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姨吓得急忙从厨房出来,“怎么了?”

聿老爷子执意让奔奔走路,没想到孩子脚劲不好,这一摔正好磕在茶几角上。王姨面色惨白,大步走到孩子身边,“奔奔…”

二楼,一串脚步声急促下来。

奔奔哭得小脸通红,还伴着咳嗽,“咳咳——”

陌笙箫和聿尊同时来到茶几前,笙箫弯腰抱起奔奔,只见孩子的额头上肿起了一个大包,这会正使劲哭,哽咽着,小脑袋不住晃动,陌笙箫心疼地安抚,“奔奔乖,不哭哦。”

聿尊脸色铁青,冷着嗓音怒喝,“怎么做事的,不是让你看好孩子吗?”

王姨脖子一缩,吓得垂着头不敢说话,她也没那胆子说是老爷子非要让奔奔走路,毕竟她是负责孩子的,责任还在她身上。

“你们别怪小王,”聿老爷子神色歉疚,“是我让奔奔学走路,他才会摔跤的,都是我不好,我没看好孩子。”

老爷子听着奔奔撕裂的哭声,心疼的直难受,他戴上放在茶几上的眼镜,一步步地向自己房间走去。

陌笙箫望了眼聿尊,聿尊也是心急,没做别的考虑,笙箫跟上前一步,“爷爷…”

聿老爷子已经走到门口。

“爷爷,您别放在心上,孩子学走路难免磕磕碰碰,方才…”

“砰!”门被用力合上。

王姨紧跟着走过去,“笙箫,我带奔奔去处理下伤口。”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都因聿尊那一嗓子而乱了,再说聿老爷子这把年纪,又是敏感期。

果然,陌笙箫的担心成了现实。吃晚饭时,何姨在门口连唤几声,都不见老爷子出来。笙箫让何姨单独准备一份,她亲自送到房里去。

陌笙箫来到老爷子床前时,见床中央的被单拱起一大块,她生怕吵到他,便放轻了脚步。笙箫把晚饭摆到床头柜上,她打开床头灯,“爷爷,起来吃点东西吧?”

聿老爷子闭着眼睛,陌笙箫索性在床沿坐定,“爷爷,我知道您心里不好受,真的,您别往心里去,谁学走路还能不掉跤呢?您看,聿尊老说他自个聪明,我看呐,他小时候肯定摔得也很惨。”笙箫看到那床被单动了动,“您也知道,尊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他脾气不好,但那话绝不是冲着爷爷说的,快起来吃饭吧。”

聿尊也走了进来,“爷爷。”

聿老爷子这才掀开被单,“奔奔没事吧?”

“没事,”笙箫忙说道,“也没出血,撞了个小包,这会玩得正起劲呢。”

“我没想到会摔跤,我看奔奔还不会走路,就有些急。”

陌笙箫轻摇头,“爷爷,您别放在心上,奔奔学东西会慢一点,需要很大的耐心,他跟其他的孩子…有一点点不一样,爷爷,他可能比其他孩子更需要爱,以前,我总觉得我和尊两个人的爱都给他还不够,现在好了,爷爷也会跟我们一起加倍去爱他。”

“你还把奔奔交给我带吗?”

“爷爷,您身体好着呢,等奔奔会走路了,您可以牵着他的手出去跳跳老年舞。”

聿老爷子撇下嘴,但脸上已有了笑意,“我才不要跳舞,我带奔奔去打太极。”

“好,就打太极。”

陌笙箫安抚完老爷子,回到房间时,重重舒出口气。

聿尊从身后拥住她,“累吧?”

“不累。”

“爷爷的脾气,就跟个孩子似的。”

陌笙箫转过身,“我们家里有两个孩子,一个大孩子,一个小奔奔。”

聿尊拥着她的手,在笙箫腰际轻打圈,“笙箫,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陌笙箫并未立马做出回应,她拉掉聿尊的手,走向阳台,她两手撑住栏杆,看到聿尊已站定在身侧,“我不想要。”

“为什么?”

“奔奔这样,我不想把对他的爱分给另一个孩子,我想,倘若奔奔一直不好起来的话,我不会要第二个孩子。”

聿尊神色冷峻地弯腰,“说不定,有了陪伴,奔奔的病倒会好。”

陌笙箫轻呼出口气,“我也不知道,心里很乱。”

聿尊搂住她的肩,手掌在她肩部轻拍,“别想了,我也是随口这么一说。”

奔奔生日的那天,聿尊没有铺张,就请了南夜爵一家和徐谦,陌笙箫喊上舒恬和桑炎,生日宴在家办,何姨忙得不亦乐乎,笙箫在花园内摆了个长桌,上面放满食物。

人基本上都到齐,就差徐谦。

据说是医院今儿忙,得晚些到。

徐谦开着才第三天上路的新车经过一家大卖场,这是他新定的车款,由于先前颜色缺货,他不得不等了近两个月。

前方正好是红灯。

等待的时间,他百无聊赖地掏出手机。

“快快,把东西搬上去,过马路!”

