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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蜜芽儿考了全县第三的事,顾家一大家子都高兴得很,顾老太特意自掏腰包,给蜜芽儿在县城里买了新书包,买了新的蓝白运动衣,还买了英雄钢笔文具盒等奖励他们,又买了五花肉来亲自下厨做红烧肉。

虽然说现在条件好了,可也不是每家都能吃肉,顾老太的红烧肉又做得实在是好吃,惹得牙狗险些蹦起来,顾家人一个个吃得热火朝天。

“如果天天能吃红烧肉就好了。”牙狗满足地向往。

“你小子想得真美!”陈秀云直接拍了下牙狗的脑袋。

“嘿嘿嘿,我这不是想想嘛!”牙狗笑。

“其实过十几天,咱们还能再吃一顿红烧肉。”冯菊花笑着说。

“为啥啊?”大家伙都不明白了。

“你们想,咱娘啥时候生日,咱娘哪年的,今年多少岁数了?”冯菊花神秘兮兮。

大家伙一听,顿时明白了。

顾老太是一九二一年出生的,今年整整好六十岁了。

六十岁的顾老太,得做六十大寿了。

做寿这件事,一般条件差的也就吃个长寿面,可是现在家里各方面条件都好,老大顾建章在县委里,顾建军当了生产大队干部,顾建民当小学老师,顾建军去北京上大学马上就要毕业了,顾建国开砖窑成了万元户。

你说一大家子有五个儿子,每个儿子都是这么风光体面,作为一个老太太,她能不好好做个六十大寿吗?

陈秀云等人一听,顿时明白了:“咱娘的大寿,该办!现在日子好了,咱得正儿八经的办!”

于是陈秀云就和兄弟几个提了这事儿,大家伙一商量,便开始筹划着这六十大寿怎么办的事。开始的时候还说一家人吃个饭,后来又觉得得请几个亲戚,盘算来盘算去,真是越盘算这场面越大发。

就在顾家忙着筹备六十大寿的时候,隔壁的刘美娟这边,她想着自己儿子苦瓜也考上了县里初中,也得热闹热闹,也得买新书包新文具,于是就特意让萧国栋去县里买。

谁知道骑着家里平时不舍得骑的自行车跑到了县里一打听,看看价格,又舍不得,最后刘美娟便把主意动到了萧淑兰身上。

萧淑兰已经二十二岁了,这些年在矿厂工作,听说干得不错,都升成一个啥主任了。具体也不知道,反正是个小官儿了,还挺能耐的,工资自然也比以前高多了。

“她一个丫头,都这么大了,估计很快就要谈朋友结婚了。你说这些年,她得攒了多少钱啊,万一真结婚了,肯定把这些钱带到婆家去了。”刘美娟这么撺掇说。

“哪那么多钱,她开始工资才多少啊,再说了,我估计这些年她也帮了竞越不少,自己剩下没多少吧。”萧国栋的想法是,一个丫头,能挣多少钱,根本不能指望。

然而刘美娟却是不甘心的。

“好歹把她养活这么大,你说竞越那边是她弟弟,难道咱苦瓜就不是她弟弟了,再不济,你还是她爹呢?她这个当女儿的不该孝敬孝敬你这个当爹的啊?不行,你得找她去,就说咱家有困难,现在苦瓜又考上县里的初中了,让她好歹给点钱。”

“这……不好吧。”萧国栋虽然说对这个女儿也没疼过,可到底是觉得这样不合适,树要皮人要脸,当年他们怎么对待这丫头的,大家伙都知道,现在人家是吃商品粮的铁饭碗了,他们也不好意思上门讨啥。

“不行!”刘美娟坚决反对:“你得找找她去,和她说说。”

“我往哪里找去啊!”萧国栋无语了:“人家的煤矿厂在哪儿开,我都不知道。”

刘美娟瞅了瞅自己隔壁,出主意说:“隔壁顾老太过几天要做寿,六十大寿,淑兰可能会过来,到时候咱们拦住她,找她要钱!”

“会来吗?”萧国栋忐忑。

“瞧你这窝囊样,我猜肯定会来!我们就堵着吧!”

