没那么疼了。

她知道,聿尊这会受的罪,全是替她和奔奔受的。

陌笙箫擦干眼泪,顾不得再度涌出的泪水,她右手拽着一根栏杆,使劲全力才站起身。

笙箫目不转睛地盯着笼内。

她看到聿尊被打倒在地,那样高傲的男人,陌笙箫一次都没见过他这样的狼狈,血渍顺着男人额前的墨发往下淌,笙箫眼睛眨都没眨一下,他所受的痛,陌笙箫希望能感同身受。

几个人相继挂彩,失了脸皮,全部的怨气都发泄到聿尊身上。

陌笙箫看到其中一人的脚踢中聿尊腰肋,男人动了下,颀长的身子直挺挺躺在地上。

“打得好,妈的!”雷络掩饰不住兴奋劲。

陌笙箫轻笑出声,笑声抑制不住扬高。

爱丽丝敛起眸内的复杂,雷络瞥了眼笙箫,“神经病!”

“让我看这出戏有何意思?不就是单打独斗不是对手,改为群殴吗?”陌笙箫忍着心里撕裂般的痛楚,“一个地方成长起来的,你如今尚且不是他的对手,那之前呢?可能,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你捏死吧?”

“你说什么?”雷络暴跳如雷,“你他妈再说一遍?”

“这张脸,你还要得起吗?”

雷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右手探向腰间。

笼内的几人鱼贯而出。

夜神收回神,“雷络,这是方才你自己说的。”

雷络见夜神说话,嚣张的气焰一时掩盖掉不少,“夜神,我…”

“连个半死不活的人都对付不了,我留你何用?”

“您——”

夜神拔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递向雷络,“你进去之前答应过我,拿不下来,就不要你的脸,你知道,我向来喜欢说一不二。”

雷络颤抖着手,接过夜神递来的刀子。

他知道,一旦夜神开口,他便失去了回旋的余地。

他本想作罢,别人也不敢说什么,没想到…

雷络阴狠的视线剜向陌笙箫。

他紧握刀柄,手禁不住颤抖,他咬了咬牙,将尖利的匕首抵在脸部,刀身泛出寒光,几人面面相觑,更不敢为他求情。

“啊——”

雷络咬着牙,把后面的痛呼咽回喉间,血滴答滴答淌过他颈间,半张脸浸湿在血水里头。

陌笙箫冷眼望着地上漾开的血渍。

“你满意了?”她听到头顶的声音响起。

笙箫神色淡漠地别开脸。

夜神这句话,意思很明确,雷络的这张脸,是因为陌笙箫才被毁的。

雷络强忍剧痛,握住刀口的手指缝都是血。

夜神收回瑞士军刀,拿着上等的布料正慢条斯理擦拭,“笙箫,你知道我为何带你来这个地方吗?”

陌笙箫螓首,不语。

“我想让你看看,他受尽折磨的样子。”

他把刀子放回刀鞘,“基地对付叛徒,还有一种办法。”

爱丽丝的脸一阵煞白,“夜神…”

陌笙箫看到一名男子拿着一支针管走来,里面装满蓝色的液体,笙箫蓦地大惊,“这是什么?”

“死神。”

“死神?”陌笙箫看到爱丽丝眼里的惶恐,“你想做什么?”

爱丽丝忽然弯下腰来,手掌难耐地撑着地面,她面容扭曲,蜷在地上的四肢抽搐,“把死神给我吧,我替他注射。”

夜神冷笑,用脚踢开爱丽丝伸过来的手,“我当初让你要聿尊一只手,你倒好…这次,只是对你的小小惩戒。”

“不,我受不了了…给我…”爱丽丝狠拽头发,陌笙箫看到被她拽下的一大把头发,笙箫惊怵,陡然间明白这死神的可怕性。

两名男子进入笼内,看样子,真是要给聿尊注射。

“不行,不要——”

“知道为什么要叫死神吗?其实很简单,它就是一种依赖性极高的毒品。”

陌笙箫看到手持针管的男子蹲下身。

笙箫转身望向夜神,“我再也找不出,比卑鄙二字更能形容你的词。”

“随你。”