女子眼见红灯不等人,忙过去帮忙。

“砰——”

徐谦只觉车子轻晃动下,他抬起头,看到一辆商场专用的小推车这会正磕在他车头上,他忙推开车门下去。

这一撞,不止漆蹭掉了,连车头那一块都被撞瘪了。

女子和旁边的同事面面相觑,才要道歉,就听得男人低咒,他一掌拍在引擎盖上,“我靠,哪个不长眼的?敢撞小爷的车?”

“先生。”

“是你吗?”徐谦瞅着满头大汗的女子,她穿着简单的工作装,上身是白色的衬衣,下摇被黑色的一步裙包裹起来。

“是我。”

徐谦睇了眼,“知道这车多少钱吗?”

“经理,怎么办?”旁边的女同事轻拉她的手。

“我只想告诉你,你的车子越过斑马线了。”

“那又怎样?”徐谦索性横在两人跟前,“不想赔?”

“多少钱?”

“你赔得起吗?”

“知道我赔不起你还在这啰嗦什么?”女子眼见徐谦态度不好,拉了推车就要走。

“你这什么态度?”徐谦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撞了别人的车,她倒还有理。

女子示意那名同事先把货物运过去,她从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内掏出张名片递给他,“我是那家大卖场的仓库经理,关于赔偿的事,你可以来找我。”

临走时,她又顿住脚步,“给我张你的名片。”

徐谦从车内取出一张丢给她,女子轻瞥一眼,竟然是医生。哼,兽医还差不多吧,态度那么横,嚣张的跟什么似的。

“你不用担心我会逃走,再说一时半刻我也拿不出钱赔给你,要么报警,要么等我凑够了钱,我再赔你…”

“妞,现在是你撞了我的车,说话别整的那么蛮横。”徐谦盯着女子那张脸,伸出手抚了把,“要不这样吧,你来我医院,免费给我整整,我…”

她一把拍掉徐谦的手,“神经病,整你自己吧,先学着怎么把禽兽整成人模人样再说!”

徐谦手落了个空,才要调戏几句,车内的电话便响了起来,他知道定是聿尊来催他,他讲完电话后转身,只看到女子的背影穿过人行道,已往卖场方向过去。

“给我走着瞧!”

他这会急着赶往御景园,也没时间去跟她耗。

容恩带着两个孩子很早便来到笙箫家里,童童性子比较闹,没人能盯得住她。

徐谦来得最晚,幸好他路上给三个小不点都准备了礼物,童童小腿撒得快,两手直接抱住他的腿,“谦叔叔!”

男人脸色微垮,“你喊我什么?”

童童眼睛盯着徐谦手里的礼物,看来她也有份,小妮子立马改口,且声音甜腻,“谦哥哥,谦哥哥——”尾音拉得细长,撒娇味很浓。

“这才乖。”徐谦弯腰把童童抱在怀里,童童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谦哥哥,这礼物是给我的吗?”

敢情他今儿要是忘记给她带东西,说不定还会被喊成谦爷爷。

陌笙箫和容恩在长桌前准备自制的饮料,容恩家的小王子比奔奔大两个月,这会已能走得像模像样了,他手把着奔奔的小车,正将手里的香蕉往奔奔嘴里塞,“吃,吃。”

可奔奔不想睬他,奔奔扭过脸,自己顾着玩。

小王子蹒跚着走过去两步,又把香蕉凑过去,“吃,吃啊。”

这哥哥怎么这么讨厌的?

奔奔有些生气,嘴巴紧抿,瞪了他一眼。

童童抱着礼物开心地回到弟弟身边,“你别欺负奔奔,小心他长大了揍你。”

陌笙箫看得出神,每当这种时候,她心里总会难受,奔奔的病还是不见起色,也不能跟正常的小朋友那样热闹地玩。

舒恬孕吐还是很厉害,她坐在椅子上,桑炎则体贴地陪在身边。

陌笙箫端了杯新沏的茶给徐谦。

徐谦抱起奔奔,跟他尝试着说了几句话,“奔奔还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聿尊从他手里把孩子接过去,“对,没什么明显的起色。”

“你们考虑再要个孩子吧。”

“不!”陌笙箫敏感地拒绝,她知道徐谦是好意,不少人也劝过她,倘若奔奔真的一辈子都这样的话,她还有第二个孩子作为倚靠。

“你别误会,”徐谦见她神色激动,耐着性子解释道,“像孤独症的孩子,需要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他需要同伴,其实孩子最好的朋友,还是孩子,这只是我的建议,你们可以考虑下。”

南夜爵抱着儿子也走过来,小王子似乎非要融化这座冰山,他捏着手里的香蕉,“吃,吃——”

又来了。

奔奔郁闷,怎么就是逃不开这磨人精呢?

