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多月的孩子还不会说话,哭成那样,别是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内伤看不出。

柯月也是晕,当时踩到了蜜芽儿吗,她真没看到,她只记得蜜芽儿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嚎,比她女儿哭得还厉害。

“我,我真不知道……”她有点摸不清了,不是她和婆婆在打架要寻死吗,怎么忽然她们被包围了?

“谁看到你那丫头片子怎么着,那么小一个,我哪注意到了!”顾跃进娘正恼恨着,忽然顾老太那一大帮子过来,她想着柯月和童韵关系好,该不会是来帮阵的吧,于是没好气地这么说:“这是咱家的家事,没你们什么事儿,少管!”

然而就是她这句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顾建国上前道:“婶,你说这话我们可不爱听,我们八个多月的孩子,为了生产大队的收麦,才搁在地头,结果出了这种事,我们总得问个清楚,这么大的小娃儿,受了气可不能白受,今日如果不说个明白,这麦子也不收了,你们也不用回家了,咱们就慢慢来!”

他说着这话,顾家人大大小小又上前几步。

最大的老二顾建军说:“婶,谁家孩子不是孩子,咱家孩子搁地头,那是信得过咱们生产大队,结果你们就踩我们家孩子,弄伤了我家孩子,连个道歉的话都没有,这也忒欺负人了!”

旁边的粮仓也跟着大声喊:“对,欺负人,欺负我小妹妹,我们和你们没完!”

粪堆也来劲了,喊着口号道:“不说清楚,不许回家!伤了我妹,打死你们!”

至于往下更小的猪毛,说话还不太利索带着孩子音,也跟着含糊地嚷嚷:“谁也不许跑!缴枪不杀!举手投降!”

旁边的墩子也来了劲:“同志们,不必再说了,为了新中国,为了理想,为了信仰,我们冲啊!!”

本来大家伙都热火朝天忙活呢,忽然来了这么一出,疲惫的人们都不由得过来围观,趁机松口气。

抢收太忙碌,看场大戏放松心情嘛!

此时大家听到这话,都跟着起哄:“人家顾家这小娃儿可不是你家丫头片子不当回事,踩了人家娃,还没个道歉话儿,真不像话!”

顾老太冷笑:“大家伙说得好,我顾老太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教书育人这么多年,凡事都是讲个理字。我们那么小的孩子,被踩得哭成那样,脸上还落下一块伤,总得说个明白!你家孩子是丫头片子,不值当,可是我家孩子不是草,可以随便你们踩!”

第37章 麦场上的大型斗殴

这下子顾跃进他娘也急眼了, 她就是教训下儿媳妇,谁知道他们家丫头片子在哪,怎么就碍他们事了?她心里回忆了下,也想起好像当时和柯月掐起来, 确实扫到个小肉团,可是扫到就扫到呗,那还能咋地,为了个小丫头片子和她闹腾?至于吗?值当吗?

“行行行, 你们真是家大势大, 欺负人呢!就算我老太婆踩到了这小丫头,我道歉行了吧?我道歉, 你们赶紧的,该干啥干啥去, 别碍我们事!”

她还得继续哭天抹泪好生折腾下那城里媳妇,好教她知道,这个家里到底是谁当家!

顾家人这下子是彻底怒了,顾建国上前直接一脚踩在了旁边的石头碾子上。

“各位, 咱们都是一个生产大队的, 我平时也老实, 没和人红过脸,可这是我闺女,我顾建国就一个闺女, 现在闺女放地头上, 人家打架踩了她, 我今天豁出去,也要给她讨个公道!今日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你们也别回家了,这麦子也别收了,咱就在这里熬着吧!”

顾跃进别看人老实,可老实人也有三分脾气:“顾建国,你啥意思,你这是仗着人多要咋地?我娘刚才不是说了她道歉吗,道歉了还不行,还要怎么样?”

“我呸!”顾建国也是恼了:“你他妈的这叫道歉吗?”

“这不叫道歉啥是道歉?!”

“这叫道歉你把脑袋割下来当尿壶!”

“你才当尿壶!”