“行……”萧国栋其实觉得自己媳妇说得不对,可是媳妇这么说了,他也不敢反驳,只能听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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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顾老太六十大寿这天,顾家比较亲近的亲戚朋友都过来了,谭桂英顾建章自然也从县城里带着立伟立强过来给顾老太祝寿,顾家的小院子里可谓是挤得满满当当。

电视机早摆出来放在了院子里,大家伙谁想看电视就随便看,电视里今天演的是上海滩,许文强打了领带戴着礼帽的经典形象在荧幕上出现,伴随着那熟悉到让人感动的配曲。

“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有那爱看热闹的凑到电视前一看,不由得说:“哟,瞧这人这头发,不就一特务!”

其他人也都笑了:“这人就是个特务吧!”

虽然嘴里说是特务,不过还是都稀罕地挤到电视前看,看着看着,大家都不由被那里面的动人情节吸引了,小孩子看得入迷,甚至忘记擦鼻涕,小鼻涕就顺着流到了嘴里。

蜜芽儿望着那发哥的经典形象,听着特务的言论,也是笑了。

“蜜芽儿,去和你爹把咱订的蛋糕取来。”童韵打发蜜芽儿和顾建国去县城。

原来清水县城现在新开了一家蛋糕店,里面专门卖生日蛋糕。生日蛋糕在这个年代还是个时髦玩意儿,一般乡下人根本听都没听说过。

顾建国从童韵那里知道了生日蛋糕,觉得这个好,他想孝敬他娘,就特意订做了一个,今天就能去取了。

蜜芽儿赶紧答应了一声,坐在她爹的电驴子车后座,突突突地到了县城里,来到了本县唯一的生日蛋糕店。

这个时候的蛋糕可是和后来的鲜奶油蛋糕不同,蛋糕是硬奶油蛋糕,白色的一层,吃上去渣渣的,齁甜。

蛋糕店里一般情况下并不让定制蛋糕,而是直接过来挑选,顾建国是因为想给她娘做个特别的,这才多花了钱让人家定制的。

拿到手后,只见那蛋糕外面包装是粉红色的透明塑料壳,里面就是蛋糕了,蛋糕上的奶油是硬的,好像学名叫“麦淇淋”。

硬质的一层白色奶油上,写着一行大字“祝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旁边用彩糖画出了一只红色大公鸡,因为顾老太是属鸡的。

拿到了蛋糕后,蜜芽儿坐在电驴子后头,提着生日蛋糕就要出去,谁知道恰好看到不远处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陆奎真。

这次陆奎真和他娘也要过来,恰好看到了顾建国,顾建国惊讶得不行了,赶紧上前打招呼。

陆奎真娘笑着说:“前几天我还说过去找童韵,刚搬过来,家里乱七八糟的,也没好意思,谁知道今天就碰上了。”

顾建国赶紧热情地表示:“赶明儿大家有空一起聚聚,童韵可能还不知道你们过来!真没想到,竟然在咱清水县碰上了。”

陆奎真娘也是没想到:“之前就说奎真爹要到下面县里挂职,谁知道竟然来咱清水县了,可真是缘分呢!”

双方寒暄一番后,各自告别,蜜芽儿也礼貌地和陆奎真娘说了再见,之后上了电驴子,提着蛋糕离开。

陆奎真娘看着蜜芽儿白嫩的小腿蹬在摩托车后面的踩踏板上,拎着蛋糕的小胳膊细长,不由得感慨了一句:“瞧这小姑娘,越长越水灵了,人又有礼貌。”

模样好,又有礼貌,听说学习也不错。

她咋就没这福气,生个这样的闺女呢。

旁边陆奎真听得无言以对:“就一乡下丫头,你至于吗?”

陆奎真娘直接瞪了陆奎真一眼:“闭嘴!”

这儿子,实在是顽劣不化!

第78章 学骑自行车

蜜芽儿和她爹顾建国把生日蛋糕带回来了, 顿时引来了院子里人的稀罕声,甚至有识字的大声朗读上面的几个字“祝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念完后一群人连声夸赞:“这个好, 这个好!”