“吃啊。”

他拿着手里的玩具,自个玩的正起劲,不想别人打扰,小王子上半身凑过去,“吃吃。”

好吧。

奔奔抬起小脸,嘟着小嘴望他一眼,看来不妥协的话,他非得追着自已满地跑不成。奔奔勉强地伸出了手,把那只小香蕉接过去。

小王子见状,开心的拍起手来,“奔奔,给——”

小王子伸出手,竟想要他手里的玩具。好吧,奔奔再度被打败了,原来非塞给他个香蕉,是要换他手里的玩具。奔奔不舍的咬了咬玩具的头,真不想给。

“奔奔,给,给。”

小讨厌。拿人的手短,自个不给多小气呢,奔奔没法子,肥嘟嘟的小手捏着玩具头递过去。

陌笙箫见到这一幕,会心而笑,或许,徐谦说的对,她太执着于奔奔的病,生怕有了第二个孩子会分掉她的爱,殊不知,奔奔需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小王子开心地拎着玩具,奔奔见状,又有些不舍得,伸出手要去抢。

吃过饭后,几个男人都喝了酒,嚷嚷着说要打牌,正好凑成一桌麻将。

徐谦眼见其余三人都有老婆作陪,“哇靠,明显是欺负我没女人。”

“你是女人太多,不知道带哪个出来吧?”南夜爵边砌牌,边揶揄道。

这时,童童很狗腿地再次抱住了徐谦的腿,“谦哥哥,我陪你。”

徐谦一把把她抱到腿上,“瞅见没,我也有小女孩待见。”

“去你的。”南夜爵瞅向自个的宝贝女儿,知道她脑子里定在盘算着坑人的鬼主意。童童两手扒着桌子,帮徐谦数钱,“谦哥哥,你要赢钱,就分童童一半呗?”

“那要是输了呢?”徐谦打出去个牌。

“那你自认倒霉呗。”

这小妮子的如意算盘也不知打哪学来的。

陌笙箫忙着为客人张罗吃的,聿老爷子不喜欢跟年轻人凑热闹,笙箫给他榨了杯果汁,“爷爷,您要是累的话就去屋里睡会。”

“我不累。”老爷子正在看新闻,“笙箫,你去玩吧,奔奔我会看好的。”

陌笙箫坐到聿尊身边,陪着他打了两圈麻将,要说徐谦今儿的手气还真好,新车被撞的郁闷也随之消散,童童押对了宝,等牌局散后,徐谦果然给她大把的钱。

“瞧把她惯的,”南夜爵一把抱起女儿,把徐谦给的钱放回去,“不准乱拿别人的东西,要不长大后怎么被那些坏男人拐去的都不知道。”

“嘿,”徐谦不乐意了,“可别把我混为一谈。”

童童搂着南夜爵的脖子,咯咯笑不停,“爹地,妈咪有时候还说你坏呢。”

生了这么个爱拆他台的女儿,也是南夜爵上辈子欠的女人债太多。他轻拍童童的小屁屁,把她丢还给站在旁边的容恩。

晚饭后,又都玩了会,这才各自散去。

徐谦想到他还有个女人要去对付,所以是最先开溜的。

陌笙箫洗完澡躺到床上,累的四肢麻木不想动,她脑袋压着枕头,昏昏欲睡,连聿尊何时爬上床的都不知道。他倒到她身上,健硕有力的胸膛几乎把笙箫压进柔软的席梦思内。

“唔——”她头部轻晃,“你好重。”

聿尊扣住她的手,“笙箫,我们生个孩子吧?”

陌笙箫有些动摇,“剖腹产后不是要两年才能生吗?现在早着呢。”

“你以为孩子是你想怀就能怀上的吗”男人凉薄的唇凑在笙箫耳际,“我不能保证我每次都是一击就中。”

他灼热的呼吸回旋在陌笙箫细腻的颈间,平添不少暧昧,笙箫想把他推开,“你压死我了。”

“做不做?”

“好累哦。”

“每次都是你享受,我这次也不让你受累,乖,好好躺着,我伺候你…”

可能上次在山区的事,真把他给憋坏了。陌笙箫想到那张木板床,忍不住偷笑出声。

“你笑什么?”

男人的吻顺着她的脊梁来到她颈间,陌笙箫嫌痒,缩起肩膀,“你上次摔那一跤,我以为会摔出后遗症来呢。”

聿尊话语模糊,执着地吻着她的颈子,“什么后遗症?”

陌笙箫索性两手撑在胸前,她别过小脸,“你会不会担心家里的床也会突然塌掉?”

聿尊充满欲望的俊脸抬起,这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笙箫嘴角噙笑,这男人,怕是从没有那么出糗过吧?她还记得,他摔到地上时,衣服早早地都脱了。

她这一提醒,也不怕他就此有了心理阴影,聿尊大掌扳过笙箫的脸,“要不,我们试试这个床的抗压性?”

“什么意思?”

“今晚,换个高难度的动作,用力试试!”

“…”

陌笙箫趴在男人的胸口,全身,甚至连每个细胞都像是被重力给狠狠碾压过的感觉,她深刻体会到自作自受这四个字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