“……”

于是麦场上,由讲理到骂架,从骂架到互殴,从单对单独打到群殴……

顾老太儿孙多,人多势众,别看平时家里男人一擀面杖打不出一个屁来,可真打起架来,倒是也行,反正兄弟上他们就一起跟着上呗,总不能让兄弟吃亏。

下面的孙子们一个个跳着脚,手痒,还恨不得有一场架打呢。

大小一起上,哐当哐当稀里哗啦……

只可怜了顾跃进,只有一个兄弟,还没在麦场,老娘倒是想帮她,可凑过去几下子就被一巴掌扇飞了,趴在地上起不来,哭嚎着捶地。

柯月也挨了几下子,不过她到底抱着孩子,顾家男人们不好下手,她赶紧一弯腰跑老远了,站在麦垛旁边,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那是她的男人她的婆婆,可是打呗,爱怎么打怎么打,反正她不心疼。

……

这一场打麦场上以多对少的群殴活动,顾老太家以绝对优势领先,并取得了抗战斗争的全面胜利,而顾跃进家却惨了。除了柯月,大家没好意思太揍她,只挨了一脚就赶紧跑了。其余的人,顾跃进被打得鼻青脸肿,顾跃进娘挨了几巴掌直接趴地上吃土了。

事后,小分队队长赵辉煌气急败坏地把两家子都教训了一番,不过他当然没敢教训顾老太。

顾老太这个人,虽然不是官,可比官还能横着走,别说村里的大队队长陈胜利,就是镇上的书记,县里的办事员,那都可能是人家的学生。

过去那些年,哪有那么多学校啊,十里八村就大北子庄一个小学,整个小学就顾老太一个老师,顾老太先教一年级再教二年级再教三年级就那么忙活了二十年。

可以这么说,附近十里内,但凡识字的十五岁到二十五岁男男女女,那都是顾老太的学生,这其中当然也有些是有出息的。

虽说现在教师地位不高了,弄不好还得挨斗,可人家教书育人的人情那是实打实的,比如来了个镇书记,镇书记回忆下当初光屁股时候,要不是咱顾老师,我哪会知道学习啊,我天天去掏鸟窝还能学习?我不识字哪里当书记啊?这么一想,没师恩也有人情恩,这都欠着情呢!

这样的人物你敢得罪不?不敢哪,少不得憋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始作俑者,那几个老太太,旁观了这一幕后,在那里感叹良多。

“这顾跃进娘真不像话,把人家家里小娃儿当球踢,活该被打。”

“对对对,我亲眼看到的,小蜜芽儿被踢成了球!”

她们之中,也许有人夸张了一下,其他人不甘示弱,也跟着在对方基础上夸张下,最后竟然描绘成这样的画面。她们都以为自己眼睛不好,别人一定看清楚了,所以自己不能说自己没看到。

最后……就这样了呗。

而童韵,在这一番噼里啪啦时,抱着自家蜜芽儿,又把剩下的那半个水蜜桃塞给她,这是萧卫东拿过来的。

蜜芽儿抱着水蜜桃啃啃啃,自己啃着,还不忘朝自己娘怀里塞。

童韵纳闷,心说自己女儿不是被踢了吗,听着很是惊险,怎么现在女儿像没事人一样,竟然还能这么精神地吃桃,这到底是有事呢没事呢?

还是注意观察下吧。

可当蜜芽儿把那半个水蜜桃和自己娘分着啃得只剩下皮,她也没有任何被“踢”过的异样。

童韵也检查了她的身体,没有红肿没有淤青,脸上那块擦伤乍看触目惊心细看其实没啥。

这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冤枉顾跃进家了?可是想起那几个老太太说的话,那都是真的啊!