这其中自然也有萧淑兰。二十二岁的萧淑兰已经在煤矿厂工作了四年了,现在谈了个男朋友, 已经打算结婚了。这不, 顾老太这次做六十大寿,萧淑兰特意把男朋友带过来给顾老太看。

对于萧淑兰来说,顾老太是她的恩师,也是在她人生关键时刻帮过她的人,她自然是不会忘记这个恩, 以前逢年过节, 都会偷偷地过来给顾老太送点东西, 说是偷偷的,是因为怕让自己后娘和那亲爹知道。

不过现在也没必要偷偷的了,她都这么大了,早已经忘记后娘和亲爹这两个人的存在,她也不怕他们了。

特别是现在交了个男朋友, 谈对象中的女人, 脸上娇羞幸福甜蜜, 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顾老太看了这男朋友, 知道他叫王进步, 知道这是煤矿厂x委主任的儿子, 听说还是中专毕业, 分配到了当地铁路上工作,铁饭碗,待遇好福利好,长得模样也不赖。

最关键的是,这王进步对淑兰那真是好,体贴细致,一看就是浓情蜜意的。

这下子顾老太放心了:“淑兰,等啥时候你结婚,一定得记得发喜糖知道不?”

萧淑兰笑着说:“顾奶,你放心,我要是结婚,就算天底下人都不叫,也一定要叫你去。”

顾老太听着这个,笑得合不拢嘴:“你瞧,瞧这嘴甜的,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谁知道大家伙正热闹着,就听到在外面上海滩的背景音乐中,有一个女声嚷嚷着:“哎呦,我家淑兰回来了啊,我都不知道呢!你们说,这孩子咋啦,如今发达了,有钱了,就不认爹娘了!”

她这一说,顿时大家伙没音了,小院子里只有许文强的声音:“我第一次讲国家民族,结果我坐了三年牢;我第二次讲国家民族,结果使我没了这个手指……”。

屋子里的顾老太一听就不高兴了:“淑兰,这是你娘来了。”

萧淑兰也听出来了,顿时没有了原来的笑模样:“她真是万年不改这德性!”

旁边的王进步轻轻拉了下萧淑兰的手,安抚她没事的,萧淑兰心里感动,冲王进步笑了笑。

就在这一会功夫,刘美娟已经来到了屋子门口,她一眼看向萧淑兰,乍一看,差点没敢认。

这还是几年前那个黄毛丫头吗?上面穿着一件灯笼袖的确良白衬衫,下面是一条红色折纹裙子,耳朵上还戴着两个耳坠子,头发只到耳朵边,烫着小卷,这简直就是城里女人才有的打扮啊!

刘美娟看得眼睛都瞪直了,就那个黄毛丫头,竟然这么时尚这么好看了?她咋就这么好命呢?!

刘美娟这么想着,嘴里也就不由自主地张口说了:“哟,这不是咱淑兰吗?瞧这一身衣裳,谁给你做的?这是花了多钱啊?”

萧淑兰冷着脸,没吭声。

今天是顾老太大寿,她不想惹事生非,所以懒得搭理这后娘。

顾老太见了,便招呼刘美娟坐下:“今天我做寿,这里人多,来,你也坐下,大家伙一起说说闲话,吃点瓜子,喝点桔子水儿,还有桂英从县里带来的香槟。”

刘美娟却不依:“我哪有那闲工夫,这不是苦瓜考上了县里的初中,要买新书包新钢笔,我家里哪有那么多钱,你说这当弟弟的出息了,当姐姐的不应该帮衬着点?所以我想着,既然淑兰在这里,淑兰就帮着出点钱吧。”

萧淑兰一听,立马那眉眼就难看了:“这啥意思?苦瓜的事儿,为啥要我出钱,他是死了爹还是没了娘?我年轻着呢,还没生出儿子闺女的,怎么到了要养孩子?”

这句话可把刘美娟气得不轻:“萧淑兰,你啥意思?苦瓜是你弟弟,你弟弟出息了,你不跟着沾光?”

萧淑兰:“我沾什么光?你爱怎么出息怎么出息,我可没想着沾光!”

刘美娟气急了,指着萧淑兰鼻子骂:“你啥意思?你以后嫁人了,没娘家人给你撑腰你行吗?你一个丫头家的,不帮衬着自己家兄弟,你想怎么着?还有还有,你这几年也挣了不少钱吧?怎么也不知道把钱给你爹?你这一把年纪了,也该嫁人了吧,总不能说把你那钱都带到别人家去,怎么也得留给爹娘吧?”