陌笙箫手掌不由探向口袋,她指尖触到里面的东西。目光不期然与爱丽丝相触,笙箫停住动作,爱丽丝痛苦地挣扎着,陌笙箫不知道她是看见了,还是装作没看见,笙箫收回视线的时候,爱丽丝也别开了双眼。

夜神看不透陌笙箫,一点都看不透。

她哭的声嘶力竭,而他全然对她放下防备,他以为,她这会全顾着伤心,不会有其它想法。

直到他的颈部被抵住,夜神这才明白,他一向是小瞧她了。

“住手!”陌笙箫喝住男子欲要注射的动作。

夜神垂眸,望见她手里捏着的竟是一把磨尖的牙刷,“放我们离开!”

真好笑。

陌笙箫见面前的人一个个都杵着不动,“你们想看他死吗?”

“没用的,”夜神浅笑,眼里的轻蔑浓郁,“我告诉过他们,一旦我被要挟,那就让我去死,不信,你现在杀了我,他们照样会无动于衷。”

笙箫有片刻慌神,“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她望向笼内的聿尊,男人似乎清醒着,四肢开始有反应。

陌笙箫抵着他颈间的手在颤抖,她目光扫过爱丽丝,见爱丽丝朝她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也就是说,她哪怕杀掉夜神,他们都走不出这个鬼地方?

笙箫走这一招险棋,原本也没打算真的能离开这,她还不会天真到那个地步,她眼瞅着药水即将推入聿尊体内,她心慌之下,动作往往快于思维一步。

“笙箫,我一看,就知道你没杀过人。”夜神在她面前说道。

“既然我们走不出去,那我拉着你陪葬!”他说的没错,陌笙箫连一条鱼都没亲手杀过,她是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的。

夜神盯着她眼里的愤恨,对,是刺骨的恨,她看他的每一个眼神,都恨不能将他推入地狱。

他心里一阵苦涩,他自认为,他没做过伤害笙箫的事,他给了陌笙箫最大的容忍力,“我们打个赌,怎样?”

笙箫满脸戒备地望向他。

聿尊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让我看看你的勇气,你要是敢往我心口扎,死神的事,就此过去。”

“我凭什么相信你?”

“还是那句话,你现在只能信我。”夜神神色复杂地盯着陌笙箫巴掌大的小脸,他想看看,为了聿尊,她是不是当真能不顾一切?

她的心里,有没有那么一丁点的不舍?

就像,他不舍得伤害她一样?

陌笙箫捏紧手里的武器,掌心内的湿腻令她越发觉得急躁,她握得死紧,生怕万一失手,丢掉这大好的机会。

“夜神——”雷络欲要阻止。

男人挥手,示意他走开。

陌笙箫目光穿过铁栏杆望向里面的聿尊,她眼里的犹豫逐渐转为无比的坚毅,她想起奔奔,想起夜神拿一个孩子来威胁他们的卑劣行径,笙箫贝齿紧咬,大颗汗珠淌落,后背更是冷汗涔涔。

夜神看到她的手扬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能避开的。

但他想看看,在他眼里温柔阳光的陌笙箫,是不是真能下得了这手?

他料准,笙箫下不了手。

他料准,他心里牵挂的陌笙箫,不会那么狠心。

直到尖端刺进他心口,夜神才尝到什么叫心痛。他的心,好痛,痛到被硬生生撕裂,陌笙箫力气不大,扎的不算深,但小半支牙刷已没入男人体内。

鲜血同一时间流出来。

夜神右手抚向伤口,他眉头拧成一道川字型,抬起的目光布满难以置信。

陌笙箫面容苍白,她收回手,唇瓣血色全无,“你说的话…要算数。”

呵——

夜神冷冽笑出声来,她刺中他之后,第一句话,竟然是让他说话算数。

多么讽刺。

他猛地伸出手,手掌卡住陌笙箫的脖子。

“咣——”她背部压向栏杆,笼内的聿尊见状,挣扎起身,“放开她,放开——”

他犹如猛兽一般扑向前,里面的两名男子已退出来,并及时把铁门反锁。

夜神手臂一收,把笙箫甩向前,“带她,走!”

温热的血顺着指缝溢出来,身后的男子上前搀扶他,“夜神。”

“有种冲着我来,放开笙箫,你胆敢伤害她,我撕烂了你!”