“卫东,你当时在,你看到了吗,到底怎么回事?”童韵有点觉得这事儿不对劲了。

“我当时拾麦穗呢,忽然就听到蜜芽儿大哭起来了,哭得很大声。我抬头看时,顾奶奶一条腿正好迈过去蜜芽儿。”萧卫东这么说:“至于之前到底怎么样,我没看到。”

他垂着眼,这么说道。

其实他看到了,蜜芽儿应该只是被人腿风带到了,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竟然选择了隐瞒,他也不想说实话。

毕竟如果不是他冲上去速度快,也许她们就真得踩上了蜜芽儿。

一旦踩上,后果不堪设想。

“算了,不想了。”童韵没法,只好想着,回去再好好检查吧,反正已经打了,就算打错了,总不能让人家再打回来。

再说了,她瞧着顾跃进那母子两,也忒不像话了,打就打了呗。

当下童韵谢过了萧卫东,抱着蜜芽儿,准备回家去。

她得给蜜芽儿洗个澡,再仔细检查下那小身子。

萧卫东转身,也就去忙着继续捡麦穗去了。

打麦场上,一个瘦弱的不知谁家小孩,小心翼翼凑过来,弯腰下去,捡起了蜜芽儿吃剩下的桃核。

那桃子吃光了,可是桃核上还黏着一点点残余的桃肉。

小孩儿捡起来,放在嘴里砸吧味儿,真好吃。

其他几个小孩见了,也冲过来:“红英,给我尝尝,我也要尝!”