萧淑兰看着眼前这人,想起早年自己在她手底下所受的那些气,真是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她怎么能这么不要脸,竟然要找自己要钱,还恬不知耻地要把自己挣的钱都留在娘家?她萧淑兰有娘家吗?

当下她冷笑一声,对自己这后娘说:“娘,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得好好理论理论,只是这里终究是顾家,不是咱们家,今天顾奶六十大寿,咱们也不好在人家家里争吵这个是吧?现在咱们回咱们家,好好说说这事儿。”

刘美娟一听,心说那敢情好,她还怕留在顾家的话,顾家会帮着萧淑兰呢,萧淑兰主动提出去自己家真是正合了她的心思,当下连声说行。

于是这母女两个一前一后往外走。

王进步一看,忙也跟上。

刘美娟看个年轻男人跟在后头,呛声问道:“你是谁啊?”

萧淑兰笑:“这是我谈的朋友。”

刘美娟一听不乐意了:“他来做什么?”

刘美娟不喜欢这个女婿,女儿找了女婿,那意思不就是女儿要嫁给别的家,那以后更不会对自己弟弟好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孩儿嫁人后就外向了,不会向着娘家了。

萧淑兰却说:“我和他谈朋友,他当然得陪着我,怎么,有啥不对?”

萧淑兰的态度是如此理所当然,以至于刘美娟不好说啥了。

于是几个人来到了萧家,刘美娟挑明了说:“淑兰,不是我说你,好歹你是从这个家里出去的,这几年你也挣了不少钱吧?你说你带着这些钱嫁过去,有啥用,还不是便宜了外姓人。”

说着,她望向那王进步:“我们家淑兰就是傻,她不懂向着娘家,你还不知道使了什么花招哄着她,还是说你就看中了她的钱?反正我这里摞下话,她现在攒着的钱,不能带到你们家去,那都是我们老萧家的!”

萧淑兰盯着刘美娟,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娘,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事儿吗?”

“小时候,啥事儿?”

萧淑兰笑了笑,对王进步说:“进步,你知道我为啥特爱吃菜疙瘩吗?”

菜疙瘩就是白菜最下面的那个根儿,后来生活好了,把白菜切到最后的时候,那个白菜根就扔掉,可是在以前日子苦的时候,白菜疙瘩也得留着,那可是好东西啊。甚至有人还特意跑去地里,刨干净那些剩下的菜疙瘩来当饭吃。

萧淑兰就爱吃菜疙瘩,到了冬天,每顿都要吃。

别人都笑话她,说你也不缺钱,吃啥菜疙瘩,可她说她喜欢。

王进步看出萧淑兰神情不对,过去握住萧淑兰的手安慰她:“有啥事儿你慢慢说。”

萧淑兰冷冷地望着刘美娟:“我小时候,饿着肚子在家里烧火做饭,我肚子饿得咕咕叫,眼瞅着锅里蒸着菜疙瘩,煮了一锅。我饿啊,饿得头晕眼花,我就用筷子捞了一个菜疙瘩想吃,谁知道正好她走进来,看到了,劈头给我一巴掌,之后拿着烧红的烧火棍打我,打得我满院子跑!”

她咬牙道:“后来,我在院子里缩着,就看着她和我爹还有苦瓜在那里吃菜疙瘩,我看他们吃,听着他们嚼得那声音,那叫一个有滋有味啊!我饿得站都站不住,口水一个劲往下流,我就想,那菜疙瘩得是多好吃的东西,那得多好吃!我特想吃,我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吃,我就想吃!”

王进步安慰地拍了拍萧淑兰的肩膀。

萧淑兰还是哭了:“后来我去了矿场,我想吃啥有啥了,可是我还是想知道,菜疙瘩到底啥味儿,怎么个好吃法,我就吃菜疙瘩,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其实菜疙瘩的味儿并没有我以为的好吃。它并不好吃,可我还是想吃!我不是替现在的我吃,我是替十年前的那个我吃的!”

刘美娟没想到她翻起这旧账来,别过脸去,哼了声:“不就个菜疙瘩,至于你记这么多年,你不想给咱苦瓜出钱你就直接说,当我没养你这个女儿,你至于在别人面前埋汰我吗你?”