夜神忍痛,侧过脸,“先担心你自个吧!”

陌笙箫看到那支注满冰蓝色液体的注射器被丢在地上,雷络一把擒住她的肩膀,“走,待会有你好受的!”笙箫转身之际,朝着聿尊轻启菱唇,她无声的说出:我没事,保护好你自己,就是保护我。

要离开这,倚靠的只能是聿尊。

陌笙箫也会好好保护自己,努力不成为他的拖累。

雷络骂骂咧咧,自然把这次的受罚全部归罪到陌笙箫身上,笙箫被他握着肩膀,走路不免趔趄,她抬头睨了眼雷络被毁的左脸,笙箫数着步子走路,心里犹如一把明镜。

她隐约感觉出来,夜神对她是不一样的。

她自然深知,谁对谁在乎,那要握住对方的软肋,轻而易举。

陌笙箫尽管知道那样可耻,但对付卑鄙的人,可耻和卑鄙,哪个都搭不上高尚的边。

聿尊望着陌笙箫被带离的身影,他一个字都没再说。

他双拳紧握,眼里的愤怒几乎吞噬干净他仅有的理智,耳根处的肌肉因男人的隐忍而绷紧,他还能支撑下去,唯有保证笙箫和奔奔的安全过后,他才能绝地反击!

共奏笙箫164我只在乎你

陌笙箫一路上被雷络推搡向前。

雷络目露凶光,她不怀疑,倘若现在就单独剩下他们两个的话,他真有一枪毙了她的冲动。

夜神在旁人地搀扶下走得很慢,陌笙箫扭过头,看到他胸口还在淌血,按住的手掌,看不到一丁点原色。

“看什么看,都是你干的好事,妈的!”

笙箫脚步踉跄,“我自己有脚,会走。”

擒住她手臂的力道收拢,陌笙箫一阵疼,感觉到雷络的刻意,她忍痛不语,省的他又再发狂。

雷络恶狠狠盯着手里的女子,脸上的伤不止疼,更多的是羞辱,以后还让他怎么在那些人面前抬头?

陌笙箫被推进房间内,随着房门砰地合上,她听到奔奔惊醒的哭声传来。

笙箫大步走过去,弯腰抱起孩子,“奔奔不哭,奔奔,妈咪在…”

奔奔哭着一个劲揉眼睛,陌笙箫抱着他坐在床沿,孩子好不容易止声,抬头望见笙箫,竟主动伸出手臂搂住了陌笙箫的脖子。她激动不已,眼里跟着热泪盈眶,“奔奔,你认得妈咪对吗?你没忘记妈咪。”

陌笙箫陡然间觉得,之前她和聿尊做的那些努力都是值得的。

原来,他们不光有付出,也等到了回报。

笙箫让孩子坐到她腿上,奔奔抬起眼睛望她,他眼泪汪汪,模样可怜,陌笙箫伸手擦拭孩子的脸,“奔奔不怕,爹地不在,妈咪一样会保护好奔奔。”

婴儿床旁边的挑窗上,摆满属于奔奔的东西,有奶粉,尿不湿、奶瓶、辅食,以及大堆的玩具。奶粉不是奔奔之前常吃的那个牌子,但显然,奔奔很适应。

陌笙箫来到窗前,看到所有玩具都拆封过,她庆幸,奔奔至少在这受的待遇不错,没吃多少苦头。

夜神推门进来时,他随手掩上门,陌笙箫陪着奔奔在玩,她笑容轻柔,同方才扎他的那个笙箫仿佛判若两人。

夜神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她的神色,瞧不出她对他的一点担忧。

陌笙箫敏感地察觉到后面有人,她回头,看见夜神杵在门前,男人对上她的眼睛,这才慢慢走过来。

笙箫圈禁怀里的奔奔,目露警惕。

孩子丢开手里的泰迪熊,抬头望见夜神,也开始不安地躲避。

男人冷笑,别人的孩子,如同虎狼,是养不熟的。

陌笙箫视线从他脸部,落至他胸口,他换了件枫叶红的衬衣,看不到伤口的深浅,但看他好端端站在这,应该无大碍。

笙箫抱紧孩子,身子侧向另一面,背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