那小孩儿是个女孩儿,约莫三四岁,见大家伙都围着她要,赶紧捂着嘴巴逃跑了。

这桃核上的味儿真好!不给别人,才不给呢,一定要自己留着咂个够!

~~~~~~~~~~~~~~~~~~~~~~

而这一日童韵抱着蜜芽儿回去时,童昭也得到消息了。他给蜜芽儿送完水蜜桃后,恰被分配到山那边去收麦,听说这事儿的时候顾家这边已经打完了。他跑过来看着蜜芽儿脸蛋上那擦伤的一小块,自然是心疼得不得了,抬脚就要去找柯月顾跃进还有那老婆子理论。

童韵赶紧叫住了:“你得了吧,刚打了一场,对方被打得不轻,这事儿写个检查报告能顺利过去就算不错,你可别惹事了!”

旁边的顾建国也一把拽住了童昭:“对,你可别牵扯进去,我们打一架没事,你不行。”

童昭是知青,不是当地农民,凡事总得小心,免得引起啥主义啥说法的。

童昭想想也是,冷笑了声:“被打过了是吧?活该,等哪天再让她吃个教训!”

至于吃啥教训,童昭没说,反正之后听说某一天顾跃进上茅坑的时候一脚栽在了茅坑里,吃了一脸的大粪,弄了一身的臭味,惹来了不小的笑话。

不过这是后话了,当晚顾家人回到家后,该收拾收拾,该洗漱洗漱,再清理下谁受没受伤的问题。因为这一场战役实在是人员悬殊,顾家人基本没受啥伤,只除了顾建国最开始和顾跃进干起架时脖子那里被划了一下子。

晚上洗完澡,童韵去顾老太屋里要了红药水来。乡下人一般受点伤,不会找大夫看的,就自己拿这红药水擦一擦,这个是多少有些杀菌效果,一般家里都会准备一瓶。童韵拿着红药水回到自己西屋,只见炕上趴着一个小的,炕沿坐着一个大的。

炕头上趴着的那个小的,翘着两个小肥腿儿,白嫩小脸上带着一块擦伤,欢快地拍打着炕沿,嘴里呜哇呜哇地喊爹,她一旦喊起来就没个停,“爹爹爹爹爹……”一个劲儿地叫。

炕沿上坐着的那个大的呢,则是微弯着壮实的身子,光着赤膊,脖子上一道红痕,拿着一个蒲扇,一边给小的那个忽闪着风,一边嘴里发出“嗷呜嗷呜嗷呜~~~的声音,装大老虎。

父女两个人,都挂了彩,一点也没操心这受伤的事儿,愣是牛头不对马嘴地在那里玩得不亦乐乎!

童韵顿时无语了,攥着手里的红药水,无奈地摇头:“瞧你,跟小孩子似的!忙了一天,你就不累?”

这收麦可不是轻省活儿,割麦的时候累得腰直不起来,运麦的时候那是纯正的力气活儿,扬麦打麦那更是呛得人嗓子眼都疼,一般人累了一天下来,躺在炕头上都不带动弹的,只想倒头大睡。

结果人家顾建国倒是好,竟然还有心情和他闺女玩大老虎。

顾建国见童韵过来,笑了笑,忙接过来那红药水:“拿过来了啊,给我,我给咱蜜芽儿抹抹,可不能落下什么疤!”

童韵递给他红药水,又接过来蒲扇在那里给蜜芽儿扇风。

他们这西屋不太凉快,到了晚上闷热闷热的,大人也就罢了,好歹能忍,小孩子身上胖乎,简直是个肉团团,肉团团最怕热了,他们得勤给扇着点。

蜜芽儿原本确实是有些热,如今爹给抹着红药水,娘给扇着风,顿时觉得舒坦多了。

爹的力道很轻,给她抹药水的时候有点沙沙的疼痒,不过那疼很轻微,她并不当回事,反而忍不住嘎嘎嘎地笑起来。她是很清脆的小嫩嗓子,却发出嘎嘎嘎的豪放笑声,这就如同你看到个秀气小姑娘学扮演大黑熊,很不相称,不过也很让人啼笑皆非。

顾建国和童韵都忍不住笑出来。

童韵笑着埋怨:“你说这小人儿,笑起来咋这么傻!一看就是没心没肺的!”

顾建国却是听不得别人说他闺女不好的:“这声音多好听,笑起来多豪迈,多可爱!你看都擦伤了,也没见哭,咱蜜芽儿小小年纪就这么勇敢,以后一定是个有志气的女孩子!”

童韵听着乐了,她就没见过这么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你啊,她就是放个屁,你都觉得香!”

顾建国听了,反问:“难道不是吗?咱闺女的屁臭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蜜芽儿噗的一下子,真得放了个屁,很响亮,也很突兀,那个屁响亮到甚至让她那小奶肥身子跟着震荡了下。

她放完后,自己也是有些吃惊,咦,她的小屁股为啥突然放了个屁?还是这么惊天动地的屁?

她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小屁股,哎,这种事以后还是不要再发生了吧。

顾建国和童韵听着那惊天动地的屁响,顿时愣在了那里,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

第38章 捉蝉蛹打野食

蜜芽儿如今已经八个多月了, 她从最初的身子完全婴儿化,从而影响思维和感觉,到如今逐渐感觉能够身体自主了,她对此是颇为自豪的。她甚至觉得, 自己除了力气小了点,其他的和普通大人没区别嘛。

可是没想到,一个婴幼儿特有的响亮的屁,彻底让她破功了。

她颇有些沮丧地瞅着爹娘, 却没想到, 他们却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

这这这……怎么可以这样嘛……

可是顾建国和童韵看着这小胖娃娃耷拉着脑袋很难为情的样子,越发笑得不能自抑, 童韵甚至抱着女儿,亲了亲她那白净小脸蛋:“乖乖宝贝再放一个……”

蜜芽儿听了顿时无语了, 这什么跟什么嘛,人家才不是那种人!这么想着,她赶紧羞惭地钻进了娘的怀里,软软香香娘的怀抱, 她还是赶紧躲起来吧。

……

钻进娘怀抱的蜜芽儿, 发泄式地拱着身子狂吃了一通奶, 真是把吃奶的劲儿全都使出来了。待到后来,她累迷糊了,上下眼皮打架, 打了一个小饱嗝, 抱着娘香喷喷的胳膊, 舒舒服服地睡去了。

在蜜芽儿睡着后,顾建国轻轻碰了下童韵的身子。

童韵会意,不过想着这打麦时候,人太累,还是小声说:“算了,等过去这几天吧……”

顾建国压低了声音说:“不行,想得厉害。”

童韵咬唇,红着脸说:“你不累吗?”

不应该是累得根本没这念头吗?

顾建国却是声音沙哑起来:“越累越想……”

童韵瞬间脸上火烫,低头看了看抱着自己胳膊睡得香甜的女儿 ,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翼翼地从她手中抽走。

可谁知道她这么一抽走,蜜芽儿两个小胖胳膊顿时仿佛失了依靠,在那里胡乱寻找抓挠。

童韵一看,唯恐把女儿惊醒,正不知道怎么办,顾建国却是眼疾手快,取来了一个小枕头直接塞蜜芽儿怀里了。

蜜芽儿两条肉乎乎犹如藕节一般的小胳膊,抱住了那枕头,还满足地用小脸蹭了蹭,便呼呼呼地睡起来了。

顾建国得逞,抱住童韵不放开,低头去亲。

黑暗的炕头上,童韵轻轻“呸”了声:“这不欺负人么!”