萧淑兰擦了眼泪,挑眉:“我就埋汰你,咋啦,还不能埋汰你吗?”

刘美娟一下子恼了:“你你你,你这是啥人啊?我就不该回来,就该让大家伙都看看你这没良心的小贱货,敢情今天你不是来和我说苦瓜的事,这是来埋汰我的!”

萧淑兰:“就是埋汰你,就埋汰你咋啦?”

刘美娟:“你,你——你个小贱货,不要脸的小贱货!跑去矿场上勾搭男人你还能耐了你?”

萧淑兰:“你个老骚玩意儿,你当初嫁到我们萧家怎么对待我们姐弟的你当我不知道?你虐待我欺负我弟你当我不知道?你还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呢?”

刘美娟:“行行行反了你了,等你爹回来我让你爹打死你!”

萧淑兰:“我现在就打死你!”

刘美娟:“%#@&……¥@#¥”

萧淑兰:“&%¥#@!#¥¥¥¥¥”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刘美娟是泼妇变老了,成了老泼妇,萧淑兰是心怀一腔怨恨带着对象回来就是要找茬的,两个人终于从激烈对骂到了开撕。

刘美娟固然是个村里泼妇,可是她再泼,也顶不上萧淑兰年轻,再说了,旁边还有个王进步呢。王进步作为一个男人,他不打刘美娟,但是他护着萧淑兰。

也就是说,萧淑兰打刘美娟可以,可是刘美娟不能打萧淑兰。

一来二去,刘美娟被打得鼻青脸肿,头发也被採得散了一地。

她披头散发哭喊:“不活了不活了,这是反了!”

正闹着,萧国栋扛着锄头回来了,他一看这乱糟糟一团,开始都没认出那是自己女儿,之后终于明白了,气了,跺脚骂:“她再不行,那也是你娘,也是养大了你,你能和她打,你还有良心不?我咋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萧淑兰早看透这个爹了,这个爹就是有了媳妇忘了闺女儿子的,她冷笑:“爹,你可生不出我这玩意儿,我是我娘生出来的,和你可没关系!”

这句话可是把萧国栋给惹恼了,气得拎着锄头就朝萧淑兰抡过去。

王进步哪能看着自己对象这么被欺负呢,直接迎过去了。

一时之间,萧家院子里噼里啪啦呱呱呱。

许久后,王进步陪着萧淑兰走了,唯独萧国栋,被打得鼻子血往外流,眼角一块肿,嘴里喃喃不成句:“反了,反了,闺女打老子了,这还有王法吗这?!”

刘美娟也气,抹着眼泪说:“走,去顾家,去顾家说理去!”

他们去了顾家,顾家院子里的人正吃饭呢,看到他们那大花脸还有满嘴的血,顿时又惊又想笑,只好拼命忍住了。他们当然知道萧淑兰当年是怎么被那两口子虐待的,现在人家“功成名就”回来了,这怕是要报复了。

“今日我可得讲讲这道理,你们说天底下有这种事吗?”刘美娟抹眼泪。

“是,今天我得把我们萧家的丑事给大家说说,请大家伙评评理!”萧国栋气愤啊,怎么养了这么个闺女?

可是大家伙谁愿意听啊,谁都不愿意听!

萧国栋和刘美娟是啥人,萧淑兰为啥打他们,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你说谁会同情他们啊?

再说了,人家萧淑兰现在是矿场的主任,他们还指望着如果矿场招工,萧淑兰帮着把自家小子也招进去呢,谁好得罪萧淑兰啊?

大家伙都笑呵呵:“说啥啊,哪有那功夫,咱还是看电视去吧!”

“这电视真好看,咋没了呢?就那个特务头,咋不演了?”

“没了,演完了,开始演广告了。”

于是大家都看广告,广告是啥呢,正有声音洪亮的男女在那里热情饱满地喊:

“俺这台拖拉机,不到半年,本就回来啦。”

“哪儿产的?”

“山东维坊,人家还得过全国最高奖呢!”

就有人听着那广告起哄:“哟,这拖拉机好啊,啥时候发财了咱也买一个!”

刘美娟见了,气鼓鼓地过去,就要去关电视:“我说事儿呢,你们还看电视?你们不看有人被打了,被打成这样了,你们竟然不管?”