~~~~~~~~~~~~~~~~~~~~

收完了麦子,种下了棉花玉米等,这麦收算是结束了。小孩子们的假期还有那么几天,农忙又过去了,他们就开始肆无忌惮地玩起来。

漫山遍野到处乱跑,摸蝉蛹,摘野苹果山核桃抓泥鳅,反正都是小孩子,又是漫山遍野都是的东西,摸几个解馋,谁也不会上升到什么主义啊尾巴的,生产大队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大家伙早看明白这个,自然都把孩子放出去摸,能摸多少是多少。

而小孩子们,最喜欢的就是摸蝉蛹了。

蝉蛹,顾名思义,就是蝉还没有从壳里蜕出来时候的蛹,这个玩意儿在他们当地有个俗名叫“爬爬蝉”。爬爬蝉会在晚上的时候从地缝里爬出来,爬到树上高处,然后在夜里从壳中出来变成蝉飞走。

一旦变成蝉,肉就老了不好吃了,必须得吃那蝉蛹,里面的肉是瘦又嫩,放在自家腌咸菜的大缸里,等腌咸了再捞出来煮着吃,味道那叫一个美啊。

顾家的粪堆和满仓,那本来就是摸蝉蛹的高手,后来还有个童昭跟着他们暗地里瞎起哄,把手电筒借给他们了。这下子可不得了,几个小家伙一到了晃黑时候就去山里摸蝉蛹,有时候一天下来能摸几十个。

蜜芽儿对这种蝉蛹是很稀罕的,黄褐色的外壳,在地上爬啊爬的,里面的肉据说很好吃?蜜芽儿没吃过,多少有些期待,只可惜大人不让她吃,这让很遗憾,暗地咽口水。

后来童韵便把个结实的知了,给她拴上了一根细红绳,让她牵着。

那知了以为得了自由,扑棱着翅膀要飞,就被蜜芽儿用红绳一拽,给拽回来了。

看着知了飞舞的样子,蜜芽儿不由得欢快地笑出声来,笑声清脆。

孩子们见了,又给蜜芽儿捉来了蚂蚱蛐蛐什么的,统统用红绳拴着,让蜜芽儿玩个够,自此蜜芽儿算是得了趣。

陈秀云又取来一个专门的小缸,把孩子们摸的这些蝉蛹都腌起来,约莫有几百个,以后慢慢当菜吃。

孩子们因此得了趣,这玩意儿好吃哪,就是不花钱的肉,到了后来上学了,也不放过蝉蛹,一放学就到处去摸。摸到后来,渐渐地蝉蛹就少了,不好抓了,他们就开始逮蝉,他们当地叫知了的。

知了的肉不好吃,但也比没有强不是吗?

童昭见了这情景,又想出一个绝妙的法子来。

原来普通捉知了的办法,无非是用牛毛圈抽,用松香油粘,或者用油布袋子来套,当然了还有更原始的办法,那就是爬树上直接去逮。

可是这么多办法,都是一个个地捉,捉一天才捉几个啊。大家伙半天要上工上学,放了下了工太都黑了,去哪里捉那么多?

童昭是想起以前在父亲的一本十六开大厚本上看到过关于生物的科普,知道知了这东西畏光,于是便想着借用这个原理来捉知了。

他事先联络了几个知青,又和顾家的几个小孩子说定了,半夜不睡觉去捉知了。

因当时萧卫东也在,自然也就带上萧卫东。

于是这一天半夜时分,顾家的几个男孩子早早睡觉,等到了半夜,硬爬起来,互相招呼着,蹑手蹑脚地起来,小心翼翼地出了院子门,和萧卫东汇合了后,大家伙一起跑去知青点。

他们这群小孩子还没有在半夜时分走出生产大队,现在看着这乌白的月光,倒是觉得有几分新鲜。

很快他们颠颠地跑到了知青点,知青点外头,童昭率领着几个小伙子早等在那里,大家伙拿着手电筒,带着火柴,并提着一个麻布袋和一根竹竿,就这么往山里进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